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荒绝

    枝子摇头，“药姑娘，出府了，并未说去哪了……”

    栾低头沉思片刻，朝溟府奔去。

    药叶儿离开玄府，来到玄城的荀金药房，荀金药房同其他城镇的药房一般，门庭若市，只是偌大的药房不见掌柜。药叶儿正奇怪，听见一个妖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丫头，许久不见，可想我”

    药叶儿听着声音便知晓是金芯，回头，看着金芯那张妖孽一般的脸，“你怎么来了”

    金芯走过来，“惯例，荀金药房半年一次查账。你在这里，我便先来这里查账而已。顺便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药叶儿走向药柜，推开药柜的门，里面的抓药的药师看见金芯跟在后面，纷纷行礼，“金掌事。”

    金芯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工作，药叶儿摊开一张纸，“我身上有荀金药房的紫金牌，也有邵子牧给我的紫金花簪。我能缺什么”金芯在边上看着药叶儿抓药，只见里面有一味麝香，眉头不由的紧皱，“凉药丫头……你！”

    药叶儿没有回话，把抓好的药，包好递给金芯，“有劳了。”

    金芯脸色很不好看的接了过来，顺手去抓药叶儿的手腕，药叶儿也不躲，任由金芯摸脉，火毒未解，金芯摸完眉头皱的更紧，“不是镇王那是谁”

    “还能有谁呢我近日一直住在玄府。”药叶儿说完便上了楼，留下金芯一脸愕然。此时暗芯从边上走出来，“去煎药罢……有些事情，你不知晓。等我得空了，慢慢说与你听。”

    金芯看着暗芯，“可是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发生了一些变故”

    暗芯点点头，眼睛暗示着金芯，扫了一圈药房内的人流，摇了摇头，金芯知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拿着药，亲自去煮。

    栾走了没多远，就绕到了溟府，溟府门口的小厮见是玄府二少爷，似乎是淦祈特意交代过，便把栾领到了淦祈的房间。

    淦祈见栾单独前来，有些惊讶，起身行礼，问道，“栾来找我，是有事”淦祈看了看栾身后，并没有人跟着，“叶儿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栾见淦祈这么问他，便知晓药叶儿没有回溟府，若是没回溟府，那便是去了荀金药房，栾有些不安，“我以为她来这里了。”

    淦祈见栾的神色，问道，“你们……吵架了”

    栾不说话，淦祈拿起茶杯，给栾到了一杯茶，“叶儿是有些脾气，你让着她点，便好。”

    “叶儿与我有了床笫之欢。”栾盯着淦祈。

    淦祈听到这句话，只是微微一愣，淡然的回道，“那你可是看见了她额头上的凤羽”

    “你……也见过”栾有些惊讶。

    “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船上她喝醉那次、还有一次是在堰洲城，叶儿为了让镇王离开她，假意喂我吃了媚药，让我同她演戏，其实，那药她自己咽下去了。

    第二次看见她额头上的凤羽胎记，我便确认了她的身份——她是朱雀帝国十八年前遗失的女帝君。”淦祈说道这里，自嘲的苦笑，“古往今来，帝君就不是一个专情的角色。更别说叶儿是凤身，掌管朱雀之力……在她们朱雀帝国，若是谁能得她的一夜倾心，那便是莫大的荣耀了罢……”

    “原来只有她自己不知道。”栾有些黯然。

    淦祈是何等的聪明，栾从来都不会对药叶儿厉声厉色，而药叶儿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若是药叶儿能负气离开，必是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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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身份（11）
    栾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茶碗，“若是哪日，叶儿回了朱雀帝国，你会跟着她去吗”

    淦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若是她需要我，我便会去。”

    “如此甚好……以你的聪慧，定能助她一臂之力。”栾轻声说道。

    淦祈听栾说这话，有些不解，“日后，你不打算，随她回凤城吗”

    栾摇摇头，“叶儿身上有火毒，解火毒需要冰毒。玄武帝国极寒之巅，那种极毒，多半是出自那里。我把玄家的事情解决了，我便会辞官，去替叶儿寻找那极寒之毒……”

    “原来如此。”淦祈看着栾，不由的欣慰，药叶儿似乎是把自己托付给了一个好男子。虽然栾的身世不如邵子牧显赫，如今府上一幅颓败之像。但是药叶儿也不是看中这些的人，她就是如此，不看出身，不问出处，倾囊相助……

    栾，受到她恩惠的人，又何止你一个。这样的女子，世间独一无二！

    栾起身，挥挥手，“好茶。”

    淦祈笑道，“不送。”

    药叶儿喝完金芯端上来的凉药，心中一阵警觉，看着窗户，只见琴胤越窗而入，琴胤单膝下跪，“谷主。”

