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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不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流光且醉

    傅明奕点头,“正是如此。这其中有一位惹得陛下大发雷霆,陛下遣他回原籍不说,还下令相关官员降职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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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筹码
    萧倾想,傅明奕的意思绝对不会是叫她以朝廷的名义来卖官吧

    可是傅明奕却不说这个,又回去讲那个“税”字了。

    讲得差不多了,今日的授课也就结束了。

    傅明奕让萧晏先走,自己则与萧倾继续坐在南书房中,

    “陛下可是还有疑惑”

    萧倾点头,“方才说的事情,太傅说到一半,后面似乎少说了点儿什么”

    傅明奕却笑了笑,“陛下以为少的是什么”

    萧倾最不喜欢他这样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就吊着人的胃口了。

    “太傅觉得,再发生几年前那样的事情,是否需要干涉”

    “那就看陛下要的是什么了。”

    萧倾听着这话觉得稀奇。

    与她定下十年之约的是他,这几年来对于南萧的发展规划,也多半按照他的设计,现在他却问自己要的是什么。

    “太傅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不是不管。”傅明奕神色终认真了起来,“如今定州以及周边州县的税收并不多。”

    看着萧倾的神情,傅明奕知道她懂了。

    到目前为止,南萧的税收储备并没有到达可以支撑一场持久战争的地步。

    傅明奕紧接着说:“陛下可记得赵子苑”

    萧倾想了半天,觉得这两件事情没有关联。

    “赵右辰的本家姓赵,当年赵右辰入军营,便有赵子苑的帮忙。不过那个时候,赵子苑还不是一方都督,没有指挥一州之军的权利。”

    萧倾终于抓到了,在上课之前,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去的念头是什么。

    赵右辰姓赵。他是赵家收养的孤儿。

    “那封正闵……”

    傅明奕摇头,“倒是没听说与谁交往过密,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所以,太傅觉得,他说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

    傅明奕看了看窗外,缓缓道:“他说的事情,多半都是真的。只是,赵子苑这件事情并不是发生在现在,而是在两个月以前。”

    萧倾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两个月以前”

    傅明奕点头,“两个月以前,正是各地州县上交税银的时候。正是那个时候,封正闵向户部呈报了一次赵子苑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户部繁忙,丞相并不重视。”

    那就是说,今日在朝堂上启奏报赵子苑贪污州税的事情还是与王项有关。

    傅明奕与她心有灵犀,这时候见她看着自己,又道:“适才臣看到陛下与丞相同行,可是丞相提到了赵子苑之事”

    萧倾点头,“提到了几句。”

    她顿了顿,“丞相体恤朕课业繁重,耽误了昨日的休息。”

    傅明奕点头,“这是丞相在给臣传话。”

    通过她传话吗

    萧倾挑了下眉毛。

    傅明奕笑了。

    “昨日,陛下过得惊险,丞相他们想必过的也不轻松。”

    这从何说起

    “蒋天霸在我们手里。”

    怎么又与蒋天霸扯上关系了

    傅明奕抽丝剥茧,慢慢与萧倾说着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各种事情之间隐约存在的联系。

    “蒋天霸在南华城经营多年,在整个定州都是有些影响的。他不与官府为敌,相反与官府的关系十分亲密,往往有时候官府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蒋天霸出面则正好。”

    萧倾记得自己听赵右辰说过这样的事情。

    虽然是在三年前说的,可是蒋天霸在南华城中是个人物,这她是有印象的。

    “我们活捉了蒋天霸,他们就坐不住了。”

    “蒋天霸手中有他们的把柄”萧倾很快想到这一点。

    傅明奕的态度显得十分轻松。

    “虽然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臣猜测,丞相考虑的不只是这个问题。”

    “那还有什么问题”

    “恩科,职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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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代价
    小酒馆里冷冷清清,萧条狼藉。

    门虽然关着,可是应子夜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没有人打理,可见酒馆的主人并不在意外面有没有人来偷东西之类的。

    萧倾皱了下眉,问应子夜,“一直是这样吗”

    应子夜道:“门该是完全敞开的,我走的时候给他将门关上了。一直也没有人打扫。”

    萧倾点点头,“先去后面看看。”

    从前厅到后院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他们刚到后院,就看见后面屋子的门敞开着,门里衣着单薄的乔白跪在床前,头低着,床上的人则盖着被子,露出一张平静安详,但是苍白僵硬的脸。

    周围静悄悄的,不但静,而且还很冷。

    可是乔白却像没有感觉一样。

    他的背影就像一座不会移动的雕像,只是这座雕像被穿上了衣服。

    虽然萧倾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背影散发出来的绝望和忧伤,可是,她很清楚,不能再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人的体能是有极限的。乔白这种平时不运动,只知道读书的书生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他的膝盖都不想要了吗

