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熊文灿很好奇，他身边这位幕僚，跟随他已经有些年头来说，可很少有如此失色等时候，不过从其兴奋高兴的颜面看来，至少这个消息对于自己而言并非什么噩耗。

    如今的他，可再也听不得什么坏消息了。

    “锦衣卫来报，南阳闯贼李自成部出现分裂，所部辖下大将郝永忠背离闯贼，带着数万将士西去，似乎是要自立门户了”

    幕僚姓范，名进，江浙一带师爷出身，因为科举无望关系，最后托身边同乡关系投奔了熊文灿，为其出谋划策，打点繁多之事。

    “哦此消息可靠吗”

    熊文灿大喜，如今他的心腹大患，除了盘踞南阳的闯贼李自成以外，就再无他人，若李自成军真的分崩离析，那么对熊文灿而言，那可真的是千载良机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消息来得晚了一些，若是在邓玘所部还没有大败之际，明军大可以趁此机会去闹上一闹，看看有没有机会给予闯贼一个重创，却是比之前邓玘他们直接出兵时胜算更大。

    “千真万确，具锦衣卫间谍所得情报，似乎是因为闯贼李自成对高迎祥旧部郝永忠等人太过苛刻，使得郝永忠麾下将士不满，进而逼迫郝永忠反出闯贼李自成部。”

    范进喜形于色，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说与熊文灿听。

    “那闯贼有何动作没有”

    熊文灿更关心李自成有什么举动连忙追问。

    “额这闯贼身边幕僚也是不错，听说闯贼在得知郝永忠反出之后，并未派出人手去追缴郝永忠部，而是广而告之出了一条文，公示给众多将领，大致意思是说虽然郝永忠反出自己队伍，但是当初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情谊依旧，希望郝永忠能一路顺利云云，其中着重点明他们大家都是农民出身，因此不能发生窝里斗的情形，并让其他诸路农民军将领引以为戒”

    “呵，这闯贼倒也不是一般人物呢”

    熊文灿略显失望，没有想到这闯贼李自成最后的处理方式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将他们队伍最大的隐患给消糜一空，并且自己的威信说不定不但没有因为这次大将反出而有所下降，反而会更得其他路将领的人心。

    “可惜了”

    范进同样惋惜，这原本是对李自成这位首领地位的最大挑战，可是却被李自成这一手各位轻易化解。

    “其实也算不上可惜，郝摇旗这一反叛，对于咱们河南官衙来说，那却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只是遗憾了一小会儿等功夫，转过头来熊文灿就收拾好了心情，依旧带着笑颜说道“失去了郝摇旗这一员大将，以及其麾下数万将士，加上之前邓玘、李天养两位总兵所消灭的农民军数目，怕是这闯贼如今正疲于应对队伍的削弱，而对咱们河南诸府县的威胁，却是少了不少吧”

    “这倒是事情，依属下看，他闯贼之损失，没有个小半年的功夫，怕是难以完全恢复过来，这却夜给了咱们更加充足的准备时间。”

    范进点点头，赞同老大人的观，这也是他一路上过来喜形于色等重要原因。

    而早在熊文灿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前，李天养他们其实就已经获悉了郝摇旗一伙人反出李自成一部的消息，甚至相比与锦衣卫的情报，洪门外卫等情报更加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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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就地取材
    “大热，末将请命，趁着李自成一部如今势力大弱之际，再拿下他几个爪牙，为大人分忧”

    回到洛阳其实还不足七八日光景，李天养就开始坐不住了，主动找上熊文灿，向他领命外出了。

    “这李将军报国心切之心本官深知，但是你军前番大战损失惨重，如今休整不过数日就再次出兵，是否有些着急了”

    熊文灿很意外李天养的请命，在他看来，李天养这个外省援兵将领，自然是更愿意推脱责任，保存己身实力的，有了之前几场大胜的功绩，如今就算熊文灿有心想要调动李天养，也实在是需要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是不曾想自己还没有想好借口，这李天养自己却是跳了出来，主动求战起来。

    “为国分忧本就是我等军人之职责，如今大明外忧内患039之际，些许困难于末将等人而言，不是畏战之理由。”

    李天养大义凛然，丝毫不为熊文灿的挽留而动容。

    “只是末将需要大人给予一道口谕，准我军就地诏安农民军为我所用，毕竟我福建兵力如今不过数千，想要补充也是极难。”

    “因此末将想要就地取材，取敌人之助力为己所用，既能削弱彼方之实力，同时也能增补己方的消耗”

    “准了”

    身为主官，谁不喜欢自己身边能有一个为己分忧的好下属呢，闯贼李自成所部遭遇危机，熊文灿就想要派兵牟利，只是自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中能用资源就这么多，邓玘虽然一路上裹挟流民，表面上折损兵力不多，可是作为当朝尚书，熊文灿又岂是这区区伎俩就能蒙蔽的。

    “那末将在此谢过大人”

