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于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徐鸣辰
李四爷兀自鼓噪,马武粗长双臂犹似两条蛟龙戏珠,翻江倒海之际,骨骼关节亦随作响,恰似石块相撞,尽皆碎裂之音。霎时间,耿弇又拆数招,只瞧对方攻势颇具气象,端的可圈可点,当下好奇心起,不禁暗忖:“这厮武功还算不赖,路数也甚新奇,我倒不必急于取胜,且瞧他还有甚本领。”言念及此,虽有胜机却不还招,尚自单掌游斗。
马武暗忿对方托大,心道:“我要是打不过你,便没脸在李四爷手下混了。”正作此想,又闻李四爷催逼更甚,便顾不得护持己身,连施“各各忿诤”、“变相怪续”、“西无量寿”,发狠拼斗去了,正是:房日耿伯昭,奎木马子张。云台功将两星宿,风云际会逢店中。翩然公子轩辕技,篱下好汉佛门功。龙骧虎步显身手,厚木方桌作乾坤。
(注:刘秀后来中兴汉室,为彰功臣业绩,便按天界二十八星宿大封功臣,耿弇正应星宿房日兔,马武则应奎木狼。)
耿弇武功虽强,却亦晓寸有所长,更何况马武绝非泛泛,是以耿弇便故现颓势,暗自端详对方来招,只求自身修为有所精进。那姓李的老爷只道耿弇即将败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连声叫道:“好,好!给老子往死里打!”伺候他的两名艳婢眼见自家老爷面露得色,便如看戏般嬉笑喧闹,来讨其主欢喜。
店门外已是人头攒动,更引得几名兵士夹杂其中。掌柜上前求恳,兵众兀自瞧着热闹,尚未理他。刘秀见状叫道:“三弟住手!”耿弇笑道:“待我赢他。”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之际,忽使一招“微妙行处”,左冲右突,翻掌拍向马武肋下。那招“微妙行处”正是马武平素苦练的,饶是如此,他也顾不得惊诧,待要回肘挡隔,已然不及。耿弇顺势变掌为爪,拿住对方京门要穴,右手捏住其腕上脉门,道:“倒下吧。”说话间,便将对方摔出。
马武适才穴道受制,只得受他摆布,这当儿刚能动弹,大半截身子已然飞出桌外。好在他反应也快,忙不迭伸
第156章 官家故设洗脱局(13)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官家故设洗脱局(13)
耿弇将几个泼皮的穴道解了,转而唤了那掌柜,出言轻嘲道:“你这厮好不地道,本公子好心助你,怎的却要拉我见官”
那掌柜观其身手了得,官兵又不相助,正不知怎生应付,刘秀接口道:“掌柜的大可不必为些许琐事烦恼,我这兄弟也是颇有头面的,他既说过坏掉的家当,由他照价给你,自不会吝惜这些小钱儿。”耿弇哈哈一笑,取出锭十两重的银子,自得问道:“这些银两可还够吗”
掌柜虽不晓刘、耿二人底细,可他见到耿弇如此爽利,便知刘秀所言非虚,赶忙作了个揖,满脸堆笑道:“哪里值得上这许多,适才多有冒犯,小人给您二位赔个不是。”话音刚落,李四爷粗口喝道:“你这厮为了十两银子,便敢怠慢爷爷,老子出五十两,用不着小白脸儿赔你。”刘秀闻言接口道:“既是李老爷出资,我们兄弟自不必给店家银两了。”
李四爷刚从马武先前卸下的包裹中取出大银锭子,却让耿弇顺手夺了,这下又惹得他心头火起,悻然呼喝道:“快将银子还来!”耿弇纵声笑道:“哇,这坨银子好大,不过怎的这般软,难不成是泥捏的”说罢,潜运内功,竟将那块银锭捏出手印,方才交给掌柜。
那掌柜瞧着银锭上深陷的印坑,不由脱口赞道:“客官好身手。”李四爷轻哼一声,又瞥了眼马武,随即斥道:“老爷我白养了你。”转而呼喝那掌柜道:“还不快开间房来,杵在这里有甚罗唣!”
