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恋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予顷
“你好大的面子,领导特意让我过来看看,劝劝你。”
小米慢腾腾地坐到床边:
“劝什么,地球缺了谁都一样转!”
“嘿,一说你到还来劲了,话是这么说,不过,谁离了地球试试!”
“不是有人登了月球又好好的回来了么。”小米嘟囔。
“行了,甭跟我抬杠,人家都给梯子了,就坡下吧,别耍小孩脾气,凭良心说,你最近可是过分点,人家不过说你几句你到摔耙子了……”
“你到底是来批评我的还是来安慰我的。”
小米给她逗笑,复又叹了口气:
“确实我自己做的不好,怪不着人家说。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年纪越来越大,我姐自顾不暇,我呆得不安心,刚开始确实是气话,不过现在确定了,你也别劝了,等明天我自己同他说去。”
“你可别意气用事,咱公司放眼省内就是在全国同行业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工资待遇也不低,你又做了这么多年了,做生不如做熟,找个合适的工作可不那么容易,你可得想仔细了,免得后悔。”
两人又聊了几句,班车鸣喇叭催了,陈姐又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去。
晚上高人杰打来电话,小米心里有事,懒得应付他,也没接。
第二天早上上班,小米边重新仔细复核折让清单边等霍岩,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人影,实在忍不住了,一问才知去省外开客户座谈会去了,早定好的,自己倒忘了。
辞职信还得他签名,人不在先收着。不过下午同人事经理打了招呼,说自己父亲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免得真成了被霍岩气走的,屈赖了他。
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小米在公司做了六年多,上下都熟悉,她为人大度热心肠工作认真又不爱出风头,所以跟大家关系都不错,一时午休时间都来劝小米。
尤其是一起进公司的同班同学李霞,现在配方技术部任经理助理,下班后也没回家,在公司食堂吃了晚饭直接跟着小米到了宿舍。
李霞坐在小米的床上边磕瓜子边同小米说:
“你可得想清楚了,现在工作可不好找,你又没个专业技术什么的,回你那破山沟种地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再折腾回去就不怕人家笑话你有病!你姐和你爸能让你”
“怎么着还不混碗饭吃,我这工作也就这样了,除了工资多些也没啥可惜的。”
小米倒没想那么多,坐下同李霞一起磕瓜子。
“现在知道这工作没啥意思了,还不是你自己目光短浅闹的,技术服务干没几个月,见人家销售助理工资多那么一点儿,人家一问你就颠儿颠儿地去了,鼠目寸光,你看现在技服部的工资,比你高了几倍!哎,对了,你怎么没去做销售跑业务,人家工资更高”唠叨了半天的李霞有点纳闷地问。
“压力大对身体健康不利,奥,曾想过找一个做销售的对象来着。
“感情你还真想过!”李霞意外地提高了音调
“既然这样想过,那高人杰岂不是正合你意,如今人家不同以前了,你怎么不好好把握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的粗神经。”
小米见她起自己来大有老太太的裹脚布的架势,忙转移话题:
“你跟任小波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刚吹,仨月见不着一回,这感情是越培养越少,终于消灭在了萌芽状态。”李霞淡淡地。
“没听你说过!”小米惊讶。
“有啥好说的,我都二十八了,你比我小三岁不觉的,眼看三十了,我妈又看不上他,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看你和高人杰时好时坏的,没的给你添堵。”
小米黯然,想想任小波三天两头地换工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跟游击队似的,收入更是没有保障。
李霞她妈一直对他老大意见。
这爱情离了现实的土壤存活还真不容易。
一个星期后霍总监回来了,小米平心静气地向他说了自己辞职的想法和理由。
霍岩没说话但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出差累的。小米心一慌忙补充道:
“真的真的不是因为你批评我我想不开才要走的,真的……”
比钻石还真。
霍领导的脸色仍不好看,看来累的不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提笔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
