落雪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花蔓
此情此景,刘礼总觉得和自己有关,那越发衰败、落寞的景色就像他的心。
靠在树上,刘礼慢慢地觉得自己和这棵树融为一体、心神相依。
没了落雪,他再也不想睁开眼睛,这天下似乎都没了颜色、没了感觉。若是能变幻一天的云霞该多好可是,他不能,既不想让雪泽难受,又不愿制造虚假的东西欺骗自己……
一阵清香袭来,刘礼的睫毛动了动,他似乎被这香气惊醒、迷住,却又不愿意睁开眼睛。“何处来的香味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罢了,还是心静一点好!”
脚步轻缓,裙摆飘摇,雪地上拖出一条淡淡的痕迹、留下一串脚印。雪泽却未注意到这些,只是感叹道:“积雪这么多,连路都没了,莲子你怎么不处理一下”
莲子向四下一看,笑嘻嘻地说:“这就处理,这就处理!”
“这倒不急,你先去让高大人把刑部尚书找来!”
声音飘进刘礼耳朵,他辨识了很久才惊喜地睁开眼睛,这一切原来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
“她终于回来了!”刘礼的心中只有这一句感叹,所有的感觉不过是一阵暖流滋润心田、一股酸楚侵占眼球而已。
雪泽缓缓而来,视野之中也出现了他,情绪也越发不安稳、不单调了。
刘礼站在树下,神情复杂,只是不曾挪动半分目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油然而生。
小小分别,再见他已经换了风格,衣装素净、颜色黑沉、装束简单,帝王之感全然不复;以往的他,无论衣束如何,总有一种坚定深邃的眼神与盛世凌人的气质,与那威严、霸气挂了些边,可如今却只剩下略带哀愁的俊美容颜了。
“莲子,你先去吧!”雪泽微微停了一下,看了莲子一眼再迈开步子。
“好!”莲子看了看刘礼,转身走了。
雪泽走到刘礼身边,他这才收了目光,两人之间突然生了几分尴尬和生疏。雪泽想了许久都不知该说什么,她也捕捉到了些许变化,心中又记起自己定下的惜人惜物来。“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冷吗”
刘礼低下头,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轻声回道:“还好,你…你伤好了吗听莲子说,你眼睛视不清物、又中了毒物,现在可有好些”
“好多了,过几天就可痊愈!你现在知道我安然无恙,是否可以安心处理政事了呢莲子说,你基本上都留守醉月轩,大多事情交予高海去做,这…这是不是有失妥当”
刘礼愣了一下,有几分伤感。“你这是…赶我走”
“没有!”雪泽停了一会儿,心中有几丝酸楚,她也不知为何如此。
只是刘礼那样的状态、声调、言语,每一细节都令雪泽感受良多,似乎是她做了错事。
“我回来就是为了劝你,并非其他意思!后宫的事处理好了,你也不必为我担忧费心,应该早些回归朝廷之事。这一次,贤妃之事震慑了后宫,你该趁此机会抓住刑部尚书一派!这王大人爱惜女儿,正好是你们可以利用的一点,为何不接受他的低头和求情”
刘礼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并不想领这份情!若是今后还有这等情况,还希望你不要拿着自己的安危去冒险,用你的痛苦换来的利益我可不接受!”
“这事情并非我一心设计、步步为营,我只是反击一计、夺取一招罢了!你若是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刘礼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手,此时他才感受到冷意肆意蔓延。
雪泽一直看着他,也不自觉地将目光挪到他的手上,见到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有几分怜惜。
“你…你这是……”
雪泽向刘礼走过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见状,刘礼惊慌地收了手,又紧张地将之躲在背后,退了一步说道:“我只是有些冷罢了!”
“是么”雪泽总觉得刘礼是欲盖弥彰,于是快步过去,将刘礼逼退到台阶前。“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对火热十分敏感,你似乎——”
“没有!”刘礼摇摇头,踏上台阶上退着走,带着几分慌乱。“你别执意如此,我们还是聊聊……”
“聊什么”雪泽往上走了一步,惊得刘礼慌乱地退了几步。
只见他一时间没踩稳,摇摇晃晃地似要跌倒,雪泽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却又只能用一只手拉着他。
刘礼惊愕之间没有注意脚下,也没有控制力道,硬生生被雪泽拉过去却也没站稳,扑到她身上也只能安稳一时,两人都被台阶弄得无法安静……
“诶,小心点!”雪泽右手扶着刘礼,另一只手并用不上力。
刘礼眼看着要压倒雪泽,赶紧飞身而下,将雪泽抱到平地上站稳。“你没事吧”
一抹掠影闪过,两人挪到了庭中,距离近了些也尴尬了许多。
“我…我没事!”雪泽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刘礼的手掌将她的目光吸引了去。“你这手是怎么了烫伤”
刘礼愣了一下,扶起雪泽,将手缩了回去。“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烫伤在严冬可不好处理,你又不上药,若是严重了可怎么办”雪泽上前一步,伸手出来,将她白润如玉的手摊在刘礼面前。“伸出来我看一眼!”
