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影
傅锦仪接过来一瞧,发现那经书上的字小得可怜,连她都要费劲才能看清楚,何况是上了年纪的林氏。她不禁有些微愣。
“母亲……您怎能抄这样的书可不是要累坏了眼睛!”她拿着书,很担忧地问道。
对于徐策的生母,傅锦仪是真心地想要尽一份孝。而林氏难堪的处境,也让傅锦仪既难过又惶恐。
徐策是她的夫君,又待她很好……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氏在泥潭里挣扎。
只是对于她的关怀,林氏并不领情。她眉头微微皱起道:“抄写经文以诚心为重……字看得见就够了。你给我念来。”
傅锦仪的手指又是一抖。
额……这个林氏……
好吧,看起来林氏的忌讳还真不少,自个儿日后可要小心着些。她不敢再废话,捧着书慢慢地念。
她念一句,林氏抄一句。不过念了片刻,林氏吩咐道:“坐下吧,不要累着了你的腿。”
“哪里有坐着服侍公婆的媳妇……”傅锦仪赔笑道。
结果林氏又生气了,盯着她道:“坐下!”
傅锦仪浑身一抖,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她的眼角都开始抽搐了——这林氏看着宽厚,怎地动不动就爱生气
早上敬茶的时候,林氏对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诚恳的慈爱,几乎让她感激涕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这种慈爱背后还充斥着莫名其妙的刁钻!
林氏的态度简直让她难以捉摸。
傅锦仪心里越发惊讶,同时打定了主意日后不能违背林氏的意思。
如此抄了差不多一页,外头丫鬟们终于传膳进来了。
林氏率先站起来,傅锦仪这才上去搀扶。婆媳两人进了前厅,林氏先坐下,又命令傅锦仪一同用膳。
是一同用……不是立规矩服侍她。
震惊中的傅锦仪,颤颤地坐下来端起自己的碗。
桌上摆着六菜一汤,和傅家的日常很相似,只是菜式更精细些。这样的膳食既简单,又不会怠慢。在京城的许多勋贵家里,爷们不上进、后宅穷奢侈,时常一顿饭上满桌子的菜,比着宫里娘娘的规矩来,这样的人家多半不能长久。
而林氏又是吃斋饭的,这六菜一汤里全是素的。傅锦仪其实不习惯吃素,但此时在林氏跟前的拘谨让她无暇考虑更多。
她一口一口地咬着碗里的鸡蛋煎饼,间或给林氏夹菜。林氏却不大需要她服侍,自个儿盛汤,自个儿添菜。看傅锦仪忙碌的模样,还劝阻道:“别饿了你自己。”
傅锦仪:……
天底下没有婆婆不喜欢儿媳妇的服侍,这是一种福气,一种享受,一种身份的象征。可是林氏这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她就是不喜欢别人伺候!
难道是林氏对自己额外的慈爱
这不大可能,一是傅锦仪是她的儿媳妇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因为徐策的关系爱屋及乌,她们还只是刚刚见面的熟悉的陌生人啊!二是,规矩这东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若傅锦仪在婆婆跟前的表现传出去,反倒对她名声有损,会有人编排她不孝顺!
傅锦仪想不通了。
不论如何,这一顿饭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傅锦仪服侍林氏净手、漱口,林氏已经显出疲态,对她道:“你且回去歇着吧。晚间策儿会回来,你不必来我这里。”
傅锦仪应了声,随后无声地告退,没有再多嘴一句。
林氏由身边小丫鬟伺候着歇晌去了。
傅锦仪满怀心事地走出林氏的房门。这一回出来送她的不再是胖嬷嬷了,而是一位中等身材、面孔颇为
第六十七章:芙蕖园的“热闹”
捞不着也好,至少在眼前,傅锦仪懒得去想什么中馈。她乐得清闲,迷迷瞪瞪地躺在床上,一会儿就开始做梦。她没梦见前世,而是梦见了从前的傅家,还有她出嫁那日看见的满目的红彤彤。
这一觉也不知睡到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傅锦仪恍惚觉着有人在唤她。
一开始还觉得烦,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倒瞧见了小蓉带着面纱的模样。她一个激灵,猛地翻身坐起来。
“怎么了”她问道,跟着揉了揉自己的脸。
因有徐家的几个丫鬟在场,小蓉不曾说话,从袖中给她递过一张纸。
在看到这张纸的瞬间,傅锦仪的瞌睡全没了。她皱起眉头道:“是嘉兰香的事儿……你说,这香没有任何问题”
小蓉点点头,又从袖子里递出了第二张纸。
这一张纸可不是凡物,乃是宫中御医撰写药方的纸笺。傅锦仪一瞧就知道,是周御医的笔迹。
这小蓉还真是伶俐,这么快竟连周御医都搭上了。傅锦仪想着,忍不住去看外头的天,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额……原来是自己睡得太久了。
做媳妇的人可不能被扣上一个懒惰的名声,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衣裳。她看着手中的信纸,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原来正是因为小蓉查不出任何问题,为确保无虞才遣人去向周御医求助。结果周御医那般德高望重,竟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信纸上很详细地记载了查验的结果。这一盒价值高昂的香料里头,既没有致死的毒物,也不会日积月累地伤身,更不曾添加任何与饮食相克的药材。
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自己杞人忧天。
傅锦仪对这个结果很震惊。周御医是徐策的人,可以说是心腹——行走在宫廷里,内医院这地方是必须要有人的。周御医的话,她不能不信。
那这事儿就太蹊跷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了徐玥徐玥费尽心思送来一盒,就是为着礼数
怎么可能啊!
