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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肖远征

    夏天是科班出身,早年在广州读金融专业院校时,还是计划经济年代,教科书上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则,那就是“买酱油的钱,不能用来买醋”。当年,来自gd省人民银行的老师为了加深学生对这个原则的理解,特意举了gd农村一个农民的例子:“当时,一个农民向农业银行申请贷款,借款理由上说:因为买耕牛资金缺乏申请贷款。但钱一到手,却娶了个老婆回来。——这是不能容许的。”

    老师说完,全班同学都大笑起来。

    夏天对于这两个客户的做法自然很生气,也很着急,急忙追收起贷款来。这一追,就是五年,中间发生了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每一件都让人心急。这一急,通身燥热,心口像着火般难受,很快就醒来了。

    醒来后知道是梦。心想,是梦,不理也罢。

    不久,他又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好像回到了70年代初,夏天坐上了一辆从家乡开往梅县的客车,客车在爬上山岗的半路上抛锚了,于是,乘客都下车休息。这时,从车上下来的乘客中有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这婆婆看着满是尘土的山岗,看着沙基国道,心里不是味道。然后,老太婆用香港话喃喃说道:“大陆人懒啊!那么好的地方,就是没有人建设!就是没有钱建设!要是在国外早就建设成繁华家园了!”

    夏天一听,心想:“这么不爱国的人都有,这老太太是不是外国特务啊”

    夏天从小受到很深的爱国主义教育,对国家有着执着的情感。听老太婆说话,就想跟她吵起来,但看着她已经七老八十三的年纪,看样子已经没有多少年头了,也不好说什么——随她说去吧。

    第三个梦也有点古怪:好像是60年代中期,夏天10岁了,有一天跟着堂兄弟一起去钓鱼,眼看鱼上钩的一刹那,夏天用力一拉钓杆,令人称奇的是:一次竟钓上两条鲤鱼!当天晚上,夏天边吃鱼下饭,边受到母亲的夸奖……。

    醒来后,他猛然悟道:“这钓鱼的情景是真有其事的。”

    睡下后,新的梦境又现脑际: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堂兄的儿子,乳名叫“三古头”的从大堂的正门进入大堂,发现右侧风车旁的地上,有一堆黄黄的东西,还冒着袅袅上升的热气。年幼的三古头看了又看,最后独自决定把它吃了。于是,蹲下身来,用右手一把一把地拿起那东西,转眼间把那堆黄东西吃了个干净。

    不一会,夏天好像看到他母亲点着他的头说道:“屎都敢吃!长着豹子胆了”

    在梦中,时间飞快地过着,这三古头自从吃了那堆东西以后,就一直没有生过病,身高也出奇的长得快,不几年功夫,就有了一米八的个头。

    其实,夏天梦境中的“三古头”,大名叫夏征,当年吃下的,正如他母亲说的,是一个早起的小孩在前一天晚上吃过红薯而于第二天早上早早来到大堂拉下的红薯屎。

    现实中的夏征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不愿意再读书,他的父亲便托夏天在深圳找一份工让他做。夏天先是安排他在一家工厂当保安,后来,市民银行收编金融服务社期间,湖贝支行办公室主任许爱群应急招调经济民警保卫银行,要求夏天推荐知根知底的年轻人上岗,夏天便将夏征的名字报了上去。不久,夏征便成了市民银行的经警保卫人员。后来,在市民银行头儿申一枫借机炒换全部在岗经警风波中,夏征也牵涉其中,由此变生出一段让人扼腕的插曲,而夏天心里也是不爽。——这是后话。

    却说仍在梦境中的夏天忽然十分清醒地想:“这大地养人,不假;大海养人,不假;苍天养人,不假;真是万物养人——人该有多幸福啊!”