店伴忙领李四爷到楼上将歇,马武留在楼下,独自寻个位置坐定。便在这当儿,又来了数拨客商,要么住店,要么打尖儿,店家便将马武冷落了。马武本就暗感不顺,观此情形,更觉气闷,便即拍下桌案,高声唤道:“店家,快上酒来!”刘秀到他对面坐了,说道:“我俩想与兄弟同饮几杯,不知尊意如何”耿弇笑道:“如此甚好,独个儿喝酒岂不太闷了。”马武道:“座位便在这了,我又没拦着。”刘秀拍了下大腿,道:“好!咱们相逢有缘,这顿酒便由我请了。”
耿弇本欲轻嘲马武,可他听得刘秀如此说,便即笑道:“哈哈,那我可有口福了。”说罢,坐至刘、马二人旁侧,向店伴要了几样菜肴,刘秀接口道:“劳烦店家再端五斤上好的牛肉,二十个馒头,两坛烈酒来。”
那店伴听过这些言语,便即传菜去了,刘秀又道:“我瞧马兄弟生得魁梧,想来肚量定该不小,便做主添了这些吃食,好汉要是尚觉不妥,只管言语便是。”
马武观此情形,惟觉刘秀相待甚厚,是以抱拳说道:“多谢了,不知我该怎生唤你”刘秀回礼道:“在下姓刘名秀,字文叔。”转而介绍耿弇道:“这位是我结拜的三弟,名唤耿弇,字伯昭。”马武喜道:“原来是轩辕派的好手,你俩名头我早在江湖上听过,真想不到,咱们竟能在这儿碰上。”耿弇心中一喜,只瞧马武续道:“我叫马武,小字唤作子张。”
耿弇嬉皮笑脸道:“幸会,幸会呀。我大哥一见你便觉欢喜,他连我这结拜的兄弟都未照顾得如此周到呢。”刘秀笑道:“你这厮鬼道得紧,还哪用得上旁人关照。”
马武哈哈一笑,耿弇笑呷清茶,刘秀又问马武道:“适才店伴并未给兄弟安排宿头,待会儿你该怎生安歇”马武道:“不打紧,兄弟我平素风里来雨里去的惯了,便在车上也能对付。”刘秀道:“这时节夜半寒凉,车中将卧终究不妥,不如由我给你开间房来,你便到那房中安顿了,岂不更好”
马武沉吟须臾,推辞道:“咱们从前无甚交情,现下怎好意思叫你破费。”刘秀道:“兄弟说得哪里话。似我等这般在外谋生的,常会遇到诸多不便。倘若彼此间没个照应,便愈发艰难了。”
马武闻得此语,登觉心中感怀,脱口说道:“自打我离开师父,跟了李老爷,便再没碰过谁这般待我了。”刘秀问道:“不知兄弟这身本领是何人所授”马武道:“我的武功是两个天竺僧人教的,一个名唤迦叶摩腾,另一个唤作竺法兰。”刘、耿二人不禁相顾,耿弇接口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叫吴汉的同门兄弟啊”
马武奇道:“这人我倒听他俩提过,可你又怎生晓得”耿弇有心戏耍他一番,便道:“那你便有所不知了,话说本派乃是轩辕黄帝所创,当年他老人家聚集了天下方士,传下这千百代,派中人物依旧能掐会算,倒也无甚稀奇的。”马武将信将疑,问道:“轩辕弟子端的这般厉害吗”
刘秀微微一笑,道:“说来甚巧,这吴汉兄弟当下正是轩辕弟子,我跟三弟听他提过那二僧
第157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1)
第一百五十七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1)
马武提及当年遭钱万贯的手下打昏,刘秀不由闻言唏嘘,随后相询道:“你那妹子后来怎样了。”马武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她便叫钱万贯那贼厮鸟抢跑了”耿弇轻哼一声,道:“朗朗乾坤便敢抢人,这厮嚣张得紧哪。”
