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乌云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龙动
第一翻墙当然也已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也已中了一箭。
这枝箭,不偏不倚,正钉入他的咽喉。
但幸好还有段寒炎在护着第一翻墙,为他遮挡箭矢。
在这种时候,若想让狩野的人停止放箭,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杀了这些放箭的人。
于是,杜沉非忽然一个翻身,脚尖轻踏石壁,如同鹞子般直冲向石崖顶部。
现在,他已打算拼命。
就在这一瞬间,他就已完全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即使是死,他也一定要先杀了茅老妇。
所以,他就这样冲了上去。
但当他还没有冲到这石崖顶部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已完全静止。
那暴雨般的利箭破空声,也忽然间消失。
但杜沉非还是冲了上去。
现在,他就站在了这面石崖的顶部,就站在那张很大的桌子旁。
这张桌子上,残羹剩肴,杯盘狼藉。
但这张桌子旁,却已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虽然已没有人,但杜沉非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因为他已发现,在这座石崖的另一面,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平缓的山坡。
在山坡下,有十余匹马,飞一般向着远方的一个集镇而去。
杜沉非知道,这十余匹马上的人,一定就是茅老妇、麦阿婆等人。
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去追,因为他很清楚,一个人的轻功再好,也无法做到像马匹一样长途飞驰。
即使追上,凭一己之力,那又有什么用
所以,虽然杜沉非现在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他也只能这样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茅老妇等人的背影远去。
他并没有看很久,因为这个时候,杜沉非已听见了段寒炎的呼喊。
 
第七章 孟老福
段寒炎又看了看,才道:“不过,茅老妇说这是他的缓兵之计。他这条计,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奇谋妙策,但也的确是一条很不错的缓兵之计!”
杜沉非“嗯”了一声,道:“是啊!无论如何,他都成功地让我们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的信。我还从来都没有耗费这么长时间去读一封信的经历。”
段寒炎道:“我也没有啊。茅老妇等人留下这样的一封信,看来,他们也并不想和我们当面起冲突。”
杜沉非道:“这茅老妇虽然不是一个很好对付的人,但他也有一个毛病。他的这个毛病,就和麦阿婆的毛病完全一样。”
段寒炎问道:“他的这个毛病,就是怕死”
杜沉非道:“正是!”
段寒炎又想了想,道:“茅老妇叫我们去鸡脚山水盖洞找第一翻墙。难道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要我们这笔钱,并不打算要第一翻墙的性命”
杜沉非沉吟片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鱼哄仙,才道:“至于他们是怎么想的,我暂时也完全不清楚。但不管如何,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找个郎中,把老鱼的伤治好,让他能好好再活几年。”
鱼哄仙听了这话,连忙道:“杜老大英明神武,这话说得对!说得对!你们一定要尽快给我找个郎中,因为被一枝箭射进胸膛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段寒炎道:“好!你的这种经历,我虽然还没有经历过,但我也感同身受,我也很想要你再好好活几年!”
然后,段寒炎就看了看那个被人当成第一翻墙的死人,问道:“那这个死人,怎么处理”
鱼哄仙道:“一个跟他们毫无关系的死人而已,管他那么多!还是救你朋友的性命要紧些!是不是”
杜沉非道:“嗯!这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让他死在这里吧!”
段寒炎想了想,道:“好!我想用不了很久,这度假村就一定会有人来替他收尸。”
现在,并不是饭点。
所以,这个刚才还挺热闹的餐厅里,现在是空荡荡的,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甚至连那三十几个如同小蜜蜂般忙碌的服务员,也大部分都已经在午休,只留下三个年纪最大也任劳任怨的大堂经理在值班。
这餐厅那很长的柜台后,那个戴着眼镜的少掌柜也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坐在柜台后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这个老人,两鬓都已斑白如霜,他那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也充满了疲倦之意,就仿佛他从出生到现在都还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
他虽然看起来很疲倦,但他的眼睛却在发着光。
因为这个时候,这个老人就坐在柜台后,在清点抽屉里的散碎银两。
看到这些银两,他仿佛也觉得很满意。
在这个抽屉里,总共有六十七两八钱银子。
此刻,这老人也已经清点完银两,然后,他一抬头就已发现,这个餐厅里忽然就多出了四个人。
这是四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人。
这四个年轻人,有三个人抬着一张很大的桌子。
另一个人,却正如死人般躺在桌子上。
老人认得这张桌子,因为这桌子曾经本就是属于他的财产。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这老人自己的财产,他就都认得,就仿佛他早已用自己的眼神在上面烙了个大印一般。
这老人虽然认得这张桌子,但他却不认得这四个人。
于是,他就用一双很亮的眼睛在看着这四个年轻人。
他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将这张桌子还给自己,最好还能从他们口袋里捞个一二两银子的收入。
这三个抬桌子的年轻人,当然就是杜沉非与段寒炎、卫壮士三人,躺在桌子上的就是鱼哄仙。
刚将这张桌子放下,杜沉非很快就走到了柜台前。
杜沉非盯着这老人看了很久,然后他就用刀鞘敲打着柜台,冷冷道:“老头,你是不是这个餐厅的掌柜”
老人点头道:“不错!老朽孟老福,清江县人,承包了这度假村的餐厅,正是这里的掌柜。”
杜沉非道:“好!那么,你的儿子在哪里”
这孟老福听了,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客人你说谁是我的儿子”
杜沉非道:“就是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那人。这个人,刚才就坐在你这个位置。”
孟老福听说这话,脸上立刻就有了痛苦之色。
第八章 疑心病
杜沉非连想都没想,立刻道:“好!双人间也很好!”
