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骆驼会流泪

    顾七乐的“光荣事迹”在学校里面还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来了，围观的人自然就散开了，赵小慧也拉着和他一起的那帮女生偷偷溜走了。

    顾七乐将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用来帮苏欢擦去手上的汤饭。

    顾七乐:“没事吧？”

    顾七乐此时的声音是颤抖的，语调中难掩心疼。

    苏欢冲着顾七乐笑。

    苏欢:“只要你来了，我就没关系。”

    ……

    ……

    ……

    苏欢坐在学校的天台上，吃着顾七乐买来的面包。

    苏欢:“你不是在医院里陪奶奶吗？怎么来了？”

    顾七乐此时有一些生气。

    顾七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苏欢:“奶奶不是病了吗？你不是要在医院看护吗？我想着没什么大的事情，所以就没告诉你。”

    顾七乐:“苏欢，你可以依靠我的，你可以不用那么逞强，如果今天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他们那么欺负你，你就应该站起来反抗回去。”

    顾七乐着急的要命，可苏欢此时却一直笑盈盈的看着顾七乐。

    苏欢:“顾七乐你知道吗？今天我趴在那里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在念你的名字，然后你就出现了，我真的很高兴，其实在你来之前我真的很难过，我很无措，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顾七乐心疼的伸手摸了摸苏欢的头发。

    顾七乐:“苏欢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的人都分为三六九等。可这划分的标准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是不一样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种，一个国家的人，哪个地方的人，哪个性别的人，有纯真善良的，便有心思恶毒的，有勤奋努力的，便有游手好闲的。有十分成功的便有一事无成的。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划分的准则不同。有的人是按品行。有的人是按财富，有的人是按能力，有的人是按权利，有的人是按相貌，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心中等级都是不同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要去想别人的想法。你只需要过好你自己，在你心中把自己当做一等来看，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苏欢:“顾七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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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欢撑着墙站起来，想往下走，脚有些麻。

    外头的雪下了一整天，到现在为止不但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苏欢出了楼道，顶着大雪往外走。

    刚出了小区门，苏欢迎上了正在往回走的顾七乐。

    守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原来他是出了门。

    顾七乐看见苏欢愣了愣，苏欢看见过顾七乐也愣了愣，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着，中间隔了十几步的距离，呆呆站着。

    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的样子，苏欢有些僵持不住了，她垂下头准备从顾七乐身边掠过，她往顾七乐头走，顾七乐站着不动，苏欢离顾七乐越近，心就跳的越快。

    就在苏欢已经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顾七乐突然伸手拉住了苏欢的胳膊。

    苏欢身子一震，停住脚步，因为紧张，她的故意都有些急促。

    顾七乐缓缓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顾七乐:“别走。”

    简单的两个字让苏欢有些想要流泪，他回过头去看顾七乐，好些日子没见，他又瘦了许多，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指骨节分明，也许是因为丧失至亲的痛苦让他彻夜不能安睡，顾七乐的眼睛都要抠下去了。

    苏欢的心很疼，原来心疼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可以如此痛。

    苏欢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扑上去抱住顾七乐，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依然泣不成声。

    顾七乐的手在空中停滞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紧紧拥住苏欢。

    这些日子他没有见到苏欢，再加上失去亲人的痛，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刚才见到苏欢的那一瞬间，顾七乐仿佛得到了一些宽慰，那一刻他才想明白，逝者已逝，活着的人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折磨彼此？

    ……

    ……

    ……

    顾七乐把苏欢外套上的残雪抖去，然后挂在暖气片旁烤着，然后倒了杯热水递给坐在沙发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苏欢。

    顾七乐:“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苏欢喝一口热水，才慢慢的回答他。

    苏欢:“我在楼道的台阶上坐了有几个小时了。”

    顾七乐:“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苏欢垂下头有些委屈巴巴的小声念叨着。

    苏欢:“不是你说的我们以后不再联系了嘛……”

    顾七乐被他气笑了。

    顾七乐:“敢来我家找我却不敢给我打电话？”

    苏欢:“我才不是来找你。”

    顾七乐:“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苏欢:“我爸要再婚了，他今天约我那个后妈一块吃饭来着，反正闹得有些不大愉快，我不想回家就在街上瞎溜达，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双脚就带回来了你家楼下，我没有到你家门口，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家，就只是想在楼道坐一会儿，因为我不知道还可以去哪。”

    顾七乐听苏欢讲着，苏欢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难道说顾七乐看着满脸都是心疼。

    苏欢:“你呢？你去了哪里？”

    顾七乐:“今天我姑姑来了，跟我一块儿去给奶奶烧了纸钱。”

    听顾七乐提到奶奶，苏欢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对于顾七乐奶奶去世这件事，心有愧疚的不止是顾七乐，还有苏欢。

    顾七乐看懂了苏欢的心思，他浅浅笑着伸手揉了揉苏欢的头发。

    顾七乐:“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把气撒在你身上的，你不必觉得内疚，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

    苏欢:“可是……毕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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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七乐:“没有什么可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难过，我已经做够亏求了，别再让我因为伤害了你而更加愧疚好吗？”

    苏欢轻轻点点头。

    顾七乐:“你今晚要回家吗？”

    苏欢轻轻摇摇头。

    苏欢:“下午的话我把我后妈怼了，估计我爸这会儿正在家等着我回去跟我算后账呢。”

    顾七乐轻轻笑着。

    顾七乐:“我养的小猫终于学会炸毛了。”

    炸毛？炸毛算什么？要是顾七乐知道苏欢那天在学校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有一种自己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的……不对，这个形容错了。

