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骆驼会流泪

    顾七乐:“因为你和我一样。”

    ……

    屋顶的灯罩因为常年没有清洗的原因，有些蒙了尘，灯光昏暗，直看过去也不会觉得刺眼。

    苏欢躺在床上，瞥了一眼挂在阳台上自己刚洗过的男生校服，想着顾七乐的那句话。

    “因为你和我一样。”

    在外人看来，苏欢和顾七乐完全不一样，一个嚣张跋扈，一个乖巧听话，一个一眼看去就一个不能招惹，一个软软弱弱，就算打一巴掌也出不来个闷声，这样的两个人，外人看来甚至找不到一点儿相同，可苏欢明白，她知道顾七乐为什么这么说。

    同样是站在人群在的人，想走进人群，却发现连先迈那只脚都不知道……

    客厅的门响了，苏欢知道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打开卧室门走出去，男人又喝多了，鞋都不脱就往沙发上一倒，睡的像头猪。

    苏欢退回来，将卧室门紧紧锁死。

    凌晨两点半。

    苏欢蜷着腿缩在靠墙的床脚，卧室外的声音让苏欢忍不住的发抖。

    其余的声音被皆数抽走，只剩各种东西砸在地上的碰撞声在耳边回响，十分刺耳。

    苏欢死死咬着嘴唇，泪水糊了一脸。

    外面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邻居来敲门才停止，苏欢听到外面邻居的怨骂声和男人的道歉声，然后世界安静下来。

    苏欢挪到床边，光着脚走到门前，犹豫着颤抖着伸手开了条缝往外看。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肩膀剧烈抖动着，低声的抽泣。

    他在哭。

    苏欢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小心的把门关上，锁好，上床。

    ……

    五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苏欢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在了，苏欢猜想他大概是夜里出去的。

    他不在反而好，苏欢的心情轻松了一些，熬了一碗白米粥喝了，将阳台上晾干的校服塞进书包，出门上学。

    早上的空气不错，苏欢深吸一口，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可以慢慢往过走。

    从苏欢家到学校要穿好几条小巷，苏欢照常往过走。

    “叫你再欺负我妹！叫你再欺负我妹！孙子！”

    路过一条小巷，苏欢看见好多人围着一个少年，那帮人中领头的那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中的篮球砸那少年的头，撞出“砰”的一声闷响，苏欢的心也随着那声闷响一颤。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穿着北城中学的校服，苏欢认识他，顾七乐。

    躲在拐弯处的墙角，苏欢听着一墙之隔那边传来的拳打脚踢的声音和那帮人满嘴的脏话。

    苏欢想做点什么帮帮顾七乐，但她不知道能做什么，电视剧中冲出去就能拯救男主的戏码都是骗人的，就凭苏欢的体格，冲出去也顶多是被拉着嘲笑一番，然后连着一起挨揍。

    苏欢没那个胆子，她不敢，缩在墙角紧紧抓着书包袋子，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墙那边终于安静下来，从始至终，顾七乐没有发一声。

    不确定顾七乐还在不在，苏欢小心翼翼的探头看。

    顾七乐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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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苏欢被打的有些委屈。

    顾七乐:“你现在这是扶我去哪”

    苏欢:“学校啊。”

    又是一记暴栗。

    苏欢捂着慢慢，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瞅着顾七乐，反复思考着自己说错了什么。

    顾七乐:“不去学校。”

    顾七乐的表情有些傲娇，苏欢有些无语。

    苏欢:“不去学校去哪里……”

    苏欢弱弱的问着。

    顾七乐:“去吃早饭。”

    苏欢:“……”

    抬手看了看表，经这事一耽误，已经快要迟到了。

    苏欢:“可是快要迟到了……”

    苏欢看着顾七乐一脸的无所谓，反应过来自己和一个迟到上瘾的人说这些显得有些傻。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苏欢是从小都很怕老师的那种学生，迟到对于她来说可是大事。

    苏欢犹豫了半天，磨磨唧唧挤出一句话。

    苏欢:“如果……我说我想先去学校，你会不会打我”

    顾七乐:“会。”

    回答的很果断……

    苏欢瘪瘪嘴，顾七乐不满的敲了下她的脑袋。

    顾七乐:“走了，去吃饭。”

    苏欢是敢怒不敢言，扶住一瘸一拐的顾七乐，慢悠悠的往前走。

    还是上次那家馄饨店，依旧是外面那张桌子。

    顾七乐拉开凳子坐下，从口袋拿出十块钱给苏欢。

    顾七乐:“进去点单。”

    苏欢接过钱，进去点了两万馄饨，然后出来把找剩的钱还给顾七乐，在对面乖巧的坐下。

    馄饨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顾七乐吃的开心，抬眼瞥了一眼苏欢，咬的小口，满脸写着“心事重重”四个大字。

    顾七乐:“不就迟个到嘛，有什么可害怕的，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进去，保证没人说你。”

    那可能会被说的更厉害吧……

    苏欢偷瞄了一眼顾七乐，有些无奈，再看看表，已经迟到了……

    苏欢认命的开始吃馄饨，反正迟都已经迟了，就这样吧。

    顾七乐:“这的驴肉包子也好吃，你想不想吃再给你要一笼”

    苏欢摇摇头。

    苏欢:“你要是自己想吃要就好了。”

    顾七乐掏出钱甩给苏欢。

    顾七乐:“那你进去再要一屉包子。”

    苏欢站起来，拿着钱进去要了一屉驴肉包子，老板收了钱直接端给她一屉，拿着出来放在顾七乐面前。

    顾七乐:“你尝一个，很好吃的。”

    苏欢摇摇头。

    苏欢:“我吃馄饨就可……”