这样的结果让傅锦仪更加不安了。只是下一瞬,大丫鬟紫月亲自来禀道:“回大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傅锦仪连忙站起来。
她刚睡起,连衣裳都没换,就这么披着站在屋里。徐策的步履咚咚而来,傅锦仪行至门前相迎,道:“将军……”
方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哽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面前踏步走近的徐策,正满面通红,浑身酒气。
傅锦仪吃惊地看着他。
“这……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她说着,上去搀扶徐策。和前一日不同,这一日徐策是真醉了。
他伸出手指,摇摇晃晃地摸了摸傅锦仪的脸,笑道:“嘿……娘子!快去给为夫倒酒去,今日一醉方休!”
“徐策!”傅锦仪不满地嗔道,一壁艰难地将他扶进屋子里。四周的丫鬟媳妇们慌张地跑出去拿醒酒汤。
“娘子,今日是兄弟们请我,可不能怠慢了!”徐策嘿嘿笑着道:“你知道的,这些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我库里头还有两坛子珍藏,平日里都不舍得拿出来的,你过去拿!”
傅锦仪无奈地取过旁人递上的热巾子给他擦脸,道:“将军,明日再喝吧。今日您醉了!”
“我没醉!”
傅锦仪:……
“明日,有明日的事呢。这几日城防营里军务杂乱……”徐策虽然酩酊大醉,这句话却说得很清楚。只是他说完又去捏傅锦仪的脸颊,道:“今日我特意进了宫,拜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从前就喜欢你,说是这一回你出嫁,要好生地给你预备赏赐的宫礼,还同我问了你的喜好。另有你的诰命,按着惯例是要一月之后下来的,宫里如今也在准备,皇后娘娘想着给你好生操办敕封礼……”
傅锦仪听得呆住。
“您……您还进宫了”
对于皇后的恩赏,傅锦仪并不意外。那一回她和太子妃两个历经生死劫,她为求翻身不惜服毒,自然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
“这几日我高兴,进宫去拜见了太后和皇后两位殿下,也给咱们积福气……”徐策说着满面红光:“好啦,先去拿酒……”
话未说完,自个儿先倒下了,直接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傅锦仪连忙吩咐外院等着伺候的长随们进来,七手八脚将徐策拖上床。那徐策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傅锦仪不辞辛劳地拿着巾子给他浑身上下地擦了一遍,最后换了一身干爽的里衣。
一通折腾安顿好了徐策,外头摆的晚膳都凉了。傅锦仪一手扶额:本还想着将今日的事情和徐策好生说道,这下是不成了。而明日……不省油的徐玥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前来拜访的。
夜幕沉沉地落了下来,外头的月亮倒是清亮的一勾,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中绽放出雪白的绚烂。
明日会是个好天气,傅锦仪想着。
第二日,傅锦仪和徐策两人早早地起来了。
徐策昨日醉酒,今日早起还有些艰难,然而他这日恰巧有公务在身,不起又不成。他急匆匆地更衣梳洗,胡乱填了几个
第六十八章:礼佛
太夫人的侮辱和刁难,在傅锦仪看来,不过是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的无能。她还巴不得对方日后都不允许她前去请安,她还能多睡一会儿。
面上带着从容的冷嘲,傅锦仪往紫竹林里去。
紫竹林里,仍是那个胖嬷嬷前来迎候。
今日天气很好,紫竹林里头的花香比昨日浓郁了许多,胖嬷嬷脸上的笑意也更灿烂了。她上来福礼,笑道:“就知道大少奶奶会早早过来!”
