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捅穿这民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四柳
“小爷叔您看,那座就是重庆有名的会仙桥,上三步,下三步,所以又名六步桥。只因相传在南宋时,这桥下有一渔郎,偶遇八仙之首的铁拐李,得了一场机缘富贵,所以才有会仙桥这个名字。”
况青云很详细地帮原慈解说了一下这桥名的由来,一边说着,一边却拿眼偷偷张望着原慈。
原慈哑然失笑,知道这老头此时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他可没有在这老头面前,展露一下什么神仙手段的意思。
抬首望去,只见这家店铺的门口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步青云”,字迹龙飞凤舞,说实话,以这三个字的笔力,用来做一家小小的布鞋铺的招牌匾额,还真有点明珠蒙尘的意味。
不知是出自况青云自己之手,还是由他人代笔,或许这里面又有个精彩的故事,但原慈也无意探究。
走进那店铺中,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鞋,做工精巧,琳琅满目。
“老朽平日无事,就在这里做做鞋,打发一下闲暇时光。”
况青云随手指了指那些货架上的鞋子,接着领着原慈和徐定坤两人继续往店铺后面走去。
在这鞋铺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
原慈看着那布置简朴,打扫地却很干净的小院,也不禁有些惊讶,谁想得到堂堂一位袍哥大爷,就住在这么一个逼仄的小院内。
想想刘元甫蛇山脚下那个房屋连绵的大宅院,不能不让人有些感慨。
虽然刘元甫的情况和况青云有些不同,他是两湖之地唯一的哥老会龙头大爷,权力财势不可同日而语,但再怎么说,况青云如果想要的话,还是能让自己生活地更好一些的。
况青云请原慈和徐定坤两人在小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接着又亲自给两人泡上了一壶茶。
普普通通的重庆老荫茶,也是况青云平常自己亲手制作的,入口稍微有些苦涩,但很快就回甘生津。
原慈喝了一口,接着将那粗瓷茶碗放在身边得石桌上,静静望着况青云。
茶已经喝过了,那么就该进入正题了。
况青云也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见
第九十二章 重庆的袍哥大爷们(中)
“我田德胜为了你们革命党可谓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当初你们求到我前面时,我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拎着脑袋就跟你们干革命了。”
“再说那重庆知府钮传善,也是我抓住剪了他的辫子,这重庆起义的首功,除了我田德胜还有何人”
“现在你们革命党坐了天下,是不是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手下兄弟的安家费,丧葬费,幸苦费,还有上次借给你们的钱,连本带利一共四万大洋,你张培爵今天一分都别想少了我的!”
瘦削汉子指着蜀寒军政府的都督张培爵的鼻子,骂的口沫横飞,气焰嚣张无比。
张培爵此时的脸上,却是一脸无奈的苦笑。
眼前这名满嘴黄牙,容貌丑陋的中年汉子,正是重庆袍哥的三大巨头之一,维新园当家三爷、仁字正伦社舵把子田德胜。
只是这次重庆起义,受武昌起义的影响,事情进行地异常顺利,当时进攻重庆知府衙门,几乎都没发生过战斗,就被起义者一鼓而下了,知府钮传善连衙府后门都没逃出去就被抓住了。
当时别说是死人,就连受伤的人都没有,倒是因为抓住钮传善时,一群人为了抢功,推搡间有人擦破了一点皮,这就是整个重庆起义过程中受伤最重的伤员了,又哪来什么田德胜口中的安家费,丧葬费
而且上次自己去找他筹款时,也就到手了两千大洋,怎么才几天过去,就变成四万大洋了呢
只是他张培爵虽然是重庆都督,但这种袍哥大爷还真得罪不起,此时也只能陪笑道:
“田三爷,现在咱们蜀军政府刚刚草创,账面上实在是没钱啊!要不我先给您打的白条,等军政府有钱了,一定立马还给您田三爷,如此可好”
田德胜闻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张培爵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把张培爵看的全身发毛,接着只见田德胜怪眼一翻道:
“你张培爵,以前可是个实诚娃啊!怎么才当了几天官,就变的这么奸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军政府收缴了重庆知府衙门的府库之后,可是收得了整整八万大洋的,我田德胜开口只要一半,已经很给你们面子。”
张培爵登时目瞪口呆,敢情好,人家早将自己的家底打听清楚了,这才上门要债来来了。
“田三爷,这些钱都是要用来组练军队,赈济灾民的,可是动不得!而且上次你们维新园的况五爷,也是出过钱出过人的,可他老人家就一分报酬都没收我们。”
田德胜顿时冷笑一声道:
“别拿那个榆木疙瘩跟我比,人家要当圣人,就由他当去。我田德胜可是要养家糊口,手下还有近万兄弟眼巴巴看着我吃饭呢!”
