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保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星肥熊
方雨亭与典初一便跪在桓武的身下,一声不吭,等待着。
桓武执掌中原七州近十余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
屋外星光点点,整座梁侯府都静得出奇。无论是桓武的子女、侯府的属臣还是这座府邸的仆役、侍卫,都能够感受到这座侯府主人的愤怒。
桓武越是一声不吭,他们便越是小心谨慎,没有人知道,桓武的心中究竟是何等的怒火
“雨亭!”
经过漫长的等待,桓武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臣在!”
“你跟随我有多少年了”
“已有二十四年了!”
“二十四年啊!”桓武舒缓了一口气,微微叹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当初执掌青州众三十万承天道徒,为何要投效于我”
方雨亭抬起了头,直面桓武,声音坚定而有力。
“因为臣相信主公乃是能够统一天下,结束乱世的人。”
桓武微微一笑,这笑容之中多了一丝的揶揄与自嘲。
“好话!可也是假话!”
“主公!”
方雨亭正要解释,桓武却是开口而道。
“二十四年前,杨忠尚在,陈士亦存。冀州有卢氏,荆州有段恢。天下英雄之中,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那时世人所望,都寄许杨孝德效其父之风,率兵靖难,重振大周江山。就算你是袁诚弟子,与杨氏有隙,可是执掌三十万青州众,也足以自立,为何非要投效于我”
“这个疑问在主公的心中是不是存了二十四年”
方雨亭抬起头来,看着桓武,直言不讳地说道。
“是!今夜我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无论是怎么样的答案,我都不会再发怒。所以,我想要听一句实话。”
“杨忠若是能够活到主公这把年纪,那今日坐在神都之中就绝非是主公了。”
“方雨亭,你胡说什么”
典初一大怒道,却被桓武强硬地打断了。典初一还从来没有听到桓武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住口!”
典初一悻悻地闭上了嘴巴,桓武看向了方雨亭,问道:“继续说下去!”
“可是臣知道,杨忠活不了这么久。其余陈士、卢氏、段恢之流,他们强极一时,却非我承天道所需。便是我执掌三十万青州众,可依然是世人眼中的叛逆,朝廷钦定的反贼。无论是谁得了天下,我等永远都翻不了身。而主公不同,主公当时只有几个郡,兵马万余,又一直活在杨慈的阴影之下。只有主公,才会给我等大逆之人以怜悯。也只有投效主公,三十万青州众才有一条出路。”
典初一浑身冷汗直流,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不知道方雨亭这番话会导致什么后果,更不知道桓武会如何
桓武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一丝笑意,看向了方雨亭。
“袁守成座下八真,他最为看重的是叶东阳,最为欣赏的是唐大福。你在他的心中,全没有那两人那么重。可是袁诚身死,叶东阳为杨忠所败,困锁十余年。唐大福流连山林,全
第二百一十八章 秋叶红妆
秋风叶落,翠绿红妆皆不见,唯余满地金黄。
庭院之中,古树参天。小屋之中,珠光宝气,胭脂水粉盛列。
那一袭嫁衣便在一旁,大红袍服华美至极,美人却独坐梳妆,暗自神伤。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佳人等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脚步声在院外走廊上响起,咯吱咯吱地的声音引得美人目光。
当桓玢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景瓶儿本是期待着的目光迅速暗淡了下去,转过了头去,对着镜子。
桓玢看得出来景瓶儿刚才那份热切,也能够感到如今景瓶儿的冷漠,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男子。
桓玢心中愤怒而又不甘,他很像要发作,然而长久以来养成的涵养,却让这愤怒与不甘,化作了看似随意的一声。
“王仁便是杨羡,被发现踪迹之后,消失无踪了,应该是回了蜀地。”
桓玢看着景瓶儿,她外表冷漠,双手微微握紧,得知杨羡消失时那丝紧张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桓玢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屋中。所有从梁侯府中送来的衣物饰品,她动都没有动,已经沾满了灰尘。
“我想要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杨羡”
“是!”
佳人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桓玢此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满腔怒火,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就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愿意说么”
景瓶儿转过头来,面目坚定。看着桓玢,便如仇寇。
“喜欢便是喜欢,我景瓶儿何须掩掩藏藏!”
不知为何,看着景瓶儿这副模样,桓玢那颗心忽然软了下来。
“便是你再不愿意,九月初六,你也得穿上嫁衣,与我一起入宫,在公卿百官面前,由天子主持婚事。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也由不得你。”
景瓶儿冷笑一声,“桓武根本不在意我,他在意的是燕国,是幽宁铁骑。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让你我完成婚事。你也是一样。”
桓玢很想辩解,很想说他还是因为喜欢。可是话到喉间,自尊却不允许他如此。
“难道杨羡不是这样么”
“他和你们不一样!”
景瓶儿一反刚才的冷漠,这句话,坚定无比。
桓玢目光冷彻,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无礼。可是如今,他却极力争辩,尽失风度。
“有什么不一样。杨羡不过是想要破坏这桩婚事,让梁燕联姻的计划破产,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机会。”
“杨子瞻是当世英雄,便是桓武,也不过是其手下败将。他要取天下,当兴堂堂之师,才不屑利用我这么一个女人来达成目的。他和你不一样。”
当景瓶儿说起杨羡的时候,目中是近乎崇拜的光泽。景瓶儿是如何的强势桓玢一清二楚。这样的目光,让桓玢嫉妒得发狂。
那句‘他和你不一样’回荡在脑海之中,他握紧了双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一个人。
“在你看来我桓玢就是如此不堪,而他杨羡便是英雄气概。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你是错的。我将会是这天下之主,统领万方,而他杨羡只会是我的阶下之囚。”
桓玢挥袖离去,却因景瓶儿一声而停留了步伐。
“什么事”
“九月初六,我会去!”
