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坏小子

    她知道林南轩一直把她当小孩，很小的时候，她就看着他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或许是心底的最后一丝自尊心作祟，就算她的情况再差，她也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

    一路沉默到了跨年广场，林南轩按下车窗：“一会儿我再来接你们。”

    “小舅舅你不一起吗”

    “不了，你们小孩子玩吧，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雪梨噗嗤一笑：“好吧，22岁的老头子。”

    雪已经停了，寒风凛冽，丝毫不减人们的热情，整个广场人山人海，苍茫一片。舒雅望着林南轩的车子越驶越远，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心中那座坚强的堡垒突然踏空一片，两行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了脸颊。

    16岁那年的跨年夜，前途的黑暗，漫天的唾骂，无声的失恋，将她击败得溃不成军，她承担着那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似乎稍有松懈，就会被碾成齑粉。

    雪梨满脸心疼，擦着雅舒脸上的泪水：“不如我们还是回家吧，不要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了。”

    舒雅靠在雪梨的肩膀，似乎之前压抑着她的所有委屈，在一瞬间就崩溃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们骂我没有教养，骂我打人，骂我明明只有16岁，却是个满是心机的坏女孩。可我真的只有16岁，我还是个孩子，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把我当成孩子，甚至我的妈妈……”

    “好好好，我知道了。”雪梨跟着舒雅流下眼泪。

    是呀，这个从小到大，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女孩，还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因为心底的温柔，不想让人担心，所以刚刚一直在家里忍着。

    季维安和白弈两个人在不远处望着两个女生，跟着沉默了。

    白弈挑了一下眉头：“怎么，不上去捣乱。”

    季维安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通往新年的指针慢慢走向终点，天地之间，孤寒一片，青春除了烂漫轻狂，还有酸甜苦辣的成长，和百口莫辩的疼痛。

    季维安懒洋洋地走在前面，“你跟着我干什么”

    白弈紧了紧羽绒服：“大晚上的没有公交车，我怕你抛下我，自己回家了。”

    “什么抛下不抛下，咱们两个还没有那么好，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臭不要脸。”

    一家快餐店的门口，白弈突然停了下来，肚子咕噜噜一顿乱叫。

    季维安一脸嫌弃：“莫非，你还想让我管你饭不成”

    白弈四下望了望：“昆黎同学去哪了”

    季维安咬着牙：“你大爷的！”

    人来人往的跨年广场，霓虹彩挂，十分热闹，年轻的情侣们满眼暧昧，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雪梨和舒雅坐在广场的长椅上，舒雅擤了擤鼻子：“真是的，回去还要敷面膜，真麻烦。”

    见她还有心情说这些，雪梨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考学。”

    “考什么学”

    “我要考艺术表演大学，反正现在工作也都丢了，公司也打算彻底雪藏我，离合约到期还有三年时间，我想趁这段时间多学些东西，好好充实自己，不是骂我没实力嘛，不是骂我有靠山吗，那我就变成得有能力给他们看，等我有一天学成归来后，我要让现在那些骂我的人，再也巴不上姑奶奶！”

    雪梨终于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她就知道，舒雅才不是说倒就倒的。

    “很好啊，我支持你。”雪梨一脸认真握着拳。

    眼泪都没干，舒雅破涕为笑：“你那么有干劲做什么，我也就是说说，考艺校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我的成绩……，现在想想，他们骂的确实没错，这些年，我都是半辍学状态，不是个好榜样。”

    “你别这么丧气嘛，虽然考艺校什么的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从小我们一起上舞蹈班，你一直是班里最棒的，而且这么多年你也没有放弃学习钢琴，唱歌，表演，你有那么多的特长在，怕什么，至于文化成绩，我可以帮你呀。”

    “听你这样一说，我确实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哈。”舒雅重新打起精神：“不过，这些年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早把重心都搬到了北京市中心，你要给我补习文化课，我总不能一直住你家吧。”

    “住我家也只可以啊。”

    “那怎么行，你家又是爷爷又是弟弟的，阿姨已经够累的了，我怎么好麻烦。”

    雪梨低下了头：“对哟，我也不可能天天坐车去找你，毕竟这里是算是郊外，离市中心还很远。”

    舒雅抬头看了看四周：“这些年，这里也大变样了。”

