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美人

    阴影处有人悄悄上前，道:“国师大人，这龙墨炫前来秦国果然引得龙华天如临大敌。”

    “自然。”徐长卿狭长的眼中似笑非笑，“他若是不怕，两年前也不会痛下杀手对付龙墨炫。龙墨炫兵败假死遁走，回到周国。龙华天恐怕这几年日夜都不能安枕。”

    阴影处的人桀桀怪笑起来:“国师大人妙计，现在周国乱了，秦国也要开始乱了。天下大乱才是我们的机会。”

    徐长卿看着殿外的春光渐盛，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

    龙墨炫归来的消息在一天之间传遍了秦京上下，几天之内秦国之中人人欢喜鼓舞。盖因两年前龙墨炫在与四部族作战时被军中人出卖军情，踏入包围陷阱而全军覆没。

    龙墨炫为秦国征战十年，战功累累。秦国上下十分爱戴，此战非战之罪，此次他卷土重来，自然是秦国上下盼之。

    就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之际，却没有发现一间小小的，素雅的茶铺开了起来。这家茶铺门面很简单。几张小茶桌，茶桌上放着茶具。茶桌与茶桌之间用素雅的屏风隔起来。这样一来，既雅致又私密。

    这茶铺与秦朝喝大碗茶的茶铺都不一样。而且里面不知为何总是飘着一股茶香。过往行人都要看一两眼，看着看着，就有人进去试试茶的好坏。而前来迎接的则是面容清秀的丫鬟，或者是十分干净的茶伙计。只看来人而定。

    若是害羞的小媳妇就有丫鬟前去招呼，若是大腹便便的商人则有能言善道的茶伙计去招呼。

    是以这家茶铺才刚开张一个早晨就人满为患。不过因为这茶铺地方小，喝茶吃点心的人并不显得多。

    在这茶铺还有二楼，不过二楼楼梯并不在这堂中，而是从后院上去。这样一来，堂中茶客们的议论声便可以传到二楼上。

    此时茶铺堂中声音嘈杂，人人议论龙墨炫的归来。

    “你们听说没皇上都知道了。听说要重新赐封龙将军。”

    “怎么可能龙将军不是功高震主吗……听说那四部之战……”

    “龙将军这次回来是来复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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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两位纳罕公主
    如兰沉默。

    长相忆，这是要将心爱之人埋在心中。

    如兰轻叹:“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趁着人还在，为何不好好在一起呢你看奴婢与皇上阴阳两隔，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沈静月微怔。

    如兰面上的悲色收起，笑道:“大小姐还未品接下来的两种茶呢。”

    沈静月收了心思，继续道:“鹰眼岭，草木味重，茶香淡，不过茶味青涩中带着草木的甘甜，还有点点芬芳，很是奇怪的一种茶。喜欢的人应该是喜欢这芳香吧。 不是我们要找的茶树。”

    如兰点了点头。她亦是在陆有先生跟前学的茶道，不过她品茶不如沈静月，是以茶如何，她心中虽知七七八八，但还要沈静月点评一二。

    沈静月继续端了第三盏茶。她抿了一口，让茶味在口中弥漫，各种各样的滋味都彻底绽开，这才道:“马嚼茶……好奇怪的名字，这茶味……”

    她正沉吟。如兰笑道:“这种茶听说是秦人在放牧的时候看见马儿喜欢吃的一种茶树，因此得名。我倒是觉得秦国的茶大多数都是从民间而来，十分接地气。”

    接地气是她委婉的说法，用中原汉人的说法就是粗俗，粗陋。

    周国的茶道已十分复杂，涵义隽永，一般人家都没有办法去体会其中妙处。周朝百姓们喝茶品茶蔚然成风，对茶的色、香、味要求越来越高。秦国这边的茶对百年制茶的沈静月来说就如同鸿蒙初开的荒芜。

    不过，哪怕再粗鄙的茶她也要了解清楚，才能知道秦国百姓喜欢什么茶。是以才有如兰寻茶的事。

    沈静月三种茶都品完了，点了点头:“这三种茶都有各自的好处，第一种茶苦，苦味刺人口舌，多，解暑。第二种有草木香，清新解渴。第三种倒是像多点我们周国的红茶，茶味浓了点，不太苦涩，但是胜在有回甘。应该是马嚼茶比较合适。”

    如兰点头:“还是大小姐品得透彻。那大小姐我们的新茶要怎么做才好……”

    沈静月眸色深深，慢慢道:“如此这般……”

    主仆两人商议起来。

    商议毕，如兰道:“如今沈家茶行虽然被封，但一大帮子的茶师傅，掌柜们、茶伙计们都要靠大小姐呢。大小姐千万要提起精神来。”

    沈静月点了点头:“我晓得。”

