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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张维卿

    所幸,之于那楸枰三局,南直隶的义军和郑成功派遣北上的张名振张煌言大军从来都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的,真正的主力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王府的驾前军。没有西南明军的主力打穿湖广,而后顺流而下,在郑氏集团的配合下截断长江,哪里有机会将长江以南的清军包了饺子,再慢慢吃下口的可能。

    军令下达,大军在冯双礼卢明臣二帅的统领下分水陆两部分顺着沅江而下,直扑常德府城。

    这是刘文秀早在去年就已经做好的计划,只等着实在拖不下去了再行拿出来。此间,大军以卢明臣统领水师,刘文秀和冯双礼二人统领陆师前进,水陆并举,便浩浩荡荡的破茧而出了。

    目标,常德府,那里位于湖广南北分割点洞庭湖的西部,只要夺占了此处,同时利用当下明军水师的优势来控制洞庭湖,进而攻占洞庭湖东部的岳州府城一线,依托赣西的群山,那么湖广清军就可以被明军一截为二,进而实现先南后北的各个击破。

    这样的计划堪称恢弘,刘文秀历次用兵也素来是热衷于大手笔的。这位被吴三桂叹息于生平未尝见过的劲敌在如今的西南明军之中亦是能力仅次于李定国的大军统帅,一旦出手,自然是雷霆万钧。

    水陆两师同时出发,先期赶往辰州府城。抵达后,水陆两师正式分兵。四月,正值沅江涨水季节,卢明臣率领的那由一百余艘大小战舰组成的舰队顺着江水的流动,飞速的消失在了明军陆师的视线之外,犹如是一根离了弦的利箭似的,射向那常德府。

    四月十七,卢明臣的舰队如神兵天将一般出现在了距离常德府城只有十几里地外的桃源县城。这里素来是常德府城的西面门户,卢明臣的舰队突如其来,守卫此地的清军当即就是一片慌乱。与此同时,卢明臣立刻组织部队下船,并且对桃源县城发动突袭,结果只是一个冲锋就将这座县城收入囊中,活捉桃源知县李瑢。

    对比卢明臣那边的顺风顺水,刘文秀和冯双礼率领的主力部队却显然是被前者把好运气都借走了。明军的水陆两部刚刚分开,湘西的群山之中就下起了连日的大雨。湘西的山区,道路不似那些大城市的城里青石板铺地,更没有后世的柏油马路伴随着某个光着屁股的时光旅人一同穿梭时空而来,本就是泥土夯实的路面在大雨的磅礴之下,更是迅速的泥泞不堪起来。

    大军在泥泞中前行,刘文秀很庆幸,这段时间的拖延,孙可望为了堵他的嘴对于军需物资的补充从来都是只有多的,没有少的。此时此刻,明军的将士们身披着蓑衣头戴着斗笠,杵着长枪蹒跚而行,再加上那些已经在下一站进行准备的姜汤药材什么的,倒也降低了些感染风寒的几率。但是,军队的前进速度依旧是如同乌龟爬似的,尤其是看着卢明臣那只兔子一路绝尘而去。

    龟兔赛跑的戏码在沅江沿岸上演着,刘文秀率领着大军苦苦前行,数日之后,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收了这份神通。终于不用继续看着那蓑衣斗笠遍路的壮观,刘文秀和冯双礼稍微松了口气,可是道路的泥泞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恢复的,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了五月二十三还没有来得及赶到桃源县城。

    这时候,距离卢明臣收复此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军还在路上磨磨蹭蹭,倒是卢明臣还真的在桃源县城里一直等着陆师跟进。就这么一直等到了五月二十三,水师再度出发,并于当夜便抵达了常德府城的左近。

    常德府城古称武陵,就是三国演义中赤壁之战后刘备夺荆州四郡的第三站,拿下了此间大军就直奔长沙,杀韩玄,收黄忠魏延二将。

    这一处得名,说起来却还是北宋时在此设置常德军,因而才有了常德一称。卢明臣率领水师抵达时已经晚上了,这时候发动进攻也显得有些太晚,于是舰队便转而在码头停靠,等待天亮后发动进攻,力争如进攻桃源县城时那般一战夺下这处府城。

    舰队停靠,部分明军下了船,开始进行必要的防御。然而就在这时候,左近喊杀声暴起,大队的清军从四面八方杀来,那火光处招展的旗帜更绝非是绿营的绿旗,而是一面面八旗军的旗帜!