    梦中的夏天正在心里思忖着,双脚不知不觉地走着来到了大堂,只见上堂的大师椅上坐着一个双鬓生出约摸有两尺来长白胡须的老者,脸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右手缓慢地摇着一把大葵扇。夏天在心里说:“这人肯定是寿仙翁无疑,看来他也不是有意摇扇纳凉,不然不会有气无力地拨弄着那葵扇。像他这样,哪里能扇着风呢”

    不一会,寿仙翁缓慢说话的声音传入夏天的耳朵:

    一本正经事,满纸荒唐诗;

    惊拍梦中人,醒来泪滋滋。

    夏天从小喜欢带韵脚的民间流行的“顺口溜”,长大后,特别钟爱历代文人墨客留下的诗词歌赋。听到老者哼出这四句,有点像诗,便想再看一看寿仙翁会说些什么。但是,好像怎么也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于是,心里一急,着意要看,就醒来了。

    醒来后,夏天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头脑胀痛得很。于是,起来吃了几个感冒片,躺下后,在回忆刚才梦境的过程中沉沉入睡。

    后来又进入了梦乡:

    他的一个名字叫奋儿的旧友(老部下)来深圳探访他。寒暄之后,只见他的老部下埋怨他说:“当年,我送一个驾驶证给你,你说不要。现在,要开车了,你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夏天争辩说:“也不尽然。”

    然后,他打开一部轿车的驾驶室,继续对奋儿说道:“你看,我现在是自学成材,几年下来,还不是安全行驶10万公里无事故这要在六十年代,这种安全司机就能长一级工资。你坐上来,看看跟着我有没有安全感!”

    就这样,旧友奋儿便由夏天连哄带骗地带上了轿车。

    说时迟,那时快。夏天一踩油门,这车便飞快的狂奔起来,而且越来越快。开始时是在市内,夏天聚精会神驾驶着轿车,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生怕撞到哪栋大楼上。不多时,车子终于拐出了市区,好像上到了一条高速公路上。这时,夏天拼命想睁大眼睛,想看清究竟是哪一条高速公路,但是就是没有办法睁开眼。夏天想:既然看不清,就该踩一下刹车为好,开慢一点吧!右脚刚一挪到刹车上,这车子走得更快了!

    “这车有问题了!”——夏天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

    不一会儿,就急出了一身冷汗。而坐在车上的奋儿,这时也是胆战心惊,在车上不安的跳动起来。夏天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坐好!”

    这时,夏天在车上忽然听到熟悉的女人声音:“已经躺下了还说什么坐好!”

    满头大汗的夏天还在专心开着车。忽然看到前面五百米处的右手边是大海,已经能听到海水拍岸的涛声。朦胧中,能看到海边沙滩发着白闪闪的亮光。他高兴地对奋儿说:“苍天保佑我们,车子只要开到沙滩上减速就没有问题。我们胜利了!大海啊!福音!耶!”

    夏天一边开着车,一边说着话,同时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打了个“v”字型。

    正说话间,车上的电话响了,夏天对奋儿说:“你接吧,不要说我们现在的危险历程。”

    奋儿不肯接电话,夏天不高兴地说:“男人还怕接电话”

    这时,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老夏!快醒醒,王行长的电话!”

    夏天梦中初醒,才知道刚才是老婆樊婷在说话。便接过电话,听到王行长在电话里说:“喂!老夏啊”

    这王行长比夏天年长两岁,但在打招呼时总是喜欢把夏天叫做“老夏”。夏天听出是王行长的声音,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很尊重地与




三、穷则思变
    故事还得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说起。

    1978年,中国的第十一届三中全会在bj召开。这次会议,是在中国政治领域对于“”的十年动乱进行系统清算的会议,也叫政治思想上的拨乱反正。在经济领域,党和国家也在心急如焚的思考着如何拯救濒临崩溃的国民经济。这是多么两难的局面啊!这次会议结束后,全国各级政府的会场里,人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两条横幅,一条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另一条是:“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努力推进四个现代化!”

    明眼人已能看出:这与两年多以前,在世时的政治氛围已经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过去强调的是以阶级斗争为纲。曾说过:“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又说:“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但是,这些整人的东西终究不能当饭吃。全国九亿人,要吃饭,要工作,要穿衣,单靠几句口号行吗

    1966年以来,国家经历了十年的“”,好在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以致外国人也不知道中国的虚实。那个时候,全国人民都穿几乎一样的服装,要么是“毛式”,要么是“中山装”。七十年代末期,中国与美国的关系得到了改善,美国派出老布什出任驻中国联络处主任,他带了个十来岁的儿子到bj上任,这就是后来人们通常叫他小布什的那位。小布什常常骑着自行车在bj满大街的兜风。

    这小子,也许正是由于当年在bj的熏陶,回到美国后居然当了两届美国总统。他在当总统后接受记者的访问时,曾说起他的中国印象:当年的中国有两个特点,一是满大街都是骑自行车的人流,没有什么空气污染;另一个突出的印象是,全国人民不分男女,都穿统一的衣服。

