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钑龙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白云客

    汴梁名酒多达二十几种,清风酒就是潘楼的招牌酒,可是在延安府的潘楼,杨志没见到这种酒;不多时,酒博士送上菜来,帮着杨志把清风酒打开,顿时满室酒香。杨志吸了一口问酒博士:“延安府的潘楼是你们分店我在那里酒没看到这样的好酒。”

    酒博士帮杨志和蔡庆倒好酒说:“这位客官好见识,潘楼在外地有十几家分店,看上去房屋、菜品都相似,唯独这酒,是他们万万模仿不出来的,在汴梁,我们都是总店酿酒,各大分店都是卖完了再去拿。”

    杨志抿了一口说:“好酒,酒博士,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且下去。”

    酒博士答应一声,告退出去;杨志见帘子外无人,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蔡庆说:“前些日子多承二位照顾,这是一点小意思,略表寸心。”

    蔡庆一般收礼,都是人在牢中的时候,家人送上银钱财物,就是希望犯人在监狱里可以过得好一些,象杨志这样已经出狱的人回头来酬谢,蔡庆还是第一次遇到;蔡庆顺手接了银子,放入怀中说:“杨大侠真是重感情的人,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听说杨大侠现在做贩马生意,行情还不错吧”

    “还可以。”杨志又递上一两银子说:“记得当时有两个照顾我的犯人,对我相当不错,髡叔已经死了,麻烦蔡牢头给另外一位买点好吃的。”

    蔡庆收了银子说:“这我要回去问问家兄。”

    杨志点头说:“那是自然,这个犯人长得瘦长,上了点年纪。”

    蔡庆面色一僵说:“杨大侠,你说的是你醒来那天吧,那个人不是照顾你的,他是狱中的大人物,大悲侯。”

    狱中的大人物,就是监狱里面的犯人头;杨志好奇地问:“大宋好像没有这个爵位。”

    “当然没有。”青面兽杨志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一枝花蔡庆得意地说:“汴梁监狱里有王公伯侯的说法,开封府狱的寂寞王、刑部大牢的一言公、都司狱的苦伯和我们说到的大悲侯。他们背后




第24章 乌鹭
    杨志付完钱,接过老板包装困扎好的木箱,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远处有人在窥视,杨志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自己来的,于是顺着沟边往回走。御街里面的刀御廊原先也可以做买卖,但是从政和年间开始,官府竖起了红黑两道栅栏,在红栅栏外又用砖石甃砌了两道御沟,沟里面养着荷花,岸边种植桃李梨杏等树,现在正是繁华似锦的时节。

    中心御道禁止人马行往,刀御廊自然做不了生意,只能成为御街上的一道风景;杨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看风景,到了州桥拐到西大街,走进水果批发的市场。市场里人来人往,许多小贩提着篮子挑着箩筐来倒点水果去街上卖,也有些图便宜的老百姓来买,杨志拎着个木箱反倒有点显眼。

    杨志不在乎,走这条路就是因为水果市场四通八达,如果那个人是跟踪自己的就不得不进来,以免自己从对面的门走掉。杨志从西面侧门出去,三两步就走进了梁家珠子铺,店里没有客人,伙计迎上来,杨志示意自己看看,就站在雕着松鹤图案的窗后,装作欣赏挂在高处的手链,眼睛却瞄向窗外。

    等的时间有点长,连珠子铺的伙计都感觉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家掌柜看走眼了,挂在那两棵装饰树上的手链有珍品;但是杨志站着不动,伙计又不好过来查看,心中倒也有几分着急。杨志没有着急,但是充满着好奇和期盼,一直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慢慢地转过街角,迟疑地看看对面的都亭驿;杨志确定,对方跟踪的就是自己,这个老人装作犯人,到监狱和自己照过面,乌鹭殿的香火道人。

    都亭驿是辽国使团居住的驿馆,大凡辽国的商人和权贵、使节前来,都居住在里面;老人显然很清楚杨志不会进去,失笑地摇摇头,朝梁家铺子走来,杨志不想影响珠子铺的生意,大步走出店面,两人在街边相遇。

    老人看看杨志说:“身手长了不少。”

    杨志放下箱子,施礼说:“见过世叔。”

    老人一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既然你认出我是谁,我们就到前面的春来茶馆坐坐。”

    春来茶馆就在前面五间铺子的位置,中间隔了淮阳纸画店、徐婆瓜屋、城西胡饼、老夏梨店,杨志点点头,跟着老人走了过去,一前一后进了茶馆,在里面的包间坐下。包间并不大,最多能容纳五六个人,一张长方形的松木桌,里面是三人的座位,靠门口是两人的座位,还有一只木方凳在墙边放着。

