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吧孟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墨染雪
很快对方又发出一条,“你爸到处找你,都打听到我这里了。”
她那个所谓爸还会找她!
孟凉凉的第一反应是,“找我去配型”
消息伴随着一张表情包发出去,她注意到对话框上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了,几秒钟后又重新出现,随即对话框里蹦出一句,“你已经知道了”
暑热的天气里,孟凉凉捧着手机的双手一片冰凉。
这样猜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早就接受了她父亲不在意她的事实,她的心情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不受影响。好半天,她都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对话框里又接连的蹦出两条消息。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你爸问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没说。”
“听说你爷奶还去a市找你了。”
对方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所以也没再说明。发了这两条消息后就再没动静了。孟凉凉也没有仔细问,只是怀着真诚发了一句“谢谢你”。
孟凉凉很八卦,但涉及到那个家庭,她不想去打听。她的身体也已经跟正常人不一样了,这种情况下,知不知道详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时间在孟凉凉的忙碌中一天天的过去。在暑假进入倒计时三天时,德语班的课程结束了,给卫既白补习的工作也随之结束。孟凉凉打算用这最后几天回家去补办。
精神病院这边,还差几天原来的帮厨阿姨才能回来。孟凉凉跟院里说明了状况,提前结束工作。走之前,她把能提前做出来的活儿都做了。
孟凉凉的老家在一个小镇子,下了火车后还需要转乘大巴。
高铁动车一般都是很准时,但价格相对贵些。所以孟凉凉的首选一向都是绿皮普列,虽然它经常性的晚点。
这一次她乘坐的列车晚点晚的有些过分,下车后孟凉凉一通的冲刺跑才勉强赶上最后一班大巴。
大巴车不紧不慢的开回镇子时,太阳早就已经落了山,星星一颗一颗的在穹幕上亮起来。轻拂的晚风中,飘着悠闲的气息还有谷物和酱料的香气。
透过大巴站的护栏能看到,车站外还有几个餐饮摊没有离开。孟凉凉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省下晚饭钱,反正不吃也不会饿。
走出车站,立刻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去哪儿上车、上车。”
“这边坐车来。”
“五块钱,送到你家门口。”
“坐我车,我车凉快。”
五块钱全镇送达的小蹦蹦,其实还是挺划算的。不过孟凉凉选择走回家。一同出站的乘客都往小蹦蹦的停放处走去,唯独孟凉凉直接走向人行道。与众不同自然就会引人注意。
孟凉凉不在意旁人打量来的好奇,自顾的往前走。走出十几步后,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孟凉凉”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煎饼摊的摊主正看着她。孟凉凉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认出来,对方是她的高中同学吕强,也就是几天前在qq上发信息给她的那位。
吕强确认了真的是她后,一个没忍住冲口就是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孟凉凉笑了笑,回答说:“我回来办点事儿。”
吕强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没吃饭呢吧”说着话他舀起一勺面糊来,“请你吃个煎饼。”
第二十三章 还好 神仙也怕辣椒水
孟凉凉走到自家楼下,才终于理解了那些奇怪的神情都代表了什么。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一,同情可怜。二,谴责厌恶。三,单纯看热闹。
单元门前正上演着一场似曾相识的大戏。
她那个所谓的奶奶此刻坐在花坛子上,声情并茂、涕泪齐下的讲诉着家里的不幸遭遇,请求大家告知孟凉凉的下落。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的指责。
伎俩还是当年她起诉父亲时,这位老太太前来施展的那些,没有更新升级也没有一点改变,却还是不可否认的好用。最起码她成功的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力,就连孟凉凉走近也没人注意到。
孟凉凉驻足听了一会儿,大抵听懂了老太太表达的内容。简单的总结下,就是她那个弟弟患了肾衰竭,必须要换肾才能活下去。这种情况下孟凉凉这个做姐姐居然就躲起来不肯露面了。家里是有点对不住她,当年没有包容她的任性,但是她那个弟弟是无辜的。
