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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获鸟开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活儿该
    李阎这时候,正带人抄英国人的商馆,这已经是第九家了。

    他搜刮洋人的地界,就是因为当初最后一张闽南异兽图,是被英国人买走,李阎把广州的教堂,商馆快搜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这张图。后来经人打听,有个东印度公司的商馆管事,喜欢中国画,这些年不少画手才子都指望他养活,圈里头有名,李阎这才带人赶过来。

    “天保哥,这东西是在一个床头柜夹层里找到的,我觉得有点问题。”

    有人抄来一副油画。

    李阎端详了半天,这画倒是有名,最后的晚餐。仿制品。

    他拿一把镶嵌宝石的小刀一剥,框里面果然藏着东西。

    【阎浮残余物:妖貅】

    备注:自从买了这东西,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男人的声音,直到把他裹进油画里,我才能安然入睡。

    李阎一撇嘴:“那你买他作甚,费我这么大劲。”

    ……

    傍晚,广州龙泉酒楼。上下四层楼,五十四间上房,真可谓“光闪闪贝阙珠宫,郁巍巍画梁雕栋”。

    偌大的酒楼,唯独留出一桌来。丝乐靡靡,弹琵琶的歌姬露出大腿。

    桌上有四张椅子,三张已经有人坐下,分别是广州将军,宗室皇亲福临,天舶司家主,十三牙行的老板蔡牵,宝船林氏阿金。还有一张空着。

    “顺官,我的好顺官啊!”

    福临两腮发红,显然喝得不少。他身穿四团蟒龙袍,姿态雍容,还带着几分早年带兵的气度,但是多年沉溺酒色,眼袋浮肿。

    蔡牵坐在他旁边,右边袍袖缠着一圈白色带子。轻声道:“爷,少喝点。”

    林氏传到林阿金这一辈,和官府早就没了干系,他一个海盗头子,和福临也说不到一起,开始客气了两句,林阿金便只顾吃菜,只剩下福临和蔡牵推杯换盏。

    “顺官。”福临托着鼻烟壶:“路遥知马力,疾风知劲草啊!要不是你内外操持,上下打点,我这次别说乌纱帽,只怕连性命都要不保。你放心,只要我还在广州,你的荣华富贵,一点也不会少。”

    比起当初,福临的态度不止亲昵,甚至有刻意的拉拢。

    红毛破广州,福临简直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可却没想到,自己培养多年的钱袋子,在关键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说动南洋群盗出兵不说,手腕权术更是了得。

    福临自己都觉得纸包不住火,这次京城旨意一下,自己罪责难逃,可蔡牵一句话,却燃起了福临的希望。

    “爷,您在广州经营多年,这事绝不至于陷入死局,你要是信我,只需放权给我,我保您一个瞒天过海。”

    此刻风波已经平息,蔡牵指使福临,把所有责任推给死去的广州镇抚,封锁消息,把这事打成一个“平边之功”,便万事大吉。

    此刻福临如此高兴,当然是蔡牵的计划起了作用,

    蔡牵听到福临的话,只是低头:“主辱臣死,爷你这话折煞我了。”

    “好!好!”福临道了两声,忽地一拍桌子,张嘴怒骂,颇有些喜怒无常:“城中这些个勋亲贵人,都他妈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竟然说要进京弹劾我让他去!他带人要能到京城,我就不姓爱新觉罗。”

    “嘘慎言,慎言。”

    蔡牵劝诫。

    福临撇了撇嘴,又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看到




第九十三章 太平文疏!
    福临心念一转,气势汹汹地问蔡牵:“顺官,打红毛的时候,那黄火药的大炮,你手里有几架”

    “一架也没有,船是林氏的,火炮是红旗帮的……”

    蔡牵的话像一颗咸鸭蛋,整个塞进福临的嗓子眼,堵得他说不出话。

    “如今红旗势大,就连曾经的妖贼去偷袭大屿山,至今也杳无音信,天保仔挟大胜之威,南洋群盗无不唯他马首是瞻。爷,小不忍则乱大谋。”

    “……”

    福临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就治不了这帮子泥腿子了”

    “那也未必……”

    蔡牵悠悠地饮尽杯中酒,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他低头,袖子里滑出一个玻璃瓶子,里头是不断扭动的膜泡。

    嫉妒的奥秘,塞壬藻菌。

    “暴怒天保龙头,你我可还有得斗呢。”

    ……

    “先回大屿山!”