    “回来了……邵子牧去了黎将军府”药叶儿问道。

    琴胤点了点头，“是，但是去之前，是在玄城的。去过一趟溟府，也去过一趟玄府。”

    “果然……”药叶儿眯着眼睛，若有所思，“你去让金芯给你安排一间房间罢。”

    琴胤微微一愣，似乎想问什么但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退了下去。药叶儿看着琴胤，确实是江湖中一个合格的杀手，主子安排从不多嘴。

    药叶儿起身推开门，站在回廊上，看见栾站在楼下，心中莫名的怒火升起，转身又进了房间。

    栾看见了站在三楼的药叶儿，有些犹豫，却还是上了楼，站在房间门口，敲门，“叶儿……”

    药叶儿靠在窗上，没有应声，栾稍微一用力，门便被推开了，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抱住药叶儿，“叶儿，早上的事是我不好……我说话重了些……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同我生气了，好吗”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药叶儿推开栾，冷言冷语。

    栾心中一惊，看着药叶儿，他猜不到药叶儿来荀金药房以后知道了什么，“你是指什么事”

    药叶儿看着栾，邵子牧去过溟府，无人察觉到也罢了。但是去过玄府，必是来看她的，若是看她，栾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那么，邵子牧不可能没遇见栾。

    他们之间可以隔着杀父之仇，怎会相安无事除非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药叶儿眯着眼睛，露出危险的表情。栾看中药叶儿的神情，心中一紧，思绪飞转，说道，“你是说邵子牧来玄府的事情”

    “不然呢”药叶儿反问。

    “他不过是来看你的。”栾见自己猜对了，心中一松，确实，若是淦祈不说，他不说，邵子牧不说，药叶儿自然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份。

    “他没有难为你”药叶儿心中疑惑更深了，看着栾。

    “还有比我更好的棋子吗”栾反问药叶儿。

    药叶儿听栾这么说，觉得在理，邵子牧手上只有栾这么一手好棋，怎么轻易会放弃见栾还是一贯淡然的样子便放松了戒备。

    栾见药叶儿表情不再严肃，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我什么都依你，不要再同我赌气了。好吗”

    药叶儿不说话，自从那一夜开始，栾似乎变得患得患失。栾看了看桌上碗，隐约闻了到了麝香的味道，问道，“是……凉药吗”

    药叶儿不语，栾有些难过，凉药喝一碗，一年之内都不会怀孕。也就是说，他与药叶



二十四、身份（12）
    “好……还有两次测试，就能去御医院了。第一次进宫当御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药叶儿笑眯眯的看着栾。

    栾笑道，“还没过测试，就想着要当御医。”

    “还有两次测试，一次采药，一次医人，还能出什么幺蛾子”药叶儿吃着饭。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传来暗芯的声音，“叶丫头。”

    “进来。”药叶儿看着门口，只见暗芯进来，对栾说道，“是被毒死的。看骨骼发育的时间，确实应该是两位不到三十的男女。”

    栾点点头，“多半是这样的。”

    药叶儿咬着筷子，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栾回道，“我让暗芯去帮我查一查，城外墓地，凉浅凉怀当年把父母葬在了哪里。顺便……开棺验尸。”

    药叶儿眼睛转了一圈，“这么说来确实是有人安插凉浅凉怀进的玄然府邸不惜毒杀了他们的父母”

    “准确的说，是安插的凉怀。凉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栾犹豫了片刻说道。

    “怎么会”药叶儿不解。

    “你可知，玄然现在饭菜试毒是谁试的”栾看着药叶儿。

    “莫不是……凉浅”药叶儿一惊，栾点头，药叶儿恍然大悟，“是了，若是别人，怕是凉浅早就死了。只有是凉怀，凉浅才能安然无恙。毕竟是自己亲弟弟，下不去手罢。凉怀，是玄兮的人吗”

    “没有任何证据表示表明他是玄兮的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上次在屋里点依兰香的，应该也是他。”栾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药叶儿碗里。

    药叶儿吃掉，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玄然”

    “寻个机会罢，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说什么。有凉浅在，凉怀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栾若有所思，“我去看看给你配的药，煎好了没有。”说罢便起身下了楼。

    暗芯挪到药叶儿身边，“你就打算一直跟着栾了镇王你真的放下了吗”

    “若是邵子牧对我的心思单纯些，我或许真的放不下他。但是我一想到，我在邵子牧手里不过就是个棋子，心里就不舒服。

    这个人不是我，只要是任何一个医术高明的人都可以担任。我受荀药谷规矩与身上火毒的限制，不得不出谷为他医治……但也不想让他如此随心所欲。”药叶儿慢慢的吃着饭。

    暗芯抱着手，“你这丫头自小就与他人不同，不知道应该说你太聪明，还是太理智。自小就不会特别感情用事，就连师父出谷巡游四方，你也不哭不闹不言语。”