    她眉心有忧色。萧景瑞封了沈家茶行，茶行铺子的损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沈家百年制茶，茶山、茶园、茶庄，还有那些为沈家辛辛苦苦忙活了一辈子的茶师傅、掌柜们怎么办他们眷念沈家茶行，去了别的茶行又要重新开始，对他们来说亦是艰难。

    是以沈静月在脱险之后拿了一大笔钱让董大成暗中帮忙安置这些人。现在半年多光阴一晃而过，一直都是沈静蓉帮着董大成暗中帮忙打理与安抚。不过这都是权宜之计，时日久了肯定不行。

    是时候让沈家这些老人动起来了。沈静月长吁一口气，神色凝重:“是时候开始重振沈家茶行了。”

    ……

    千里之外，草木漫漫，一望无际的草原如碧绿的翡翠铺在了天地间。上面点点雪白是羊儿，火红土黄移动的是各色骏马，还有憨厚的牛在不紧不慢地吃草。

    眼前所见一切美景祥和优美，但谁能想到几日前在几百里的草原上一场血战爆发，死伤无数。

    龙墨炫骑着一匹玄黑骏马，目光深深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龙大哥……”

    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

    龙墨炫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两位姐妹花。一位鹅蛋脸，五官秀美，身穿雪白长裙，长裙上绣着纳罕王族的图腾月亮，还有各种花儿。她气质清新，笑容婉约，犹如草原上一朵美丽白花儿般。

    她是纳罕王族的大公主，纳罕菁儿。

    她身边一位容貌与纳罕宝儿有几分像，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有种草原女儿的英气勃发，还带着异域特色的深邃。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沈静蓉前来
    纳罕菁儿见自己的妹妹难堪，连忙拉了拉她。她对龙墨炫柔声道:“二妹不是那个意思，是为了宽慰龙大哥丧妻之痛。”

    龙墨炫看了两人一眼，随意寒暄了两句转身便离开。

    纳罕真儿看着龙墨炫毫不留恋的身影，重重叹了一口气。纳罕真儿懊丧:“大姐，你看看。他连多看我们一眼都不肯。他的心中只有他那死了的妻子。”

    纳罕菁儿叹了一口气。她道:“看出来了。从头到尾他都不喜欢我们姐妹三人。可怜了三妹为了他找了一两年，还失了踪迹。”

    提起纳罕宝儿，纳罕真儿亦是忧心忡忡。她问:“现在都没有消息吗三妹会不会……”

    “别瞎说！”纳罕菁儿呵斥，“三妹有月神保佑，一定会没事的。二哥不是传来消息说快找到了吗”

    纳罕真儿闭了嘴。她发现自己当真不会说话。

    纳罕菁儿看着眼前的天高云淡，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很好奇，能让如天神一样清冷的龙大哥动情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纳罕真儿也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知道。”

    ……

    半个月之后，秦京又得到消息:龙墨炫带着两万纳罕王族战士将进入哪木尔草原的霍木族杀了个大败，连连退后千里，一直到了察达司冰原上的昂绰雪山边缘。

    说来亦是凑巧。这昂绰雪山就是当年霍木族把纳罕王族老少驱赶的雪山。现在五年过去了，被困雪山的厄运落到了霍木族身上。这一批的霍木族是族中青壮，若是龙墨炫要赶尽杀绝，只要派人围住雪山山脚，霍木族一百年都缓不过元气来。

    这下可想而知，霍木族大败了，只要他们一天不求和，在雪山上就会挨饿挨冻一天。而龙墨炫此战之功也足以让秦国皇帝封赏了。

    秦国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恢弘的秦国都城，看着那在高高九级御阶上的龙华天。

    ……

    “哗啦”好大一声，整个秦宫中似乎都能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响声。

    龙华天脸色阴沉地看着地上一人多高的瓷器碎成了千万片。这花瓶可是前朝周国老皇帝亲自派人送到了秦国来，以祝两国缔结盟约。

    宫人们战战兢兢，不知该上去收拾还是识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龙华天看着残破花瓶上一条金龙，忽的那金龙像是化成了龙墨炫的俊脸，正冷冷盯着自己。

    他突然间勃然大怒:“你们都傻了吗还不去收拾！”

    宫人们赶紧弯腰低头匆匆跪地收拾残片。

    龙华天面上烦躁，不住地在殿中来回走动。

    此时，一道声音柔柔传来:“皇上又生气了，可要保重龙体才是。”

    龙华天看向来人，等他看清楚是谁之后，面上的怒气勉强压了下来。来的人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拓跋端紫。

    拓跋端紫是拓跋王族拓跋山可汗的嫡女。她自小就美丽聪明，是拓跋王族中最美的公主。在十六岁那一年拓跋端紫就嫁给了龙华天为妃，要不是龙华天当时有太子妃慕容氏，以他对拓跋端紫的宠爱，现在的皇后说不定就是她。

    拓跋端紫走了进来。她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服色白皙如牛奶，浓眉大眼，五官俏丽，虽生了一子一女，但保养得宜，身材修长结实，依旧美丽动人。