    杨志把木箱放在方凳上,和老者一人一边坐下,点了一壶龙井和两样点心,茶博士摆好茶点,斟满两杯茶水,晓得两人不想被人打搅,退出去的时候,顺手放下了包间门口的帘子。杨志起身重新施礼问:“不知道世叔怎么称呼”

    老人淡淡地说:“我们是在乌鹭殿认识,你就叫我乌鹭吧。杨志,能不能把龙雀刀给我看看。”

    又是一个要看刀的,杨志把刀解下来递给乌鹭,乌鹭看得很仔细,从刀柄到刀鞘,里里外外看了一个遍,最后把刀还给杨志,惆怅地说:“睹物思人,看到这把刀,就想起了和你父亲纵横西夏的时候。”



第25章 毒箭
    杨志笑道:“那就恭喜师叔了,现在只有你知道地点。”

    “恭喜个屁,当年是有木里南带路才发现的,后来几次地震,地面早已变了样子。”乌鹭带着怒气说:“童贯和高俅是什么货色,他们在查王厚和我们五个人的底,包括我们的家人。除了我是一个人,诸空、贾和尚、木里南的家人都已经死了,就是你家里也被人搜查过,你们父子以为机密的那个夹层,里面的东西全被陆谦送给了高俅。”

    杨志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卖掉的,闻言好奇地问:“世叔知道里面的东西”

    乌鹭老脸一红说:“我是去找地图,看你父亲是不是留下了备份,夹层里都是些金锭银票,大约值个两千贯的样子,还有你那座屋子的地契。估计他们以为你肯定老死牢中,想过一段时间占了房子,没想到你出来了,武功又变得如此高强。”

    杨志记下了陆谦这个名字,打定主意以后要高俅十倍偿还,笑着说:“世叔,我父亲既然告诉王厚,就是不准备占为己有,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我要是你,今天连刀都不看,这把刀在殿前司狱摆了那么长时间,高俅想必看了无数遍,要是有秘密,哪能轮到你我现在发现。”

    乌鹭嘿嘿笑道:“是这个理,但是有些事不做一遍不放心。”

    杨志想想问:“世叔知道狂龙卓厉吗”

    乌鹭迟疑了一下说:“他是王赡的后人,是我们这个潜伏小组的成员,当年王赡自杀的时候,卓厉才十七岁,逃走后听说拜在某一个大派的门下,改名叫卓厉,练就了一身鬼神莫测的本领,成为北方的大豪。”

    看来石敢当没瞎说,狂龙卓厉还真是和自己有些渊源,杨志喝了半杯茶,放下杯子劝乌鹭:“世叔,既然如此,何不找个地方安度晚年”

    乌鹭眼光变得深邃,问杨志:“乌鹭殿那个地方,是养老的地方吗卓厉和童贯勾勾搭搭,那个地方也变得不安全,现在最安全的就是汴梁,除了你,没有人认识我。只要你不说,我就是安全的。”

    乌鹭说完就走了,杨志没有动,只是回头看了眼茶馆里的动静,没有客人,茶博士在柜台边看店外的风景,乌鹭不慌不忙地朝外面走去。但是乌鹭就在走出店面的一瞬间,忽然倒下了。外面传来惊叫声,杨志从店里冲出来的时候,附近的巡逻士兵也快到了;乌鹭胸前中了一箭,全身发紫,倒在地上。

    杨志心中一惊,有人射死乌鹭,那么那个杀手一定是跟踪自己和乌鹭来到茶馆,看清楚了自己和乌鹭在街上交谈的过程;能够一箭射中乌鹭这样的高手,而且使用毒箭,一定是江湖中的人,不会是街头的混混。杨志趁着查看呼吸的时候,取走了乌鹭身上的钥匙,然后站起



第26章 伏杀
    到了天黑的时候,杨志换了一身黑色的武士服,来到温氏珠宝行,看前面的店门已经关闭,悄悄地找到后门僻静处,想瞅了个无人的机会飞身上墙;杨志伏在墙上,没有急着下去,对方的箭术是一项令人害怕的技能,不能轻易涉险。院内有辆驴车,正在上货,从敞开的门外里看,伙计和婢女正在忙着串铜钱,让人惊讶的是不管是散装的铜钱还是成贯的铜钱,竟然都是整箱地放在屋内。