刘礼摇摇头,“不用了!”
雪泽欲言又止,暗想:我虽要和他保持距离,但好歹是朋友,怎能顾及这些惜人惜物,又为何要除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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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思想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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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醉月轩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他颤颤巍巍地进去,摇摇晃晃地出来,同是激动,却含着不同的情绪。现在,终于安心了许多,却也体会到了无情和懊悔的痛楚!
官袍华丽而厚重,朱玉金披珍贵而大气,装束再如何华贵雍容,都无法点亮他眼中的情绪、心中的悲伤,他现在终于认输了。
一脸哀愁,皱纹、眉眼里藏匿不下,连毛发之中都布满了这等情绪,似乎像是沉入了一片苦海。
“我傲娇了四十载,终于认输了!”
王氏如同其称呼,纵横朝野、江湖多年,地位、气势、财权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大人还傲过皇上、蔑视王爷,可如今却觉得自己彻底输了。
曾经他以为王氏是地、太后是天,这两者合力就是天下,突发一事他才认识到自己如何渺小、何等低微。
慢腾腾地走着,不知何处、不明何时遇到了李公公,他已经等候许久了。
“王大人,如何雪嫔可是同意帮你了”
王大人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同意了!你说得没错,太后靠不住,唯有这些不起眼的人还算是人!”
李公公叹了口气,神色暗了下去,心中也是忏悔愧疚。曾经他也和王大人一样,助纣为虐、杀人如麻,也有同等傲娇和自信,却也在顷刻间散为乌有。诚然,他的洗心革面并非一朝一夕……
“那就好,贤妃定会没事!雪嫔心软,皇上大度,两人定会保住贤妃!等到风头过了,你再将贤妃接回去,好生教导,让她莫要走弯路了!曾经,她听了奸人谗言,这才得了祸事,都是看轻人性了!”
“是啊!”王大人苦笑几声,“我的女儿跟我一样,皆是心高气傲、自诩聪慧,这才被人反复利用!李公公,多谢你了!当年的举手之劳,你竟涌泉相报,真是让我感激至极!”
李公公摇摇头,搀着王大人往外走。“其实,老奴也是有原因的,只不过不便说出罢了!此事过了,不知王大人是否改面太后不为尚明之主,你可要弃暗投明”
“不了!我准备不问世事,保持中立!”王大人无精打采地叹着气,像是毫无斗志的等死之人。“李公公,你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有事情尽管开口!我先走了,一家上下还悬着心呢!”
李公公点点头,目送王大人离开,心中有些悲凉:想当初,我被人如此规劝的时候也是如此,这可真是触目生凉!不知王大人何时能转换心思,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为主子所用……
浮梦阁内香气萦绕,暖意横生,屋子内的气氛和谐温馨了许多。
沉默良久,雪泽先开口说话:“现在王氏一族算是了结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由你们自己处理。只是,贤妃还被关在地牢,你们可有任何想法既然答应了王大人,那就要放她出来吧!”
刘礼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你想让她出来你当真一点都不记恨”
“嗬,若说厌恶和记气,这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好歹是修行之人,怎会将恨意随意施撒贤妃不过是受了他人、内心嫉妒仇恨的挑拨,我若是因此记恨,岂不自损身份”雪泽淡定地摇摇头,感叹道:“真正的凶手还逍遥在外,我可不想把目光放在贤妃身上!”
“不愿中计,始终清醒”刘礼似笑非笑地看着雪泽,“看来,要让你乱一次心智很是困难啊!不过,贤妃之事,你不必再担心了。据我所知,她受的伤还不致命,过几天再放出来吧!”
“什么还要拖几天”雪泽想了想,总有些担忧。“她似乎受了重伤,若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高海愣了愣,尴尬地对雪泽说:“雪嫔,其实…其实是我!前些时候,禾雨劝我,她想要进地牢给贤妃治病,分析了种种原因……我当时一心想着皇上的前途之路,同意了她的看法,于是贤妃得以苟活至今!现在,你也不必多虑,她身体好着呢!”
雪泽微微发愣,惊叹道:“你们原来早有措施,难怪这般安心,看来是我过于善良!也罢,那她可是安然无恙”
“怎么,若是她很好,你还倍感委屈不成”刘礼故作笑谈,看着雪泽不善的目光笑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对她还存有很多恨意,只是不愿她就此死去,这才同意了禾雨入内诊治!毕竟,那些伤再折磨人,也并非我亲自下手……”
雪泽一时无语,站起身走了两圈,背对着刘礼才能静下心来。一个和善宽容的人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了
沉下心,凝神思考,雪泽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变得激动。“莲子,我让你查的事情呢”
“这…这个……”莲子尴尬地笑笑,低声回道:“师姐,我…我最近都和牧凡待在一起,并没有心思和时间查案啊!”
