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卧墨

    “咱们先下马歇上一会儿，这在夜间迷路，甚是可怕，要是再走回到山庄去，可就麻烦了。”采露说道。

    “好好，婶婶说什么便是什么。”说着，二人下马，便就地坐下。

    索小皮为了能快些得到柳絮儿的消息，忙蹭到采露身边。刚要开口，便被采露扇了一巴掌。

    “你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何时成了你的婶婶了”

    索小皮也不生气，他摇头晃脑地说道:“你与柳叔成亲，不就是我的婶婶吗”

    “我们还没拜堂呢，怎么能算数”

    “我可不管，我就叫你婶婶，我娘说，只要是在长辈面前，自己就安全，因为长辈疼爱晚辈，绝不会让他们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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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自己发晕
    首先映入她之眼帘的便是一尊半身石像，约有二尺多高，放于屋中正桌之上，在那灯油将枯的弱光之下，却是显眼，因其胸部插有一物。采露虽看不出那是何物，可那石像却是有些眼熟。不及细想，便又往旁边看去，但见一人，低首静坐，甚是寂落。

    “过路之人，夜间迷……”采露刚说了几个字，便见那人抬头看来，立时，四目相对，都惊骇了起来。

    “啊呀！是你这个负心之人，你个傻子，呆子！看我今儿不捥了你的心，抽了你的筋！”采露骂着，那眼泪儿便不由自主地簌簌落下。

    无弃听采露这样骂来，他本就心里郁闷，便愈发的不理智了。

    “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何面目来指责于我你现在不洞房花烛，逍遥快活，干嘛要跑到我这穷家破房来”说着，他便站了起来。

    “啊呀，你这看门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何曾知道我的心，竟然如此将我诬赖！”采露抹了一下眼泪，便又扭头向外，又对着索小皮叫道:“小子，你可带着刀么”

    “今儿出来的急，什么都不曾带。”

    既是这样，采露便要就地取材，她急切的搜寻了一番，只找到了一根笤帚疙瘩。就是它了，凑合着用吧，哪怕打上几下，也是可以解解心头之恨的。此时的采露怀疑他与柳上陌有什么默契，故而没将信送到。以至于让自己功败垂成，险些命丧仇人之手。

    而无弃也是一肚子委曲，又见采露对自己是这么个态度，便也发起了牛脾气。顺手抄起墙边的一根擀面杖，与采露对峙了起来。

    “哎呀，你还敢拿东西打我”采露更是来气。

    “谁要打我婶婶！”索小皮此时已把采露当作神来看待，是决允许有人对她有半分不敬。一听有人要打她，那还了得！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指着无弃道:“是你小子要打我婶婶吗”

    一听他管她叫婶婶，无弃这里便彻底绝望了，他毫不示弱，厉声说道:“我就打她了，怎么着这里是我的家，你们敢紧给我滚出去！”

    听到这个“滚”字，采露也愈发地来气，“索小皮，给我往死里打这小子！”

    “好嘞，婶婶就擎好吧！”说着，他便挥拳冲无弃打来。

    无弃虽说前一阵子又学了些本事，可没练习，发挥不出威力来，在这么个傻大个面前，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再加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伊采露，自己想不吃亏那都是奢望，在自己家里又能怎样他们说打你不照样打你吗

    我还是做一次缩头乌龟吧，想到这里，躲过索小皮的一拳后，他忙大叫道:“我不与你们这些无赖一般见识，欺负人竟然都欺负到我家里来，好好！你们在这里待，我可不伺候了！”说罢施出了他的“两个黄鹂鸣翠柳”，在两人与屋中的桌凳之间穿梭起来，他如泥鳅一般，二人怎么都碰不到他半分。三绕两绕，便摆脱了二人，冲出屋子，往外跑去……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处在奔波之中，身体本就乏怠，又两日未清除体内淤血郁毒，再加上刚才的运功，体内之毒便一下子暴发了。刚出屋没几步，便一阵发晕，“噗通”一下倒在了院子之中。

    采露见状，忙埋怨起索小皮:“你出手怎么没轻没重竟然把他打晕了”说着，便忙跑了出来。

    索小皮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我有这么厉害吗好像我从未碰到过他呀难道是我的剑气所伤哈，还剑气呢，自己连剑都没有，只是挥了挥手而已。

    “是这小子怂，自己倒下去的。”他忙辩解道。

    “这么个大活人，还能自己倒下去”采露也觉得索小皮没有碰到他，难道真是他自己倒下去的她顾不上自己还穿着大红婚衣，忙将他揽到怀中，让索小皮前来把他背进屋去。

    放在床上，采露端来那昏暗油灯，仔细瞧来。

    只见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紫，然气息似乎正常。

     



57 无意送信
    片刻过后，无弃突然醒来，一睁眼，只见眼前一张大黑脸。他立马惊起，以为他是那黑白无常中的老黑，便惊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哈哈，我是谁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知道你个傻小子，这里是你的家。”说着，便伸手要打他的脑袋。