“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说过会与我同归。”
桓玢不屑冷哼了一声,“你真的是疯了。如今南北两军精锐进驻神都,杨羡便是进得来,也出不去。他此行已经大获成功,此刻抽身才是上策。就算你有倾城之姿,可杨羡却不是不顾一切的风流之人。你死心吧!”
“他说过他会来的!”
一抹嫣红涂在唇间,景瓶儿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群山之巅,恰可见神都景色。
杨羡站立其上,身后的人影幢幢。杨纯上前,见马小翠在旁,面色惶惶,拱手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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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铁甲兵戈
梁燕联姻,一城皆庆。百官朝列,天子赐婚。
神都之中,南北两军精锐入驻,把守严密,既为防备,也是桓武要向世人昭示,梁燕之间稳固和亲密的关系。
这场大婚十分隆重。
满城张灯结彩,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世家子弟,都在雀跃着。这是少有的大事,也是近几年来神都最隆重的典礼。
三公九卿,梁军重将,神都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在一大早,天未亮,都乘车前往皇宫。
在这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喧闹异常,直至辰时方休。
天已大亮,相比皇宫之中人流密集,站坐不得,广阳门前的禁军倒是显出了忙碌之后的慵懒。
梁侯世子要举办婚礼,这神都之中谁不给面子便是那食秩万石的三公,也是一早赶来,混在了人群之中,不敢有丝毫延误。
到此时,皇宫之中忙得底朝天,广阳门外却是冷冷清清,不见几个人影。
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一众禁军眼中,鹿较熊轼,朱班轮旁黑轓掩,正缓缓从朱雀大街驶向广阳门。
守门的将军有些奇怪,向着身后问道:“三公之中还有哪家大人没有来么”
将军身后的主簿急急察看了自己的登籍官员进出的册子,一个个点校一遍,回答道:“应该都来了啊!再说,三公的车驾怎么会这么寒酸,就带一个驾车的马夫”
马车驶近,将军命手下禁军包围了起来,只见那驾车的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不知是谁家的贵人”
这守门的将军是从北军之中抽调过来,把守城门。今日这人流过大,他也不敢肯定主簿是不是记录有误,因此问道。
驾车的老头递过了一块牌子,那将军接过来一看,面色铁青,整个人都僵住了。
却见那个牌子之上只写了五个字。
周丞相杨羡!
这守门的将军乍看到这五个字,整个脑子是一片空白,仿若幻梦。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这将军清醒了过来,他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在开玩笑可是,谁又敢开这么大的玩笑
身后的主簿察觉到了将军的异样,走了上来,可也没觉得有异,询问了一声:“你们怎么来得怎么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马车之中传出了一声轻音,那主簿不禁皱眉,这神都的三公之中哪有这么年轻的
“将军,将军!”
主簿正觉得不对劲,轻呼了两声,那守门的将军一颤,回过了神来。
“你...你们...你们怎么敢...”
那将军有些语无伦次,驾车的杨纯却是一笑。
“小哥,我们能够进去了么”
这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此时也是镇定,举起了双手,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
“放行!”
眼看着这辆马车驶进了城洞,那主簿上前问道:“将军,这车驾里是谁”
“杨羡!”
扑腾一下,那主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目惊慌而又癫狂,声音里很是不可置信。
“杨...杨羡!那将军怎么能放他们进去”
“不放他们进去,光凭我们这几十号人拦得住么”守门将军看着脚底下吓得瘫软的主簿,“就你和我,受那杨纯老贼一拳,怕是立时殒命。关城门,发信号!”
一声号角响彻内外。含章殿中,天子闭目,诸公皆惊。九重宫禁,大将闻讯,挥刀引兵。
从广阳门入宫,到建阳门外的广场是官员下车之地。过了建阳门,便是含章殿。无论是谁,都需要步行入宫中。
“少主,到了!”
马车停稳,杨羡从车驾上下来,捋了捋交领。
此时建阳门外,正有几个官员。他们之中,有一个还认识杨羡,是光禄勋的属吏,与杨羡罩过面。
第二百二十章 平地惊雷
含章殿。
大红布幔装饰殿堂,百官从列,天子高坐。
那一对新人缓缓而来,乃是今日最为耀眼的存在。
红绳系定,白头永偕。
在这祝福与羡慕之中,一袭嫁衣,红衣如火,景瓶儿走上了这大殿之中。
众人只知燕国翁主容貌惊世,梁侯世子文武双全,乃是天作之合。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佳人一步一步走进殿中,眸光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暗淡。
能够察觉的只有桓玢,他从来没体味过如今这种感觉,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卑微。
景瓶儿妆容极美,朱钗直插云鬓,恍如天人。看着她眸中目光失去光泽,桓玢心中反而有一丝的快意。
一切本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天子会为这对璧人主持婚事,在三公九卿之前,宣示梁燕两国稳固的关系。
可随着那响彻皇宫的号音,一切都变了。
桓武从旁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殿外,一名校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连摔了三个跟头,才跑到桓武面前。
“发生什么事情”
“杨羡和杨纯杀进来了,请主公暂避。”
桓武一脚踢开了那个校尉,大吼了一声。
“就两个人,就让我暂避这里是神都,不是他杨羡的弦城!”
桓武的吼音响彻朝堂,整个人犹如一只暴怒的巨兽,毛发皆张。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桓武的愤怒,也惊异于杨羡的胆量。
这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一时俱静,却是心思各异。
看笑话的有,沉思的有,不知所错的有,恐惧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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