“当初娘说我伤得极重,按理是醒不过来的”马武正自说着,但觉依稀往事恍如隔日,滞得半晌,方才续道:“也是我命不该绝,正碰上我适才所提两个高僧云游到了我们湖阳县,他俩见我娘在家门口抱着我哭,便施内力替我疗伤,这才救了我的性命。”
耿弇接口道:“那二僧既有这等身手,你正可以求他俩相助,救出你家妹子啊。”刘秀亦作此想,马武却道:“我本来就求了他俩,谁料想我领二僧到了钱万贯家里,迦叶摩腾只晓得苦口说和,竺法兰倒起过动手的念头,却叫他师兄拦下了。”
店中愈发嘈杂,旁人均自各忙各的,自无闲暇理会马武所讲言语。耿弇已听得愈发焦躁,复又插口道:“那二僧好糊涂,跟这厮有甚道理好讲。”马武脱口道:“他俩旁的都没个说,却委实”话到嘴边,终觉心中言语倘若说将出来,未免对恩人不甚恭敬,便即改了口道:“罢了,罢了,这两个和尚的短处不说也罢。”
刘秀眉宇微蹙,摇首说道:“看来两位高僧并未救出你家妹子。”马武道:“这还哪里救得出,两个和尚没说几句,钱万贯那贼厮鸟上来便打,他二人竟不还手。”说着,再难抑住心头愤懑,不由得愤懑捶案,直叫旁人心中一颤,纷纷朝他望去。
马武暂且不说了,兀自饮酒吃肉,待得众人各说各话,方才平复下心境,接着续道:“我要跟那帮贼厮鸟拼命,迦叶摩腾却硬将我提起,朝外奔逃,真他娘气死人了。”耿弇心下一怔,随口说道:“那两个和尚武功高强,哪用得着落荒而逃,似这般举动当真闻所未闻了。”
马武道:“我初时骂那两个和尚助纣为虐,还有甚脸面讲出家人慈悲为怀。可迦叶摩腾却说钱万贯爱子心切,才会有所执迷,更应好言规劝,若生争执便有违初衷了。”
耿弇轻笑一声,摇首叹道:“我真服了,那两个和尚便算封住贼子的穴道,亦能救出你家妹子啊。”马武道:“谁说不是呢。我也这般与那二僧提过,竺法兰倒甚赞成,可迦叶摩腾却横加阻拦。”耿弇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马武道:“迦叶摩腾只说便算他师弟定住了钱家老小,他与师弟离开湖阳后,钱万贯定要带众泼皮再来我家抢人,到那时只会更糟。不如替我与那厮慢慢商议,要他自愿还人。”
耿弇不以为然,只觉那僧迂腐,刘秀微微颔首,说道:“迦叶大师是想善始善终,由此足见他端的好脾性,只可惜钱万贯未必会听。”马武道:“明摆着的事理哪用人教,钱万贯既做下这般勾当,岂会听那僧说几句嘴,便将我妹子放了。”耿弇接口道:“碰上这等不晓事的,还是拳头顶用。”刘秀问道:“后来怎样”
马武道:“后来两位高僧为要回我那妹子,便在县郊寻处道观,暂且住下了”话到此节,轻叹一声,续道:“其实那道观早就荒废了,压根儿住不得人。我曾邀他们到我家去住,他俩却说我家并不富裕,硬是不肯打搅。我为了搭救妹子,当即拜他二人为师。打那时起,我大师父迦叶摩腾隔三差五便到钱万贯家
第158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2)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2)
刘、耿二人均感愕然,马武问道:“你们猜县太爷给我定了甚罪”耿弇道:“自是说你打架斗殴了。”马武苦笑一声,道:“要是只定这罪倒也罢了,那狗官还说我妹子既已嫁入钱家,便是他家的人,而老子竟是强抢民女,还敢重伤无辜,着实罪大恶极。”
耿弇虽偶显放浪,却也嫉恶如仇,听罢此语如何不气,登时含恨冷笑,道:“岂有此理,你那妹子又何尝许给钱家了,当初便是钱家硬生生抢去的,那县令倒善争辩,如此这般,便连栽赃陷害都可省去了。”马武道:“那狗官要是不栽赃,还哪能过得舒坦。”刘秀问道:“那官怎生陷害”