人的肾有两颗,命就只有一条。用一颗肾去换一条命,两个孩子都能活下去。哪怕换不成,去瞧瞧自己的弟弟也不枉她白当这个姐姐。可她连面都不露。怎么就这样冷血、怎么就这样自私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口才相当不错,唱作俱佳、入骨三分极具感染力。
孟凉凉家里的事情,小区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这会子什么想法的都有,但都是闭着嘴听热闹,并不发表言论。
都是老邻旧居,一天两天也许还有人觉得是老太太无理取闹。但谎言重复一千次都有可能成了真理,又何况老太太打的是卖惨牌。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的去同情的弱者。等这件事口口相传发酵起来,难保不会有圣母蹦出来说是她无情无义、自私自利,是她外公外婆不会教养孩子。甚至还有可能连当年的事情都被歪曲。
即便不考虑长远,单说眼前,老太太的行为让孟凉凉很不舒服、很不痛快。
也仅仅只是不痛快。没觉得伤心难受,也没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生气伤心这样的情绪多半是源于在意,而她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早就冷了心。如果跟每个不相干的人都要生一场气,那她什么工都打不成了,只能去吹气球。
生活告诉孟凉凉:百忍成金。
生活也告诉孟凉凉: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并不矛盾。生活中有着各种各样的道理,分别适应着不同的情况。人要学会的就是判断分辨,什么时候该用什么道理。现在,孟凉凉做出了她的判断。
那家人无非是想让她去配型。首先,她不能去医院表演自愈超人金刚狼。天知道会不会被什么奇怪的组织带走研究。其次,即便她还是一个正常人类,她不愿意为那家人承担任何风险。
十几年不闻不问,想用人的时候找不到,老太太就跑来这里卖惨博同情,给这些邻居套上道德的枷锁,迫着他们去打听、告知她的下落。
本来就是简单的一问一答的事情,老太太却选择事先造势,试图用谎话制造出一座舆论的大山压住她、逼她去配型乃至捐献。
这招放在几年前,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招架。而独立生存让她已不是几年前的她。现在谁要在她面前耍泼,她能将对方的认知观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摩擦出魔鬼的步伐。
很多时候相较于摆事实,谎言更能简单有效的打击谎言。对付泼妇,那就得比她更泼。对付卖惨婊,那就得比她更婊。
一楼的杜大爷总喜欢偷偷的往绿化带里种菜。像前方三步的树干上缠绕着的豆角,左边冬青后的辣椒,右边十五步草坪里的韭菜
孟凉凉瞄准一株辣椒。先是前后左右的观察了一下,确定楼上楼下目所能及的范围里没有谁留意到自己。然后一个飞快的蹲身,探手掐了只辣椒下来,掰开在手指上蹭了蹭。
藏好两段半截的辣椒,孟凉凉再次观察了下周围。狠狠心把抹了辣椒汁水的手指凑向眼皮。
还好,神仙也怕辣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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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乱哄哄
撒泼之道老太太深谙纯熟,孟凉凉也被生活教会了这点。
不同的是,老太太的经验多,而孟凉凉善于从所见所闻中总结学习提炼创新,这种技能是随时随地的。就像现在,孟凉凉没有选择斗音量唱对台,而是耐心的等待着老太太消耗体力。
随着老太太的话越唱越多,孟凉凉心里的mmp也是越来越多。
她原以为胡搅蛮缠、睁眼说瞎话是艰辛生活所赋予她的技能。看起来不全然是,可能有一部分是遗传。
她妈妈生她时,奶水的确不够吃,那时候她爸妈的收入不多,是外公外婆贴补了奶粉钱。跟那家人没有一厘钱、一粒米的关系。
至于那个弟弟,在她还盼着爸爸接回自己的时期,每当她打电话回去,他总会从中使坏。
有一年她趁外公外婆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跑回那个家。爸爸和后妈都不在,他往花茶里投了一把水仙花瓣骗她喝。原因是想实验实验水仙花到底有没有毒。
水仙花当然有毒。当她腹痛呕吐,全身都在发冷汗时,那个弟弟挡着门不肯让她出去,用球棒阻止她打电话求救。而当她爸和后妈进门,瞧着那一地的狼藉,她爸和后妈一样眼中只有厌恶不耐。
那目光冰冷冷的刺进她渴望着父亲的心。那时候的她不求爸爸像以前一样疼她,她只是想待在他身边,只是那样简单的一个愿望而已。
那天,她爸知道了事情经过,慌忙的送她进了医院。她不知道那份慌忙里有几分对她的担心,她听到、看到的就只有他对儿子的紧张。在医院他把投毒说成了误食。
从那天开始,她对父亲这两个字再没有任何的希冀,父亲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
后来那个弟弟被带到医院给她道歉。翻得高高的白眼、撇的高高的嘴,还有一声“切”就是弟弟给她的道歉。
发生那些的时候,弟弟不足十岁。小孩子不懂事,但她就是没办法原谅。如果要说大度,不报复就是她最大的大度。
终于老太太唱没了力气,开始捂着脸呜呜咽咽的讨同情。孟凉凉知道,轮到她主场了。
