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先生，情不由己

    “等天亮再过去。”宋辞说道，“睡两三个小时，不管是做什么，也不差这一会儿。”

    云画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宋辞要找酒店，云画不让，几人就在车里凑合了一下，宋辞秦墨和秦砚轮流值夜，云画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可根本睡不着。

    天光熹微。

    宋辞开车带着几人先找了一处小镇，在镇子上吃了早餐，而后，才又按照云画指定的路线行驶。

    白天和晚上的风景完全不同。

    晚上黑漆漆的，偏僻得有些吓人的地方，白天看起来，风景却格外秀美。

    车子一路行驶。

    当几人终于站在n市东山疗养院的门口时，宋辞和秦砚都很讶异，竟然一直都没走错路，最终目的地就是这儿

    而秦墨，已经完全瞪大了眼睛。

    这里……

    这里跟那个3d模型，完全一模一样！

    云画花了几个小时拼出来的模型，看起来真的和眼前这个n市东山疗养院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云画来过这里

    不不不，单单是来过这里，并不能记得那么清楚的，也根本不可能不假思索地把这里的模型给拼出来，应该是非常非常熟悉这里的人，才能做到把这里的模型给拼凑起来。

    可是……

    即便是非常熟悉的人，也很难做到不假思索地拼出这里的模型。道理很简单，哪怕是你日常居住的小区建筑，制作成一个个碎片零件的模型之后，没有标注什么都没有，你也几乎不可能一个人独立完整地把模型给拼起来，更不用说像是云画那般熟练了。

    云画拼出那个模型的时候，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这座建筑的每一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子里了一般，她完全不用想，就能知道哪里的碎片是属于哪里的……

    秦墨就不理解了，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熟悉这里的

    她甚至都没有来过这里！

    秦墨的疑问注定没人回答。

    此时是上午七点半。

    云画站在n市东山疗养院的门口，目光沉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第1838章 病人
    云画轻轻地摇头。

    不用找。

    她转身下楼。

    从四楼到一楼，大概是因为清早很多人都还没来上班的缘故，整座大楼显得异常安静，楼道之间也没碰上什么人。

    一楼的医疗室里，也没人。

    “现在去哪儿”回到一楼之后，秦墨问道。

    云画没有停顿，直接朝着疗养院的后院走去。

    秦墨是看过云画拼好的模型的，后院那里就是真正的疗养院了，疗养楼也在后院，一层21个房间，像是监狱一样的疗养楼……

    秦墨忽然觉得有些冷。

    进了后院，风景和前院截然不同。

    绿化得非常好，到处都是花草。

    秦墨到处看，似乎是要把所有的细节全部都给记住一般。

    首先，并未看到大片大片的紫色鸢尾……

    不过，秦墨仔细回忆了一下，云画拼出来的那个模型上，似乎也没有大片大片的紫色鸢尾。

    不……不对，有的，好像是在后面！

    对，不是在后院，而是在后院疗养楼的后面，在某一处围墙的角落，那里一整片都是紫色鸢尾。

    秦墨非常想去证实一下，可是云画已经直接朝着疗养楼走去了，秦墨也只能跟上，心中的疑问，待会儿再揭晓不迟。

    疗养楼，那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拥挤到了极点，看起来就跟一个个小盒子一般。

    从模型上看起来就特别狭窄，实际看的时候，更觉得让人难受。

    正常的楼层高度一般都是三米左右一层，这里的楼层高度大概只有两米五的样子，再去除掉楼板的厚度，房间的高度可想而知，非常低。

    低矮的房间会给人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每个房间的正面和侧面都没有窗户，房间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口，透过这里，能够看到房间内的情形。

    走到一楼，每个房间里都有人。

    第一个房间的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地板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第二个房间的人，蹲在墙角，双手抱头，一动不动。面前的餐盘里放着简陋的饭菜，动都没动。

    秦墨忍不住问:“他在干嘛”

    大概是这里太安静了，秦墨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压低声音，不敢大声喧哗。

    “蹲蘑菇。”云画低声开口。

    “啊”

    “他认为他是一朵蘑菇。”云画又解释了一下。

    秦墨眨了一下眼睛。

    云画这么说她就理解了，的确会有一部分的精神病人有认知障碍，会认为自己不是人类，而是其他物种，甚至会模仿其他物种的习性。

    可是……一般人看到某个人蹲在墙角，也不会想到对方是在蹲蘑菇吧

    云画怎么知道

    第三个房间，这个房间的男人规规矩矩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没有醒来一样。

    第四个房间，秦墨首先看到的是那个蹲在水盆里的男人，然后看到的是他沐浴的阳光，再之后看到的是窗口。

    窗口在房间的东部，也就是跟房间门正对着的那面墙上，窗口的大小只有50公分见方，没有玻璃窗页，只有拇指粗的钢筋做成的栅栏，或者说是防盗网，就装在窗口外面，看起来让人想到了监狱里的铁窗。

    阳光就从这个小小的铁窗投射进来，映在地上的阳光，被铁窗分割成了一块一块，这是房间内仅存的阳光。

    而那个男人，就在这一小片阳光中，放了一盆水，自己蹲在这盆水中。

    “他是把自己当成水仙了吗”秦墨问。

    云画摇头，“只有他自己知道。”

