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剑说

    “一二三！顶住！”

    堵门六勇士一起喊着号子，从门缝里和院墙角飘进鹅绒鹅羽，就知道外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别看家白鹅都是吃素的，一身白，其实个个都是天生黑社会。

    “喊人，让外面秦家的人把斯大林喊走，帮我分点儿力气。”

    村长一边咬着牙，一边掏出手机。

    没招儿了，把门打开，跟外面的鹅群拼命是找死。

    连南村这两年的犯罪率是零，既没有本村人作奸犯科的，连外面来的手脚不干净的都没有，稍稍有点儿脑子的，看到鹅群都会发怵。

    各家各户连猫狗都不需要养，看家护院只要有鹅就够了，连老鼠都活不下去，山里的野生动物根本不敢靠近。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二货敢挑衅任何一家的鹅群，偷鹅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得多胆儿肥才作这样的大死。

    所以这个时候，想要平息暴君的愤怒，只要找它的铲屎官才能想办法，必须得是熟人。

    如果换成旁人，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搞不好要把命给丢了。

    电话很快通了。

    “喂！春山啊！你家鹅造反了，快想办法给管一管吧！再不管真要出大事了！”

    春山？姓秦？

    李白眉毛扬了扬，他想起了百口乡七水坳村花婆婆拜托给自己的那封信，收件人似乎就叫秦春山，难道这就是这群鹅的主人？

    根本不必自己去找，对方一会儿就会主动送上门，这可真够巧的。

    “李白，李白，你的那片什么龙鳞，快，快拿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这养鹅竟然也会有生命危险，简直和七水坳村的特种养殖没什么区别啊！

    医疗队的领队医生孙书辉脸又白了，连忙催促李白，死马当活马医，将那枚绿色鳞片当成救命的稻草。

    他看到六个干部当真是发挥出带头先锋的作用，将自己这些人民群众护在后面。

    干部们不挡也不行，只要有两三只大鹅冲进来，一个都别想跑。

    “好吧！”

    李白正准备将存放于储物纳戒里的蛇鳞拿出来震慑群鹅，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响了起来。

    仿佛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暴怒的鹅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呼，果然是龙鳞，立竿见影！”

    孙书辉医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是李白亮出了那枚鳞片。

    却没想到李白坦白地说道：“不是我！”

    “什么？”孙书辉眨了眨眼睛，分明看到李白摊开的两手空空，哪里有那枚绿色鳞片的影子，他急道：“东西呢？难道是落在车上了？”

    所有人都被堵在院子里，外面已经完全是暴动鹅群的天下，怎么可能再跑出去把那枚鳞片捡回来。

    “听外面。”

    李白指了指笛声传来的方向。

    除了笛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仿佛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

    不止是孙书辉，其他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秦家的闺女。”

    连南村三驾马车之一的村长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其他两人也是同样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人赶到了。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那些大鹅伸升了脑袋齐齐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笛声抑扬顿挫，十分悦耳动听。

    连那只差点儿被林科长看中，个头格外高大的头鹅“斯大林”也在静静的倾听，时不时发出欢喜的轻鸣。

    “是竹哨声，村里的头鹅全都认这个声音，秦春山的孙女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村支书向院子里的其他人点了点头，他一脸庆幸。

    一支竹哨才是真正的镇村法宝，不论是丘吉尔，罗斯福，还是斯大林，全都听这支竹哨的，哨声一响，群鹅齐应。

    同样一支竹哨，换成旁人来吹，完全没有任何效果，鹅群根本不会理会，秦家的小姑娘换一支竹哨，鹅群却能够立刻分辨出来是谁在吹。

    谁都说不清楚，秦家的小姑娘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个本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白冲着满脸茫然不解的孙书辉耸了耸肩膀，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用哨子训练动物，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训狗训羊训猪训牛，连鸡都能够听得懂，在某种意义上与条件反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有些人玩的比较高端罢了。

    嗯啊嗯啊嗯啊！

    外面的鹅群又叫唤起来，只不过声音开始移动，不再有大鹅撞击村读书室的门，鹅群向村子里移动，继续之前的路程。

    “有人吗？现在已经安全了。”

