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君之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伶舟梦
“脏!”苏蕴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嫌弃的看了眼辛丘。
辛丘感到莫名其妙。
苏清欢恍然想起她哥的怪癖。
段瑾则忍不住大怒:“脏我师姐冰清玉洁,你才脏呢!”
苏蕴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苏清欢用力拽了拽绳索,制止了乱晃的段瑾,解释道:“我哥的意思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我刚刚竟然忘了!”
段瑾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苏清欢对辛丘说道:“那你上我这匹马来吧!”
辛丘摇头:“不必了,你与其对我大发善心,不如现在放我们走!毕竟阿瑾之前也没有真正伤害你,他只是小孩心性而已……”
苏清欢偏了偏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眨巴眨巴眼睛道:“要我放了你们,可以!你们得送我一件贵重的宝物!”
辛丘和段瑾面面相觑——没想到因果报应来得这么快啊!
“什么宝物”辛丘问道。
“牡丹君的牡丹……”
苏蕴诧异的看向苏清欢。
苏清欢嘻嘻笑道:“哥,你看我对你多好!”
苏清欢看辛丘和段瑾呆愣在原地,解释道:“牡丹君的牡丹千金难求,我哥久驻洛阳,放下身份多次上门拜访,可牡丹君那个吝啬鬼却一株也不肯给我哥,若你们帮我哥求得一株牡丹君亲手栽培的牡丹,我就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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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刺客
“依谷主看,这些牡丹如何”牡丹君问道。
辛丘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会是问这个,她扫视了一眼各色牡丹,答道:“很美……”
“仅仅是很美”牡丹君不由加深了笑意。
“很热闹……争奇斗艳,却又各有千秋……”
牡丹君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世间百花殊色,牡丹独占九成,谷主喜欢牡丹吗”
辛丘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忘了牡丹君“看不见”。
牡丹君却仿佛已经洞悉,接着问道:“那谷主可有喜爱的花”
辛丘答道:“没有……”
“……”
两人的话题似乎就此打住。
辛丘觉得自己这样回话定会不讨牡丹君喜欢,她可是来“讨花”的!
于是她补充了一句:“我曾经很喜欢赏花,但自从一个人跟我说了一句话后,我就不太喜欢了……”
牡丹君漆黑如墨的瞳仁微微转动,将葫芦瓢放在地上,极感兴趣的问:“冒昧问一句,是什么话”
辛丘觉得牡丹君的好奇心真是特别强盛!他在辛丘心目中遥不可及的形象稍微拉近了一点距离。
“她说,我将会折在一个如凤凰花、虞美人般的人手上……”
“什么叫如凤凰花、虞美人般的人”
“她指的应该是那种明艳热烈的人吧!”
“你信”
“她说的话有时候挺灵验的……”
辛丘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牡丹君写信说有事求助于……本谷主,不知是何事”
阳光从窗缝中穿透进了密闭的屋内,可尽管如此,屋里依然漆黑一片。
这里是一间储存杂物的仓库房,是小灰最喜欢待的地方。
小灰是一只长着三根细短胡须、头顶上有一小撮白毛的老鼠,在仓库房中,它可以自由穿梭而不必担心生人闯入。
此刻,它正在房梁斗拱中间雕着一个立双式的青色龙头上打盹,每当躺卧龙头时,它会感觉自己仿佛人类中的帝王在俯瞰天下,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令它浑身酥麻。蛛网在在它身侧盘结,阿蛛正在辛勤结网,突然,细小的灰尘随着房屋的轻微震动从房顶飘落,粘在阿蛛结的网上。
有人进来了……
小灰懒洋洋的睁开眼,黑暗中传来“人类”轻微的对话声,小灰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
“突然出现的这么多高手是从哪冒出来的”
“应该不是他的人,现在他身边最多就两个人……”
“那么,会不会是这座府邸的主人的……”
“很有可能,看样子,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并不简单……”
“上次战役我们损失惨重,现今援手未到,我们还要硬拼吗”
一阵长久的压抑的沉默。
小灰听得兴趣盎然,翻了个身,趴在龙头上,准备仔细偷听。
此时它绝对想不到,它的好奇心将会害死自己。
“什么声音!”