    “应该是水仙，水仙要泡在水中，也要晒太阳。或者是别的水生植物……”秦墨觉得挺有趣的。

    再往下一个房间，里面的女人满脸贴满了黄色的符纸，黄纸上是红笔画的人们根本看不懂的线条，女人跪在阳光中，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符纸……

    不用问了，这肯定是个迷信的。

    第六个房间里的，似乎是正常人，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忽略掉他坐得非常直以及半天脖子都不挪动一下这一点，那他真的跟正常



第1839章 319病房里的人
    云画走到了病床跟前。

    站着，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张空荡荡的病床看。

    病床是铁床，上面的油漆已经剥落，有很多地方都锈烂了，床上铺的蓝色床单，远看还没什么，可是近看的话，上面到处都是一块一块的污渍。

    卷起来放在床位的被子同样污秽不堪，只是因为蓝色打底，所以看不太清楚上面一块块的污秽罢了。

    云画在病床跟前站了许久。

    秦墨在门口守着，宋辞则仔细打量着屋子。

    什么异常都没有……

    所以，云画到底在看什么

    除了她自己，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

    几分钟后，就在宋辞越来越紧张时，云画终于转身，走出了318的房门。

    秦墨想要问什么，可是看云画的脸色，她果断地闭嘴，还是什么都别问了吧。

    而后，秦墨原以为云画就要下楼去了，可是没想到，她又朝着旁边的319房间走过去。

    这一次，云画的状态比之前更加不好。

    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戾气，完全无法压制的那种气息。

    秦墨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冷。

    她一直知道云画并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软，可是当她真的气场全开的时候，秦墨还是有些受不了……

    这样的云画，实在是太冷厉了，让人完全不敢靠近。

    甚至会产生惧怕的感觉。

    云画在319病房跟前站的时间更久……

    秦墨忍不住透过319病房门的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咦。”

    秦墨有些惊讶。

    宋辞连忙问，“怎么了”

    秦墨指着319房门上的窗口说道，“这里面有人，我还以为三楼都没人呢。不过，好像不是病人……”

    不等秦墨说完，宋辞立刻就走上前来看。

    从房门上那小小的窗口往里面看，其实看不到人，因为房间的中间，有一层薄薄的帘子拉住了，帘子阻挡了外面人窥探的视线，但是帘子里面的人，影子却从帘子上倒影出来，人看不见，可影子却看得清清楚楚。

    帘子上倒影出来的影像，是一个人，双手张开像是在学小鸟飞翔一样……

    这，这又是哪个神经病

    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关着的，都是神经病，有模仿蘑菇的，有模仿植物的，当然也有就模仿小鸟的，这位可能就是模仿小鸟的。

    秦墨和宋辞都没有想太多，就在这时，云画却伸手，想要推门了。

    宋辞立刻反应过来，挡住了云画，“里面有人。”

    云画看了宋辞一眼。

    这一眼，凉透了。

    宋辞甚至被这一眼给看的心口猛然一条，呼吸都有些凝滞。

    “真的要进去”他有些艰难地问。

    云画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只是坚决地伸手要推门。

    “我来！”宋辞赶紧说道。

    随后，他就轻轻地推开了319的病房门……

    精神病人的状态是很不稳定的，你不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安静如常人，也不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忽然就狂躁暴怒。

    最安全的做法当然是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这会儿，云画已经进来了。

    宋辞给秦墨打了眼色，秦墨慎重地点头。

    下一秒，宋辞飞快地拉扯帘子。

    他的本意是要把帘子给拉开，可是没想到这帘子固定得并不好，他这么猛然一拉，帘子直接就掉了下来。

    秦墨在第一时间带着云画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被帘子覆盖的意外，而宋辞的反应也非常快，在帘子落下来的时候，他伸手一卷，直接把帘子给卷了起来。

    虽然在卷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被帘子盖住头，失去视野，不过这情况持续得极短极短，很快，宋辞就把帘子卷起来了，自己的头也露了出来。

    他所站的位置，是面对着云画和秦墨，背对着里面的人的。

    所以当他把遮住他视野的帘子给卷走的时候



第1841章 这里没有活人
    认识吗

    认识这个人吗

    这辈子的云画，不认识。

    上辈子的……

    “这里也有医疗室，这个人肯定知道真相，我这就去找医疗室的医生来给他抢救，说不定……说不定……”秦墨作势就要出去。

    “不必去了。”云画头也不回地道，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停留在眼前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男人身上，“不必去了。”

    “啊他还有心跳，还有救……”秦墨万分不解，“你不是让打120吗这边距离正规医院不知道有多远，打120肯定不如这里的医生来得快！只要能把他抢救过来，就能知道是谁伤害的他……”

    “我说不必去。”云画的声音非常轻，却异常坚定，“因为，医疗室里没人。”

    “什么”

    “没活人。”云画又补充了三个字。

    宋辞和秦墨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震惊。

    没人，和没活人，这可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

    两人几乎是同时回想起来，下一秒，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显然，他们已经回想起来，从进入这疗养院开始发生的一切。

    从办公楼到后院，到现在他们所在的疗养楼。

    一开始其实就非常诡异，只是他们忽略了这份诡异。

    现在……

    他们终于明白过来！

    从他们进来开始，这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再没有其他人类活动、交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