    院门外响起稚嫩的小姑娘声音，应该是村长口中的秦春山孙女。

    村长终于拉开了门，外面已经是一地的鹅毛，记录了方才的鹅群暴动的证据。

    “小萱，你回来啦！” -




第994节-玻璃花
    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干部们的秦家小姑娘牵着一只通体黑羽的大鹅站在院门外的土路上，脖子上扎着红领巾，手中拿着一只细长的竹竿，身后还跟着一只同样通体黑羽，体型略小一圈的大鹅。

    明明长相十分清秀，但是她的眼睛却与常人完全不一样。

    看到小姑娘一双有异于常人的眼睛，孙书辉失声道：“她的眼睛！”

    白色的眼白中央看不到黑色的瞳仁，反而像是有一层白色琥珀状物质覆盖在瞳仁上。

    放在过去，这样的眼睛往往会被称为玻璃花眼，这一对白眼看人，相当瘆人的很。

    不过与东瀛动画片《火影忍者》里面的白眼完全是两码事，实际上根本看不见东西，就是真正的睁眼瞎。

    “白内障，天生的！”

    村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这位领队医生，说道：“治疗费太贵，看不起啊！”

    也不晓得这些外省来的名医能不能给治一下，哪怕能够看到点儿影子也是好的。

    在农村里面，看不见东西，生活非常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将来可怎么嫁人啊！

    好端端的小伙子，谁会娶一个瞎子当拖累。

    不止是村长叹气，村支书和大队长同样不约而同的叹气。

    县扶贫办的林科长摇了摇头，他虽然有钱，可是秦家坚决拒收，完全有劲儿使不上。

    “得动手术才行！”

    哪怕自己是内科医生，沈依江也知道这样的眼睛，光靠吃药是没有用的，而且也根本没有什么特效药，哪怕滴眼药水都不好使。

    “必须得手术，几千块钱是跑不掉的，人工晶体不便宜，贵的得好几万，唉！”

    专业对口的眼科医生魏严看了一眼村子，哪怕连南村的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儿，但是相对于其他贫困村，也好的很有限。

    依照华夏老百姓的传统习惯，哪怕只有一分钱的债务，也仍然有如芒刺在背。

    在负债欠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再借钱当人医疗费，贫困地区因病致贫，沉重债务压得一家人喘不过气来，无法翻身的例子比比皆是，有时候甚至人都没了，还欠着一屁股烂债，想想在这样的困境下，人命根本不治钱，区区一个白内障也就根本不算什么，反正也不会致死，勉强过着问题不大，瞎的，聋的，哑巴，根本没人想过去治。

    眼科魏医生对行情价格门儿清，他报出来的价格只是一只眼睛，如果双眼一起做，没一万块钱，根本弄不下来，就算是有医保，自己也要承担不少钱。

    “黑天鹅，咦？还是导盲鹅！”

    李白没有关注小姑娘的一双白眼，反而好奇的打量着那对大黑鹅，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反而不是问题。

    拿鹅当作导盲协助动物，也不怕被带到沟里去，只能说村里人真会玩。

    李白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小姑娘秦佳萱耳尖，一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鹅，当即骄傲地说道：“叔叔，这是我的秦始皇和武则天，它们是一对儿！”

    她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谈论自己的眼睛，反而更在意自己的鹅。

    连南村给鹅取名真讲究，鹅群的头鹅有叫斯大林，有叫罗斯福，有叫丘吉尔，这会儿两只大黑鹅一个叫秦始皇，一个叫武则天，还是一对儿，比关公战秦琼牛逼多了。

    李白瞅着那对大鹅，问道：“是黑天鹅吗？”

    特么所有人都在关注对方那对异于常人的眼睛，偏偏这家伙毫无同情心的只在意鹅，难道想吃天鹅不成，心思分明就不在重点上，孙书辉医生没好气地说道：“小李，瞎问什么鹅，你有办法治她的眼睛吗？”

    他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

    “我有办法，你肯让我治吗？”

    李白耸了耸肩膀。

    “……”

    孙书辉根本就不接话了，精神科根本没药，其他的手段根本治不了，难道用什么劳什子祝由术或者催眠术自欺欺人，假装能够看见，这不是扯淡嘛！

    让精神科医生去看眼病这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所以李白的话注定不会有任何答案。

    “要做手术，得去大城市，这里的医疗条件根本不现实。”

