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少年的苦逼人生

    “做恶梦了”一个苍老而又陌生的声音。

    柳志循声看去，见一个干枯瘦弱的老人坐在石桌旁吃饭。

    他这才发现身处在石屋里，坐在石床上。

    石屋逼仄简陋，十五个跨步就要转身，稍高些的成年人进来准要弯着腰，一张长石床贴着石壁，两张石桌，一张是餐桌，另一张专门放些零碎的物品。石屋没有窗户，却明亮如夏日的正午。

    老人蓝发蓬乱如鸟窝，套着脏得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烂得勉强称得上“衣服”的破布里的身体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老人专心吃饭，全然不看柳志，像刚才并未发问。

    “我应该已经死了呀”柳志耐不住性子，问道。

    “祂救了你，”老人转过脸，“祂想让你活着。”

    柳志发现老人额头上赫然有闪闪发光的金属印记，顾不得身体虚弱，忙从石床上跳下，做好战斗准备。

    老人咧嘴笑了，皱纹被挤得沟深垄高，慢悠悠地说：“如果我要害你，怎么会等到现在！”

    柳志脸红了，局促不安地坐回石床。

    “何况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尼尔族人了。”老人的笑很诡异，“为了救你，祂将一半尼尔族人的细胞融入了你的身体。”

    柳志愤怒地吼道：“我宁愿死，也不要被玷污。”

    老人微笑，“尼尔族人是最初的、也是最优秀的人类。”

    柳志大喝，“狗屁最优秀的人类，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老人闻言，猛地起身。

    “哎呦”一声，老人捂着血流如注的头，不得不弯下腰。

    柳志拍着石床大笑，“什么最优秀的人类，见了我，不是还要弯腰作揖！”

    老人苦笑。

    柳志蓦地想起潘丽和其他人，急切地问道：“我的同伴呢他们在哪儿”

    老人面容哀伤，“祂只救了你一个。”

    柳志愣住了，哭泣道：“应该救他们才对呀！如果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死！丽姐也不会死！为什么只救我……”

    泪如雨下，湿透了裤子。他紧握双拳，硬生生将手掌抓出了血。

    老人小声哭着，无力地坐下。

    “老家伙，你哭什么”柳志哭着问道。

    “一个人哭，只会越哭越伤心。我最不见得孩子伤心，”老人泪如泉涌，“你尽管哭吧，我陪着你。”

    柳志擦干泪水，鼻子一抽一抽地说：“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老人止住泪水后说道：“我叫约拿，是祂的仆人。我负责接待和引导你。”

    柳志对此不感兴趣，指着额头问道：“什么印记”

    “你的额头没有尼尔族人的标志。”约拿摆手道。

    柳志稍稍安心。

    “祂说，你的性格似火，所以，融入了烈火一族的细胞。你可以使用火这一自然力，”约拿略一沉吟，“智人族和尼尔族的细胞融合后，你用心力的技能都会大打折扣。以前能用十分力，以后只能用出两分。”

    柳志沮丧地垂下头。

    “不过，这两种能力融合后，会有惊人的效果。有个叫白谷的孩子，父亲是智人族，母亲是尼尔族。他将土这一自然力和心力的技能融合。”

    柳志大惊：白谷是救世军的前任领袖，也是人人羡慕的大英雄。

    “你认识白谷”柳志脱口而出，“我一直想做白谷那样的大英雄。”

    “大英雄”约拿哈哈大笑，“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他比你还小，吸溜着两条长鼻涕，除了耍宝，什么都不会。”

    “胡说！”柳志大喝，“谁不知道白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尼尔族和笛斯族听到他的大名，吓得能尿湿裤子。哪容你这个老家伙胡说八道！”

    约拿呵呵笑道，“那个孩子果真成了不起的人物。”

    “你当真认识白谷”柳志语气缓和下来，问道。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在这里。也是祂带来的。当时，那个小家伙紧紧握着一个小鸭子玩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约拿慈爱地说，像是谈起了自己的孙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柳志不禁黯然，“牺牲了。前两年，为了让同伴安全逃走，一人挡住了尼尔族和笛斯族数百高手，最后……力竭而亡。”