    杨志估计驴车要走,悄然无声地回到巷子里等待,不多时珠宝行的后门开了,一个瘦巴巴的老头赶着驴车缓缓地出来,随后珠宝行的门就关上。杨志听驴车在石板路的声音,显然拉着很重的货物,正准备跟上,猛然心头一动,继续藏在树后;就看见墙上飘下一个身影,不急不忙地远远跟在驴车的后面,分明是保护的高手。

    杨志笑笑,不管驴车,只管缀着那名高手,竟然一路到了汴河边的高家米行,杨志看前面是开阔地方,就在三岔口附近的树林里找了个隐蔽的观察点;驴车进了米行,大路上显得很安静,高手轻松地往回走的时候,杨志借着月光看的清楚,正是白天那个生意人,身形虽然臃肿,但并不影响走路的步伐。

    杨志伏在树后仔细观察,如果对方真是杀了乌鹭的凶手,为什么看不到手中有弓箭,乌鹭死的现场没看见,现在也没有看见。生意人走到前面的岔道口停住了脚步,距离米行不到半里地,对着月色看了半天,直到一个身影一闪出现在身边,竟然是赶车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匣子。老头看看四周,对生意人说:“杜寒,你太谨慎了。”

    杜寒思索着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在那个香火道士死的现场,能感受到杨志在找人。”

    老头凶光一露说:“那我们现在就赶过去把他杀了,免除后患。”

    杜寒笑笑说:“我相信,凭着你鬼箭的身手杀他是轻而易取的事,但是不用我们烦神,杨志还要去平夏城,有的是要杀他的人。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份丢失的线路图,你再去找那个王雄问问,他在秘阁监做了十几年吏员,一定知道些什么;王雄那个人就喜欢钱和美女,对如烟阁的白牡丹是念念不忘。”

    鬼箭庞稷,一个专门替人解决问题的人,只要肯花钱,庞稷就能替你解决所有的问题;死在庞稷手上的名人无数,青云门的十大护法、辽国的飞龙营都指挥使耶律鹰、天师府高手段南、潇湘剑客宫不在等等,无一不是一流的高手。近十年,庞稷似乎销声匿迹,没想到成了汴梁城中的一个车夫;杨志屏住呼吸,晓得自己一个人绝抵不过两人联手,只能等两人分开后再做打算。

    庞稷笑道:“说到底还是钱,现在你每天都要掺上三百贯假钱,一年十万雪花银,够花。”

    杜寒瞪了庞稷一眼,递给庞稷一叠银票,就施施然走了;庞稷没有回高家米行,而是和杜寒走了一个九十度,杨志明白,两人这是要互相查看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杨志不急,杜寒的住所已经知道,能跟上庞稷最好,跟不上就等以后的机会;杨



第27章 镖局生意
    不过窦鉴心里对杨志还是有所怀疑,茶馆门口那个死去的客商,最后见的一个人就是杨志,杨志说是不认识的推销香水商贩,只能暂且相信;庞稷是江湖中有名的箭手,最喜欢用有毒的箭,很符合杀死那个客商的标准,又死于刀伤。

    杨志是用刀的好手,只不过在窦鉴的印象中,杨志未必能杀得了庞稷;另外现场没有射死所谓香水商贩的箭,而砍死庞稷的那一刀在真气的灌注下形成了一个宽宽的伤口,无法对照出是什么形状的刀砍的。窦鉴很有艺术地聊了半天,向杨崇讨要龙雀刀看看,说让高太尉都想欣赏的刀,一定有其中的奥秘。

    杨志晓得窦鉴想干什么,大大方方地解下刀递了过去,龙雀刀杀人不沾血,杨志又特地擦了一遍,窦鉴欣赏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蛛丝马迹,只好说了两句笑话,把刀还给了杨志。陈恩等了半天,看两人闲聊结束,急忙插话问道:“杨掌柜,花老板这次聘请了我们镖局,不知道你们的货保不保”

    陈恩接近五十岁,号称摩云手,在威武镖局总镖头的位置上坐了十多年,算得上杨志和谢石的前辈;杨志笑了笑说:“如果一起回来,自然就麻烦镖局保镖了,只是花老板这次做的买卖大,我五十匹马还好说,他要是想一次性带回三四百匹马,恐怕就够为难的了,弄不好在延安等地要呆上一两个月。”

    西夏还是不允许马匹过来,西军和当地大族控制的生意两人插不进手去,靠着市场上零散走私来的马匹,想要几百匹很难;杨志上次要没有潘树民的帮忙,就是四十匹马也可能要三五天的功夫。陈恩颔首说:“花老板知道这个情况,他已经请杨总管向童大人打招呼了,估计他弄来马匹的速度应该比你快。”

