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活儿该
信天翁落到山脚。
“母冠有五层,除了顶层你不要去,其他随意逛吧。我在这儿等你。这些梵天翁这次认识了你,以后自己来就可以。”
“谢谢。”
向杨狰道谢以后,李阎走入了浩大的母冠当中。
没走几步,李阎就发觉耳朵有些痒,他下意识拿手一掏,一团软绵绵,金灿灿,好似棉花糖一样的玩意,从他耳朵眼里钻了出来。
这团棉花糖飞到半空中,只见四下窑洞中,飞出了无数团金色的棉花糖,和李阎耳朵里飞出这一团彼此雀跃环绕,闹了好一会儿,这团棉花糖从重新飞回到李阎面前。
“行走大人。”
棉花糖一开口,李阎立即意识到,这就是那个自二入大明以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忍土!
“你?”
“八百万忍土都出自母冠中,也只有在母冠当中,忍土才有些许形状,我见到同胞,一时激动,希望行走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行走大人想在这儿找什么?”
李阎看向满山窑洞,苦笑道:“我倒是都想看个遍,就怕没时间。”
他思考了一会儿,冲忍土说道:“阎浮是什么,她需要我们的意义是什么?需要其他果实生灵的意义又是什么?”
金色棉花糖滴溜溜乱转了一会儿,冲李阎道:“应该是在四层,请跟我来。”
说着,它朝前飞去,李阎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母冠实在太大了,京城三环也不过如此。金色棉花飞得很快,李阎也跟得紧,终于和它一齐扎进了母冠四层里的一只火焰琉璃纹窑洞中。
李阎眼前先是一黑,紧跟着大放光明。
眼前是间精舍,无数七彩气泡在精舍中飞舞。
棉花糖很快整个抱住一只气泡,把它带到了李阎面前。
“戳破它就可以了,新气泡立马会出现,想带走也可以,只要让别人戳破气泡,就能知道里面的内容了。”
李阎二话不说,点向气泡,那七彩泡泡轰然破碎,李阎睁大双眼,无数文字,以及难以形容的画面碎片,顷刻间钻进了他的脑子。
“阎浮是道,是宇宙,是万物之母,是虚实中的实,物质,时间,空间,一切有定义的,一切说出口的,都是阎浮。”
——《阎浮绪论,作者:文曲星(赵洋)(已死亡)》
“我们在六司时,以为思凡主是五方老,等我们五方老了,猜想思凡主应该是四御,就怕哪天我们当中有人四御了,才知道思凡主是劳什子三清,那才叫人绝望。”
——《对思凡作战实录,作者:阎罗(刘大钧)(已死亡)》
评论:已经搞清楚了,的确四御以上,但也不是三清,阎浮才是三清。充其量,思凡主算个四御巅峰吧。
——鲲鹏(曹援朝)
……
“阎浮是实,那思凡就是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像是一个代码还没敲打的电脑屏幕,所谓思凡之力,好比是键盘上的delate键。可世上一切,开始就是什么都没有,是虚。实闹得再凶,最后也要归虚,可还是要闹,要折腾,所以才需要我们。”
——《阎浮绪论,作者:文曲星(赵洋)(已死亡)》
“杀戮,瘟疫,战争,乃至物种灭绝,这放在生物本身固然无比残忍,可对于阎浮来说,这只不过是把水烧开一样稀松平常。我们当中一些人只因此就把我们定义为无意义的,吞吃一切的祸害,否认我们的正当性,是出于生物的脆弱本性。这样的视角是狭隘的。阎浮行走的意义从来都是开脱实,抵抗虚。天地不仁,就是这个道理。”
——《驳钱武先生论:作者:真武(安向前)(已死亡),审改:吕尚(赵剑中)》
“怎么开脱实?很简单,即一切发达的,在实的语境下才有意义的技巧,更高明的搏击技术,更优美的音乐,更多奇思妙想的设计,更离奇的生物,科技,文字,艺术。但也可以是毁灭性的武器,惨烈的战争,无人道的剥削社会,总而言之,是在阎浮创造的物质条件下,更深刻,更精妙的强调和运用……”
——《论阎浮行走的正当性,作者:九天玄女(毛升)(已死亡)》