    眼科医生魏严也束手无策，他一个人根本主不了刀，必须得有专业的团队协助，医疗队的设备和连南村条件也不允许。

    “是黑天鹅，人工养殖的，不是野生品种，不犯法。”

    秦佳萱早就对自己的眼睛放弃了，完全没有理会医疗队的专业讨论，反而兴致勃勃的与李白介绍起了自己的大鹅。

    这一对白内障眼睛，县里的医院根本看不好，省城的和其他市的又看不起，但是有自己手上的这支竹竿在，看不看的见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更何况还有秦始皇和武则天可以帮忙领路，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华夏不产黑天鹅，白天鹅算是保护动物，黑天鹅却不在国内保护动物的名单上。

    因此国内的黑天鹅不是外国引入的，就是人工养殖的，只要在林业局有备案，基本上就不犯法，杀来吃也没关系。

    有人说，天鹅和家鹅养在一起会串儿吗？

    事实上都顶着一个鹅字，但它们真不是一个属的，反而存在生殖隔离，完全不像野猪和家猪一样，可以繁衍出一个亚种族群来。

    家白鹅是草食性雁属，天鹅是杂食性天鹅属，别看家鹅凶悍，一旦碰到天鹅，直接认怂，根本不敢还手。

    家鹅是散兵游勇的黑社会，而天鹅才是真正的职业军人。

    天鹅的战斗力那才叫爆表，一挥翅膀，甚至能把人拍到筋断骨折。

    如果换成天鹅冲击村读书室的院门，不论是白的，还是黑的，直接一波流蹍压，满院全军覆没，一个都别跑，都不用五分钟。

    最多仨回合，全躺的命！

    看到小姑娘依旧是一副乐观的样子，孙书辉摇了摇头，说道：“待会儿我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搞个众筹什么的，如果能治好，有一个算一个。”

    这一趟医疗下乡，不止是aa制自担伙食，医生们没少自掏腰包补贴那些贫困户。

    算起来，那点儿津贴完全是杯水车薪，医疗队不仅没有挣到钱，还倒贴进去了不少。

    李白的额外加餐，其实正中孙书辉的下怀，尽可能吃好点儿，所有人也能够保持住士气。

    “没问题，孙医生，我们听你的。”

    其他医生纷纷点头，医者仁心，死要钱的那种人到底是少数，医院也不会放任这种货色混进自己的队伍，让一颗老鼠鼠坏了一整锅粥-



第995节-收信人
    “小萱儿，放学回来啦！”

    “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次就麻烦了。”

    村长走了过去，亲切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两只大天鹅的智商比家鹅高些，知道是自己人，往边上让了开来，毕竟人家是高端黑。

    这它俩领路护卫，比狗还好使，哪家狗子要是敢不长眼的凑上去，一翅膀过去立刻就能变成小鸟球。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惹到斯大林了？”

    都道是瞎子耳朵灵，秦佳萱竟能从闹哄哄的群鹅叫嚷声中分辨出头鹅是谁。

    毕竟是自家的头鹅，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都怪我手欠，想要抓一只大鹅招待来村里医疗队，一时没注意，差点儿抓到斯大林，好险啊！”

    依旧心有余悸的林科长抹了一把冷汗，到底不是天天住村里的，一小心就会犯下大错。

    说到这里，不禁悲从心来，他简直太难了。

    养鹅的经济效益要在鸡鸭之上，一只鹅的利润至少能顶得过五只鸡，七只鸭，但是鹅也不是那么好养的。

    鹅群不满百，满百不可敌。

    那些大鹅才不管你是干部还是老百姓，发起怒来，直接蹍压，一旦惹翻，就算是不死也要交待掉半条命去。

    为了招待客人，抓鹅借花献佛并没问题，但是头鹅却万万抓不得，而且还招惹不得，因为属于绝对的非卖品，无论是得手，还是没得手，要么被愤怒的村民打死，要么被愤怒的鹅群碾压至死，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林叔，您可真是逗，要吃鹅完全没问题，待会儿我给您抓来，是要杀好的，还是做好的，我家里有熏大鹅，和笋子一起炖，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