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住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心若袖宽
“你们想怎样”
池展挑眉一笑,道:“简单,放了这里所有人,我们就把人毫发无……就把人还回去。”
幻老登时就急了:“都放了怎么可能!且不说你们想用一人换所有人不公平,刚刚说好的规则也是胜一局救一人,你们峰主可是亲口答应了的!”
上官羽拍了拍脑门,哦了一声:“刚才我的确答应了,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这会儿他的命竟然攥在我手里了,那规则恐怕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现在,我,才是规则。”
幻老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他一个最喜欢背地里耍阴诡计的杀手,这会儿竟然也会觉得失信于人是一件很没道德的事。
“你这种身份的人,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言而无信!”
上官羽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又如何”
幻老:“……”
易临呵呵笑了:“你别做梦了,千秋阁不会因为我中途停手的,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人。”
上官羽牢牢拽着长剑一端,啧啧道:“你还真知道千秋阁不会把你的命当回事。这一点我也清楚,所以我根本就没指望你一定能帮我救人,大不了他们执意不肯放人,我就把你给杀了,不过我不会动鬼……啊,不会动他们的人,等回去后他们未损失一兵一卒,而千秋阁却死了个魔君近身护法,你说到时候你的魔君会怎么想千秋阁和那个地方又会怎么样照这么做的话,我们最差也是和你同归于尽,没吃亏。”
此话一出,易临自信的表情顿时垮了,上官羽这是用的诛心之计,他为了魔君的计划一死又何妨,可若是他的死导致魔君猜忌鬼域,无端坏了联盟,还多了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劲敌,那可就罪过大了!就算鬼域对此心知肚明,有意解释,可到时候魔君一定会按常理认为是鬼域的推脱之词,鬼域肯定也不可能为了自证清白,自己处死幻老这个得力下属,伪装成两方都有损失的样子。他们恐怕宁愿背这个黑锅,都不会自断臂膀,反正他们在暗,魔道在明,他们也不在乎和魔道翻脸。这招让他想死都不敢死,而想不死,就得放人。
易临额上青筋暴起:“你当真豁的出去!”
上官羽一脸云淡风轻,淡声道:“我豁不豁得出去,你可以问问你身后这个人,实在不行,试试也可以。”
易临握着透体而出的剑锋的手缓缓收紧,血顺着指缝不断滑落,迟迟不做决定,幻老却先斩钉截铁的表态了:“不行,今天谁都不能出去!”
上官羽同情的看了易临一眼:“看来他不太想让你活啊,你说该怎么办我听谁的”说着把穿在他身体里的剑左右搅了两下,发出血肉分离的嘶嘶声,饶是他再能忍,此时也忍不住身体微弓,断断续续的哼出几声。
易临喘着粗气怒视幻老,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着阴恨暴戾的光,似乎马上要吃人一样。幻老却满是事不关己的冷漠:“护法为魔道大义献身,这可是大功一件!回去之后,必会为我辈子第赞颂铭记,我们不会忘记你今日之功的。”
上官羽表情更加得逞,拍了拍易临的肩,靠在他耳侧道:“看到没人性都是如此,别人困在局中没错,可你,也逃不掉。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会选救自己的命还是你所谓的不畏死伤,被你的同盟推出去替死。”他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笑,看着易临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幸灾乐祸来形容了,而是阴险兴奋。
易临此时突然由手握筹码变成了孤立无援,处境变换之快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与鬼域的“合作”只是有名无实而已,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会管幻老的死活,所以对幻老的态度并没有多失落,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这份恨他却不能没有,除了魔君以外,不管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立场想要置他于死地,他都不会容忍!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扭动,袖中悄无声息的露出一截袖箭,箭头是对着幻老的。
默然片刻,抬起头,直视着上官羽,一字一句道:“我―不……”
“现在说放不放人是不是早了点。”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不知从何方传来,打断了易临即将脱口的回答。那声音分明是从远处传来的,可传到耳朵里却像是有几十头老虎紧贴着耳朵叫似的,震的上官羽耳膜生疼,脑袋也眩晕不止,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易临倏的眸光一亮,趁上官羽无暇顾及他,赶紧抓住机会,猛地把剑身往外侧一拍,生生横割了自己的血肉,以最快的方式把剑从自己身体里剥离了出来。他刚一脱身,就被一条黄色绸带卷住小腹,拉了过去。