    李天养大喜，本身洪堂军队折损其实不多，只是为了掩盖自身实力，以及不想引起其他将军的嫉妒，成为一个异类，他也就多有隐瞒。

    在这洛阳城周边驻扎，实话说李天养一天天的总是过的不自在，加上他自己在大员岛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自然更希望在打成了一定目的之后，就此返回洪门大本营去。

    “有什么困难，记得修书与本官，本官全力支持你”

    熊文灿也是真心有些喜欢李天养这个家伙来，不管怎么说，大明朝就是缺少像他这样勇于站出来承担责任、又有本事的将领，他熊文灿也不是嫉贤妒能之人，哪里会在这个时候拖李天养的后腿呢

    “遵令”李天养施施然领命，当天下午就带着洪堂表面上留守驻扎在洛阳城外的数千将士，往西方南阳方向前行。

    此时除了南阳以外，其实河南其他诸县府一直都不稳当，就连之前李天养他们所清扫的宜阳、永宁等县依旧还有不少等农民起义军存在，甚至于与洛阳仅有不足百里之遥等偃师县中，也出现了不少的骚乱，人心更是蠢蠢欲动。

    这也是熊文灿心中一直担心害怕等事情，李天养的主动请缨对于他来说，更是雪中送炭的行为。

    李天养所部，首先展开的行动，就是开始对周边偃师等县城周边的不稳势力进行清剿。

    表面上洪堂军队数千人，想要强攻李自成大军，那自然是螳臂当车的事情，甚至就像李天养所说，想要再剪除几个李自成等的爪牙，其实都有说大话的嫌疑。

    故而，李天养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循序渐进，利用自己对农民军布局的了解、以及对其高层行动的了如指掌，抓住机会去兼并其他小型的农民部队，将其收编为自己所用，扩张自己等



304 遥遥相望
    崇祯十三年夏末，福建澎湖水师总兵李天养，在南阳远郊击败闯贼李自成所部袁宗第一部一万余人，却被随后掩杀而至的李来亨一部两万众趁机击败，退走郏县以北驻扎。

    随即，闯王李自成大部在大将何三江带领下，长驱直入，似有趁机逼近洛阳之趋势。

    兵部尚书熊文灿连忙修书一封予总兵李天养，让其势必在郏县构筑防线，挡住农民军队北上的攻势。

    于此同时，熊文灿以尚书之权职向河南等地之驻军卫所发出协援之令，调兵遣将，势必保证洛阳之安危。

    一时间，之前福建李天养一部攻城掠寨所带来等喜悦与兴奋，转瞬之间变为对农民军北上的惊慌与陈闷。

    其实，李天养一部在南阳远郊一战之中损失并不大，有着何三江等人的农民军详尽作战计划，以及农民军头目各家实力，李天养他们想要吃亏，都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不过南阳在李自成的手中时间已经有差不多一年光景了，再加上李天养他们作战战场距离南阳实在太紧，若是真逼急了对方，把心一横直接派出大军攻打李天养他们这一支不过三万人左右的军队，李天养还真心有些吃不消呢

    农民军的补给实在太方便了，李信他们为李自成设立的口号与政策，深深打入到百姓们等心里，而在南阳一带等农民军作风虽然少不了会有欺凌弱小、劫掠凌辱百姓等事件，可是大家看到更多等，是李自成他们带着战士们搜刮当地等富户地主，将其家中的大量粮食银钱、土地房产等分发给百姓们。

    当然，百姓们永远不会知道，相较于分发给他们的粮食金钱，其实李自成他们自己裹藏的粮食物资更要多出数倍不止。

    但是，光是李自成他们所做出等这些事情，就已经足够收买心思简单等百姓们了，因此每每李自成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当地百姓是翘首期待，欢迎他们的到来，甚至还有的干脆揭竿而起，为他们打前锋，里应外合，让李自成他们的行动如虎添翼。

    故而，别看上回李自成他们等队伍损失不小，可是短短几个月过去，他们的实力不但已经恢复过来了，甚至战士数目还隐隐有所增加。

    李天养此番挑衅农民军袁宗第，当先派出的将士便是手中精锐洪堂战士，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直接一战将其击溃。

    若非旁边还有李来亨的两万大军为其护翼左右，怕是李天养大军能够当场就将袁宗第一部给直接绞杀。

    李来亨所部等动作，迟滞了李天养他们等行动，而在其身后，李自成大军也隐隐有所动作，李天养得了便宜之后也不贪心，假意不敌对方的攻势，且战且退，由洪堂将士掩护着，缓缓朝着郏县方向撤退。

    在这一路行军作战当中，洪堂军队少有动用火器等大杀伤性的武器，一来是为了给予刚刚收编军队实战的锻炼，二来则是想要多存余一些弹药物资，以及松懈对方军队精神的打算。

    这回李天养他们的主动败走，看在没有经历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农民军头领们眼中，却是一点都没有怀疑李天养所部是否有何阴谋。

