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诀成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恨歌
九诀成魔
作者:十恨歌
靡音钟,捆仙索,缚我灵魂,辱我做成手串?我雪莲一脉,世代为王,法力无边,今生竟被你摆布成女傻子?堕我入凡尘,抹我丢记忆,偷了我的灵窍还想偷我的心?女傻子就能由得你如此霸凌?且看我九九八十一招,傻里傻气也能耍得你晕头转向,失魂落魄。
一 恩断义绝
听风阁的后院里,翠竹密林间两条身影刀光剑影,拳脚相向。鲲廷双眉爆怒,眼眶血红,三万六千年相敬如宾的婚姻仿若眼前纷乱的竹叶从刀尖碎零而落,而三万六千年相濡以沫的爱人更像是今天才逮到的生杀仇人。
绿樱腾空跃出竹林,挥斩一片竹枝,齐齐朝鲲廷射去。鲲廷刀光一闪,瞬间将竹枝截断落地。正想追上绿樱,绿樱却已指剑朝他俯冲而来。
鲲廷仰头举刀,迎上他爱极了的那张风华绝茂的脸。一瞬,只一瞬,手里一颤,是刀尖扎进胸膛的灼痛。
日光从竹叶间透下,照在白晃晃的刀背上,刺得人睁不开眼,可这么耀眼的白瞬间被汩汩而来的殷红洇染成了另外一副狰狞模样。
“为什么”鲲廷失了魂地大叫一声,丢下手里的刀,抱住坠下地的绿樱。
绿樱微微扇了下羽睫,秀丽的眉目从来都没有今天这般舒展过。她在看见鲲廷举刀的时候就已经丢弃了自己的剑,她是张开双臂等着那一刀,等着了断自己的纤尘情丝,了结自己残留躯体的生命。
鲲廷微颤着手掌,运气抚平绿樱的伤口,拭尽血迹。可撕裂开的真相,袒露过的心扉又该如何隐藏粉饰
鲲廷将绿樱抱回屋去。摇篮里的婴孩呜呜咽咽地啼哭着,灰白的小脸蛋涕泪横流。
绿樱紧闭双眼,假装听不见。任由鲲廷把自己丢在榻上,抱了婴孩朝外奔去。
门外,黄莺正踏空而来,迎面撞上鲲廷,急问:“姐夫,去哪”
“照顾好你姐姐。”鲲廷黑着脸,紧了紧怀里的儿子奕煊,倏忽一声便飞远了。
黄莺从未见鲲廷如此粗气,心下一点不快,转身走进屋去。见绿樱躺在榻上,急忙走到近旁,摇她手臂:“姐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绿樱原本白皙如瓷的脸此时失了血色,犹如淬冰般冷凝。她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黄莺,什么都不想说,可奈何不了黄莺急切的追问,只得淡淡道:“小奕煊病了,你姐夫去灵芪园了。”
鲲廷并未说过他去哪里,可绿樱知道,奕煊现在只能用灵芪草才能挽回一命。这个刚满半岁的儿子,她怀了三年生下的儿子,却教她的私心差点丧命。可为了心里那点执念,她却生不出一丝悔恨。稍有一点点自责,也只是怪自己第一次吸食的太多,被鲲廷发现了端倪。
“好好的怎么病了”黄莺不明就里,仍是关切道,“姐姐你也病了”说着,一只手按上绿樱的额头,摸了摸,又比较了自己的体温,却得不出个所有然。
绿樱没有回答。她撑着坐起身,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那表面完好的肌肤里,是刀尖刺在心口的深痛。
若是那一刀让自己死了该多好。
绿樱扫视一圈屋里的家具器物,每一件都是鲲廷对自己的情意。
她知道鲲廷对自己的好,她也爱那三个孩子。琴瑟和鸣,膝下承欢。她曾向往的美好生活这三万六千年鲲廷都给了她,可是为何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怎么也填不满
“我要离开这儿。”绿樱心里清楚,那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烈焰。
“这是要做什么”黄莺急道。见绿樱一脸的漠然,像是打定了主意,她急忙把绿樱推着躺倒:“生病了就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姐夫一会就回来了。”
绿樱却又爬起来:“我没办法再面对他,他也不可能再原谅我。”
黄莺听这一句没头没脑的一时不知所措。自打认识这对恩爱夫妻以来,她就没见他俩红过脸,鲲廷对绿樱更是无微不至,百依百顺。千千万万次让她萌生了嫁人的念头,只可惜她想嫁的人太遥不可及。
“姐姐别说赌气的话。夫妻做到你们这样的,三界恐怕都没有。姐夫对你那么好,偶尔一次耍点性子
二 不辞而别
窗前,五彩斑斓的枫叶时而清脆轻唱,时而飒飒齐奏。三万六千年前,是她和鲲廷一同栽下的一棵树苗,如今枝繁叶茂得早已遮盖了整个屋宇。
鲲廷说:“不究前事,我们在这里安家。我们听风,观雨,我们看云,赏雪。我们抛下烦尘,我们不计前途。从今往后,沧海桑田,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三万六千年,如今这句话还在心头萦绕,字字滴血。
绿樱原想一走了之。大错已铸成,她不想悲悲切切求得原谅。鲲廷给予的爱和所有,她从来都拥有不起。
鲲廷值得更好的女子相待。
可鲲廷问过她为什么。绿樱想给他一个解释。他的千般好,自己的万般错。绿樱不想这个万事喜扛身的男子因为她的自私而深陷内疚。她想彻彻底底把自己阴诡险毒的心袒露给他看,她想鲲廷绝绝望望得将她抛弃,或是诛杀。
是的,诛杀。