    还是,他本来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希望

    萧倾做了个手势,示意明岫,应子夜和马洪不要跟上来,自己却一步一步往屋里走去。

    明岫有些不安,本能地想要去拉住萧倾,可是马洪却阻止了她。

    “陛下会有分寸的。”马洪淡淡道。

    而萧倾正跨过门槛,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一直走到了床边。

    “听说,生者的执念会留住亲人的灵魂。”她的声音缓慢而清幽,在此时此地又有着一种不夸张的沉静。

    很特别。

    乔白几乎是立刻就回过神来。

    可是他却没有偏头去看。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十分僵硬。僵硬到就好像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让他的骨头断掉一样。

    “可是灵魂不得归乡,又有何处可以安放”

    过了好一会儿,乔白终于说话了。

    “根本没有灵魂。”因为长期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而且只是说这么一句,他的喉咙就疼的厉害。

    他不得不动了动舌头,让自己可以吞一点口水来缓解喉咙的疼痛。

    明岫将自己随身带的药箱放在地上,顺便活动了一下手腕。

    只要这位乔公子肯说话,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如果有的话,娘亲为什么不来找我。”

    萧倾淡淡道:“你又不是你的娘亲,怎么知道她没有来找过你呢”

    “我等了两天。”

    他顿了顿,“你相信吗我知道你会来。”

    萧倾挑了下眉。

    这么说,他是在等自己吗

    “娘亲是被我气死的。她不会回来找我的,是我……我……”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

    而且,他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萧倾一惊,刚准备回头去叫明岫,可是这时候乔白出手却很快。他死死抓住萧倾的衣服,不让她离开半步。

    “是我不孝!”

    这又从何说起

    萧倾没有说话。

    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只能根据萧倾的行为来判断里面沟通得怎么样了。

    明岫见乔白拉住自家陛下,便忍不住又想进去。

    这回适应子夜阻止了她。

    明岫不放心,“他会不会伤着陛下”

    应子夜摇头,“如果他敢伤害陛下,我第一个砍掉他的手。”

    明岫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但好歹平静下来。

    一个文弱书生没有办法伤害陛下。

    “是我不听娘亲的话,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气娘亲的……”

    只要他开始说话,后面的就有许多话藏在他的心中,不吐不快。



第140章 振作
    乔白的母亲本就在病中,这一下子受了刺激,就越发不可收拾。

    乔白还在试图说服他母亲的时候,他母亲的情况其实就已经很不好了。

    应子夜留下了银钱给乔白寻医问药,可到底是积重难返,前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他母亲还是走了。

    但是萧倾觉得,乔白的母亲并不是被他气死的,她的神态平静安详,或许在生命走到终结的最后一刻,她理解了自己的儿子也未可知。

    乔白因为痛失亲人,伤心,难过,悔恨,愧疚,自责,这些情绪如果找不到发泄的渠道,是无法排解掉的。

    应子夜也说过,左邻右舍来劝没有用,他来劝也没有用。

    这正是因为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又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所以一直都静静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她来了,乔白却说了这么多话。

    她能够感觉到乔白对她的信任,这让她内心既感动又愧疚。

    感动的是,她和乔白明明只相处了那么一天,乔白却这样相信他。

    愧疚的是,乔白是受她牵连的。

    这也是为什么应子夜来找她的时候,她很快就决定带着明岫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她,乔白不用经历那样惊险的场面,也不用在生死一线中徘徊之后才以昏迷的状态被送回家中。

    萧倾觉得自己在乔白的母亲去世这件事情上,多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现在乔白亲友无靠,连个帮忙张罗母亲后事的人都没有。

    萧倾看着乔白,看着他像是无意识一样喃喃一直在说着往事。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

    他的眼睛里有无限的温柔和执着,仿佛在等着她的母亲睡醒来一样。

    萧倾觉得心里沉重,一直往下坠,越来越沉重。

    沉重到了一定程度,她开始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乔白还跪着,像是再也起不来了一样。

    她忍不住屈膝一沉,眼见着人就要往地上跪下去。

    “陛……”林秀眼尖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叫出声。

    马洪赶紧制止他道:“慎言。”接着他就要往屋里走。

    可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他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应子夜已经冲了出去。

    应子夜很快抓住萧倾的手臂,并且在她下意识看过来的时候对她摇摇头,提醒她不能这样。

    但是奇异的是,应子夜的内心却因为这样的萧倾再一次被触动了。

    在他的思想里,没有一个皇室的人,特别是尊贵如萧倾这样的皇帝,会情不自禁地做出这种事情。

    他的陛下没有义务,也没有可能去跪一个不相干的平民!

    这个信念如此强大,以至于他一直不肯松开自己的手。

    萧倾在应子夜的注视下终于回过神来。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不恰当的事情。

    一切感性的东西慢慢消退,理性的东西慢慢回归。

    是了,她不能随心所欲。哪怕在道德上她过意不去,却不能不在人前考虑周全。

    这是太傅一直跟她强调的事情。

    乔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奇怪的互动。

    他突然朝床上扑过去。

    萧倾眼尖,正要拉住他,应子夜已经出手了。

    “事已至此,你是想让你的母亲走得也不安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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