“今天,这笔钱你张培爵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你们都署门口外现在就有上千兄弟等着,我如果带不走那四万大洋,他们可就不走了,你张培爵是不是管饭啊”
都督张培爵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浓了几分,他知道田德胜这家伙,还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情。
田德胜,田德胜,这名字也不知谁给他取得,纯粹是狗屁!
在重庆地界,关于这维新园当家三爷的逸闻趣事流传很多,可就没有一件是好事。
比如,他的袍哥公口正伦社开在和平路,平常在旁边馆子吃饭,往往吃完后嘴一抹,说声味道不好,就拒绝付账。
而在他的茶馆里面,摆着两排刀叉剑戟之类,如果有人不小心
第九十三章 重庆的袍哥大爷们(下)
四川袍哥,山头林立,各自为政,这是人所周知的事情,以前的重庆也不例外。
但那是以前。
自从重庆袍哥中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之后,情况就有所改变了,因为那个人,做到了一件本来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将一盘散沙般的重庆袍哥组织,全部统合到了他的麾下。
如今的重庆袍哥,都共尊一个堂口,那就是维新园,而维新园龙头大爷的名字,叫做唐廉江。
唐廉江,巴县蔡家场人,是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他在26岁的时候,就当上了袍哥的舵把子,他将自己的公口的名字,命名为维新园,而那一年正是戊戌年,唐廉江取这个名字的用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是一个很能折腾的人。
而在他当时维新园大爷的两年后,有一天他带着几名兄弟逛街,路上看见一个洋人神父正在欺负神州人,他直接上去将那神父痛殴了一顿,此后自然免不了被清政府通缉,然后他就跑到东瀛留学去了。
在东瀛,唐廉江也从没消停过。
他在东瀛学的是桑蚕专业,嗯,你没有看错,堂堂一个袍哥老大,到了东瀛后报的主修专业不是什么军事,政治,而是学起了如何养桑喂蚕。
同时,在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桑农的同时,唐廉江也没有放弃过他热爱的袍哥事业,他立下誓言一定要将袍哥文化发扬光大,怎么发扬光大呢?
最重要的第一步当然就是要让袍哥组织走出国门,于是乎,在东瀛就有了个叫“神州山海国堂”的袍哥公口,声势搞的还不小。
而唐廉江,还是一个兴趣非常广泛的,精力极度旺盛的人。
在东瀛,他一边学桑蚕,一边搞袍哥,后来又学了枪炮制造,但这些还不足以消磨他那远超普通人的精力,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唐廉江结识了李叔同、欧阳予倩这些人,然后就对话剧一发不可收拾地痴迷起来,和李叔同等人又一起创办神州第一个话剧社“春柳社”,被李叔同誉为是神州最具天赋的话剧演员。
在东瀛留学期间,唐廉江在神州留学生的圈子中,名气依然极大,同盟会的孙文,对他极为欣赏,极力邀请他加入同盟会,甚至在后来唐廉江回国后,也没有放弃对这位才华横溢的袍哥大爷的争取,可惜唐廉江一直不为所动,因为他看不起孙文,黄兴这些人,觉得这些人办不了大事,只会煽动小年青起事搞暗杀,这不符合他唐廉江的行事准则。
唐廉江毫无疑问是一位大才子,但他又不仅仅是一个只会吟风弄月,或者喊喊口号的书生,他同时还是一个极有手腕的江湖枭雄,否则,唐廉江也不可能从东瀛回国后,短短几年时间内,就一统整个重庆的袍哥届,让田德胜和况青云这样的人物都俯首听命,甘为他的左膀右臂。
而现在况青云的意思是,是想让原慈去见见这位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唐廉江唐大爷,看能不能得到唐廉江对他的认可。
原慈听完之后,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
……
在离况青云的步青云鞋坊并不算远的地方,有一家小小的电影院,也是如今重庆唯一的一家电影院。
电影院在重庆可是个新鲜玩意,这家电影院开了也才一年多点的时间,名字叫做“一园电影院”,老板是个洋人,平常放些外国的电影,也会有一些话剧表演。
而这个时候,在电影院内的舞台上,一幕小型话剧正在紧张的排演着,演的是西洋戏茶花女。
舞台上,一名三十出头,穿着燕尾服的英俊男子,正全情投入地表演着,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魅力,将那个痴情热烈的男主角阿芒演绎地入木三分,和他比起来,演女主角玛格丽特的那名女演员,就难免逊色了许多,被那英俊青年的气场压地黯淡无光。