人事部手脚更快,马上招了新人。
三天小米就交接完毕。
至于一些零零碎碎一时想不起来的则不是一句两句能交代明白,不过要想做这份工作领这份薪水,只有慢慢地在工作中摸索适应了。磕磕碰碰是免不了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小米还算厚道,给留了家里的电话,有事可以随时问她。
结算了工资同一帮长期一起工作的同事告了别。
散伙饭头天晚上吃过了,销售部请客,高人杰在外地没回来,不过电话里一句“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这么做”让小米觉得也许高人杰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也说不定,自己还真小瞧了他。
李霞要送她,小米说啥也没让,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弄得婆婆妈妈的让人闹心。
东西也不多,一只大双肩包搞定,大件的日用品拿起来不方便的都送人了,一向以小器著名的小米这么大方实在难得,不过一想到背着那些锅碗瓢盆叮叮当当招摇过市,跟逃难似的,虽然不做了形象还是要顾的,想想只有忍痛割爱了。
到温室玻璃房周围转了一圈,杨大爷一年前就走了,他侍弄的花草还在,一个中年男人在拿着水管浇花,一样的繁花似锦,却物是人非。
正沉浸在伤感里的小米身旁忽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门随之打开,霍领导低沉的声音传来:
“上车吧,我送你去车站。”
小米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道了声‘谢谢’后也不知该说什么,没办法,同领导近距离接触有压力,尤其是这种不苟言笑的领导。
现在虽然自己不归他领导了,但被奴役惯了,一时半会儿这奴性还去不掉。
霍领导也不说话,专注地开车。
直到进入市区的公路客运站,小米打开车门要下车时才道:
“如果,在家呆够了,就回来吧”
小米愣住,第一次听他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话,怀疑自己幻听,脱口而出:
“你同我说话么”
霍岩沉默了几秒才又道:
“我说如果还想工作就回来好么。”
霍领导难得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小米确定自己没听错,依然不太适应,怔怔地应了声‘哦’,就下车了,直到车子开走才明白他说了什么,自己连再见都忘了说,看来辞职是正确的,未老先衰,反应迟钝,这工作是没法干了!
小米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大巴,背着不多的家当下了车,站在镇上唯一的一条大街的马路边上,活动活动发麻的腿脚。一边张望看有没有三轮车。
从镇上到西河村是没有通车的,走路要将近半个小时,村民们出门都骑自行车代步,若着急的话只好打出租三轮摩托车。
小米张望了半天才看到一辆三轮摩托车远远的颠来了,急忙招手示意停车,谁知人家根本没减速靠过来的意思。
近了小米才发现司机背后的透明塑料小车篷里似乎坐了人,一下子开过去了,感觉这人块头似乎挺大,头发还一扇一扇的上下摆动,小米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哪里是什么人啊,根本就是一头大肥猪,蹲坐在车斗里好不惬意!
还亏的人家司机没停车,若不然,自己是上车坐还是不坐
终于搭了一辆空着的三轮车回了家,在离家不远的一个路口下了车。
走不远再转个弯就到家了,小米紧走了几步,一转弯差点跟一头老母猪撞一块,吓的忙靠边站了,心想怎么今天跟猪犯冲。
一看猪后头还跟着个人呢,咦,不是自己家东院的陈大爷吗!
赶紧打招呼:
“大爷,您这是上哪儿呀”
陈老头也认出了小米,叹了口气:
“是小米啊,回家看你爹啊,你爹现在是过上好日子啦,俩女儿都会挣钱又孝顺,哪像我和你大娘,一把年纪了还得遭这份罪,你是不知道啊,我和你大娘俩为这俩头母猪,又是受累又是赔钱,可遭了心了,卖又卖不出去,贵贱没人要,这不是想把它卖给杀猪的嘛,好说歹说总算人家答应买了,还得自己送去不然人家不要,这年头可真是...哎!”
小米一边用眼瞄着拱地拱得正欢的猪一边听陈大爷絮叨,她在饲料公司工作多年,这些年市场多少也了解一些,对于这种市场行情起起落落已习惯了,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罢了,如今算是亲眼见着了。
不过根据公司里许多专业人士对市场行情周期性所做的预测,今年年底之前行情定会回升。
便同陈大爷讲了,不如再挺一阵子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这猪正处于繁殖高峰期卖了可惜。
哪知陈大爷是铁了心了,直摇头:
“就是它以后生个金猪崽儿我也不养了,可够了受了!”