顶尖高手的听力常常优于常人,小灰无意间翻身摩擦梁木的声音,被下方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小灰一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便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它感到浑身发冷,不由想到世世代代流传在鼠辈中的那个说法:鼠即将死亡的时候,就算是生前再养尊处优、衣食无忧,它也会感觉到来自废弃地沟的寒冷。
小灰不想屈服于命运,它嗖的一声蹿了起来,飞速地在房梁上奔跑。
“嘭……”
小灰不可置信的看着穿透自己身体,将自己死死钉在梁木上的暗器,不甘地瞪大了眼睛。
它明明跑得这么快……为什么……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束缚……
“原来是一只行动迟缓的死老鼠……”
下方的人随意瞥了一眼后说道。在他们眼中,即使是人,其生命也卑微渺小,更何况是一只老鼠。
刚才的讨论继续。
“光是他身边的那个老女人就拖延了我们这么长时间,而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没有出过手……”
“嗯,我们应该长远布局……”
“那么,不如等他离开了这座府邸,我们的援手抵达了再动手不迟!”
“行,所有人听令,暂时停止行动,撤退隐匿!”
最后,对话声消失了,夕阳西下,阳光从青瓦缝隙中穿透进屋,照在了小灰的尸体上……
天刚蒙蒙亮,皇城中的百姓还透着刚苏醒的慵懒,清秋世家清府门口的侍卫就整齐划一的静候两侧,等着从颍州归来的世子。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月前,颍州的一个大型铁矿突然轰塌,导致数百矿工被埋于地底,矿工家属愤怒无比,在几次聚众闹事被压下来后,他们联合地方反动势力,闯进官府劫持了颍州太守徐畅,导致颍州城一片混乱不安。
因为颍州是清秋世家侯爷世袭的封地,颍州之事向来都是由清秋世家处理,而清秋侯清赫病重多年,所以丞相周昭向皇帝请旨让清秋世子清尹晨前往颍州处理矿难一事。
当太阳从东山头欢脱的露出半个脑袋,他们恭候已久的世子的马车终于从街口疾驰而来。
驾车人在府门口阶梯前稳当的停下了车,随即,清秋世子清尹晨绕过仆从的搀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世子!”侍卫们齐声喊道,声音雄厚有力。
清尹晨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阵仗,便猜出这些人已经在此等候了一晚上。
他看不出喜怒的说道:“还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清府管家笑呵呵答道:“这是候夫人的意思,世子刚处理完颍州之事,也算是立功归来,虽说世子心怀仁慈体恤下人,不想让下人们彻夜等候,但夫人说这必要的礼数还是少不了的…”
清尹晨扫视了他一眼,知他只是依命行事,便也没再说什么。
清尹晨回府后,径直去了清秋侯夫人周韶之那里。
“母亲…”
当周韶之再次从深沉压抑的噩梦中惊醒时,感觉恍若隔世。
她依稀记得,梦中的她孤寂的徘徊在宫殿外,漆黑宫殿内紫纱飘来荡去,衬托着宫殿的空旷颓败。
紫纱后,一个单薄的身影伫立不动,微弱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就像个牵线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
周韶之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那便是走到那人面前,看一看他的模样,听一听他的声音。
可无论她如何用尽办法试图接近紫纱后的身影,却总是跨越不了殿门…她在殿外大喊,喊着喊着竟然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那个紫纱后的身影就此定格成了一幅死寂的画面渐渐模糊,而她就像个画外人渐行渐远。
周韶之想:那种绝望孤寂的感觉她再也不想触及了…
她大口喘气,刚刚缓和了心跳,却在看到锦幔之外的人后再次吓了一跳。
待看见伫立在锦幔外的人是清尹晨,她的脸上便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晨儿,你回来了…”
周韶之知道,颍州之事比较棘手,颍州虽是清秋世家的封地,却脱离了清秋直系的管辖,一直是清秋旁系的地盘,而被劫持的颍州太守徐畅,是清秋直系早年安排在颍州监视旁系的眼线。
颍州有了徐畅的存在,清秋旁系的行为处处受限,所以清秋旁系一直把徐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矿难便是清秋旁系策划,目的是除掉徐畅这枚眼线并趁机栽赃陷害清秋直系。
所以,清尹晨此番前往颍州可谓任务艰巨,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周韶之饶是再相信他的能力,还是在他出发后担忧不已。
如今看清尹晨平安归来,周韶之感觉内心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清尹晨不急不缓的说道:“母亲放心,颍州之事已处理妥善,太守徐畅也安然无恙…”
清尹晨一身白衣折皱,清逸出尘的眉眼犹带着千里风尘的疲倦,但他面上却是毫无波澜,整个人如清风皓月般散发着宁静淡远的气息。
周韶之欣慰道:“辛苦晨儿了…”
清尹晨笑了笑:
第五章:赠牡丹
就在牡丹君准备回答辛丘的问题时,园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能听到来者洪亮的声音。
辛丘看到牡丹君轻轻皱了皱眉。
很快,有两个人出现在辛丘视线中。
此刻,那两个人站在桥边纠缠不休,一个拼命往前闯,一个百般阻拦。
“温宵公子,没有主君的允许,你不能进游园!”