    应该是一定会有一种自己养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的感叹。

    苏欢浅浅笑着，看向顾七乐的眼神有些自豪。

    苏欢:“我现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顾七乐摸着苏欢的小脑袋。

    顾七乐:“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欢搂着顾七乐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

    苏欢:“这次以后我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顾七乐点点头。

    顾七乐:“好。”

    苏欢:“下学期我们就高二下了。”

    顾七乐:“下学期开始我向你保证再也不当睡神了，我会陪着你一块儿好好学习，我们一块儿手牵着手走向大学去。”

    苏欢:“好。”

    顾七乐:“苏欢，前头的路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一块儿走。”

    ……

    ……

    ……

    “苏欢，快起床了，外面的雪堆了好厚的一层，我们出去堆雪人。”

    苏欢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顾七乐摇醒。

    眯开眼睛，眼前呈现的是顾七乐异常兴奋的面容。

    这一刻的顾七乐像个孩子一般，居然会为了堆雪人而高兴成这个样子。

    苏欢喜欢雪，但其实对堆雪人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不过顾七乐喜欢，他也就变得喜欢起来。

    从床上坐起来，苏欢只穿了一件半袖，还是顾七乐找给他当睡衣的，顾七乐家卧室的暖气烧的很热，苏欢并不觉得冷。

    顾七乐将拖鞋给苏欢摆好。

    顾七乐:“我已经煮好了稀饭了，后来吃了穿好衣服，咱们出去玩雪吧。”

    苏欢笑的很甜。

    苏欢:“好。”

    ……

    ……

    ……

    顾七乐像个孩子一般拿着扫帚将院子里的积雪扫到一起揉团，苏欢站在一旁，手中拿着药给雪人当眼睛鼻子的胡萝卜和西红柿笑吟吟的看着。

    苏欢从前觉得雪是真世界上最单纯美好的东西，现在看来。站在雪中的顾七乐才是。

    顾七乐手好了雪人的身子，然后有揉了一个小球堆在大球上面当做雪人的头。

    盖好之后小跑着到苏欢身旁，从他手中拿过胡萝卜和西红柿。

    顾七乐:“等装好了眼睛和鼻子，咱们两个爱情的结晶就做好了。”

    苏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苏欢:“别人在爱情的结晶都是小孩子，怎么咱俩就是雪人呢？”

    苏欢说的无意，可顾七乐的笑容却变得坏起来。

    顾七乐:“如果你想和我要一个别人都有的爱的结晶，我倒也是乐意的很，不过咱俩现在太小了，还付不起法律责任呢，要不你再忍忍，咱过两年？”

    苏欢意识到顾七乐在打趣逗乐她。瞬间羞红了脸。

    伸手去打顾七乐的胸口。

    苏欢:“顾七乐你就不能正经点？”

    顾七乐哑笑着看苏欢。

    苏欢:“你还笑，再笑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顾七乐连忙求饶。

    顾七乐:“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是我错了。”

    哄了好一阵苏欢才肯罢休。

    顾七乐:“好了，咱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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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欢点点头。

    苏欢:“嗯，回去吧，外面也太冷了些。”

    ……

    回到屋子里头，苏欢收拾着准备做中午的午饭，顾七乐则趴在窗台上，满脸喜滋滋地看着自己堆的雪人。

    苏欢看着觉得好笑。

    苏欢:“有这么高兴吗？”

    顾七乐:“你听说过雪孩子的故事吗？”

    苏欢摇摇头。

    顾七乐:“这是我奶奶在我小时候经常讲给我的一个故事，讲的是寒冬季节，兔妈妈要出门去，她怕小兔一个人在家孤单，便给他堆了个雪人。用两个龙眼核做眼睛，使漂亮的雪孩子神采奕奕。兔妈妈走了，雪孩子开始活动，小兔和雪孩子一起滑雪，他们一会儿滑上山坡，一会儿又滑过树丛。后来，小兔玩累了，就回到小木屋睡觉。雪孩子在树林里和松鼠玩起来。雪越下越大，但小木屋里却温暖如春，原来屋里生着火炉。小兔睡着了，他翻了个身，被子滑下来被火烧着了。火势蔓延开来，小木屋窗户里冒出了浓烟。雪孩子看到小木屋着了火，立刻赶回来，冲进小木屋，将雪球扔向烈火，但火越烧越大。雪孩子再次冲入大火，与大火搏斗，因为雪人是怕热的，雪水一下流满全身。这时，小兔醒了，叫着:“妈妈!”雪孩子看到小兔有危险，不顾一切地扑进大火，抱起小兔又冲出来。可是雪孩子的身子已越来越瘦小了，等他把小兔救出小木屋后，自己已化成一摊清水。兔妈妈回来了，看到小木屋被烧毁，急得到处寻找小兔。想不到小兔扑过来叫着:“妈妈!”兔妈妈喜出望外。可是小兔看着地上一汪清水和两个龙眼核，伤心地哭了。兔妈妈明白了，她安慰小兔说:“雪孩子还和我们在一起。”太阳出来了，水化为蒸汽腾起，幻化成一个雪孩子模样的云朵，徐徐升向高空。”

    故事讲完了，苏欢觉得和以前顾七乐给自己讲过的故事不一样，这个故事有些悲伤。

    苏欢:“那个雪人真可怜。”

    顾七乐:“是啊，我当时听完这个故事之后还大哭了一场呢，非缠着我奶奶，让他给雪孩子改结局，我奶奶没办法，只好又给雪孩子编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回来。所以我小时候每次看到下雪，就会堆一个雪人，就仿佛那是雪孩子被我给变回来了一样。”

    顾七乐说这些话和讲故事的时候，都对着窗外的那个雪人，苏欢也跟他一块儿趴在窗边向下看着，突然觉得那个雪人在自己眼中都变得可爱动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