    李阎冲着舵手吩咐。

    老古还得在广州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潮义也要过去,这次福临大出血,广东被红毛和海盗先后肆虐,本就元气大伤,他还要出大把银子和人脉,给南洋各海盗头领加官进爵,这赏赐,得让红蔡林三家海盗带头讨要,也是给各家海盗做人情,李阎不乐意处置这些琐事,但要找个信得过的人盯着。

    他长在内陆,本来不习惯在海上过活,可这些日子下来,李阎再见到漫无边际的青黑海面,闻到腥味的海风,却有别样的亲切感觉,身子都舒坦了许多。

    “天保哥,咱走的匆忙了吧”

    “匆忙现在外头都有风言风语说我让章何抄了老窝,我还不赶紧回去看一眼大屿山来信说控制住了妖贼,怎么个控制你心里有数么”

    那人摸了摸头。

    “嘿,天保哥,那些个水灵的丫头,你真一个都不带走”

    “谁要看上了,自己领家去。可有一样啊,你自己不能成了家,还从我这光棍手里讨人不是?”

    那人啧了一声:“那可惜了,我家里有一口子。”

    李阎转头,巴掌一压薛霸的脑袋。

    “小霸,你不挑一个”

    “不要,年纪太小。”

    李阎笑着揉了揉薛霸的头发。风帆鼓动,声势浩大的红旗舰队满载而归。安置着【五婆仔之壳】和【**海水涡轮】的鸭灵号一马当先,带着先头三十多条战船,先一步转回大屿山本部。

    船上财货丰厚,有白银一百五十万两,各色珍贵药材,古玩,皮草,天文仪,气压仪,火器,兵器,八十米橡木龙骨六条,广州三家大船厂里的图纸,设备,但凡能拿走的,一样没拉下。要不是蔡牵盯着,李阎是有心连城里的各色工匠,都锁了带走的。

    有用没用的,先拉回去,反正大屿山没有。也不嫌多。

    “等咱到了,查刀子那帮人也应该回来了。”

    李阎摇了摇头:“我叫他们在妈阁岛等我,等卸了货,我径直去妈阁岛。”

    众海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龙头对妈阁岛如此上心,可还是点头称是。

    有人咳嗽了一声:“天保哥,还有个事,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章何偷袭咱大屿山的时候,郭婆他们被上岛的海盗砍死了,全尸都没落下。”

    李阎一愣,立马问道:“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传过来的”

    “今天早上。”

    “……”李阎抿了抿嘴:“把那海水涡轮给我弄开,明天中午之前,务必赶回去。”

    鸭灵号甩开大部队,在第二天的早晨的时候,船员就可以看到大屿山的黑点……以及大屿山的岛礁边上,从海中拔起的滔天碧焰,巍如山岳,拢似花骨朵。

    李阎还没踩上大屿山的石头,就被海上升腾的碧焰山岳吓得眼皮一阵乱抖。他眼神比普通人好,碧色火焰后面,分明是一条又一条的战船。

    李阎没理会船员的议论纷纷,而是遥遥望向山崖前,矗立凝视自己的一抹倩影。

    “原来是这么控制住的……”

    ……

    “你要小心些,章何只是被困住,你单枪匹马进去,还是有不小的风险。”

    李阎绑上硬皮革的护手,身边的丹娘嘱咐了一句。

    “我要是章何,早就被你这一手吓破了胆子,哪还有反抗的意志”

    “其实,你迟早能做到这一步的。”

    李阎拳头打在自己手上,眉头忽然一拧:“你这么做,有没有后遗症”

    丹娘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李阎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直接打断了她:“别宽我心。”

    “……”丹娘扑哧笑了出来:“没什么,只是这碧焰不散,我是没什么法力再去做别的事了。”

    李阎有心多问几句,或者干脆用惊鸿一瞥,看一看丹娘现在的状态,以他和丹娘现在的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想了想,他还是按耐住了。