上官羽压制住脑中嗡鸣,甩了甩头,一边搔耳朵一边恨恨咬牙,低喃一句:“黄泉。”
鬼域三大护殿使之一,与白风齐名的弦引九幽――黄泉。
被震倒在地的“秦初韵”艰难的撕掉人皮面具的,露出了那张稚嫩却已初现美人容貌的脸。上官羽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一把抱起她,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她缩在上官羽怀里偷偷从缝隙里向外瞥了两眼。
只见空中层层叠叠的飘舞黄绸簇拥着一个身披黄纱的清丽女人缓缓下落,女人手抱琵琶,素指拨弦,桃腮比三月春花还要红润细腻,向上微弯的嘴唇湿湿的,像早晨的露水一样晶莹,眼角眉梢总带着笑意,美目流盼之际风情万种。她坐下骑着一头似虎似狼的猛兽,下落之时纱裙飘起,露出细白的小腿和玉足,直到兽足稳稳落地,才赤足下来,端抱琵琶款款行至上官羽身前,先是细细端详他片刻,之后才微微垂首,轻唤一声:“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上官羽正半跪着抱着叶零落,听到这句,转头看了看峰下那群仙门子弟,他们此时都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怕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将叶零落松开,轻轻拢到自己身后,淡声道:“你既非上官家的人,又非我清渺峰门人,何来师兄一说”
黄泉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笑道:“我虽然与你的家族门派没关系,可在鬼域时,我们曾一同受过道空真人的训练,算起来也算是师出同门。师兄该不会刚离开就不认人了吧”
上官羽却不太买账:“你也知道我已经离开了,那过去种种便都与我无关了,这声师兄我实在当不起。”
黄泉有些失落,朱唇微微撅起,眉眼低垂道:“看来师兄真的不想认我了,可我却还记得这些年和师兄一起修炼,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光呢,那时候我们可是彼此照顾,同心同力的。”说着叹了口气,“唉!那几天我不在鬼域,听闻你要离开的消息,可把我急坏了,生怕那些杂碎会为难你,他们手下没轻没重的,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好这不,我紧赶慢赶的回来,还是没赶上,我到的时候你都已经走了。没办法,我只能求了令主,用这种办法,在这种场合才能见你一面,谁知道一见面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让人家好伤心啊!”
上官羽之前的表情虽算不上和善,但也没有敌对之意,此时听她说完这番话,脸色却变的阴沉了几分,明显很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及鬼域过往。
“你若再不收敛言辞,恐怕都没有心可以伤了。”
敏锐的洞察力使黄泉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娇羞献媚的做派正发挥到极致,却一下子僵住了,眼波由浅入深,与上官羽那双幽深诡谲却怎么也窥探不得分毫的眸子对视片刻,终是收了几分媚意:“也罢,叫什么都是一样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不叫就是了。”说着看了看易临和幻老:“看这样子,不出预料,他们还是没能在你手上讨到便宜。”
上官羽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双手抱臂,左右张望了一圈:“看来这次只来了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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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倾酒燃冥火
“剑映花柳烟笼颜,酌酒醉卧千金帘,世上闲人懒做仙,刃端旧迹由它残。”
上官羽坐靠在一棵歪脖树上,手里摇晃着一个略小点的酒瓶,幽幽吟着诗,笑望着眼前的人。
一个身环强劲剑气的红衣女子,一个连退十几步后猛然站定的黄衣女人。
黄泉是鬼域的绝顶杀手,等级不比上官羽低,就算在万人囚笼里都能衣不沾血的全身而退,所以叶零落这个看上去就毫无根基的丫头片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刚刚那一击仅用了三成力而已,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叶零落刚才这一剑却搅动了万方风云,只一剑便疾风骤起,沙石纷飞,逼得易临、幻老和她一齐退了十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黄泉凝眉严肃道。
不要说她,连叶零落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一股不明力量在支配着她的身体,这股力量还会自行选择时机和方位进攻,根本不用她自己控制,残刃也极其主动的跟随着她的手臂,不是她握着剑,而是剑跟着她!