    约拿背过身，身体愈加佝偻，良久才长叹一声。

    “你在伤心”柳志谨慎地问道。

     




第五章 几件任务
    柳志陡然想起潘丽。

    “我相信你哟。”潘丽微笑着说道。

    回想起这些，柳志欣慰地一笑。然而，潘丽微笑的面容如镜子般碎裂。裂片粉碎，出现了另一幕：潘丽背上插着几十把冰剑，躺在血泊中。

    柳志哭泣着爬到她身旁，握住她的右手，低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

    “我不怪你。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成为白谷那样的大英雄。我相信……你……”潘丽抚摸柳志短硬的黑发，微笑着安慰道。

    柳志想说着些什么，却感觉到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想到那天所发生的，柳志两眼含泪，悲泣声噎在咽喉。

    “我听祂说了。祂赶走时，只有你还活着。”约拿哀伤地说。

    柳志握紧双拳，任凭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腿上，声音嘶哑道：“我不哭，我绝对不能再哭！”

    他双拳重重地擂石床，“她一直相信我，我一定做到，一定要为她报仇！”

    “报仇啊”约拿悲伤地长叹，“何时是尽头啊！”

    他说完，略略起身，将另一张石桌上的一个黑色的长木盒拿起，递给柳志，“祂送给你的礼物。祂说，让你用认真地观察、体悟这个世界。时机到了，祂会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祂交代的事，我从来不问。”约拿示意他打开木盒。

    柳志打开后，见里面有条项链：银白色的链条，小指肚大小的蓝色宝石吊坠。

    “你答应的话，就戴上。”

    柳志毫不迟疑地戴上。

    约拿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接下来，你要做两件事，一、和这里的任意一只圣兽签订协约，成为它的主人；二、找到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接受他们的祝福。做完这些事，你回来见我。还有事要做。”

    “小事一桩。未来的大英雄，一定会快速而又完美地完成。”柳志擦干眼泪，拍着胸脯说。

    约拿笑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是个孩子呀。”

    柳志不服气地反驳道：“姜子牙说，大英雄就要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快意人生。”

    约拿拊掌赞道：“好！好！这才像是少年应该说的话。”

    柳志突然问道：“这是哪儿”

    “圣地，造物主为人类创造的第一块土地，也是之后各种世界的模板。那时我们的祖先和诸神、圣兽居住这里。之后我们的祖先犯了罪，玷污了这里，被驱逐出去。现在，圣兽可以自由出入，人类嘛，要进来必须得到祂的许可。”约拿长叹了一声。

    “圣兽，你能讲得详细点儿吗我知道的太少。”

    “飞禽走兽，统称为圣兽。每次力量强到某一程度，身体就会有本质的变化。懂人语，也可以幻化为人，但可以凭直觉分辨出来……它在濒死时，可以吸食主人的生命能量而存活……圣兽和尼尔族人的关系，只能一对一，而且一旦确定关系，不可解除。”

    “和圣兽签订协约，需要什么仪式”

    “很简单，你们要身体接触，心中暗念，让造物主作证，你和它签订协约。”

    “这么随便”柳志大张着嘴，惊诧道。

    约拿微微一笑，“表面上很随便，实际上只要有一方不愿，就无法完成协约。”

    柳志轻“哦”一声，颇为失望。

    约拿在石门上按了一下。石门轰然大开，外面是无尽的黑暗。

    “石屋是在山的内部。”约拿解释道。

    “屋里的氧气和光照是怎么来的”柳志脱口问道。

    “祂的作为，人类永远是搞不懂的。既然不懂，就不要妄图解释。”约拿以崇拜的口吻说道。

    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在石壁上划了一下。

    “噌”，木棍成了火把。

    “咱们出去。”约拿招呼柳志。

    约拿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柳志紧紧跟随。

    走了十多步，一滴冰凉的水珠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柳志的脖颈上。他猛地一个激灵，本能地叫了一声。

    “未来的大英雄，原来是个胆小鬼啊。”约拿打趣道。

    柳志紧绷着脸，昂着头走在最前面，“这算什么！我曾经在坟地睡了一夜。”