    原来,四月十七,卢明臣突袭桃源县城得手,早前八旗军主力北返,同时清廷派来接手防线的宁南靖寇大将军陈泰便得到了消息。这支八旗军在规模上难以与尼堪屯齐率领的那一支相比,但却也有两个固山额真外加上一个叫做苏克萨哈的巴牙喇纛章京统领。接到战报,陈泰当时已经染病不能动身,便由那苏克萨哈统领一部分八旗军南下增援常德府。

    苏克萨哈是在五月初十抵达常德的,这时候卢明臣还在桃源县城那边沉浸于龟兔赛跑的剧情中不能自拔。等到卢明臣玩腻了,水师再度出征,探知消息的苏克萨哈便连忙带着所部八旗军在城外设伏,恰好打了卢明臣一个措手不及。

    战斗突然爆发,在这五月下旬的夜里,双方举火而战,尤其是明军那边更有战舰的存在,将此间照得是一个灯火通明。双方在码头拼死恶战,一时间也很难分出个胜负手来。很快的,清军那边也出动了些小船,火攻的战术在木制战舰时代是最寻常不过的,战斗当即就从码头蔓延到了沅江之上。

    火烧刀砍炮击枪刺,战斗以着最激烈的场面展开。然而,由于明军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清军设伏,倒是清军更清楚些明军的规模,双方处于情报的不对等状态,明军遇伏,更显慌乱几分。

    为了激励士气,作为偏师主帅的卢明臣当即便站了出来,将自身置于最显眼的所在。眼见着主帅如斯,明军的士气陡然为之一振,针对清军的反击更加猛烈了起来。

    战斗还在持续着,时间也一点点的推移着,开始时已是夜,距离天亮越来越近,战斗却依旧没有一个休止,好似双方要攻杀到那天光放亮。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一根利箭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向卢明臣,才总算是有了一声完结的哨音。




第三十七章 各方(五)
    永历九年五月二十三,分别由卢明臣和苏克萨哈统领的明清两军于常德府城外激战一夜,最终以明军水师全军覆没,主帅卢明臣中箭落水身亡告终。而那苏克萨哈,历史上凭此一战成名,再加上当年在多尔衮一案中向顺治递上的投名状,此后的岁月里官途坦荡,最终成为了康熙初年四大辅政大臣中唯一一个非两黄旗出身的人物。

    苏克萨哈的坦途如今还是未来,倒是明军这边,在得知了卢明臣战败身亡的消息后,刘文秀立刻率领大军撤回了辰州府。

    这是应有之义,因为明军此战凭籍的一大优势就是清军的洞庭湖水师远逊于明军,如今水师尽没,优势不复存在,再加上卢明臣这样的大帅阵亡,军中士气低落,已经没有了继续发动进攻的必要和可行性。

    先是龟兔赛跑,然后又是虎头蛇尾,刘文秀不是去打仗的,是特么去常德开动物园的!

    李定国启程前夕,收到的那份来自云贵的密函就是讲述刘文秀兵败常德的。李定国本就是大西军的四大王子之一,就算是与孙可望分道扬镳,但也并非是与那个曾经的大西军集团决裂。在孙可望的班底内部,在大西军集团内部,李定国依旧有着大量的支持者盟友乃至是愿意在他这边下注的赌徒,这使得李定国对于云贵的情况会有着更好的了解。

    同样的道理,孙可望在李定国这边也一定有不少类似的人物存在。想到此事,陈凯猛地回忆起了一桩旧事,便是当年李定国兵败肇庆,先是回了柳州休整,然后出兵进攻桂林不克,这些都是发生在广西的事情。然而,就在李定国刚刚再度回师柳州之际,却迎来了冯双礼的大军。在这个没有无线电的时代,冯双礼,乃至是冯双礼背后的孙可望如此清楚李定国的动向,若说李定**中没有孙可望的人,那就奇怪了。

    双方本出一家,已经算不得是互有渗透了,而是你中有我我总有你的关系。如今,李定国西去,孙可望肯定会得到消息,倒是大军一走,广东地面儿上孙可望的耳目就会少了很多。

    奈何,在陈凯眼里,现阶段他的主要对手从来不是那个远在贵州的秦王殿下。永历皇帝的旗帜身份确实很重要,因为他如今西南夔东郑氏集团等各路明军所尊的共主,这是在南明以来从未有过的优越地位。

    不过,之于安龙,他是鞭长莫及,既然交给了李定国,那么就要相信李定国的能力。相较之下,他当前最大敌人却是南赣的宜永贵,以及宜永贵背后的洪承畴。至于其他人,暂且交给李定国郑成功这对南明双璧就好了。

    抚军,抚南王有此一败,不是那姓卢的先锋冒进导致的吗?