    无弃忙躲过去，才想起他是与采露一起来的那人，心中便有不悦。

    “呸！就你这黑碳头，你不杀我就算好的了，还救我”

    “哎呀呀！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你想让我杀你，那我就杀你！”说着，便去寻那菜刀。刚好，那菜刀采露用完后，就顺手放在了床头，索小皮便一把抓起佯装着向他砍去。有采露的吩咐，他又怎么会去杀他。

    可无弃却不明就里，以为他真是个横人，忙跳下床来，往外跑去。

    索小皮还真就有些傻，此时，他不是要将他叫住，反倒举着刀威胁说道:“你快快回来，要不然我就真得去杀你了！”

    “要杀我，你有本事追上再说！”无弃说完，便运用起“一江春水向东流”，转眼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索小皮站在门口，无助地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有些失落地回去坐下。

    过了一会，采露恢复，便忙起身来看无弃。见早已是人去床空，便忙问索小皮:“他人哪里去了”

    “嗯……他怕婶婶打他，趁我尿尿时，就跑了真是个怂货！要不要我出去找找他”

    采露暗笑，“你到哪儿去找他跑就跑罢，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他的家，他不愿住，我们住！”当下二人便在无弃的家中休息了下来。

    采露半宿未眠，她怎么都想不通此事。睁眼看看屋外，漆黑一片，夜鸮的咕叫，让她心里愈烦。只有那不时吹来的微风，带来些许夜花之香，让她仿佛看到了无弃，手捧鲜花，微笑而至。

    “无弃，无弃，真是你吗”她小声叫着，伸手拉他衣服。然而一切皆空，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她叹了口气，你个傻子，呆子，此时你会去哪里

    索小皮的鼾声传来，才让她认清现实，无奈地翻了个身，渐渐睡去。

    天已大亮，二人还未醒来。

    而此时，无弃白日里曾来过的那个山洞中，两人正对着一昏睡之人，窃窃私语。

    “我说老大，这小子害得咱们好苦，今儿又在这里碰上，都是天意，我现在就将他的脑袋砍来，好出一出心中的闷气。”这说话的是“画蛇添足”孙多言，那他口中的“老大”，自然就是“蛇蝎无心”段无心了。这二人狼狈地从渤海之滨回来，未在玳瑁镇住下，便先到这个他们曾待过的山洞，看采露是不是在这儿。刚看到这里有人时，二人还大喜，但见那人并非是采露时，不免又失落了起来。

    而地上有昏睡之人，则是无弃。

    昨夜无弃从家中逃离，运功加速，不知不觉，那毒气又弥漫起来，虽说有采露之血为他挡了一挡，可还是无济于事。当他走到黑松口之时，便有些体力难支。郁沙白曾告诫自己，此毒若要发作，闭气昏睡，便如同死去，其体内的“冲元之气”则会悄悄运行，销蚀掉一部分毒气，这人也就稍稍恢复，不至于毒发身亡。于是他便来到这个山洞，迅速睡去。那“冲元之气”一旦开始运行，他整个人也就如同死去一般，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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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傻人傻福
    今日又逢大集，街上照旧人来人往，照旧热闹异常。

    采露与索小皮一人牵一马，行走在人流之中。

    “这已远离了柳塬山庄，咱们是不找个安身的地方”索小皮问道。

    “可以啊，只是你身上带银子了吗”

    “带着呢，我身上带的钱，够咱俩在这玳瑁镇上住一阵子，那咱们前去找个客栈住下”

    “也好，不过你得将钱财交我来保管，要找到柳絮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咱们得精打细算才行。”

    “行，婶婶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是能找到柳絮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索小皮痛快地答应下来，并将随身携带的全部银子，交与了采露。

    采露掂了掂，的确是够花一阵子。觉得这小子还没有傻到实处，有些事情他考虑的倒蛮周全的。当下给了他一个笑脸，让索小皮甚是高兴。

    街上之人见二人年纪相仿，可容貌迥异。一个着鲜红的婚衣，一个衣衫破烂，露出了肚皮。不免觉得好奇，便都偷偷打量来，有人甚至还嘟囔上几句。可他们并不在意，只管走自己的路。

    “叮叮当，叮叮当。”有打铁的声音传来，原来前面就是一家武器铺子。看着店伙计汗流浃背，卖力地打造着刀剑，又瞅瞅那摆在摊位上诸多成品，索小皮很是眼馋。作为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又有几个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呢自己的板刀留在了山庄，手中没有可握之物，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若是能在这里弄上一把，岂不是好想到这里，他便将目光看向了采露。然采露两眼前视，根本就没注意这家铺子。索小皮怕招来采露的不满，只好咽了口唾沫，没敢言语。

    继续前走，寻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栈，叫“一得客栈”，二人便前去开房，暂且落脚。