    对上顾七乐不悦的眼神，苏欢把还在嘴里的“以”字咽下去，伸手拿个包子往嘴里塞。少年脸上的不悦散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亮亮的，苏欢竟被这笑容看了有一刹的失神。

    慌乱低下头，苏欢眼睛盯着碗里的馄饨，咬着手里的包子。

    顾七乐可是只狐狸，苏欢的小动作一点不差的落在他眼里，他饶有趣味的盯着苏欢看，一边的嘴角勾起个好看的弧度，莫名邪里邪气的迷人。

    苏欢抬眼偷偷瞄他，少年一瞬间收起刚才脸上的表情，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吓唬她。

    顾七乐:“你吃个饭怎么跟蜗牛似的，赶紧吃！吃完走了！”

    苏欢赶紧埋下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馄饨，少年又笑起来，一副得逞的模样。

    嘴里的一大口还没咽下去，苏欢含糊着口齿冲顾七乐说。

    苏欢:“吃完了。”

    这回总该去学校了吧……

    顾七乐:“行，走吧。”

    看着顾七乐朝和学校相反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苏欢有些急了，第一次高分贝的出声叫:“顾七乐！”

    顾七乐停下，回过头，微微皱着眉头。

    顾七乐:“怎么了”

    苏欢:“学校……在这边……”

    对上顾七乐不耐烦的表情，苏欢的声音瞬间弱下来。

    还真是足够从心……

    顾七乐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这头，示意让苏欢跟过来。

    苏欢有些无奈，他这哪里去打算带着自己迟到，分明是打算带着自己旷课才对……

     



十一
    苏欢不解，顾七乐接着说。

    顾七乐:“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一拳还不够给人挠痒痒的呢，躲起来是明智之举，以后就得这么干，你个丫头片子千万别学电影里逞英雄，保护别人之前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保护别人之前，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这句话让苏欢的心里久违的有了丝暖意，嘴角轻轻扬起。

    顾七乐盯着苏欢，突然开口。

    顾七乐:“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风打乱苏欢额前的碎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苏欢抬眼看着顾七乐，顾七乐的眼神很干净，在确认他没有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说反话嘲讽自己后，苏欢笑了。

    其实苏欢长得不算难看，清秀型的，只不过因为比起同龄女孩缺乏打扮，加上苏欢总是低着头，所以看起来有些自卑，十分平凡。

    已经十点半了，学校里一半的课过去了，苏欢觉得这个时候去学校会更惨，索性决定不去了，这样想着，心中也轻松起来。

    坐在顾七乐身旁的椅子上，感受着微风打在脸上的感觉，心情愉悦的笑了笑。

    顾七乐:“你为什么转来北城中学”

    苏欢:“因为在以前的学校待不下去了。”

    苏欢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感。

    顾七乐皱了皱眉头。

    顾七乐:“为什么有人欺负你”

    苏欢侧过头，对着顾七乐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

    苏欢:“没有，没有人打过我，没有人用语言侮辱我，甚至没有人骂过我，他们只是不说话，仿佛我不存在一样，他们没有欺负我，可他们只凭冷漠，便能让我无处遁形。”

    苏欢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轻，可这轻淡的语气像一把刀狠狠刺进顾七乐心里，不是因为心疼，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因为这段话像是在说自己。

    顾七乐:“是啊……”

    就像在九班，没人敢当着他顾七乐的面打他，骂他，给他眼色瞧，可他们躲着自己，就像躲避瘟神那样，不愿和他说话，不愿和他交朋友，久了，顾七乐自己都觉得无所谓起来，他变得暴躁易怒，那些人都说他冷漠，但冷漠的他吗顾七乐不这样觉得，他觉得那些人才是冷漠的代言人。

    ……

    下午苏欢到学校的时候班主任正站在门口，她看见苏欢朝着苏欢招招手，苏欢走过去。

    闫桂芳:“你早上怎么没来学校”

    苏欢:“我早上肚子疼，下不来床……”

    苏欢低着头，因为心虚，所以回答的声音很小。

    闫桂芳没有在意，因为在她看来这孩子平时说话也总是这样的。

    闫桂芳:“那怎么不给老师打个电话请假呢”

    苏欢:“我没您电话……”

    声音很弱，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病脱后的无力。

    闫桂芳:“回头老师把电话给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记得给老师打电话请假，不能无故缺席，知道吗”

    苏欢点点头。

    闫桂芳:“好了，你进去上吧。”

    苏欢:“谢谢老师。”

    缓慢的朝着教室里头走去，闫老师看着苏欢进了教室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

    第一节是美术课，老师组织四人小组做手工，苏欢是最后一排，转到苏欢这儿刚单出来。

    身旁顾七乐的位置是空的，他说自己受伤了，要回家休养生息。

    拿着彩纸随意叠着，反正没有组员，不用商量，自己就随心弄了。

    熬过第一节课，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两圈热身慢跑后是自由活动，大家两三一组踢毽子的踢毽子，打球的打球，反正也没人拉苏欢一起，索性在草坪上找了块空地坐下。

    “苏欢！”

    向家谢抱着球小跑着过来，笑着冲苏欢打招呼。

    苏欢笑着朝向家谢挥了下手。

    苏欢:“你们班这节也上体育”

    向家谢




十二
    班里同学还在起哄，男生的脸越来越红，眼中都是怒意，周围的人像是看不到似的，笑成一团。

    李璇:“马可，别害羞嘛，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又是一阵哄笑，苏欢笑不出来，她看的出那个男生不乐意，这是赶鸭子上架，苏欢突然有些同情那个男生，她想不通李璇作为一个女生怎么能这么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