小米在饲料公司时做为销售助理其实也就是内勤,经常与经销商和一些大养殖场老板接触,他们由于长期从事养殖这一行,对市场波动有十分丰富的切身经验,加上小米又直接接触公司历年的销售数据,还是很相信公司的预测的。
所以,眼见着快见效益的事儿,陈大爷又是坚决不肯再养了,想了想一狠心,
“得了,大爷,您也别去卖肉了,直接赶我家去吧,我买了,多少钱一块不少地照给您。”
陈大爷开始不大相信,小米再三保证,他才赶了到处乱啃的母猪跟小米回家了,他也不愿意一手养大的猪就这么去送死。
小米的爹,刚刚吃完午饭正坐在堂屋地中间小板凳上抽烟的陶大勇一抬头,就见他老闺女小米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头肥猪和一干巴老头,惊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小米同她老爸打过招呼放下包,陶大勇也找着了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做啥,啊,闺女,不年不节的你咋回来了”
“爸,等会儿再说。”脚步未停地转身出了屋。
刚才她已经看过了,自家的猪圈多年没养猪居然还挺完好,再搭个防雨棚子就行。
和陈大爷两人把猪赶进了圈内,这肥猪大概也知道不用去送死了,不象刚才离开家时那么耍脾气闹事,没费什么劲儿很痛快的进了小米家的猪圈。
一起进屋小米给陈大爷算了帐,陈大爷心里高兴,只算小米六百块钱,小米一合计,这
118.不洁的世界
两个人彼此静静地对望了一会儿,相互抿嘴一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杨雪茵若有所思地咬了一下嘴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好像以便镇静了一些感情复杂的心绪似的,先开了口,“彼此杳无音讯十几年,你们都还好吧”
零子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努力让一些笑容泛在面部表情上。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支撑多久,很快又被内心挥之不去的忧伤夺去了。
“都是我的错!不仅曾经给你带来过无尽的伤怀,如今,也连累得赤枫被病魔所害!?
如果,当初,我没有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那该是个多么美好的今天!”
杨雪茵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许多,长叹一口气,“你不要这样说,沐浴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才知道命该如此这句话是多么的令人信服!
我以为,或许,过去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我不是在找借口为我自己的罪过开脱。因为,我当然知道,你如何惩罚我都不为过。但是,我更明白,无论如何,高尚的你绝不会那么做。
尽管,现在再讨论过去的对错,已经无助于改变不幸的事实。但是,我还是要说,其实,真正有愧的应该是我!”
零子鹿主动插话,“其实,我都能理解!
即便后来也许你做过一些令我确实痛苦不堪的事儿;即使我也是无心且无意地要伤害你。但是,不可否认,的确是我触及到了你的核心利益在先。
而且,兔子急了还咬人!
所以,你刚才说的命中注定,虽然不是应该提倡的唯物论,也不是积极的人生观,却也能理顺现实中难以解释的许多事情!”然后,她宽宏大量地微微一笑。
“这让我的耳边涌出一句话: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这样的语句吧”
“应该!”
“那么,看来,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衷心地祝福你们!如果能知道你们过得幸福,就是最让我感谢上帝的了!”她一直用近乎谦恭的姿态坐着。这时,稍微挺了挺胸膛,端直了一下脊背。
“谢谢!”零子鹿心酸地眼睛里闪动着水莹莹的泪光,她轻轻地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颔首一笑,“我也是!看到你们有如此的成就,美好的今天!老实说,这也是我许久以来,最感欣慰的事儿了!”
“如今,不瞒你说,曾经桀骜不驯、心怀妒意的那个我,在你的感召下,已经脱胎换骨,完全加入善男信女之列了。
说心里话,真的!我非常感谢上帝没有遗弃我!反而,还让我尝到了苦尽甘来的甜美滋味!
曾经,我终日的怨天尤人,致使身边围绕的幸福则因此而感觉不到,结果是损人也害己!现在,我时时刻刻都是在感恩的心态中度过的!”杨雪茵真情款款,同时,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饱经风霜后满足感,“这是我真切的感受!唯一遗憾的,就是幡然醒悟是在无法挽回恶果之后才发生的!”她禁不住神色黯然。
“也许,正所谓没有冷酷寒冬的衬托与比较,反而,不会更觉温暖阳光的温馨可贵吧!”零子鹿喟然叹息。“没有人,一生能够不犯错!
我觉得,能够认识到总比冥顽不化或者继续害人则要好得多!”
“有时,我也只能这样自我麻醉自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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