    陈凯从来没有想过走在马路上就能捡到一个军事奇才之类的好事情,更没有痴心妄想过当初在潮州的山林里捡到他的林家兄弟能是那等不世出的奇才。他对于林德忠的看重,更多的还是在于忠诚二字,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才干,不是个废物已是大幸,寻常武将的资质,需要的无非是多历练多增长经验,他再多折腾些新的战法武器,总能碾压别的庸才。

    此间,林德忠开口问及,陈凯却是摇了摇头,耐心细致的与其解释道:身为主帅,就要为全军负责,在出兵之前就要把一切变数都计算在内。孙武子曾说过,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大军水陆并进,正值河水上涨,水流加速的时期。那位抚南王做了什么,水陆两军同时出发,齐头并进,这根本就是做不到的嘛。既然做不到,要不陆师先行出发,水师随后,确保那突然袭击的效果和大军兵力的两全;要不干脆在出发前给卢明臣的水师增兵,让其拥有自行夺占常德府城的实力,否则干脆老老实实的走到常德,以堂堂之阵去与鞑子决战,少玩这些花活儿。

    跟着陈凯的思路,林德忠就着那份还是李定国在衡阳之战前后绘制的湖广地图细细看来,很快就弄明白了陈凯的想法所系。而此时,陈凯的话也没有彻底说罢,反倒是继续揭刘文秀的老底儿,反正这大帐里也就是林德忠等几个亲信将领在。

    当年的保宁之战,那位抚南王就是这个毛病,一股脑的把军队围上去,计划很是气势恢宏,要把鞑子全歼在四川,为日后杀入陕西扫清道路。可问题在于,他麾下的部队本就有着良莠不齐的问题,这一点若是碰上对手不敢拼命,或者是一介庸才,完全看不出来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对上的还是吴三桂那厮,那厮虽说是人品呵呵呵,但打仗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结果被人家发现了破绽,一战回到入川前。

    志大才疏,这四个字陈凯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场的众将却是听得分明。此间是抚标的大营,这些战将除了林德忠以及一个他最早的护卫以外,全都是广州义勇出身,清一色的死忠,陈凯在此自然也不需要忌讳些什么,无非是借着这场战事来给他们涨涨见识,用刘文秀的失败经验来提升他们的军事决策能力,亦是一种培养。

    至于,刘文秀之所以在天柱山大营一拖就是一年多的原因,陈凯很清楚,但却没有必要与这些将帅讲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唯恐怕他们教坏了。毕竟,虽说是军事乃是政治的延伸,但是军人还是纯粹点儿比较好。

    抚军是担心抚南王一败,鞑子就会腾出手来,与咱们作难?

    这一点,抚标右协副将刘荣倒是看得更加通透,陈凯点了点头,对此表示了认同,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洪承畴那老狗已经在连州三县埋下了钉子,无非还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罢了。在此之前,他要做的与我相差无几,更多的还是深根固本,确保湖广的安全稳定。只不过,那个狗汉奸是洪承畴,这个时代东方最有能力的文官,尤其是在军事方面。

    陈凯心心念念的那位西南经略,比他要更早的接到了刘文秀兵败常德的消息。清廷授予其西南战场上的全权,陈泰的八旗军,亦是奉命坐镇湖广南北部的交汇所在。倒是这一战,说起来清军虽说是胜了,但却依旧暴露出了防线捉襟见肘的问题,若非是卢明臣在桃源县蹉跎一月的话,苏克萨哈也没有机会赶到常德县城布防,终究是运气使然。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孙武子这话,正好用在这一战上面。

    叹了口气,所幸是胜了,洪承畴从接到卢明臣突袭桃源县城得手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其实,对于明军可能展开的攻势,洪承畴多少是已经有所准备了。凭着湖广本地的力量调整布防增厚守备力量,将八旗军放置在关键节点之上,招降纳叛,收明军为己用,等等等等。除了这些以外,他更是从各地调来了很多用惯了的老部将,让这些人统领着本部兵马前来组建一支名为西南经标的部队。而这些部队在五月的时候也先后抵达了湖广,也就只有甘肃总兵张勇的部队还在路上。

    诸君多在我洪某人的麾下任职过,这也是老夫特地从各处把诸君请调过来的原因所在,因为老夫信得过诸君的能力能够为皇上为朝廷分忧,就这么简单!

    洪承畴挺直了腰杆坐在太师椅上,两侧依旧是张大元和王辅臣那对哼哈二将,寸步不离。倒是下手,一众虎背熊腰气死不俗,一看便是常年手握重兵,坐镇要地的将帅们如童子聆听先生教诲一般,低眉顺眼的侍立在这么个因衰老而显得干巴巴的老经略面前,连个大气也不敢喘。

    经标左镇提督李本深。

    末将在!