从张奶奶怀里抬起头,孟凉凉张着那双被辣椒水弄的通红的眼,腰杆儿挺得笔直。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的说:“我不会卖这颗肾的。我更不会卖掉我外公的房子。
我是没了妈也没了外公外婆。想欺负我也一样没门儿。”
每一个字她都说的掷地有声,带着倔强和一股刚劲儿。对于这个备受欺凌,强作刚硬的人设,孟凉凉觉得自己拿捏的相当到位。此刻她在心里感谢自己这双善于观察生活的眼睛、感谢苏小暖给她讲过的各种小说情节、感谢她遇上过的用实力给她打样儿的各种婊
老太太没想到,孟凉凉脸不红气不喘的咬死这个谎言,往她头上泼脏水。她更没想到,对方只用几句话就杠住了她那场耗费体力的哭闹。
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拿捏不住孟凉凉,再这样下去难保偷鸡不成蚀把米。
身为一块老姜,一块有着个等肾救命的孙子的老姜,老太太不会就此放弃,也决计不能放弃。她当机立断,改变方法。
老太条猛地站起身来。大家伙儿骇了一跳,七手八脚的把孟凉凉拉到了身后。然而老太太并没有冲过来,她透过人群看向孟凉凉,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第二十五章 瞧 她没有尖叫更没有逃下楼
刚才说话的是对面楼的刘阿姨,这位向来是个吃不得一点亏的主儿,当即斜睨着老太太,狠狠的往地下“啐”了一口,“我们家有福着呢。就是你们家造孽、你们全家都造孽、你祖宗十八辈世代造孽。”
老太太听得火冲脑门儿,撸起袖子就往刘阿姨那边冲,众人慌忙拉胳膊抱腰,劝她消气的劝刘阿姨别再说话的,乱的比刚才还要热闹。
刘阿姨一扭头退出了人群,但她不是听劝回家去了,而是冲到大家跳舞的音响前,抄话筒、插线、扭大音量、跳上一旁的三轮车,动作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立在比别人都高的位置,手持话筒,刘阿姨的声音越发有气势,“着急啦还不是心虚!我瞧你可怜,本来不想说。真打量谁不知道呢,你那个孙子是怎么得的病。那是缺了德,遭了报应。害死一条命,老天就让他陪一条命。
人在做,天在看,人不善,天会判。我奉劝你也积积德吧。”
“你放屁!”老太太的气势再一次的回来了,音量比刚才哭喊时还要大,“派出所都说了是自杀,跟我孙孙没关系。你有什么冲我来,你跟孩子过不去,你要”
后面的话没人听清,因为那些话无论音量还是内容的吸引力,都比不上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高。“那个学生为什么自杀,全三中都知道,是你孙子逼死的、是他害死的。
你孙子是你们家的孩子,他可不是个孩子了,他都够了判刑的年纪了。
我今儿就一条一条的,好好的数数,你那个够判刑年纪的孩子都还干了些什么缺德事儿。我让你知道知道,到底什么叫造孽、到底谁造孽。”
在老太太的眼里,孙子就是块宝贝,孙子干什么都是对的。哪怕不对也是因为他还小。倘若放在平时,她一定会跟刘阿姨撕扯出个胜负,让对方知道知道她的厉害,从此再不敢欺负她的宝贝孙孙。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跟对方撕扯。
孟凉凉这个死妮子已经回来了,当务之急是把她弄去医院配型检查。其他暂且不重要的。
老太太当即决定,回去换个有用的人来对付这死妮子。在离开之前,老太太气咻咻的指着刘阿姨厉声道:“你给我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碾压,刘阿姨的心情变舒畅了,这会子她被老太太这么一指一喝,非但不生气,反倒哈哈的笑起来,随后冲着老太太的背影挥手道:“你以为你走了我就不说了。我告诉你,晚了!我明儿一早就满镇子说去,连你今天干的缺德事儿一块说。
我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知道,你家都造了些什么孽。
让我等着我还就在这儿等着,我等你来给我磕头道歉。”
说罢了,刘阿姨意犹未尽的下了三轮车,向着老太太离去的方向再一次的啐了一口,“敢说我们家造孽,也不睁开你那屎糊了的瞎眼看看老娘是谁。”
几十年了,第一次大家觉得刘阿姨这脾气也不是全没好处。
围观的人见老太太走掉,都开口劝慰了孟凉凉几句。
孟凉凉向着大伙儿深鞠了几个躬,认真诚恳的道了谢,又特意单独的向张奶奶夫妻俩和刘阿姨道了一遍谢。
张家老两口人缘一向好,此时的反应也跟往常一样。倒是刘阿姨,自年轻时就是出了名儿的厉害刻薄,从来只能旁人吃她的亏,而她绝不肯吃一丁点儿的委屈。这么多年来,大家伙儿对她背后编排当面躲,哪有人跟她道过谢。
刘阿姨有些扭捏,手脚都别扭的不知道往哪里放。刚刚她也不是为了给孟凉凉这孩子出头。开始她是图个嘴痛快,后来那是因为老太太骂了她。怎么这孩子还这么正经诚恳的跟她道谢
刘阿姨有些不习惯这种与人打交道的模式,她佯作清嗓子缓解了一下尬意。随着不适应的缓解,另一种感觉自她心底一丝丝的冒出,有些轻飘飘的。
刘阿姨再次的清了清嗓子,“小、小事儿。”说完了她摆摆手,快步的往自己单元走去。
大伙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剩下几个人原地驻足,问孟凉凉有没有吃过晚饭,得到已经吃过的答案后又拉着她聊起旁的,直到夜深了才各自的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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