    诚然,年轻的小布什没有像当年也是年轻的那样,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土地革命斗争时期就深入到jx寻乌等地开展农村与农民调查,并写出了不朽名篇。当然,这不能埋怨小布什,因为对外国人要求不要太高,他不说你的坏话就已经不错了。

    事实上,中国的农民难哪!难就难在一些似是而非的说法和做法束缚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自从在中批判了“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后,农民的生存就很艰难了。那时候,农民靠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转换成粮食维持生计。但生产队给的粮食不够吃。于是,农民们就在田埂上或是地头地尾,乃至在山上开点荒,种一些杂粮,收成之后,聊补无米之炊。这种行为在当时被称为“资本主义尾巴”,要连根斩除。试想,当时的农民能吃饱吗而中国的问题恰恰是:农民占了大多数。农民的温饱问题不解决,就是国家的隐患。怎么办呢

    中央知道,在当时的条件下,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要形成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条条,是不可能的。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人们幽默地传播着被第二、第三次打倒时被据以批判的名句:“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看人们讲话的语气,显然是赞赏有加的。重新主持中央工作后,实际上也在探索着前行的路。这时,人们看到中央的想法是:不要争论,少说多做;摸着石头过河,不行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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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途殊同归聚深圳
    现在,该说说这篇故事的主人公们,怎么样与深圳结下不解之缘的。

    夏天——这位有幸成为今天人们津津乐道的我们国家刚刚结束“”后恢复高考的著名的“七七届”的一分子,经考试录取到广州读书,也与这届其他天之骄子们一样,在今天看来,显得非常特别。

    当年,这届“七七届”的大中专学生们,确实有太多的传奇、太多的特殊、太多的不确定性,以致他们在学校毕业后,其创造性与可塑性也很特别。数十年下来,成为人们啧啧称奇的对象。当时,因为国家从1966年开始经历了历时十年的“”运动,中断了高考的历届高中毕业生,有的上山下乡、回乡当了农民,称之为知识青年;有的应征入伍或者已经复员转业,有的留城当了工人;有的结了婚,有的甚至生了小孩。然而,这些都不影响他们在恢复高考后,蜂拥而上报名考取大中专学校。这样一来,便出现了一些奇特景观:一是最后能够如愿以偿读上大学的,那真是无异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万中选一呀!二是被录取的学生中,其社会经历与年龄段相差悬殊:有的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一试中的,十八岁就成了幸运儿;有的是凭借“”前读书时练就的老底儿,有点大器晚成的在接近四十岁的门槛当口,有幸跨进大学校门;而有的则在“”运动的过程中,被人们称之为教育战线三次“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回潮”的短暂时期,恰如其时地读了一点书,在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使自己的人生成功实现转型。夏天能成为今天人们津津乐道的我们国家刚刚结束“”后恢复高考的著名的“七七届”的一分子,就是因为这第三个原因。他考取时还不算老,时年二十一岁。

    夏天来到广州时,恰逢祖国日新月异变化着的春天:他不仅是非常特别的在春季入学,而且在春天的广州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里第一次见识了对外经济的窗口。

    接下来,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消息也不时在各个校园传播;夏天他们还每天都揪心地听校长宣读中队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报。那个时候,电视还没有普及,诺大的一个学校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至于个人吗,在当时的广州,一般的处长家庭都还买不起电视机。因此,打仗的消息只能靠听战报得来。同学们每当听到:“我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推进xxx高地,打死敌军xx名。而我军无一伤亡”时,就非常激动,一天的学习也十分愉快。

    有一个与夏天很要好的同学,叫周天年,两人经常一起在长堤岸边散步。他的父亲在惠阳地区当局长,是个经历过解放战争的正处级的南下干部。一天傍晚,他俩正在长堤走着,看到抛锚在珠江边上的渔政监督船上的船员在甲板上摆开了桌凳,准备吃晚饭。不一会儿功夫,船上便呼五吆六地喝起酒来。周天年情不自禁地说:“我们如果现在就毕业了多好啊!像他们的生活也不赖。我真的想回去大干一场!”