    药叶儿看着手里的碗，“有些人为他人活了一辈子，后半生为自己而活，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师父在师娘生前许诺过她，要带她四处游历。我又何理由阻拦，只有守着这荀药谷罢了。”

    “栾，是一个好男子。背景比镇王简单太多，这样你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活得太累。”暗芯轻声道。

    药叶儿笑了笑，“你既然如此顾虑我同邵子牧在一起，当初为何又要放他入谷”

    暗芯叹了一口气，“谁知道他进谷是寻求解冰毒之法。”

    药叶儿摆了摆手，似乎已经想开了许多，“你莫要多想了，该来的躲不掉。暗芯姐姐，晚上我们出去吃饭罢，叫上淦祈、栾、琴胤。除了木芯，六童都到齐了，我们许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罢”

    “你安排便是。”暗芯点点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确实不容易，尤其是六童，这些年除了她与木芯常年跟着谷主一起，其他都各有各的事情，不常在谷里。

    金芯是最忙的，接手荀金药房以后，就没回过谷里，每日忙着营生。火芯常年粘着水芯待在圣手城的荀金药房，炼药。土芯更是是从小野惯了，跑遍了幽荒之上的山川名流。如今六童有五人都聚在这玄武帝国，也是怕他们的主子药叶儿出事才跟来的罢。

    想到这里，暗芯心中一暖，果然，荀药谷才是他们的家。

    “吱——”门被栾推开，栾手里端着一碗药进来，“叶儿，吃完了饭，把药喝了。”

    暗芯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

    药叶儿闻了闻药，“北芪、当归、党参、干姜……我气色有那么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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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身份（13）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滋事，只是若是挑事，前来看病的百姓，不就受苦了吗本来身上有病身子就不爽快。”药叶儿说道。

    栾向前，搂住药叶儿，把头顶在药叶儿的头上，轻声说道，“你是想我陪着你吗”

    药叶儿脸微红，说道，“我是觉得你不宜去楼下坐诊，荀金药房楼上还有许多别的地方可以看病。看病，并不是所有药石都能起到作用。古人云，药之不及，针之不到，必须灸之。”

    “叶儿，是想我去看看荀金药房的医师针灸之术吗”栾笑道。

    “针灸擅长治疗的病症都是属于顽疾。有不少长期住在荀金药房内，求医的病人。”药叶儿点点头。

    说道针灸，栾表情也严肃起来，“嗯……针灸擅长治疗各类疼痛性疾病，比如头痛、偏头痛、各类风湿炎症。瘫痪性疾病，比如中风。以及慢性虚弱性疾病，如眩晕、失眠、面肌痉挛等……都不是好治愈的病啊。”

    药叶儿点头，玄家确实医术了得，“荀金药房二楼，北面的房间，几乎都是这种病人。房间人少，又都是确诊的病人。你若是闲来无事，便去那里看看罢。荀金药房的医师分三类，一类的坐诊医师，一类是膳房的食疗师，最后一类便是这些手工医师了。手工医师不仅会针灸，还会推拿、按摩。”

    栾听了有些惊讶，“荀金药房居然分的这么细吗难怪荀金药房看病速度如此之快……我在圣手城看见的药房，医师在看病的时候，就要下针治疗。”

    药叶儿笑道，“一楼那么多人看诊，若是把针灸的事情放在门诊，一针下去留针两刻，怕是会耽误许多病人的病情罢。

    若不是把这些费时的事情分离出来，如何能提高效率。这都是金哥哥想的，他确实是一个经商的天才。”

    栾亦笑道，“是，也只有荀金药房财大气粗，一座药房里聘上百号医师坐诊。就算是圣家下设的药房，也没有如此大手笔。”

    “听说栾公子甚少有看得起的人，我倒是挺荣幸，能得到栾公子的夸奖啊。”门外传来金芯的声音。

    药叶儿与栾齐齐看向门口，金芯推门而入，手里轻摇他惯用的折扇，“圣家主要的业务是培养医师与药师，自然对开药房这种事情不上心。我如何敢和圣家一较高下，只是与圣冼有些交情，让他务必给我推荐圣家门下有名的医师进我药房罢了。”

    栾起身，对金芯行了一个礼，“金方公子，说笑了。我在圣手城中也有些许店铺，略有耳闻，圣手城中说到金方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经营着上百家荀金药房，稳中有序。生意场上从未失手，谈判契约，总是让荀金药房占据绝对主导权。”

    金芯收起折扇，摆了摆手，笑道，“栾公子，这么抬举我，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荀药谷不讲这些规矩。莫要同我生分了便是，你同叶丫头一般，唤我金芯便好。金方公子，那是留给外人的叫的名字。”

    药叶儿眨了眨眼睛，看着金芯，“暗芯姐姐可是同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