上官羽拎着酒瓶,一边看她们打架一边幽幽道:“残刃出鞘当然势如千钧,不然你把我的剑当废铜烂铁吗”说着看了易临和幻老一眼,“刚才是跟你们玩玩,现在玩够了,也该来点正经的了。”
黄泉将琵琶端抱起来,妩媚的面容突然变的兴奋起来:“残刃出鞘可不容易,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也还是第一次见,若我把她打发了,我要你和我打!”
上官羽提到嘴边的酒瓶一滞,斜眼一瞥,懒洋洋道:“哦那好啊,你先打赢她再说吧。”
黄泉手里琵琶的琴弦兀自颤动起来,发出几声高低不平的音调,“狂妄!”她怒喝一声,黄影一闪便冲到了叶零落面前。
叶零落浑身一震,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几乎想都没想,举手转出一个满是虚影的剑圈,她的手腕明明转的很慢,可眼前的残影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最后几乎难以将不同的剑影区分开,它们俨然已连成一体,难分虚实。
上官羽像看街边杂耍一样看着他们,靠在树上双眼迷蒙,那样子看着像喝醉了,可却还时不时冒出几句中气十足的提醒:“左肩压低。”
“肘底出掌。”
“脚脚脚,脚快抬起来!”
上官羽每下一令,叶零落便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配合之默契几乎达到了同用一颗心的地步。几个回合下来,黄泉非但没能杀了叶零落,自己的碧玉琵琶上反倒多了几条划痕!见自己的心爱之物有了损伤,黄泉原本保留实力的心思彻底收了起来,美目轻轻眯起,攻势瞬间凌厉了起来。
池展却突然咦了一声:“这灵力,怎么那么像……”
幻老此时眼珠一转,对易临道:“现在这时机,可不能干站着。”
谁知易临捂着肋骨看他一眼,却并没按照他说的举剑进攻,而是自顾自盘膝坐下,疗起伤来。
“你这是在干嘛!”幻老瞪了瞪眼,一脸不明所以。
易临连眼都没睁,不耐烦道:“你身后那两个人现在不用,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幻老如梦惊醒,是啊,有人干嘛还自己上,此时不用不就白借了吗他立刻转身喝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就是现在,快!”
幻老身后身着随从衣饰的两个深低着头的男子闻声,缓缓抬起头来,然而等他们把脸完全露出来后,对面的池展却突然一惊,因为他看到,那两个人的眼睛竟是红色的,而且还依稀可见有火焰在眼球中闪动,热烈又明亮。
流火岛的侍焰尊者!
两个红瞳男子对视一眼,手中一齐祭起四道火印,同时扔下峰去。
火印甫一落地便瞬间平地燃起一片火光,幽绿色的冥火得到加持便以迅雷之势朝四周蔓延,不多时就超出了他们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原本只盘踞在他们这一角的冥火,不但火势更顽固难控,而且已经扩大到了整个苍山!
