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金

    曹小鱼的叙述很有用处，芦苇荡的大小地形很快就一清二楚，确实就像高俊事先预估的一样，芦苇荡的面积极为广大，南北纵横数十里，骑兵想要绕过这里，要花很长的时间。≈lt;/p≈gt;

    直到现在，芦苇荡里还有几条没有干涸的溪流，材官队将之一一标注出来。≈lt;/p≈gt;

    军乐队进行最后的任务布置，刚才的撤退过程中，刘德最担心装有大鼓、铜钲的那辆车不能及时到，干脆派了个乐手一路跟着，可算是把乐器及时的搬下马车，在高郎君的营部架起了鼓吹——此时一名旗手过来换了时辰旗，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之久了。≈lt;/p≈gt;

    敌人马上就来了，乐监刘德和乐手们做最后的信号约定，时不时地吹出一串又长又怪异的调子，≈lt;/p≈gt;

    与此同时，一批高家军的军兵正在附近射箭，进而测量弓箭在芦苇荡中能够到达的距离，立姿下腰放箭是抛射，基本上不受什么影响，但是跪姿扩胸张弓的话很难射的远。≈lt;/p≈gt;

    军法队主持记录了每次放箭的距离等内容，这一切都被抄录成册，交给高俊作为参考，确认后，又交付给营部里的承局，这群人和教导队的教员一起，眼下正在奋笔疾书，将刚才总结的各项事项抄录成册，誊录十几份，准备交给各位军使。≈lt;/p≈gt;

    正当大家忙里忙外的时候，一队花帽军匆匆赶来，所谓花帽军，人如其名，头上的毡帽五彩斑斓，看上去很是拉风。作为河北义军的顶级战力，花帽军一应军器俱全，而且往往是官造式样的长刀大斧，而不是靠朴刀和哨棍，作战时都是进退有序，而不是那些绿林手段。≈lt;/p≈gt;

    为首的将领甚至还骑着战马，不过大概也感觉到芦苇荡里走马困难，他选择牵马步行与高俊见面。≈lt;/p≈gt;

    “郭大相公帐下提控张惠，见过高刺史。郭大相公马上就到，让我先来一步，听从高刺史调遣。”≈lt;/p≈gt;

    “张惠老弟，你来得正好。”高俊仔细端详张惠这个人，形容不过二十多岁，眉宇之间自带一股锐气，此人身形矫健，面目俊朗，但是显得有些过于尖锐，是个眼睛里不进沙子的主，总的来说，不愧是堂堂少年郎——日后的忠义郡王、战死在三峰山上的张惠，现在还不过是在义军里初出茅庐的将领。≈lt;/p≈gt;

    高俊还真想问他为什么从花帽军中叛逃到南宋，又为什么从南宋回来，但是现在问这个可就真是脑子进水了。他把张惠拉过来，让他看现在的军事布置。≈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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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杞的挽马（上）
    【】(iishu)，

    “泰和末，官括驼。钉去声驼足令跛，自羊头村背负驼至代州。”≈lt;/p≈gt;

    ——所有大型牲畜都在金朝征发之列≈lt;/p≈gt;

    “周虎、李铭领受什将之职，什将者，全军武艺出众之人担任，平时教练众军，战时执掌军旗，随军使、军佐行动！”≈lt;/p≈gt;

    周虎、李铭的表情大不相似，周虎是全军的枪棒第一，听完高俊所说的什将职责之后点点头，觉得这就是自己干的活；李铭表情就比较复杂了，他满心以为一百人的都，怎么着也能拨出五个骑兵来，让自己当个骑兵队正，没想到却是一个什将，他的感觉怪怪的。≈lt;/p≈gt;

    还有一个表情有变化的是那个曾经和周虎比试的小个子女真人，听完什将的作用，他显得非常失望。≈lt;/p≈gt;

    “赵汝凡、冯达领受承局之职，承局者，辅助军典行文书、军法之事，一人掌管抄写、文案，另一人掌管巡检纪律、岗哨、内务。”≈lt;/p≈gt;

    赵汝凡和冯达对视了一眼，默默记住了对方的长相。≈lt;/p≈gt;

    “楼升、孛涅察尔领受押官之职，押官者，辅助军判行后勤、财务之事，一人掌管账簿、赏赐、全都财产，另一人负责伙食、医药、器械甲胄的包养修缮。”≈lt;/p≈gt;