抬手不打笑脸人,纵然傅锦仪对林氏身边的嬷嬷们都提起了十二分小心,但还是笑着回道:“劳累嬷嬷等我,天色好,清晨的气息也更清冽,便早早起来了。”
众人一同往里头走。傅锦仪转了转心神,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母亲还在念佛么不知今日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新媳妇想方设法地打听婆婆的消息是很正常的,胖嬷嬷也没觉得奇怪,随口道:“还在用早膳呢——今日夫人的娘家送来了新鲜的莴笋,夫人用着很高兴。哦,少奶奶不如一同用一些淮南那边第一茬的莴笋可是好东西……”
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莴笋。
傅锦仪只是笑着,心里却暗暗轻松——看起来林氏的身子比昨日好些,或许她得的不是什么糟糕的病症。
说话间进了内室。
林氏果然还在吃早膳,傅锦仪躬身请安,林氏招呼她坐过来。
傅锦仪听话地在她身侧坐下。林氏笑道:“尝尝我们家乡运过来的东西吧。”一边将莴笋、青豆、苦瓜、莲藕等新鲜的果蔬夹到她碗里。
这几样东西都是清炒出来的,风味鲜美,却没什么油水。傅锦仪实则没什么胃口,但在林氏面前还是不得不做出极喜欢的模样,一股脑儿吞进口中。
林氏又给她夹了更多的菜。
这可苦了傅锦仪。她不能拒绝林氏的好意,偏偏林氏的口味和她相差甚远,那什么苦瓜简直苦得她舌头都快掉了。她端起眼前婆子们刚盛好的粥喝了一大口,可自个儿早上又是吃过饭的,再往下灌就撑得想吐。
傅锦仪欲哭无泪。
等林氏细嚼慢咽地用完了早膳,她的肚子里早已翻江倒海。两个婆子上来收拾碗筷,林氏仔仔细细地在一只银盆中净手,昨日见过的那个老嬷嬷则捧着一箱子经书和笔墨进来了,禀道:“夫人今日还要接着念《金刚经》吗”
林氏命道:“先摆上吧。今日是初一的大日子,应在神龛前头跪经的。你们后头可收拾好了”
老嬷嬷道:“都按着先前的吩咐预备妥帖了。”
林氏这才点点头。她看向傅锦仪道:“你先回去吧。每月初一日要向佛祖长跪祈福,一跪三四个时辰,不是你们年轻人能耐得住的。”
傅锦仪听后抿了抿唇角,却仍是站在原地。
林氏挑眉道:“怎么了”
傅锦仪顿了顿,从身后花朝手里接过了一只方形的黄梨花木长盒,打开了,里头是一沓薄薄的纸笺。
“这是我昨儿夜里抄的。”傅锦仪将东西递给林氏,面上露出殷勤的笑容:“母亲看能不能用得上。”
林氏接过来一瞧,却见是一摞抄写得工工整整的经文——那上头的字都很大。
“这……”林氏忍不住翻看起来,道:“你倒是很有心……”
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然而她不愿意去麻烦整日公务缠身的徐策。偏偏徐策也是个粗心的,瞧她在府里吃得好住得好、太夫人和国公爷又不敢上门来磋磨她,便以为她的日子过得很好了。
倒是傅锦仪肯花这样的心思。
“今日就让我陪着母亲礼佛吧。”傅锦仪接着道:“将军在外头应酬,我总得替他向母亲尽孝……”
林氏是不喜欢被人服侍着礼佛的,本也不想留傅锦仪。但看在这一摞佛经的面子上,她到底点了头。
傅锦仪一喜,连忙跟着一同去神龛。
紫竹林里的神龛和别处不同,并非是修建在主人家相连的后院里的,而是修在牡丹花圃外头的假山后——那里距离正房可不近,要走上一会儿的路。
比起正房,这神龛四周没有任何别的建筑,外头的槐树和杨树又是参天的高度,将四周都遮掩地严严实实。
这可当真是僻静了。
紫竹林里一路怪石嶙峋,傅锦仪亲手搀扶着林氏,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到了神龛前,身后跟着伺候的胖嬷嬷上前先挑了帘子。
林氏领傅锦仪入内,胖嬷嬷连忙跟上。傅锦仪小心服侍林氏,环顾四周,神色中颇为惊讶。
这是一间极简素的小庙,二进的院子虽宽敞,里头却不是大户人家的装束。斑驳的外墙显然年久失修,屋内供奉着泥塑的佛祖,边上坐着观世音菩萨和一对金童玉女,佛像前铺了三个青竹的蒲团,后头则摆着几样桌椅茶几。除了必要的家什,里头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更不要提,房檐墙顶上竟是铺着京郊村子里常用的灰瓦。
傅锦仪稀奇地瞧着,嘴上不敢多话。她听说过那样真心侍奉佛祖的人,越是诚恳,越是故意将庙宇侍弄地十分简陋,以表示自己对身外之物没有**。如此看来,这林氏吃斋念佛竟不是寻常贵妇人做出来的样子,而是真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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