孟老福忽然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他一面打,一面又道:“我们这度假村里的房间,都是一个月起租。这样的话,一个双人间,房租是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两间就是六十两。你们四个这么强壮的年轻人,吃起饭来,一定跟饭桶一样,一餐至少也得算一两银子,那么,一个月也是六十两银子。这两项一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孟老福一说完这话,两只眼睛就已在盯着杜沉非的眼睛。
孟老福的年纪已不小,他在生意场中摸爬滚打的时间也至少已有三十年,所以他早已学会了如何通过别人的眼睛,去看清楚别人的口袋。
杜沉非听了这笔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一百二十两银子,我们也可以接受。”
孟老福的眼里,立刻就有了笑意,然后又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去请个郎中来给这位小胖子疗伤,包括跑腿的车马费、挂号费、诊查费、手术费、医药费,也起码得二十两银子。”
杜沉非听了,虽然心里颇为吃惊,但还是毫无表情地说道:“你倒是很会赚钱。”
孟老福赔笑道:“是啊!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如果不会赚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杜沉非摸出一锭金子,轻松地放在柜台上,道:“你的确是一个很合格的生意人。这一锭金子,想必已经足够让你满意,是不是”
孟老福立刻就将这锭金子揣在袖中,然后才说道:“好啊!有这锭金子,你们哪怕多住三五天,也不妨事。”
杜沉非盯着孟老福,道:“很好!那么,现在就请你给我们准备些酒菜,再去给我找个还不错的郎中来。”
孟老福立刻道:“好!酒菜很快就来,郎中也已经来了。”
杜沉非诧异道:“郎中已经来了在哪里”
孟老福指了指自己的胸脯,道:“郎中就在这里。”
杜沉非似信不信地问道:“你还是一个郎中”
孟老福颇为得意地说道:“是啊!我做过很多生意,这些生意,有珠宝铺、家私铺、车马铺、广告灯箱铺、印刷厂,当然还有诊所。”
孟老福这时已走到了鱼哄仙的身旁,他看不多时,又道:“这位小胖子,被箭所伤之处,并非要害,所以,我若要治疗这种箭伤,也完全不是一件难事。”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开饭店的会诊病疗伤。
段寒炎当然也不太相信,所以,他忽然问道:“福哥,请问你打算如何治疗我们的这位朋友”
孟老福连想都不想,立刻道:“对于如何治疗箭伤《刘涓子鬼遗方》这本书中说:“如箭在肉中不出,可用半夏和白蔹下筛,以酒服。浅者十日出,深者二十日出,终不住肉中。”
段寒炎没有看过这本书,所以他的眼中,依然还是一种似信不信的神情。
杜沉非当然也是这种表情。
于是,孟老福又道:“治疗箭伤的法子,当然不止一种。孙思邈就用瞿麦丸内服;王焘用牡丹与白蔹和酒内服,直到箭镞自行脱出为止。《太平广记》中说,用米汤灌注创伤,伤口发痒,箭头就会松动,如此,也可将箭头取出……”
看来,这孟老福并不是在吹牛皮或者坑蒙拐骗。
因为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孟老福真的将箭镞从鱼哄仙的胸膛中取了出来。
对于这一点,杜沉非也觉得很满意。
所以,即使被孟老福狠狠地敲了一回竹杠,他也觉得孟老福是一个很顺眼的生意人。
虽然鱼哄仙的伤势并无大碍,但杜沉非还是觉得很不爽。
让他觉得很不爽的一件事,就是第一翻墙还在狩野那几个人的手中,而且直到现在,他都完全不知道第一翻墙究竟是死是活
让他觉得很不爽的另一件事,是他们耗费这么久的时间,千辛万苦绞尽脑汁得到的这些财富,如今又已是一无所有,全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难道真的像《大学》这本书中所言“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难道尖峰寨这数百名兄弟,永远都只能是拦路抢劫的山贼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步入正道
假如就这样空手回去,自己从金凤宫、穷流、狩野、鹰巢帝府营救出来的千余个人,又靠什么生存
杜沉非想了很多。
但想得越多,他的烦恼也就越多。
所以,虽然夜已很深,但杜沉非却还没有睡。
他们就照着孟老福说的,在这度假村中,租了两个双人间。
杜沉非与鱼哄仙一间,段寒炎则与卫壮士一间。
段寒炎、卫壮士二人,早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杜沉非很清楚,像段寒炎这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人,并不是一个常常会因为操心而失眠的人。
杜沉非也很清楚,卫壮士这个人,虽然现在已成为自己的朋友,却没有为这些事操心的必要。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第一翻墙,无论第一翻墙是死是活,和他都完全没有关系,因为这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因而卫壮士也完全不必去考虑,靠什么来喂饱那上千张嘴巴。
所以,杜沉非很有把握,这个时候,这两个人都一定早已呼呼酣睡。
杜沉非很想找个人聊聊心事,商量商量明天应该如何行动,才能让自己这一方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他觉得这个最适合商量的人,是鱼哄仙。
只可惜他已不幸负伤。
但杜沉非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正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鱼哄仙。
此刻,鱼哄仙正闭着眼睛,似乎也睡得正香。
杜沉非不忍去打搅一个受伤的人。
所以,就没有人与他商量,也没有人能替他分忧。
杜沉非的忧愁与焦虑,就又整添了几分。
孟德哥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于是,杜沉非就开始喝酒。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头,喝着一种叫作“得月一一二三”的小瓶装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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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卸衣岭油麻寺
鸡脚山水盖洞并不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地方,至少杜沉非以前从来都没有去过这个地方,甚至连这个名字他都没有听说过。
但这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所有以前未曾走过的路,他现在都已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知道前方的路应该怎么走,他既可以自己去找,也可以去问。
问总比自己慢慢去找要省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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