    突然很是怀念，和雪梨一起在这边长大的日子，因为住得离雪梨家很近，所以时不时会到她家去玩，偶尔季维安和欧阳皓皓会惹她生气，但现在想来，竟然都变成了很珍贵的回忆。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在雪梨家遇到了林南轩，自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不知羞耻的喊着以后要嫁给人家，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搞笑吧。

    雪梨突然来了精神：“对哟，小舅舅在市中心上大学，而且离你那也不远，我可以拜托他给你补习文化课啊。”

    “蛤”舒雅跟着一愣。




第39章 不会再打架了
    “放心吧，我回去拜托小舅舅，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而且别看我舅舅那样，当年他可是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现在的政法大学的，他未来可是要当检察官的。”雪梨沉溺在自己的安排中，只要能帮到舒雅，想到就很开心。

    “不……不是呀。”一想到林南轩会帮她，舒雅就紧张的要发抖。

    “不要可是了，你放心吧。”雪梨越想越带功，单纯迟钝的她，根本没发现舒雅的小女生心思，“我相信，凭你的天赋，明年一定会考上，对了，艺考什么时候报名。”

    “过几天。”

    “那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雪梨说着，看了看四周，“奇怪，维安去哪里了，怎么半天不见人影，他和白弈在一起，总觉得把那两个人放在一起，就像是把两个炸弹放在一起，让人放不下心。”

    舒雅无奈一笑：“你还是一样呀，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却总像个老妈子一样为他担心。”

    “没办法，习惯了。”雪梨四处张望，季维安的个子很高，一般情况下都很好找。

    “又是这句话，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真想看到你们，未来会怎么样。”舒雅从心底羡慕着他们的感情，这神奇的初恋。

    雪梨木讷的问：“什么未来”

    “没什么，以后你还是想学医吗”

    “是呀。”

    “那季维安呢，你有问过他这个问题吗他以后想学什么”

    “维安啊。”雪梨想了想，跟着微笑：“从来没问过。”

    “心真大，不过也是，毕竟才高二，再等一段时间决定也行。”

    雪梨望着天上朦胧的月影：“没事的，放心吧，别看维安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其实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

    “就像初中时为了打架，装了一个月乖宝宝那样吗”

    “是呀。”雪梨无奈一笑。

    舒雅凝着雪梨玲珑剔透的侧脸，那种从小就心意相通的感情，她怕再花上几十年的时间，都不会懂的。

    “走吧，我们去溜达溜达，顺便找找维安去哪了，我很怕他会跟别人打架。”

    舒雅站起身：“走吧。”

    “叮铃”一声，快餐店里进了人。

    季维安坐在窗边的位置，皱着眉头，白弈正在他的对面狼吞虎咽：“你几天没吃饭了。”

    “就晚上一顿而已。”

    “一晚上就跟一个难民似的。”

    女店员们花痴一样的望着季维安，而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爱慕的眼神，当做没事人一样喝着可乐。

    季维安的皮肤很白净，有一双深邃忧郁的眼睛，五官立体，不太爱笑，冷酷中总是带着一股玩世不恭，从小到大都是女孩子们花痴的对象。小时候，更是生得唇红齿白，像个女孩子，豪生威尔酒店前台的姐姐们，就经常把他藏起来揉捏揉捏。

    而他却似乎不知道自己外表的杀伤力，是个视颜值为粪土的少年。

    经常是点个炮仗，都能把自己的头发烧没了。

    “你快点吃，墨墨迹迹的。”某人已经不耐烦。

    白弈擦了擦嘴：“好了。”

    临走临走，还拿了一大杯草莓汁。

    付账时，季维安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你是小孩子吗，还喝这种东西。”

    “怎么了，谁规定17岁不能喝草莓汁的。”

    “懒的理你，记得开学后，连本带利还我钱。”

    “那可能有些难了，我还准备这些天一直借宿在你家呢。”白弈一脸的理所当然。

    季维安嘴角一挑：“终于知道四中的人为什么天天追着你打了，你是真的很欠揍。”

    两人出了快餐店，就在这时，跨年的钟声突然响起，广场上扬起一片欢呼声，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头顶，快餐店的服务员隔着玻璃窗向上望着，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四周淹没在一片欢跃的气氛中。