马武道:“那狗官说我将钱万贯打得尿了血,眼瞅着性命不保,还招呼钱家人端出血红的骚尿当作物证。”耿弇打断马武,插口道:“我瞧你武功甚好,兴许下手重了,未必是官家陷害啊。”马武道:“我本来也这般想,眼见那狗官正要判我,却撞上李四爷出言喝住,那狗官才将我暂且收监,说要改日再判,接着便请他到后堂叙话。”刘秀面上终现和缓,颔首说道:“看来兄弟此番该有转机了。”
马武粗豪一笑,道:“那时我跟李四爷并不相识,更谈不上有甚交情,他这么横插一杠,便似钩住了肠胃,不知又欠了甚鸟债,倒要人难熬得紧哪。”
刘、耿二人闻言朗笑,马武端起酒碗,当下自嗔道:“瞧我净顾扯闲了。来,来,来,再干一碗。”说罢,敬过刘、耿二人,接着续道:“后来我才知晓李四爷是江夏郡有名的财主,家中有得是珠宝,着实是颇有头面的人物,他既有心救我,且与那狗官相熟,只需破费些财宝,狗官自会卖他情面。”耿弇笑道:“那县令先前定会为了钱财向着钱万贯,尿血之事却也未必作假。”
马武瞧他如此言语,心下略感不快,说道:“怎的不听我讲完,那狗官跟李四爷显摆,说是他自己教的钱家人朝尿中掺鸡血,好叫我的案子坐实,再将我妹子判给钱家。那狗官还他娘担保只要李老爷愿意拿钱,便可不再判我。”
耿弇只觉那官可恶至极,当下再也无言开脱,刘秀问道:“那李老爷为何相助”马武道:“我这案子动静儿大了,李老爷听闻我一身好拳脚,便想要我跟着他干。”说罢,自饮了一碗酒,续道:“他与那狗官商量好了,立马到牢中看我,说我既能独自闯入钱府,将那群泼皮暴打,想来有些本事,只要我卖身为奴入他李府,定可保全自身性命。”
刘秀闻得此语,心下暗道:“他又未害杀人命,怎的还要判其死罪吗”正作此想,马武接着道:“我告诉那姓李的,想我入伙须得应件事情,要不我便是头上挨刀子,也不给他卖命。”他提及李四爷时的口吻并不甚恭。耿弇瞧对方将“卖身为奴”说成“入伙”,恰似要做强人,正感好笑,刘秀又问:“你要他救你妹子,不许钱家人再来打搅,是不是”
马武笑道:“我正是要那厮救我妹子,不然我便算苟活又顶甚用。”刘秀道:“你妹子能有你这等好兄长,当真万幸了。”他说得语重心长,显得颇为认可。马武这等篱下的好汉,平素受尽冷眼,如今遇到旁人待己这般亲和,登感受用,当下憨笑道:“抬举小人了,谁叫我是她哥,豁出性命也是应该的。”耿弇道:“看来那你家老爷定然答允了。”
马武点了下头,道:“是啊,他稍作寻思便帮我办了。钱万贯那贼厮鸟瞧这架势,便还回了我那妹子。只可惜两位师父本想将光明拳的精要传给我,大师父得知这事,怪我闯下祸端,我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教了。”
耿弇问道:“那光明拳你学得几成”马武道:“约莫着两三成吧”随即顿了顿,改口道:“怕是还不到,按师父的话讲,我虽是块练武的料,却因自幼无甚武学根基,只得先练皮毛了。”耿弇闻听此节,心
第159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3)
第一百五十九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3)
耿弇听罢朗笑,刘秀则邀马武尽情吃喝。席间三人恍酬交错,马武独自吃下八个馒头,扫荡了大半酒肉菜肴,刘、耿各吃了三个馒头,桌上仅存六个。