一幕剧情排练结束,青年朝那为他配戏的女演员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回去后再多背背台词。”
那漂亮的女演员用充满敬畏和爱慕地眼神望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青年却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身走在了舞台。
早有几名仆从恭敬地奉上了茶水毛巾。
影院里响起了一阵稀落的掌声,那是由这里唯一的一位观众发出的,这名观众是一名身材高大,黑发黑眼的白种人,他的
第九十四章 最寂寞的事,无非一个人吃火锅
“我不会去见那个唐廉江的。”
原慈平静地注视着况青云说道。
况青云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左右为难之色,他语带恳求地说道:
“小爷叔,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委屈您了,但在重庆,如果唐大爷不点头的话,是没人敢承认您的身份的!”
原慈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怎么生这老头的气,说实话,对于眼前这个有些着急了的老头,他还蛮有好感的,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不错的好人。
原慈只是有些苦恼而已,正因为况青云为人还不错,他又不得不将某些事情跟对方解释一遍。
“可能你们都误会了,我这次来重庆,纯粹只是路过,而不是想来做你们的小爷叔的。”
原慈诚恳地对况青云说道:
“同样的话,我对刘元甫也说过。我不算是你们哥老会的人,虽然你们哥老会,是我师父当年随手搞出来的,但跟我没关系,特别是在我杀了那一龟一蛇后,阿朱以后入海已经再无阻碍,所以你们哥老会对于昆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刘元甫叫我一声小爷叔,那是他的情分,我应着,那是我觉得无所谓,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其实我都不在乎。”
原慈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徐定坤将行李拿上,然后对况青云点了点头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要谢谢况老爷子你的茶,茶很不错,比当初刘元甫请我喝的第一杯茶要好,也谢谢你叫的这几声小爷叔。”
“那么,就这样吧,告辞。”
原慈很真诚地跟这个老头道了谢,重庆这么多的袍哥大爷,今天只有他况青云来码头接了自己,这也是情分!
原慈不在乎小爷叔那个名头,但在乎这点情分。
所以最后原慈才会说了这几句话,这是对那种情分的交待。
现在已经交待完了,于是他对徐定坤找了招手道:
“走吧!”
徐定坤一言不发地拎起了行李,然后两人就这么走出了况青云的鞋铺。
……
况青云木然呆立在小院中。
……
一园电影院内,一场电影徐徐落幕,唐廉江皱了皱眉头,他没有等到他等的人。
……
某处豪华的大宅院中,田德胜怔怔出神地站在一幅画像前,那幅画上画的是几名渔夫樵子。
……
“小爷叔,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步青云鞋坊外,徐定坤小声地问原慈道。
“不然呢”
原慈回首徐定坤说道:
“难道真的为了要让他们叫声小爷叔,我就要当面给他们表演空手接子弹又或者是在天上飞来飞去”
徐定坤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不能让小爷叔这么委屈了自己!
不过他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发电报告诉刘老大。”
原慈哑然失笑道:
“你还真要那老头千里迢迢跑到四川来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况且我要找的大妖,本来也不在重庆,走吧,我们去成都!”
“现在就去吗”
“哦,不,我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吃顿重庆火锅,明天一早出发。”
“重庆火锅”
……
这个时代的重庆火锅,还远不到风靡全国的程度,它其实只是流传在码头上那些船工纤夫间的一种廉价的吃食,也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像徐定坤就明显没有听说过重庆火锅这种东西。
但原慈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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