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皇英熙
她看向一旁熟睡的夏夏,心想:“小六啊小六,这次我对不住你,但也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谁叫咱俩有缘分呢,是不。”
流荒和辛吾都有在烦心时捏眉心的习惯,也不知道是谁学的谁。
要杀青衣和夏夏的人她心里多少有点数,这段前尘往事青衣或许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一些的,但也无非就是由皇位引出来的灾难罢了。
当年青衣的爷爷站错了队伍,太子登基,自然是要清除残党余孽的,全族被灭,青衣父亲却也命大,竟堪堪躲过了一劫,之后隐姓埋名,待风波过去后,在云州城定居,当了个教书先生。
后来成家立业,有了青衣和夏夏。
要说这事过了也好几十年了,怎会好巧不巧的,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
正想着,青衣突然咳了起来,流荒赶紧将他扶坐起来,单手将他揽住半抱在怀里,又隔空给他倒了杯茶水喂给他喝了。
青衣虚弱地睁开双眼,偏头看着她线条分明秀丽的下颚骨,说道:“流荒......姑娘,你果然不是凡人。”
犹记得,前世青衣对她说,姑娘果真是神人。
年纪大了就这点不好,总是念旧是怎么回事
她笑:“那可多亏了我不是凡人呢,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说的也是,到底,是姑娘帮我良多,我欠姑娘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流荒垂下眼眸:“算起来,我欠你的倒是更多一点。”
青衣眼神有些落寞和不甘,他笑道:“索性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倒也看开了许多,青衣有话想同姑娘讲。”
流荒心里隐隐觉得青衣有些不太对劲,就仿佛......横亘在他俩之间的某个东西“啪”的一声突然断掉了。
“你要对我说什么”她问。
青衣从流荒怀里挣扎着起来,坐到了一边,看着流荒的眼睛,认真问道:“姑娘可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吗”
流荒有些吃惊,她以为青衣会问她身世或是其他什么,断没有想过他会问这个。
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青衣抬手止住。
青衣笑,那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十分悲戚,他说:“想必,那人......在姑娘的心里定是极为重要的,许是青衣和那人长得像,不然,如何能得姑娘如此相助......”
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泪光,流荒莫名被他戳中,心里有些细微的疼,不明显,却好难受。
苏行是青衣,却不是前世的青衣,两人就算是同一个人,中途隔了那么多次的轮回转世,到底也不一样了,她对前世青衣的亏欠转移到了苏行身上,说来,这对他也是极不公平的。
他又说:“姑娘定是觉得奇怪极了,我怎么会对你并非凡人这件事毫不吃惊。”
不错,她的确心有疑虑。
但为什么没问青衣,大抵便是想听他自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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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青衣(2)
“流......流荒姑娘,我不是不信你,我,我只是......”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流荒说道,“我的确叫毓流荒,这点没有骗你,毓宅也的确是我的,不过,那是我几百年前买的宅子,一次都没有住过,后来也没怎么去管过它,便衰败成那个样子了。”
青衣看着她,表情怔怔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怎么了”,流荒笑,“知道我是鬼王,被吓傻了”
青衣摇头。
“行了,还想知道什么,说出来便是,我一并告诉了你,省的你以后再胡思乱想。”
青衣双手攥住了被角,因为用力,关节处都有些明显的发白。
“我和你喜欢的那人长得很像是不是所以,你这般帮我......皆是因为他。”
“青衣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不等青衣回答,她便兀自说了起来:“大荒初始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荒芜,黄沙漫天,飓风呼啸,几乎没有白昼,终年与黑夜为伴。”
“但是后来,大荒出现了初代的生命,他们历尽艰辛才进化完成,形貌与凡人无异,但却天生法力高强,不老不死,被称作为鬼。”
“自他们出现后,昼夜逐渐分明,飓风逐渐变缓,大荒孕育出了万物,妖魔,人类。人死后有三魂六魄,滞留阳间,流入鬼境,大荒众鬼为了世间安宁,便建了地府。但是......”
“好景不长,这安宁没能持续多久,妖魔鬼三族便爆发了一次空前的战争,鬼族,损伤惨重......我便是在那个时候掉落了人间,遇到了你的前世。”
“前世你对我有搭救之恩,今生,我既遇到了你,自然要还你当日的恩情。”
流荒眼角潮湿,却强忍着没将眼泪掉下来。
她对很多人都有亏欠,枭衍,辛吾,大荒众鬼,还有......青衣。
有的亏欠还能弥补,有的一欠便是一辈子。
“流荒姑娘,不哭了。”
青衣拿帕子给她拭泪。
流荒笑:“我没事,年纪大了,总会忍不住多谢伤感。”
“流荒姑娘,地府是你一手操办,那你可知道,转了世的人如何还能跟以前一样。”
第二十二章 青衣(3)
青衣的心思竟敏感如斯,她是如何都想不到的。
“流荒姑娘,你从来都不了解喜欢是什么感受吧”
流荒身形猛地一怔,这个问题,辛吾也曾经问过她。
她当时无法回答,现在也是。
她说:“前世,你的确念我一生,我无以为报,只能今世为你觅得良缘,好还你……”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如何能称为良缘”青衣红着眼睛问她。
流荒心里很疼,却也说不出来是哪种疼,她道:“青衣,你我并非同族,不能长久,既是如此,又何必妄求”
青衣抓住了她冰凉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我只问你一句,你......你心里可曾有过半点喜欢我可曾有过半分我的位置不是前世,是今生的苏行。”
流荒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了,她就来救个火,怎么就闹成这样了,明明上一刻她还想着追查放火的凶手呢,怎么就成了青衣大型告白现场了呢。
青衣……青衣明明是个温润含蓄的人,难不成是这把火把他的血性都给烧出来了
“你……你为何会偏偏对我情根深种”
青衣笑:“为何为何……我若是知道,大概也不会这般痛苦了。”
流荒站起身来,低头看着他,道:“一念成痴,一念入魔,青衣,我俩终是殊途不同归,你可知道”
青衣仰起头,泪水擦着唇角悄声划落,眼神深情又偏执:“我说过,没有什么能妨碍我喜欢你。”
流荒被他的眼神一惊,青衣终是不同了,比起前世,他多了几分骨子里的偏执。
不,不,不是,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然,前世怎会甘愿等她一生,至死不忘呢。
纵使他根骨奇佳有仙缘又如何,这样的性情若是修仙,如何能成正果,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剑走偏锋,堕入魔道,为天下所不容。
“这种心思,以后不要再有了。你若是不能宽心,日后必有苦吃。”
“吃苦那便让我吃罢。”
流荒双手背后,拧起眉毛看他:“我怎么不知道你竟会如此偏执”
青衣从床上下来,站在流荒跟前儿,说道:“姑娘堂堂鬼王,自然瞧不上我一个区区凡人,我的一片心,在姑娘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和小孩子的把戏无异吧。”
流荒一把心头火涌上来差点收不住:“青衣,若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若是随意糟践你的真心,今生我就不会再来见你,当日我就不会同你废话。”
青衣心痛难忍,大声道:“可那不是我!我是苏行,不是你前世的恩人!”