    帐中众将,为首的那人闻声上前领命,恭恭敬敬的向着洪承畴行了一礼。他是江北四镇之中兴平伯高杰的外甥,高杰所部在江北四镇中素称最强,其中前三营尤为强悍,而这前三营之中,李本深便是其中之一,而另外的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一度为清廷席卷闽粤,又一度举一省反正的李成栋。

    此番汝配合满洲八旗作战,表现极佳,老夫已经上奏朝廷。

    末将谢老经略提携,谨遵老经略军令!

    李本深降清之后,授三等精奇尼哈番,这个爵位在乾隆朝满洲爵位变更汉名时被定义为子爵。如今的这一票清军将帅之中,李本深的爵位当属最高,就连坐在上首的洪承畴到死也就是个三等轻车都尉,比之差距甚远。不过,虽是子爵,但李本深在洪承畴面前依旧不敢托大,当洪承畴下达了任命,李本深当即行礼接令,礼数上的无可挑剔,甚至比当年他在高杰军中时还要更甚。

    常德之战,李本深是唯一一支被洪承畴派往常德助战的经标部队。风头,倒是都让苏克萨哈给抢了,但是对此洪承畴却也不在意,只要守住了那处最关键的战略节点,就足够了。接下来无非是继续按部就班的调整布防罢了。

    经标前镇提督南一魁经标后镇提督胡茂祯。

    末将在!

    一声令下,两个颇为凶悍的武将领命而出,声量如擂鼓惊雷一般,在大堂上尤有回响。

    这二人,前者起初是明军,后来降了李自成,转而降了清军,永历六年的叙州大捷中一度兵败如山,但是洪承畴对于其人的能力还是比较看好的,便直接将其调了过来听用。而那后者,与李本深同样出自高杰军中,前三营的最后一人便是这胡茂祯,素来是高杰麾下的先锋大将,勇不可当,当年洪承畴招抚江南之时,任命其人为徽州总兵,镇守那处以徽商闻名于世的所在,这一番也是直接从徽州征调而来。

    常德一战期间,二人随洪承畴前往衡州宝庆一线坐镇,实在是因为洪承畴的五千里长边布防尚未完成,当下湖广战场兵力不足,捉襟见肘。唯恐刘文秀出兵常德期间,孙可望会再度出兵宝庆,只得是处处设防。

    除了这二人,标前营总兵王永祚标后营总兵卜世龙标中营总兵刘应志,这些将帅亦是洪承畴的老部下出身,其中如卜世龙就是当初和胡茂祯同期从芜采总兵改镇池太的。

    再加上尚在路上的右镇提督张勇,这已经是四镇三营了。另外,洪承畴还设了两个营头,作为西南经略的亲兵队,分别命名为左虾营和右虾营,由他两侧的那对哼哈二将充任总兵官。而那个虾字,在满语之中就是侍卫的意思。

    经标四镇五营,按照洪承畴最初的计划是编制为一万一千余众,其中亲兵一千六百余人。这个规模,放在广州之战前,暂且是够用的。但是现如今洪承畴需要承担的责任更大了,进一步扩军的奏折早已送出,奈何两省陷落,需要增兵的地区太多,再加上洪承畴素来对兵员素质极其重视,如北直山东江浙腹里弱兵不得混入,即使到达湖南的官兵凡装备素质不良者均酌给路费,归还本营,一律退回。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征调就更为不易了。

    常德一战以清军获胜告终,洪承畴须得重新调整布防,今日将这些将帅招来就是为的此事。布防的计划早已准备妥当,众将亦是对这位老经略的能力深信不疑,一一领命而去。待到会议结束,洪承畴早已倦了,兀自站起身来,一旁的王辅臣上前扶了一把,倒是那张大元依旧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这二人,皆是御前侍卫,但出身大有不同。不比张大元那般的根红苗正,王辅臣最初是流寇出身,人送外号活吕布,既是说他的武勇,也是讲他的作风,更是指他的相貌。

    待到后来,王辅臣降了姜镶,就从流寇变成了明军,跟着姜镶降闯,又跟着姜镶降清,等到姜镶反正之际,每每出战,经常黄马白袍,于乱军中冲突奔驰,十荡十决,勇猛无俦。阿济格麾下八旗劲旅都是自关外打到关内的百战精锐,遇到此人竟纷纷辟易,莫有撄其锋者,清军直呼:马鹞子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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