“什么”雪泽感到费解,“你与牧凡在一起不是更好查案吗怎么会没有心思你们的时间又用到何处了”
刘礼见莲子神色紧张,立即明白了情况,劝慰道:“此事不怪莲子,本就难查,高海到现在都没找到半点剪绒的踪迹呢!”
“你们找不到很正常,可是莲子”雪泽叹了口气,疑惑地问莲子:“你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据说,风行将军一直在外,你
第358章 剪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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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黯淡的洞穴之中传出一声叹息,随即是一阵物体被砸碎的声音,那声音里夹杂着愤怒、激动的情绪,将这寂冷而空落的山洞填补上色彩与生机。
啪轰——
一道红光闪过,黑沉沉的洞穴亮了一下,像是黑夜里的闪电倏尔消散。
“气死我了!竟然…竟然不行,白白枉费了我三天时光!”
声音发出之地是洞的一池水潭,此处地势最低,汇聚着山洞的泉水。
四周清冷透寒、阴湿暗黑,唯有一颗红色的珠子发着微弱的光将此处照亮、点缀、提色。这颗珠子大小似梅,色泽如血,与血月神珠一模一样,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水潭边坐着一个黑衣女子,她披头散发地低着头,发丝快要沾到地上,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悲愁和愤恨。带着金丝条纹的黑色纱纺料子很奇特,与凡尘女子所见的布料相差甚远,偶尔还会闪着点点金光,远处看去像是一袍袈裟,又像是特殊的羽纹。
“为什么我的命,为何如此”
她悲叹几声,伤心至极,眼睛却始终干涸无泪,任由她如何悲哀都泛不出泪花。
前方,有小小的血迹,得它可谓费尽心思,而现在似乎只是映衬失败。
她伏着身子,目光直直地打到水面上那滴血上,眼神凶狠得像是猎鹰,那滴血似乎触动了她钢铁般的心弦。
“为什么”
这位神色悲恸、面目凶狠的女子正是剪绒,她目光里的血滴是雪泽手尖的血,那是她想用来驾驭这颗红色珠子的法宝,却没成想它丝毫不起作用……
剪绒被雪泽毁去法身后,一直在剪秋阁静心养病。经历一次生死大劫后的她失去了记忆和法力,一直懵懂无知地帮着禾雨做些杂事,却被禾雨说的那个“杀父仇人”雪嫔惊吓得记起了前尘往事。若非剪秋阁有禾雨养的神花血,剪绒早已被脑海里的碎片逼疯了,因为那不只是这一世的记忆……
“我要一颗珠子有这么难吗”剪绒苦笑几声,伸手将地上的血送至水面,看着它浮着散开,又看着它慢慢消散在水中。
“我费尽心思,才偷来了珠子,才得了她的血,为何要这么讽刺我连安身立命之道都找不到,今后该如何”
剪绒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那颗珠子,疑惑地问:“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臣服于我我没有你,该拿什么重铸灵根为什么其他人的血可以让你兴奋,而天女这高贵的血不可以呢难不成,我每天都要为你取人血”
凡尘万千人,血气皆可,而这来自天山的仿品神珠却不取天女之血,像是畏惧,又像是瞻仰。
午阳河,风景依旧,只是少了几分炎热之气。
河水流淌得轻快,声声灵动、清脆,白羽就躺在亭子上静静听着这乐曲。
虽然她曾经心思浮乱、意念飘忽,还替火魔做了些坏事,但她还是偏于天山弟子的习性,连爱好都没有改。
这流水的自然之声,清脆悦耳,正是最好的弦乐。
一道清风飘过,白羽微微睁开眼,只见身边立了一个气质清冷的男子。
“师兄!”白羽立即起身,看着突然而至的蓝水还有几分激动。“师兄,你怎么来了”
蓝水将四周打量一番,“火魔走了几天了还不回来”
“嗯,他…他或许快了!怎么,师兄是为他而来”
“不然呢我难不成是为了你”
白羽心中一冷,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以为你是为了天女呢!她最近不是遇到事情了吗可还安好”
“好着呢,不必你操心!”蓝水看了白羽一眼,拿出一只银针给她。“这是皇宫惊现的毒针,上面的毒汁是炎鸠之毒,你试着查一查!或许,或许跟那最后一只炎鸠有关!”
白羽颤抖着手取了那只银针,神色飘忽地点点头,小心地将之收下。“师兄是怀疑这炎鸠之毒来自二重楼的炎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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