十万六千年之前,她就该死。那时候,她应该和烈焰一起灰飞烟灭,一起魂飞魄散。
可自己为什么又活了这么久
沙啦啦,呼啦啦。
绿樱背靠着墙,坐在榻上,听着枫叶吟唱。那漫渺歌声里,她也听见鲲廷回家的步伐,有点匆忙急骤。那是鲲廷心里有事,着急找她唠叨。
可是今天,房门没有被推开。
鲲廷径直钻进了炼丹房。他担心逸霞追来索要灵芪草。这么粗壮的一大棵,估计逸霞养了好几万年。不过没关系,他也有几坛珍藏了三万六千年的竹叶酒,想来逸霞也能领情。
竹叶酒,呵呵。
那是绿樱的主意。
她说:“我们在这里,弃开法力。我们栽树,筑屋,我们种菜,酿酒。我们像凡人夫妻一样许下这一生。我们从这里开始,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共渡余生。”
那时候的绿樱,一脸灿烂骄傲,幸福滋甜。
可是这句话在什么时候变了呢鲲廷看着炼丹炉里的火苗凝了神。
小奕煊渐渐失去温度的脸在火光中却有了几分红艳的光泽,睡着的小模样好是安宁。鲲廷掐他人中,指甲嵌进嫩肉里。小奕煊睡得好香,不愿醒来。
“不要吓爹爹。”鲲廷一只手抱紧他,另外一只手朝炼丹炉猛力煽去。片刻,炉内丹药即成。鲲廷运气取出,轻轻塞进奕煊口里。
可半岁的孩子如何吞服丹药
鲲廷将掌心拍上小奕煊的灰唇,缓缓输入真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鲲廷只觉得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他想起只活了一千岁的大孩,那个说要扬名立万,立志斩妖除魔的少年。他想起只活了二百岁的二孩,那个一蹦三丈高,想去广寒宫看玉兔的稚童。而怀里,小三儿才半岁。
为什么绿樱。你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儿当成蛊,吸食他们的精气你若想提升法力,我大可渡你修为。那是我们的孩儿,亦是你每次怀胎三年历尽辛苦生下的孩儿。你是如何狠得下心肠如何做到这般绝情
三万六千年,原以为自己握住了幸福。丢下天将大都统的名衔,丢下一群劝他放手的好友情谊。他义无反顾得爱上她,牵上她的手,为她打造她向往的美好。
三万六千年,他从不曾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从不曾怀疑过心爱之妻入了魔道,更不曾想过可爱的孩儿们都是死于他们母亲之手。
鲲廷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溃崩喷涌,又似千军万马重铁深骑碾过斩碎。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在双亲身归混沌时,他都不曾流过一滴泪。可现在,他却想把自己的心哭出来,捧给绿樱看看,到底还要他怎样
“哇——”小奕煊忽得一声大哭。
鲲廷满目垂泪,急忙松开自己捂得过紧的手。怀里的小人儿四肢乱颤,嚎啕声一声高过一声。心头总算有了一点安慰,鲲廷重重舒下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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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枫叶忽然啸啸作响,枝梢狂舞。
讨债的人来得还真快。
绿樱窗户里瞧见一身橙衣飘飘,正掠过枫树疾风而来。
“逸霞来了,你快走。”绿樱推
三 战神堔冲
黄莺熟门熟路,进了灵芪园在空中围着满圃满地的灵芪草,飞来转去,俯瞰了很久,终于比较出一棵自认为最是健壮葱郁的来。直飞下去,现出人形。正欲手掌起风,头顶忽然一只遮天鸟笼从天而降生生罩住了她。那笼骨漆黑生硬,迅疾发出厉气,越收越小,越小越急,直将黄莺逼出原形,扑腾不得。
“果真是只鸟,还是一只黄莺。”一白衣少年拎起鸟笼,看了眼黄莺,对另一白衣少年道。他们身后站着两位守园的仙童,眼眶红着怒视黄莺。显然他们受了师父的责罚,搬来了救兵。
只是谁都没想到,两位白衣少年刚推断出偷盗者也许是只仙鸟,黄莺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几人叙着话,两位少年赶着回去复命,在仙童千恩万谢中走出园来。迎面正巧撞上一人,朝他们展颜笑道:“月石师弟。画报师弟。”
黄莺看着来人,立即停止了乱舞挣扎,怯怯得羞羞得把头埋进翅膀之下,倦缩成团。
月石,画报拱手施礼:“见过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少谦看了看笼里的黄莺,问询了一番事由,指头轻轻点了下她金黄色里带着黑斑的小脑袋,说道:“真是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只黄莺。师父打算如何处置她”
黄莺听着语气里的怜爱,情不自禁抬头看向少谦。这恐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心上人这么近。眼里的人一袭深紫色衣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玉润般的脸庞眉目俊俏,嘴角上扬的微笑风流华姿。