    她今日穿着一身紫红色宫装，乌黑的头发上戴着精致的金冠。金冠一点凤凰衔着硕大圆润的南珠，一点一点的犹如活物。

    她满身珠光宝气，越发显得人贵气凌人。

    她走进殿中，扫了一眼地上的碎屑，对龙华天笑道:“皇上是为什么事生气呢是不是最近进贡来的龟兹美人不乖，伺候不了皇上”

    龙华天忍着想心中怒火，冷哼:“朕哪有什么心情去碰那些龟兹美人”

    拓跋端紫闻言，咯咯笑道:“那既然皇上不喜欢，那八位龟兹美人就赏赐给臣妾，给臣妾绮云宫中当养花女官吧。”

    龙华天闻言不耐烦摆了摆手，算是应允了。拓跋端紫面上喜色微动。龟兹出美人，这次龟兹国进贡给龙华天的又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拓跋端紫怎么可能让这几个美人分了自己的宠爱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找个机会把她们从龙华天的眼前弄走才是。

    不过她没想到龙华天竟然这么轻易就赐给了她。

    拓跋端紫略施小计就得逞，心中欢喜。她款款步上御阶来到龙华天身后为他轻轻按压肩头。

    不得不说，拓跋端紫按压手法高超，龙华天紧绷的面色渐渐缓和。

    他挥了挥手，宫人们鱼贯退下。殿中只剩下帝妃二人。

    拓跋端紫察言观色，小心问道:“皇上是在烦恼龙墨炫这人吗”

    龙华天看了她一眼:“你们族中的人如何看待他此次北归”

    拓跋端紫自然不敢说真话。她微微一笑:“我们拓跋王族在南边，自然是认为他只是皇上的臣子罢了。拓跋王族是效忠皇上的。”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龙华天满意。他冷哼:“当年龙墨炫随着我父皇征战平叛，二十八部族一一知晓他的大名。你们拓跋王族……”

    拓跋端紫不慌不忙接口:“就算龙墨炫厉害又怎么样。如今的拓跋王族是只知皇上，不知此人。”

    龙华天的眼神渐渐和缓。他冷冷道:“爱妃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拓跋端紫露齿一笑:“皇上不要担心，龙墨炫再厉害也不过是猛将罢了。他不敢真的反，毕竟皇上是名正言顺继位。”

    “所以”龙华天疑虑看向她。

    拓跋端紫似早有准备，微笑:“皇上这等国家大事怎么还问臣妾一介弱女子呢不过既然问了，臣妾就斗胆说了。臣妾觉得，既然是秦国的臣子，平叛有功就得召回来。”

    龙华天不语。这几日他就是纠结这上面。

    召，还是不召回龙墨炫

    召回来，等于引狼入室，更何况这只不是狼，是老虎，是猛龙。以龙墨炫的战功与名望，他根本没有那个把握驾驭住。

    可是不召回呢整个秦国上下就盯着他这刚登基的新帝。不召回就证明他心虚，也无形中应了当初的流言猜测——当初龙墨炫征讨四部是被龙华天暗中陷害。

    所以，召回不召回，成了他烦躁的根源。

    他听了太多的谏言。有的臣子力排众议，要龙墨炫回朝。有的臣子则劝他三思，万万不可。

    现在自己的爱妃也赞成召回龙墨炫……龙华天若有所思看向拓跋端紫。

    “爱妃想的这么简单”他问。

    拓跋端紫笑道:“皇上，中原人有一句谚语:放虎归山留后患。龙墨炫此人现在只差一步就可以当上纳罕王族的可汗。皇上，您觉得以他的战功与能力，有多少小部族会投奔他更何况纳罕王族是四大王族之一，实力并不弱。”

    龙华天眸光一紧。他冷笑:“他想得美！”

    拓跋端紫见他意动便软软依了过去，吐气如兰:“皇上，如今的龙墨炫就缺一个理由就可以造反。您何必给他这个机会呢。把他召回京城，不但要赏，还要大赏，把他的兵权给卸了，就如同一只老虎拔掉了牙齿和爪子，到时候……”

    龙华天似笑非笑看了拓跋端紫良久，忽地哈哈大笑。

    拓跋端紫听出他笑声的畅快，俏丽的面上得色一闪而过。她娇声道:“皇上笑什么呢臣妾说错了什么吗”

    龙华天笑罢，眼中阴沉沉的:“爱妃说的没错，放虎归山是祸患，让他入京亦是祸患，都是祸患还不如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拓跋端紫凤眼中有什么光芒一闪。她笑道:“皇上英明！皇上才是真的勇士。”

    龙华天傲然道:“朕还不至于怕一介武夫！来人，传朕的旨意，请几位大人来宫中，朕要拟旨……”

    他一连声唤着内侍。拓跋端紫识趣地告辞退下。

    等她出了宫殿，面上妩媚笑容渐渐收起，变得如冰霜般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