说话的男子年龄较大,鬓边点点霜发,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严肃稳重。
而被他阻拦的那个人则身着华服,腰间佩戴着香囊玉佩,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皮肤洁白细腻,大大的眼睛,看样子比牡丹君略小几岁,别人可能会觉得他的这张脸讨喜可爱。
但他一开口,眼底满是市侩和精明:“温如玥,你真以为温家是你一个人的游园也是我温家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即使是你这身衣服,只要我想要,你也得给我脱下来!”
牡丹君在他闯入的那一刻,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脸上的表情带着身居高位者的冷漠、威严与疲惫。
“温宵公子,若不是主君辛苦经营着温家,温家早就落魄下去了,你还能像如今这样锦衣玉食吗主君还安排你明年进入国子监就学,主君作为兄长已经算十分尽职尽责了!你怎么能对主君如此不尊重”中年男子义愤填膺道。
“你只是温如玥的管家,成天只知道拍什么‘牡丹君’的马屁,我懒得跟你废话!”温宵轻蔑的说道。
“你……”中年男子气得满脸通红,“若不是我还懂得尊卑分明,我绝不会容许你……”
“子初!”这时,牡丹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温宵以为温如玥会将无礼至极的中年男子斥退,毕竟中年男子只是个低贱的管家,而他自己则是温如玥的弟弟,另一个温家的主人。
温宵得意洋洋的看着中年男子。
谁知,牡丹君接下来的话让人措手不及。
“子初,我允许你不分尊卑,用任何语言,说到他惭愧、羞耻、自省、离开为止!”
子初顿时笑容可掬,脸上的皱纹像菊花绽放,但一面对温宵,立即横眉冷对。
“温宵公子听到了吧!主君现在不想见到你,如果温宵公子识好歹,就该明白现在主君乐于看见的是面前这个秀丽的女子,而不是你这张圆润白腻到可堪与蒸笼中的包子混淆不清、称兄道弟的脸!”
温宵怒极:“他一个瞎子,谈什么看见不看见”
“有时候人的本质是无形的,只可意会不可眼观,我嘲讽的可不是温宵公子的包子脸——有的人包子脸更显纯洁可爱,而你的包子脸下则埋藏着祸心、贪心、恶心!”
辛丘差点佩服地鼓起掌来。
这位子初管家真是牙尖嘴利,口才了得!
温宵气得直跺脚:“你你你……太可恶了,温如玥,你就是这么纵容手下羞辱我的!别忘了我们温家帮了你母子俩多大的忙!没有我们,哪有你的今日!”
“只要你们不来烦我,我还是懂得感恩之心的……”牡丹君淡淡的说道。
最后,温宵还是被子初管家赶走了。
游园里再次只剩下牡丹君和辛丘。
“别人看我表面生活是何其光鲜荣耀,其实内里生活乱如麻,败如絮……有的人,既依赖我,又想摆脱我,既害怕我,又厌恶我,既崇敬我,又可怜我,所以在我生活中,施予与索取总是等重……”牡丹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揶揄自嘲的语气对辛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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