    这就是生意,陈恩只有让杨志感觉到没有镖局不方便,才能让杨志把生意一起交过来,还能要和好价钱;但是杨志明白,陈恩带上自己的买卖不需要增加一个人或一点费用,用后世的说法就是纯利润,所以杨志不急,慢条斯理地说:“这样也好,我到西边也想看看过去的朋友,就不跟车队了,随身有事就离开;只是这笔生意太大,不知道是哪位镖师负责”

    陈恩低头说:“花老板和杨掌柜的货,自然是我亲自出马。”

    杨志一拱手说:“那就没问题了,具体的事情你和谢老板商议吧,反正出发还有几天。”

    谢石明白,杨志到延安六路肯定会有种种事情,把货物交给镖局,最起码出了事有个赔钱的主,问清楚花子虚明天签约,谢石便决定明天一起和花子虚到镖局去。陈恩高高兴兴地和窦鉴走了,威远镖局本来就常走延安六路,无论官场上还是黑道上都有关系,别人眼里的险途在威远镖局来说是小菜一碟。

    杨志送两人出门的时候,随口问窦鉴:“殿前司是不是有一个虞侯叫陆谦”

    窦鉴点头说:“是有这个人,他在高殿帅面前很得宠,高家的很多私事都是陆谦出面的;你不会和他有仇吧”

    窦鉴不得



第28章 师伯
    杨志没想到的是,进店的时候看见巢泷坐在酒店大厅的一张椅子上,正在欣赏一只古色古香的红玛瑙环,血一样的鲜艳厚重;就算杨志两世为人,没有玩过这种宝石,也知道单一纯色的原石可遇不可求,一块只有红色的原石上会出现多种不同的红色,尤其是象玛瑙杯这样的大件,纯色相当于绝品。

    杨志一进去,伙计就大白天关上了店门;巢泷示意杨志在自己的对面坐下,把玛瑙杯放在了桌上说:“前几天从当铺找来的一个玩意,说是中山国的遗物,难得的是杯体纯净通明,光素无纹,闲来没事的时候把玩把玩。杨志,你可是有七八年没来过这个酒店了,记得最后一次,是你打了张怀素的一名弟子,跛子刘带你来找我调解。”

    杨志起身施礼说:“当时年少无知,多谢巢老爱护。”

    巢泷露出一丝笑意说:“你现在确实不同,变成另外一个人,难怪能与方七佛争雄,打败张三,杀了庞稷。你放心,我不会对窦鉴那小子说的,我看过庞稷致命的现场,其实只过了一招,是你们杨家的破虏刀最后一式必杀,在汴梁的杨家子弟还有十来个,能练成七式和练过内功来的人只有你,只是没想到化鹏功和破虏刀融为一体的威力这么大。”

    杨志就象一个人在大街上被扒光了衣服,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表态为好;巢泷似乎陷入回忆,半天才说:“教你化鹏功的那个道士是南海逍遥岛的不舍子,是我的师弟,我们都是不上进的弟子,三年未能闯关成功,被逐出了逍遥岛。我后来拜在金台大师的门下,不舍子则对武术失去了兴趣,到处游走;后来遇见了你,算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能让我去得罪张怀素。”

    落魄野人张怀素以左术名震天下,一身金刚不坏之躯罕逢敌手,当时在汴梁结交权贵,风头无二;杨志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吕注和蔡攸有面子,到现在才知道是因为自己和巢泷有渊源。依着巢泷的名声和地位,没有必要骗自己,杨志苦笑道:“师伯,你又不早讲。”

    巢泷盯着杨志说:“人前的时候不要叫我师伯。那时候,你是一心向往官场上的荣华富贵,化鹏功在你身上不过是满足你父亲愿望的玩具,我自然不能耽搁你的前程。现在,你已经把自己看做一个江湖人了,武功突破了瓶颈,我要再不说,你以后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大。”

    杨志愕然问道:“什么麻烦”

    “南海逍遥岛的麻烦。”巢泷目光变得柔和一些说:“那就是一个不讲理的门派,化鹏功是不限制传授的功夫,但你是第二个练成化鹏功的人,不管你是机缘巧合,还是本身是天才,逍遥岛都不会管,他们只可能希望收回这门功夫的练功诀窍,要你加入逍遥岛。”

    杨志稍微一想便明白,所谓怀璧其罪,可自己是喝了那种龙血,在生死间才突破的瓶颈,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法,要不然就是交给他们也无所谓。巢泷很明显是猜到了这一点,才说自己有麻烦,杨志虚心请教:“师伯,那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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