一眼就够让人醉了。
他还摸了我的头。他的手指好是柔软温暖。
黄莺澄亮的眼睛扑闪出晶莹的泪光。
“殿下忘了我们夕照山一向只查案,逮人犯。查明真相后,自是交给度刑司治罪。”月石答道。
少谦连连点头。他先前看见逸霞匆匆去见父君,两人在御书房关着门说了好一会。逸霞走了之后,父君脸色凝重。少谦这才赶了来,想探究个所以然。
可月石画报不像知道内情,少谦只得再应酬几句,看着他们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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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山不在天庭之上。它远在天边,是太阳每日暮落之地。
夕照山的主人堔冲神君是位战神。他为战而生,不死不休。他司职战争,保障三界的和平。他刚毅凌厉,坚韧傲骨。他断了**,斩了权望,一心只为自己信仰的正义。
仙界除了天君,最受尊重敬仰的人便莫过于这位了。
逸霞在若大的院子里心急如焚地走来走去,在堔冲用拖把就地写得字里行间走来走去,又围着堔冲身边走来走去。
终于,堔冲手里的拖把被她踩到。堔冲叹口气,看着一地被踩得乱七八糟的水字,冷峭道:“我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对他起了杀心。”
“没错。我要知道那棵草真是烈焰,我定一脚踩死他,何以养了他六千年”逸霞忿忿着把地上的字一个个踏开,直到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才作罢。
仿佛那些都是烈焰。
她一向深知堔冲为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她在听风阁对鲲廷说的话不过是想诓住鲲廷,谁想到堔冲让她养了六千年的雪莲真的是魔王烈焰。
天宫皇太子少恒十万六千年前死于烈焰一剑之下。少恒颈脖飞喷的鲜血,印染在他天青色的衣衫上,整个人在她怀里片片碎雪般消逝。在那个炙热的夏日里,却是最让人寒冷如冰。
逸霞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堔冲暗暗一笑,心想说:三昧真火都烧不死他,你一脚就能踩死
当年烈焰死了,化成了一颗莲珠。堔冲把他穿在手串上,日日带在手腕。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若不是烈焰入了魔,他定要收他为弟子。若不是自己抓住了烈焰的软肋,他二人激战了七天七夜,烈焰岂能败下
这颗莲珠,是他最看重的战利品。
可是六千年前,魔界方罡作乱,堔冲一战击杀他。回来后才发现,莲珠沾了血,怎么也拭不去。当时方罡的血溅到他身上,他自己手臂也被砍伤,失了血。
堔冲一时不明莲珠上的血是谁的。
他把方罡的尸首,一只花丘豹丢进三昧真火,焚烧干净。旨在妖魔邪佞灰飞烟灭,不得转世。
彼时,堔冲看着莲珠,第一次有了迟疑,想着终究是邪恶之物。他将手串随手丢进火去,顷刻,成了灰烬。
一声“啪啦”,莲珠却破动。
堔冲这才将莲珠捡了出来,做了个决定,交给了逸霞。
“如果烈焰重生了,该当如何”逸霞问道。
“那就是一棵草。”堔冲不以为然。
逸霞面对眼前沉静自如的人,心里忽然翻滚出反感。十万六千年的太平是不是太安逸了十万六千年没有敌手是不是太寂寞了作为战神,无战可战,靠写字消磨时光,是不是太无聊了
逸霞猜度着堔冲的别有用心。想象着烈焰重生,仙界一派火燎,尸骨横野之景,心里不由得冷凛颤动。
堔冲对着地面拂袖洒过,那些狼狈水字顿时无影无踪,恢复一片干净平整。他将拖把掷去数丈远的水池,人站在原地,手指晃动,拖把在池里旋转汲水。他再手掌一收,拖把便又稳稳得回到了他的手里。
堔冲眼眸稍抬,看过一眼逸霞,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讥笑,不徐不疾重复了一遍:“那就是一棵草。”
声音淡定得仿若高山空灵,却又似蕴涵气吞山河的魄力。
他低下头,这次指挥拖把尖儿写上一地细巧的小字。
逸霞如梦初醒,像是悟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誓把砂锅打破底地追问:“神君莫非对那雪莲做过什么烈焰醒不过来”
这句话颇把自己说得阴暗。堔冲眼角闪过一丝恼怒,只是很快又隐了下去。他冷淡道:“你只需看管好旁边那棵灵芪草,旁的事不用多问。”
“神君也知道那是天君让我照管的”逸霞紧蹙双眉。六千年前,天君交给她那棵灵芪草的时候,说了那是秘密,全天下只有他俩知晓。可如今看起来,堔冲也知道,那是天君骗了自己
堔冲手里一顿。
逸霞干脆把鲲廷偷了那棵灵芪草的事抱怨了一通。本来正愁没处发牢骚,堔冲既是知情人,这下正好,也让他伤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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