    季维安双手插着口袋，抬着头，烟火炮竹的声音不绝于耳，彩色的光芒映在他淡漠的眸底，跟平时的胡闹不同，此时的少年有些沉默，突然想起昨天放学时老蔡跟雪梨说的话。

    少年班，他一直都知道，那个他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很优秀。

    想到此，季维安略显忧郁。

    几名醉汉晃晃悠悠的从一面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像是在新的一年，他们所在的工厂裁员，而他们不幸中箭了，一群挣扎在生活边缘的倒霉人。

    季维安和白弈与那几个人迎面走着，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重重的撞到了白弈。

    “喂，走路没长眼睛吗”白弈的声音冷冷的。

    本来就火气上头的醉汉们，晃晃悠悠的围了上来：“你说谁没长眼睛，老子好好的走着，谁他妈让你们挡路的！”

    跟着还动起手来，推了白弈一把。

    只见白弈眼神一冷，登时像换了一个人，满身的暴戾腾了起来，旁边季维安惊讶于他的变化，怎么，白讨厌的脾气原来这么暴躁吗。

    “怎么，想打架呀！”

    “来呀，小鬼！”

    “这个社会有多残酷，你们他妈知道吗！”

    醉汉们像是终于有了理由，说出口的话也骂骂咧咧的，脚下的路都是冰雪，一个人还滑了一跌。季维安倒是一脸平静，刚要去拉白弈却晚了一步。

    天上烟火烂漫，四周欢呼一片，没人注意到这边小小的纷争。

    白弈抡起胳膊的同时，一大杯的草莓汁从头到下，浇在季维安的脸上。

    额头青筋一跳，脸上红通通的季维安咬了咬牙：“你要干什么！”

    白弈呆愣回头：“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醉汉们依旧不依不饶，推推攘攘间就将两个人逼到了墙角，白弈再次抡起胳膊迎了上去，但与之不配的是他的战斗力，转眼就被四五个人围了起来，一拳一脚的打斗中，乒乒乓乓！被草莓汁迷了眼的季维安抹了把脸，跟着脚下一滑，一团冰坨将他绊倒！

    “卧槽！”

    季维安重重倒在地上，捂着吃痛的手肘。

    “住手——！”

    雪梨站在不远处，大喊一声，和醉汉们缠打在一起的白弈瞬间一愣，嘴角挂着血，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怎么，平日跟只猫似的她，原来这么大嗓门吗！

    季维安倒在墙角，烟花一丛一丛的绽放升空，将他脸上的草莓汁照得阴森可怖，活像是受了重伤，血流不止。对上眼神的那一刻，雪梨倒吸一口凉气，脑袋轰的一声炸裂！

    马舒雅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回事，我这就打120！”

    “雪梨，我……”季维安想要起身，却再次被脚下的冰坨一绊：“卧槽！”

    四周吵杂一片，音乐与炮竹震耳欲聋，醉汉们抓着白弈的衣领：“哟，哪来的小美女。”

    白弈眼睛一瞪，一拳打在那个人的脸上。

    “行呀小子，不要命啦，给我打！”

    转眼，一群人再次欧打在一起，白弈很快不是对手，被打倒在季维安的身前，季维安被砸的反应不能，跟着就被踢了两脚。

    “打！打！给我往死里打！”

    场面一度血腥暴力，马舒雅后背一冷，颤抖的握着手机：“报，报警！”

    下一秒，舒雅一愣，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平日里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女孩，顺手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大步冲了上去！

    一把推开打人的醉汉，少女眼角挂着泪，像只母鸡一样将两个人护在身后，酒瓶一敲，举在身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都给我滚开——！”

    一瞬间，时间像是静止了，人们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平地一声雷的女孩。

    季维安一愣：“雪梨……”

    烟花易冷，稍纵即逝，人们渐渐发现了这边的冲突，围了过来。

    看着挡在身前一脸肃立的女孩，既使眼角挂着泪，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那群醉汉的酒，似乎瞬间就醒了。

    “怎么回事”

    “打架吗”

    “要不要报警”

    “你给我起开！”季维安一把推开白弈，上前握住了雪梨举着酒瓶的手，从小到大，他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她：“雪梨，放手，放手，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