    “那,我放你进去。”

    李阎点了点头。

    也没见丹娘如何动作,海上的碧色火焰洞开出一条路来,李阎也懒得架船,脚下踏冰,往碧色焰海中走去。

    丹娘抱着肩膀,目视李阎远去,笑靥如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别宽我心”这种话,对她来说,算是情话了吧。

    李阎步入碧色焰火,火焰内里,却是一片鬼域似的愁云惨雾。

    距离丹娘出手,已经过去了十七天……

    几乎是李阎踏进来的同时,一道“陷空刀”迎头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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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一撇一捺念个人
    【太平文疏阳丸】

    类别:法典!

    上限:六司

    自正一道《黄帝九鼎丹经》演化而来,共书三百零六道阳术,记载五谷丰登,风调雨顺,阳神出窍,活死人肉白骨之术。

    习者功德无量,化三灾,除六难,不惧五弊三缺。

    【太平文疏阴丸】

    类别:法典!

    上限:六司

    自正一道《五斗米巫鬼总录》演化而来,共书三百零六道阴术,记载养鬼,请神,风火雷电,吞云吐雾,撒豆成兵,法身天地之术。

    阴阳二术,只能修行其一。

    对于法典,李阎自己没有直接修行的想法,且不说“永久滞留该果实”的副作用,太平文疏的风格也和李阎格格不入。

    实际上,行走穿行果实强化传承的路子,和修行本土果实法典相比,有明显的优势。

    十夫人也好,章何也罢,都在法术神通上倾注了十余年的心血,才有“九曜”以上的水平。而李阎只花了大半年,就堪堪赶上。

    何况,这些法典摆明了上限只有六司。而阎浮行走的路子,却走出过曹援朝这样的“四御”强者。

    二者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向阎浮献祭法典,可以不用花费时间,直接得到法典中的一部分法术神通,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合适的传承搭配法典法术,也许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十夫人生前梦寐以求的,是太平文疏中的阳丸。用来抵抗“楚服厌胜术”的副作用。

    李阎的想法,是把这颗阳丸留给郑秀儿,无论是情感趋向,还是从长远的利益考虑,这都是完全值得的。至于阴丸,李阎就自己留下了。

    至于【太平文疏阴丸】当中的法术内容,要等到回归之后再查看。

    “秀儿呢”

    李阎问站在一边的潮义。

    “偏房,林老头给她上晚课呢。”

    潮义回答。

    李阎若有所思:“林元抚”

    潮义可能觉得自己表达得不清楚,又补充了一句:“林老头对秀儿很好。”

    自从发觉秀儿的成长,潮义对林元抚的态度软化了很多。

    他视秀儿如己出,只要对结果对秀儿好,就算有时候林元抚的行为有些出格,很多时候,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说到底,对于读书人,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憧憬和尊敬。谁都知道,能得到林元抚这样入世的大学家的教导,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头子对秀儿很好……”李阎自己念叨着,忽然摇了摇头:“潮义哥,人啊,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潮义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

    李阎想起当初初到广州时,那些“师兄弟”们的嘴脸,却洒然一笑,他攥紧两颗丹丸,朝偏房去了,只留下一句话。

    “在有的人眼里,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土匪就是土匪。人家同情你,人家也得剿你!”

    七月正是初夏,潮义心里却是一冷。

    ……

    “义不抵命,势危难拒小人。”

    林元抚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秀儿见状,自旁边的书案,给林老头递上了一杯浓茶。

    “今天,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了。”

    老头子抿着嘴看了一眼个头还小的秀儿,没接茶水,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你家天保哥跟我说,明日,便派人送我回广东。”

    秀儿怔了怔,她轻轻把茶放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笔杆,垂着头不说话。

    尽管林元抚在大屿山的时间不长,可这老头学识渊博,又风趣幽默,和秀儿相处这些日子,让外人见了,真是爷孙一般。

    这时候林元抚要走,郑秀儿情绪低落是可以预见的。

    秀儿垂着头颅,桌上的宣纸上却滴滴答答湿了一大片,只是女孩倔强,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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