    夏天听见周天年的感叹,从另一个角度说道:“也许我们日后真的毕业工作几年了,有一天重走珠江岸边,会说:‘要是我们全班同学重新聚在一起,哪怕是五天抑或是一天,该有多好啊!’人就是这样,在多愁善感中折磨自己。”

    周天年听到夏天的感慨,也觉得是有感而发,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用两毛四分钱买来的“银球牌”香烟,拿出两支,给夏天一支,自己在手上捏着一支。夏天从裤袋中拿出点火机,熟练地为周天年点上火,然后,也为自己点上火。两人把身体侧靠在珠江堤岸的铁栏杆上,十分写意地抽了一口,然后,都吐出了几个圆圈。

    当周天年看着那圆圈和珠江水出神的时候,夏天转过身,面向海珠桥,说道:“在那海珠桥的引桥旁,去年,我父亲来的时候,陈健生给我父亲照了张照片。现在,我每天经过这里,都会回过头去看一看。”

    周天年听到夏天说完,心里显得沉重起来。许久才说道:“我父亲昨天与我通电话说:‘宝安县准备建设一个特区,名字都起好了,叫深圳特区。’我们毕业以后,到深圳特区去创业也是好事啊!”

    “你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事才使自己心理负担太重”夏天问道。

    周天年说:“毕业后的去向,是人生的十字路口,不能不多想。”

    夏天听罢,心想:“周天年见的世面比我广,社会阅历显然比我丰富,心计也比我多,是一块当官的料子。”转而说道:“我父亲身体不好,加上大城市谋生也不太容易,我还是想回到我父亲身边。”

    夏天说完,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手拉着手,漫步往学校走去。

    却说夏天其人长得一表人材,清秀灵气尽写于脸上:五官端正、三亭均匀、眉清目秀;皙白透红的脸庞,笔挺泛白的鼻梁,稍厚的嘴唇配在他的国字脸上,显现出他性格上刚毅、坚定,不受人摆布的一面。他的两个眼睛长得大而有神,在看人的时候,不时发出阵阵蓝光,直让人心里一懔;如果在批评人时,他的两眼同时直射过去,那么,对方的第一印象便是:“夏天很凶”。有人说,夏天长得还有几分腼腆、有点内向。然而,若是他没有注意你,而你在看他时,你对他的印象可能是不怒自威,有点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不须赘述,小的手头上有一张夏天刚到广州读书一段时间后,也就是1978年5月20日(农历戊午年四月十四日)周末,恰逢其二十二岁生日,他来到位于中国人民银行gd省分行后门的一德路的昆仑照相馆所照的“二十二岁生日于广州”上彩头像。不难看出,夏天在当日取回照片回到学校后,甚感满yi,旋即在这张大三寸照片背后挥笔写道:

    苍山雾尽沐朝阳,重修文苑读华章;

    二十晋二于广州,昆仑留容寄家乡。

    ——自题于广州长堤

    一九七八,五,二十

    而小的在三十年后手持这张照片,心里也是很激动,端详良久,嘴上则念念有词地溜出一首“口占”:

    眉清目秀气宇轩,圆润双颧略红脸。

    印堂明亮透山根,泛白准头贯中间。

    厚唇微闭神坚毅,文秀忠直慰祖先。

    借问君从何处来,少年历练种过田。

    夏天因为长得腼腆、灵秀,惹人喜欢,自打幼儿时期起,便受到父老乡亲的格外关照,被亲人们谆谆教诲要诚实做人、正直为人。而他也不失大家所望,随着年岁的增加,本分、正直、诚实成为他的行为准则。这让父老乡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都说他“孺子可教!”久而久之,正直、诚实便成为夏天做人的秉性了。有一个小故事可以作为佐证:当年夏天就读的gd省银行学校,是专门培养gd金融干部的摇篮,校址设在省人民银行,在校师生与gd省人民银行干部同在一个饭堂里打饭吃。当时,饭堂有一个年近五十的女工作人员,看到夏天腼腆诚实的样子,内心很是喜欢,在经收夏天的饭票、菜票的时候,经常有意多退回一些给他。开始的几次,夏天也不以为意,但后来发现,他每次碰到这位大姐经手时,她总是投以善意的目光,然后,便依样画葫芦多退票给夏天。后来,夏天便大着胆子告诉这位大姐找多了数。而这大姐确实是有心为之,听了夏天之说,一边红着脸,一边拼命挖掘没有找错的理由来搪塞。在夏天的一再坚持下,才努着脸,稍显不满地收回了多找给夏天的饭菜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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