池展见状顿时急了,忙要下去护住那群仙门子弟,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就看见一道光影划破长空,稳稳落在了昏迷的萧寒枫身边,与此同时人群中间也落下了一道结界,将火焰阻挡在外。
池展有些意外:“是他”
峰下一片火光中一个灰色身影泰然独立,周身十丈之内浮光隐隐,寸草未伤。
上官羽醉眼朦胧的眸子终于亮了几分,眼带疑问的看了那人一眼。
晋元也正抬头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血红色的玉镯,举起给他看了看,又点了点头。上官羽见状,嘴角轻牵,看不出是不是在笑,只听他道:“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池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上官羽看着他神秘一笑,抢过他手里的藏墟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白练,轻轻往空中一抛,白练一端就系在了树叉上,另一端正好绕在峰下一块石头上,恰好在中间搭起了一个连接上下的白色浮桥。
他笑吟吟的拎起一坛未开封的酒放在白练上,眼睛盯着黄泉那边,只要叶零落取胜一分他就放下一坛,夜澈的酒可都不是凡品,这一坛坛下去,火势愈发控制不住了,不但灼浪一波高过一波,甚至连吐冥火的骷髅人都被反烧了起来,没多会儿就纷纷化为灰烬、尸骨无存了。可从始至终,晋元的结界却一直稳如泰山,丝毫未伤。
幻老没想到上官羽不但不救火,反而还助长火势,当即愣住了,这和他们的预想不一样啊!
“这怎么回事!他谁啊!怎么到这来的!”幻老看着下面的晋元厉声喝道。
上官羽单手撑着树干站了起来,可身体还是没骨头一样的靠在树上,丢了手上喝完的那瓶酒,轻轻打开一个新的酒封,斜眼看他:“想知道”说完取出玉清,放在唇边吹了个调子。哨声未停,围在峰上的魔道的包围圈外便瞬间多了一圈银甲人,且银甲人身后还跟着散落在苍山境内的各个家族的所有试炼弟子。
那些银甲人手握清一色的赤炼长剑,腰佩青钢短刃,墨色腰带上挂着各种小巧弓弩和青莲飞索,护腕和靴管里也都暗藏可以随时替换的隐刃。他们就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那股慑人威势却犹如千军万马蓄势出击一般,虽表面平静,可只要一声军令,他们便会立刻脱缰而出,势如雷霆。即便一声未发,一剑未动,可这股平静中暗藏的肃杀之气却足以使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幻老当然认得这是清渺峰的嫡系弟子,也是上官羽手下最锋锐的一支势力,和他们比起来,区区五大世家就显的很不够看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万万没想到上官羽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这么多清渺峰部众来此,所以之前才敢有恃无恐,可是现在他吓的腿都开始打哆嗦了:“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进来!还有那些仙道的人,我们不是派人去西南边……”
上官羽食指轻敲酒坛,笑道:“那些烟花是我的人放的,你们派去的那些人现在还没回来吧我想他们应该也回不来了。”
易临终于睁开了眼睛:“难怪你一直带人往东走,却不管早有异象的西南边,清渺峰的人能进来也是你给他们打开了入口”
“要是能光明正大的打开结界,还用我一个人管这么多个家族这结界拦五大世家的确可以,可清渺峰却有一种功法可以将身体与结界融为一体,再向任何方向进行剥离,世称化形术。恰好我清渺峰有几个修成此术的,就都紧急召来了,还好赶上了。”
易临可算明白了,他之前之所以受他们威胁,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投鼠忌器,而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从一开始换掉真的秦初韵,放烟花引走他一半人马,再到激黄泉现身,一切都只是为了把他们的下属化整为零,再把他们这几个头领聚在一处,方便一次处理干净而设的局。
“咻―”
那边叶零落又甩了一个剑花,碧玉琵琶上添上了第二道划痕,上官羽笑眯眯的把手里喝了一半的酒放上白练,对易临和幻老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松手,唰――。
他懒洋洋的站直身体,悠然走到正中央,说话之际却挺直了脊背,声音朗朗:“你刚才说什么仙门子弟没有拿的出手的,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
五十年前我师父玄虚散人受永夜城城主,也就是你们千秋阁左护法南无月的挑战骚扰,在不胜其扰之下接了永夜城连发的三封战帖,率五十弟子轻装出山三日,整时而归,无一伤亡,却捣覆了永夜城满门精锐,致使魔道一夜之间失了小半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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