    收拾停当，索小皮便说到街上逛逛，采露有自己的心事，也不去管他，任由他去。

    索小皮出得客栈，什么都不瞅，便径直奔向了那家铁匠铺。翻看着摊位上一把把刀剑，将他羡慕得两眼放光，涎水直流。

    “一看壮士便是具有慧眼之人，我这里的刀剑，把把都是上品，个个削铁如泥，吹发发断，杀人无血。无论哪一把，您买了去，都是性价比最高的。闯荡江湖，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要说索小皮虽喜爱这些东西，可眼光的确是不咋地。他听老板说得如此热闹，心里便痒得不行，随便取了一把刀，问道:“这个要多少银子”

    那老板两眼一眯，稍搭眼便看出他是个棒槌，于是伸出一个巴掌，笑道:“这可是梁山好汉‘曹刀鬼’曹正所用刀的版型，英雄必备，限量出售，一口价，纹银五十两！”

    “嗯，不贵，不贵。”索小皮不管懂与不懂，只管摇头晃脑地夸赞着。

    “哈哈，老板嘴可真甜，是不是刚刚喝完蜂蜜就这破玩意还冒出个‘曹刀鬼’你怎么不说这是曹操所用的兵器”这是一位妙龄玄衣女郎，站在索小皮不远处，边翻看着那些刀剑，边不屑地说道。

    “嘿嘿，姑娘说笑了，我说的是版型，并非是某人所用，这真若是宋朝时所传下的玩意，别说是五十两，就是五千两，我也是不会卖的，我还不得在家里挖个大坑，将它深埋，好留于子孙，继续增值”

    “你们商人，眼里就只有个钱！可就是个破版型而已，你也敢卖五十两”

    “哎，这沾着名人光环，便也就有了价值，只要是人家喜欢，也就有了价值，况且这里的刀剑，俱是上等好铁打造，怎么就不值这个



59 二人一心
    索小皮觉得浑身都自在，不用花钱就能弄到兵器，这种事我还没尝试过呢。今儿我就如在我爹面前一样，耍上一回无赖，其实也挺刺激的。想到这里，他便在地上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鹅卵石，在手中掂了一掂，便往铁匠铺而来。

    “老板，我要买刀！”他挺着胸膛，神气地叫道。

    听是有人习刀，那老板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见是索小皮，便将白眼一翻，“臭小子，捣什么乱。既然没钱，就到一边玩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呵！刚才还称我是壮士，这转眼就成了臭小子了，你说我哪里臭了哪里臭了你睁开你的狗片子闻闻，看我手里这时什么！”

    “嘿，你这臭小子，你还真当我是狗了，你手里拿的什么，我一眼便能看出来，还用得着闻你拿快石头做什么想来打架是怎么着”那老板气呼呼地说道。

    “我干嘛要跟你打架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刀要纹银五十两吗”

    “是啊，怎么着”

    “你说我手里拿的是块石头它怎么会是块石头呢它是我的宝贝，我走到哪儿都会带着它，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闻银’，刚刚找人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你这刀呢我也就不还价了，你将‘闻银’五十两收下，我把这刀拿走！”

    听了他这一通说道，许多人好奇，便纷纷围拢过来。有人见他是这副模样，便知不是善茬，定是来砸明火来了。而有人觉得他有些傻，甚是好玩，便抱定了瞧热闹的心态。

    那老板苦笑不得，这明明就是一块石头，他却浑不讲理，于是他想让大家来评上一评。这时，寻雪就隐在人群之中，偷偷笑来。

    “他拿的就是‘闻银’五十两！”她于人群中低头发出了这么一声。

    众人大笑了起来，“对，人家这个叫‘闻银’五十两，你说的也是纹银五十两，没错的！”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附和道。

    “真是胡闹，人家说的是纹银，不是他这个‘闻银’，他这个‘闻银’怎么能会是他的纹银呢”

    “你说了半天，那不还是纹银吗它们的区别是哪里”有人笑问。

    “哈……”又引起众人一阵笑。

    “看看！人人都说我这‘闻银’与你想要的纹银是一个纹银，所以，这刀我就拿走了。”索小皮说着，便将那石头扔到摊子上，拿起那刀便要走。

    店老板本想让众人给个公道，可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当下大怒。其实，这也愿不得众人，在这玳瑁镇上，本来还有一家铁匠铺，可这老板心狠，千方百计将那家人给挤走了，这街上做生意的人大多知道此事，人人心里便有些不忿，借此机会，整治一下这个贪心的老板，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由是众人不帮他，倒帮起了索小皮。

    索小皮将刀拿在手中，骄傲地晃动着身体，似在显示着他的正确。

    老板哪里肯吃这哑巴亏，一声大呼，立马便冲过来了几个伙计。你想想，都是打铁的出手，那身板哪一个都不比索小皮差。他们呼啦一下，便将索小皮围了起来。

    索小皮从未经受过这种阵势，可他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因为平时在索家埪霸道惯了，以为别人都会让着他的。

    “去去去！你们摆这阵势做什么不就是一把破刀吗我可是付了‘闻银’五十两，并未占你们什么便宜啊！”说着，便想将那些扒拉开走去。

    那几人横眉怒视，哪里会让他走脱围观的人们也不动，都等着看后面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