评论:说白了吧,如果整个阎浮是一本无所不包的书,阎浮行走的意义,只是让这书更精彩一点,而思凡是想结束这个故事。
——穷奇(苏灵)
第四十五章 变革年代
李阎紧跟着目睹了一段抽象的光影,其名“如是闻”。
和充斥大量主观臆测,以及论断的文字不同,这种由忍土代为录制的“如是闻”,必须是阎浮行走亲眼所见的事物。前面大篇幅的文字论述,都必须以这种“如是闻”作为依据。并和文字论述一起安置在母冠中,供后人研究。
顺带一提,李阎在无底之口的见闻,诸如无翼皇帝,拉莱耶学者的遗迹,乃至赦魂水构成的巢穴,同样被录制下来,安置在母冠一层。名为《羽·丙子一百二十八,无翼皇帝巢穴只见闻,作者:李阎。》
至于李阎现在看到这段如是闻,记录者是曹援朝,名字是《如是闻:羽·甲子一开拓成果实录》
在曹援朝的如是闻中,李阎感受到一种全然不同的视野。
硬要形容的话,李阎感觉自己是一只巨大无匹的鸟,俯瞰着脚下金色的鸡蛋,展开翅膀,就可以把“鸡蛋”包裹三分之一。另一方面,这视野又观察入微,鸡蛋中的一切,在自己看来都是粗糙的黑色线条。
鸡蛋中,这些凌乱的线条构成了极具科技感的钢铁建筑,错综复杂的太空公路,川流也井然有序的飞艇,李阎甚至能见到整个城市最高的建筑天台上,一名礼服笔挺,气度森然的老人溘然长逝,构成他的紧密线条轰然破裂,一股溢彩从他身上泄漏出来,飘向天空……
这一幕,李阎似曾相识。
杨三井死的时候,是同样的溢彩飘荡升空!
李阎恍然大悟这些线条是什么,是专精,或者说,是之前论阎浮行走正当性中提到的“一切发达的,在实的语境下才有意义的技巧”。
李阎死死盯着这些溢彩的去处,只见这些溢彩飘出鸡蛋,和无意义的死白色接触,然后两者接触的地方,变成了黑色。
和阎浮树干中一样的黑色。
尽管一无所有,只是漆黑的空间,但那也不再是无意义的虚,而是实。
这就是所谓阎浮行走的正当性,阎浮需要行走的意义。
刺激开拓更多的溢彩,来抵抗思凡的痕迹。
“……”
李阎慢慢消化着这些,他眼睁睁地看见一只新的气泡在原地重新出现,等待着下一个戳破他的人。
李阎走过去,轻轻地把气泡拿在手里,收进了自己的个人空间,准备回去带给丹娘。
他再向左右看,才发现自己的私人忍土,那只金色的棉花糖飘飘摇摇地从外面进来,还带着一只气泡。
“这个您或许能用得着,行走大人。”
李阎当即戳破了忍土带来的气泡,随后,两道如是闻连同文字资料一齐涌入他的脑海中。
一道是《羽·丙子一百二十八,无底之口生物大考》
一道是《无支祁祸元九变杀阵图鉴》
“谢谢。”
李阎笑了一声,这些忍土的确得力又贴心。
他问道:“思凡主是谁?还有,在我之前的那些行走,已经亡故的,有他们的消息么?”
棉花糖原地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才回答李阎说:“这些问题一到四层都没有答案,对不起,行走大人。”
“知道了。”
李阎走出窑洞,回头看了一眼,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在这儿多待几天。
“找到自己想要了?”
杨狰问。
“以后我怎么进阎浮树干?”
“通过枝干空间的那些黑柱子进来,再找那些信天翁就行了。但我劝你一句,母冠里很多地方,对别的二席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你来说就未必,小心谨慎些。”
李阎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来回小半天时间。会场已经空了大半,绝大部分阎浮行走并不喜欢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场盛大的阎昭会落幕,金刚三藏,步羊这些一席的天,神类领袖,乃至很多二席,三席的中坚分子,会议结束后就离开了。反倒是四席,五席里刚刚在阎昭会报道的代表们,在阎浮树干里各处溜达,像个好奇宝宝。可留在会场的也几乎没有。
“诶,杨狰!”