    刚迈出一步，他就被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约拿去搀他。

    他打掉约拿伸出的手，抹了把脸，起身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只是想试试地面硬不硬。”

    约拿呵呵笑道：“肯定比你的脸硬，但没你的脸厚。”

    柳志哈哈一笑，老老实实地跟在约拿身后。

    半个小时后，柳志才见到一线亮光，加快了步子。

    光亮很快由一线变成椭圆。

    刚走到洞外，柳志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嗅到了花草香味儿。

    洞外，艳阳高照，遍地花草，几棵低矮的树



第六章 老白猿
    烈阳如火，整个世界仿佛蒸笼。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孤单的人影：一个戴着斗笠、背着行李的少年因疲惫而缓慢前行。

    柳志觉得自己就像热锅里的雪糕，将要融化。因此，当他看到前方的石林时，扶了扶斗笠，不顾早已发软的两腿，咬着牙一路小跑过去。

    坐在石柱的阴影里，他喝了几大口水，心满意足地轻“啊”了几声，放下行李，仰面躺下。

    他开始佩服约拿，竟能在这种鬼地方生活数千年。

    正惬意时，他感觉到行李被什么扯了一下，急忙坐起，见一个装着干粮的小袋子被鱼钩钩住。

    “谁”他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鱼钩加快速度，往另一根石柱去了。追丢了目标，他望着石柱群，无奈地叹气，靠着石柱坐下，打算先填饱肚子。

    他刚掏出一袋干粮，就看到鱼钩凌空而来。这次，他有所准备，一把抓住鱼线，用力一扯。

    只听“哎呦”一声，那个小偷便摔倒在他面前。那是一只老白猿，身高近一米，戴着斗笠，拿着鱼竿，背着鱼篓，腰间挎着一个葫芦。

    柳志一脚踏在它身上，踩得结结实实。

    “骨头断了，全身疼啊。”老白猿呻吟道。

    柳志下意识地松开了。

    老白猿如泥鳅般滑溜，瞬间就从柳志脚下逃脱了，又快速地跳到几步开外。

    老白猿将鱼竿一晃，鱼线闪着白亮的光袭向柳志的脖子。柳志看得分明，从容地用左手一拨，便让鱼线偏离了原本的轨迹。鱼钩却顺势又钩走了一袋干粮。

    柳志怒自心头生，疾风般冲了过去。

    老白猿似乎能预料到柳志的动作，在柳志右拳打过来时，往左一闪，躲了过去。柳志一拳打在石柱上，拳头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坑儿。

    柳志接连几次出拳，都被老白猿躲过，不禁困惑：它像是能看懂我的心思，预料我的行动。

    他停住，笑道：“我看你老了，故意不打中你。”

    “老白猿不动真格，要被当成病猴了。”老白猿气吼吼地摘下斗笠，扔掉鱼竿，放下空鱼篓和葫芦，开始舒展四肢。

    柳志看到老白猿活动身体时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大笑。但他很快就无暇发笑了。

    他见老白猿蹿过来，下意识地挥右拳打它的腹部。当他挥出右拳时，老白猿已蹿到他身后，和他背靠背。柳志没来得及反应，双肩便被老白猿双爪锁住，自后扔了出去。

    眼看就要撞在石柱上，他顺势蹬着石柱，如弹簧般弹射出去，打向老白猿。老白猿突然向后仰，躲了过去，顺便踢在了柳志的腹部上。柳志撞到石柱上，跌落在地。

    老白猿哈哈大笑，“小子，知道我老白猿的厉害了吧”

    柳志无奈地叹了一声，突然起身，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

    老白猿诧异地问道：“你乐什么”

    柳志以胸有成竹的语气道：“你已经中了我的计。等我出手，你一定会吓得磕头求饶。”

    老白猿犹疑地打量着柳志。

    柳志背起行李，慢步走到老白猿的斗笠、鱼竿、鱼篓、葫芦旁。如他所料，困惑不解的老白猿并未阻止。

    他一把抱起鱼竿、鱼篓、葫芦，拔腿便逃。

    老白猿这才恍然大悟，边追边喊道：“站住！”

    柳志明白：论速度不是老白猿的对手，他就在石林里玩躲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