    当然，何三江他们倒是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们自然是不会将这一情况告诉给李自成他们，而是装聋作哑，由着李自成指挥大军出击，朝着洛阳方向逼近。

    不算很艰难，李天养他们回到了郏县之后，就接到了尚书熊文灿等命令，当即雀占鸠巢地取代了当地县令的领导权力，由李天养排兵布阵，静待着对方的到来。

    李自成所部本身并非一定要经过郝县，再北上洛阳



305 洪堂优良传统
    双方头领之间的偶然相遇，对于这个一触即发战场来说，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等小事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让人更加专注和在意的。

    李天养他们本身所拥有的火器，虽然这一路上来使用次数不多，但是对与李自成等人来说，其实才是他们将郏县作为重点攻击目标的原因。

    火器的价值，特别是大威力火炮等作用，对于麾下战士战斗力低下的农民军队来说，却是攻打重要坚固城池等最大倚仗。

    若是能够将李天养一部所拥有的火器给缴获，为自己所用，那么李自成他们攻打洛阳的机会和把握才更加牢靠。

    因此，李自成为了兵逼洛阳，对于李天养这一支主动设立第一防线防御自己的大明军队，是势在必得。

    在郏县被围的第二日，李自成等农民军队就对洪堂将士所防御的郏县展开了攻城行动。

    数万农民军队推着一架架简单的攻城器械，在弓弩的掩护下径直冲了上来，然后又在洪门将士的反击当中，一次次被击退了。

    洪堂精锐的原班人马并未动用，守卫城池的战士多半是他们这几个月里所收编等将士，以及郏县本地的军人、衙差之流，面对农民军等攻势，绰绰有余。

    攻城举动一直持续了五日等的时间，攻城的农民军队死伤无算，而守城一方的洪堂所部同样也是损兵折将，而且何三江又一次施行着他等疲兵之计，充分发挥他们军队数量众多的优势，让守卫在城池上的大明军队几乎难有充分休息等时间，反观他们农民军队，却是替换着得到了较好的修养。

    越是到了后面这两日，农民军站在低矮郏城城头上的时间，也越是长久，甚至有好几次农民军队的队伍都已经在郏城上占住了脚跟，若非洪堂将士预备队紧急出击，使用手雷等强力手段，干脆利落将其击溃打退，怕是郏城已经早就被对方所攻克了。

    不过就算这样，如果李天养再没有其它动作等话，那么郏城距离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毕竟只是一个县城城池，在连番不听的农民军攻城战事当中，低矮的城墙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被对方数目稀少等火炮和简陋攻城器械的摧残着，好几处城墙都已经塌陷下去，沦为对方攻击等重点。

    “是时候了！”

    第五日夜里，虽然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依然很是轻松自在，不见丝毫担心的李天养，召集起洪堂吴超等人，进行了一次军事动员，终于要对农民军有所动作了。

    “五日的时间，咱们一直被动防御，想必李自成大军已经对咱们放松了防御态度了。”

    “吴超听令！”

    “属下在！”

    “与你六千火枪兵，从南城门突击，务必在第一次冲锋当中，击溃对方中军所在。”

    “领命！”

    “杨颖昌听令！”

    “属下在！”

    “吴超所部出击之时，你部两千炮兵必须在第一时间给予火力支持，朝南中军所在炮击三轮而止，其后再射击对方后军所在，打乱对方的支援队伍。”

    “领命！”

    “……”

    其实李天养他们的计划，早在之前退到郏县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只是随着战事等变化一直有所增补，到了今日李天养对众将士分派任务，大家也都是再有准备，各自都明白自己的任务。

    敌人等疲兵之计，对于郏县城墙商等守军自然是多有损害，可是对于洪堂本部的一万多将士而言，却是影响不打，除了每日派出千余将士轮番上城使用火器装模作样对农民军展开攻击以外，洪堂本部精锐其余等将士却是大多都在养精蓄锐当中。

    否则的话，若是有洪堂本部精锐将士帮助守御



306 追追追！
    “走，往后撤退三里”

    李自成已经习惯了农民军的败阵而走，当机立断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此时李自成等内心在滴血，可是他却又无可奈何农民军军纪从来不是很严，哪怕他们有着将近一年的时间来梳理队伍军纪，可是真像现在这样发出撤退命令，最终带来的恶果，必然会是全军崩溃的迹象。

    “传令左右两翼大军，让他们就地组织队伍攻击来袭之敌”

    不过李自成也不是没有想要再行一搏的，中军大营军队固然是整支农民队伍当中实力最雄厚的，可是左右两翼由刘宗敏、白玉山他们所领导的围城军队，也是不容小觑，依旧拥兵数万。

    “诺”

    洪堂军队六千人势如破竹，有彭志海所部一万余反叛将士在农民军中心杀进杀出，扰乱对方有建制的队伍集结时，洪堂这支突击队伍几乎可以说就没有碰上太大的麻烦，就余彭志海所部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