那三人正自谈天说地,店中愈发人声鼎沸,道上更有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如织人流中,一双丫鬟小厮催赶马车行至店旁,随即跃下车来,摆好小凳,便邀其主入店。
车厢内有名老者先行踱出,但瞧他年近半百,兀自轻嗅沉香,甚显雍容。随后又踱出一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韶华正驻,委实端丽,正是:远山眉黛若含翠,沐云青丝如瀑垂。长身玉立芙蓉貌,神安气闲载秋水。
那女子忙上前相搀老者,温言说道:“父亲足疾未愈,此番殿下宴请,叫我兄长替您便是了,您本不必亲自来的。”其音玉润,和煦有度,甚显得体。老者笑道:“这点小疾有甚打紧,好闺女不必挂怀。”那女子道:“饶是如此,还需小心些。”那老者道:“为父晓得。”说话时,又打量番爱女,续道:“此番到得襄阳,你顺便挑几样中意的首饰吧。”那女子莞尔笑道:“女儿首饰够用了,不必再买。”老者闻言嗔怪道:“那才几样,你都十八了,理应精心装扮,赶快寻个好人家。”那女子莞尔道:“若哪个男子瞧我装束华丽,方有倾慕之念,不嫁倒也罢了。”那老者叹道:“真不知你要寻甚样人物,为父此番领你到殿下府上,定要在望族子弟中寻个好才俊。”
那女子闻听此语,不由得心头一紧,随即敷衍道:“咱们进店去吧。”说罢,便扶其父入内,温言唤来掌柜,问道:“敢问店家,此间可有上房”掌柜打躬回道:“几位客官着实来得不巧,这当儿已无客房了。”那老者奇道:“往常我到襄阳,客房并无这般紧张啊。”掌柜笑道:“当今皇子殿下宴请襄阳及周边郡县望族,大伙都赶在今日过来,客房便全都住满了。”
那老者听罢此语,正欲领爱女另寻宿头,恰逢刘秀高声唤道:“阴伯父且慢。”话音刚落,便即站起身来,劳驾旁人借过,上前见礼道:“小侄拜见伯父。”耿、马二人见状,亦随其上前招呼。
看官且猜这父女二人是谁,先表那老者姓阴名陆,实乃先秦管仲之后。那管仲曾居齐国相位,辅佐桓公称霸诸侯,其第七代玄孙管修迁居楚国,受封阴大夫,此后便以阴氏为姓。秦末汉初之际,阴氏举族迁至新野,遂成当地望族。阴陆身为管仲嫡系子孙,主掌阴氏全族,所
第160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4)
第一百六十章
钟期既遇矜豪纵(4)
阴陆瞧刘秀依旧如此礼遇,不由轻叹一声,道:“贤侄是个好孩子,老夫也并非故作刁难的人,再说我那妻侄又是你的姐夫,按理我更应好生关照才是。”话到后来,面色稍缓。刘秀颔首道:“小侄理会得,伯父是为后辈着想,文叔素来敬重。”阴陆道:“明白就好。”随即正色续道:“这天底下的婚配都讲究门当户对,贤侄现下家道中落,我闺女当真嫁入你家,岂不委屈了她。”
阴丽华早将芳心许给刘秀,闻听老父这番言语,当下怅然一笑,竟而接口道:“爹爹处处为我着想,做闺女的无以为报,可只要两人彼此钟意,即便吃些苦头,也无甚打紧”
古人礼教甚严,丽华心知这番话原不该说,是以声音压得低了,饶是如此,话中所含情义却未稍逊分毫。阴陆双眉微聚,嗔道:“这些不知羞的言语,哪是女儿家该说的。为父早就告诫过,此番岂可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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