他一脸颓然地坐在了床上,口里喃喃道:“那不是我,不是我……流荒姑娘,那个人不是我,我是苏行。”
流荒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心生恻隐,青衣有什么错呢,不过是爱错了人。
她终归不是他的良人,这种心思,若当断不能断,定会害了他们两个。
“青衣,你且听我说”,流荒正色道,“我们绝非良缘,你若执迷不悟,只能作茧自缚。凡人一生,于我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我纵然能陪你一世,但也绝非我心甘情愿。你仅有的几十年生命,若是非要浪费在我这么一个空壳子身上,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是……我,看错你了。”
青衣抬眼,克制着满腔的痛苦,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可你却连对你来说弹指一挥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流荒动作一僵,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怒火中烧。
她满是失望:“原来我……我是真的错看了你,你宁可不要尊严,也要这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的时间”
青衣笑得惨惨戚戚:“人有转世轮回,生命没了还可以再续,可是,今生我若是错过了你,来世就再也见不到了,你一定不会再来寻我。”
他说的对,来世她定不会去寻。
她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绝不是什么拖泥带水柔情满肠的性子,纵使青衣与他之间有些什么瓜葛,对她来说,她只要是还了,以后他怎样,便再不跟她相干了。
人常说,这便是薄情。
或
第二十二章 血契
流荒如何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疼得都快揪起来了。
不知是为青衣,还是为辛吾。
青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呼唤了她多少次,她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值得一个人愿意永生都只画她一人,那情之深重,她承受不住,因为还不起。
辛吾是不是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叫过无数次枭衍的名字呢。
无论他如何唤他的名字,不会回来的终是回不来了。
流荒裹着一层黑雾离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青衣留下。
青衣握着白玉笛,眼泪悄然划过,原来,就算这样,心,还是会痛的啊!
原来,真会有这么一天,他会这般不择手段地选择一种她最不喜欢的一种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是该说他可恶,还是该说他可悲呢……
天宫。
辛吾正在批阅奏折,前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两杯未喝完的热茶,忽来了个小仙侍传话。
“陛下,夜王殿下回来了”,小仙侍吞吞吐吐,似是在想着措辞,“但是……但是……”
辛吾停笔,掀起凤眸问道:“但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但是……夜王殿下不太对劲儿,来了后就一直坐在景园里,还屏退了众仙侍,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辛吾将笔搁下,摆了摆手将那小仙侍打发了下去。
他起身双手抚过那宽大的金色袍袖,抬腿去了景园的方向。
远远地就看见流荒负手背对着他站在渊池旁,他最怕流荒这个动作,每当她遇上什么烦心事,就会这样负手站着,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宛若雕塑一般。
辛吾纵身飞到了她的身边,故意笑道:“怎么我这渊池就这般好看连我那儿的热茶都顾不得喝了”
流荒转头看他,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落寞:“辛吾,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
流荒垂眸,似是在嘲讽:“我以为欠了他的,就该还,可我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我自以为那是在为他好,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我接近他,不过是为了还债,将他当做前世的青衣。“
“可纵然名字一样,长相一样,但转了世,就算再像,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可我却忽略了这点,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心有亏欠……”
“他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太薄情,总归是伤了他的心。”
“或许,我的出现便是害他。”
 
第二十四章 人逢喜事精神“迷糊”
“他不会这样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对你图谋不轨了这么久,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趁你之危对你做点什么”
“他并不知道血契是怎么一回事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你和他接触才多久,你怎么……”
流荒急急打断:“辛吾,我怎么说也是个鬼王,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吗”
啧!冲动可真是个魔鬼,怎么就把这茬儿忘了。
辛吾是个极护短的家伙,见不得自家人受半分委屈,一时心头火上来,差点烧没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儿,说道:“虽然你的法力是比我强那么点,但是你这么做我还是不支持的,那凡人若是想封侯拜相或者成仙都可以,但他若是逼迫你做些有违天道之事的话,我定饶不了他,绝不让你受一点儿血契反噬之苦。”
流荒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既然是我对他有亏欠,那一并还了他岂不是更好,下一世就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了,如此,我也不必一直记挂着,难以心安。”
辛吾无奈道:“罢了罢了,反正我是从来都没有说得过你的时候,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自己扛着,一切都有我呢。”
流荒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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