白晓冲信天翁上嚷嚷着。
“等你半天了,该回去了。”
草地上站着不少人,一拨是娇虫,白晓,吕健这些人主外勤,还有就是丹娘和查小刀,看样子都等了不短的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杨狰随口答应吗,他看向李阎:“下次回收事件再见。”
“回头见。”
两人点头致意,分道扬镳。
李阎走到丹娘身边,轻声地问:“我们现在就走?”
丹娘看上去还有些疲倦。
“听你的。”
“好。”
李阎和查小刀对视一眼,都笑得很欢。
“你那个梅小姐这次不去,很失望。”
查小刀耸了耸肩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别的事回去再说。”
正说着,杨狰等人已经离开,本就寂寥的昏暗会场显得更加凄凉,李阎刚要说些什么,眼角却忽然一动。
不远处的草坪上,烛九阴搬了个马扎,仰着脸看漫天乌云雷光,和来回翱翔的信天翁,怔怔出神。
他似乎不打算回到现世,也不打算会自己的鳞之真武。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李阎说完,就朝草坪上的烛九阴走了过去。
“有事?”
烛九阴问。
“哦,没有。”李阎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听人说,卓先生十几年没回现世了,不打算回去看看么?”
“没什么可看的,熟人这次都见过了。再见都是棺材板了。”
“不见老人,睹物思情也好。总归是自己的家乡。”
烛九阴听了,拧着眉毛瞪向李阎:“你觉得我……无亲无故,很可怜?”
李阎也没想到烛九阴说话这么横冲直撞,也只得摇头:“我当然没这个意思。”
“我有很多女人,还有儿子,到处都有。”
顿了顿,烛九阴看向草坪外深邃的黑暗:“不过那儿的确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年轻的时候,是冷战。大家都在巷子里拿木头削成步枪,我们觉得,第三次世界大战随时都会爆发,到时候我们会冲上战场,成为战斗英雄。我一直梦想去莫斯科,去列宁广场,后来我真的去了,在1992年的夏天。”
“我看见有人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街上站着很多穿着暴露的乌克兰女人,到处是美国快餐,还有游行抗议的暴民。老百姓们把手里不值一钱的国债券卖给资本家,换来今天晚上的面包。穿着军大衣的老兵在红场摆地摊,向人兜售他们的战斗奖章……”
烛九阴拧了拧脖子,苍老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时代变了,可老子没变。”
第四十六章 再入九龙
“……”
李阎对此报以沉默。
烛九阴看向李阎,皱眉道:“为什么不说话?”
“不懂。您要是还愿意说,我也愿意听。”
烛九阴冷笑一声:“少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说完,他把眼一闭,似乎不再理会李阎。
李阎并没觉得有什么难堪,只是笑道:“那您歇着。”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魂魄残缺,过不了六司的门槛儿,神庭也难大成。鳞·戊申九,朱仙镇。鳞·丁未十二,宝东株式会社。这两个地方可能有你要的东西。”
李阎脚步一顿,讶然地看向烛九阴。
“这种消息在二席里不算稀罕,你自己也能打听得到。”
烛九阴仍旧闭着眼皮。
“我记住了。”
李阎轻轻鞠躬,这次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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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新阎昭会的组成,以及十月议案正式对外颁布,已经过去了三天。
日子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
查小刀把饭馆锁了,给服务员小周放了假,自己坐高铁去了珠海,走之前,他和李阎说直接在阎浮事件里碰头。
李阎没细问,瞧他臊眉耷眼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工商局的执照也批下来了,李阎的酒馆随时可以开张。
考虑到下次事件就在眼前,李阎并没有选择现在开业。
他和往常一样,开启事件以前,在拍卖行的各种求购和挂售下面浏览,除了可能捡漏,这里偶尔还会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故来,对李阎来说,乐趣非凡。
可李阎很快发现,拍卖行上几乎所有物品的价格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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