    当领到各自的任命书的时候，两个人一度怀疑是不是互相拿串了，孛涅察尔当过商人，经常走西京、中都的商路，以为自己负责账簿，老实的楼升也以为自己干的是后勤，拿到任命书后才发现截然相反，都有些惊讶。≈lt;/p≈gt;

    这个问题是高俊和何志也商议决定的，账本还是要找个亲近了老实人来管，楼升虽然不如赵汝凡那样聪慧，但是学习速度也不慢，而且更加耐心、细致，还是何志也一手教出来的，为人很老实，账簿交给他，两人比较放心。至于孛涅察尔，则属于“人才难得”，先把这个未来的专职翻译安排个职位再说。≈lt;/p≈gt;

    眼看着两人接过任命，高俊招招手，示意刚才拿到任命书的人站到一起，一共是十人，分别是军使、军佐、军典、军判四名军官，两名什将、两名承局、两名押官六个军吏。高俊朗声宣布:≈lt;/p≈gt;

    “这十个人，就是本都的都部成员，他们虽然不是你们的队正，不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但是分别掌管你们的一方面，命令不得忤犯，不得违背，尔等明白吗？”≈lt;/p≈gt;

    “明白！”军兵们齐齐喊了起来。≈lt;/p≈gt;

    “剩下的九十名军兵，十人为一队，共有九队，每队有一个队正，由本官亲自任命，有一个队副，本队自行推举。每三个队为一行，三名队正中，我选一人为虞侯，共有三名虞侯。”≈lt;/p≈gt;

    就这么简单的三三得九的计算，起码三分之二的军兵耷拉着脑袋想了半天。高俊没有作声，他在看三名预选虞侯的反应。≈lt;/p≈gt;

    潘正的脸色最为正常，刚才的一张张任命书虽然没有他，但是潘正毫不紧张，似乎胜券在握，相信高郎君、何先生定然不会忘记自己。≈lt;/p≈gt;

    温迪罕僧虔的脸色就很差了，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毕竟曾经背离过高俊，僧虔对自己的未来极为不放心，现在的自己是个逃犯，而高俊是正九品保义校尉，会不会记恨自己曾经抓过他，对自己针对报复？愧悔与怨毒交织的情绪，让僧虔心里很不舒服，真希望自己当初没有被冤枉。≈lt;/p≈gt;

    至于郭延嗣，刚才高俊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新官职就够他消化得了，现在似乎根本没思索过自己的职位问题。≈lt;/p≈gt;

    “三名虞侯分别是——潘正！郭延嗣！温迪罕僧虔！”≈lt;/p≈gt;

    潘正咧开嘴，露出畅快的笑容，健步上前领了任命；郭延嗣也很高兴，小跑着来领走了自己的任命；僧虔则是差点情不自禁的对高俊行了大礼。≈lt;/p≈gt;

    “高郎君真是君子之风！”僧虔激动地拿着自己的任命，高俊只能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lt;/p≈gt;

    接下来是其余六名队正，由高俊任命，名单事先早就拟定好了，有两名贴军，两名温敦杰十人队的正军，还有一名县民，那个小个子女真人则是第六位队正，高俊这才知道他叫纥石烈师靖，算起来还是纥石烈端的远房堂侄。≈lt;/p≈gt;

    九名队正站好，高俊又挨个分配军兵，原有的编制基本打散，重新确立了都的编制，这么忙完差不多就快中午了，高俊下令套好车马，全军发给干粮，下午继续前进，今夜野外扎营，争取明天赶到莘县。≈lt;/p≈gt;

    从大名府到东平府押剌谋克的驻地差不多二百五十里路，经过莘县、阳谷、东阿等县，除去今天，高俊预计要走整整四天。≈lt;/p≈gt;

    下午上路的时候，大家惊讶的发现队首和队尾各出现了一面旗帜。队首的旗帜是金朝常见的五色旗，青、白、红、玄四色中间补一块黄色的圆，而队尾的旗帜是一面黑色的气质，中间绣着圆形的奇怪花纹，这是高俊特别要求做的汉瓦当，大部分人都不认识。≈lt;/p≈gt;

    “大家看好了，前面这是都旗，旗杆高八尺，旗面高五尺，宽一尺六寸六分。”高俊向全军讲解，“后面是认旗，专门用来标识本都，用的是本都特有的图案，独一无二。”≈lt;/p≈gt;

    “郎君，咱们周围也没有别的人马，要认旗有什么用啊？”有人问道。高俊心里暗说，现在是没用，以后争天下的时候，难道我还只有一个都吗？≈lt;/p≈gt;

    潘正看着打出自己的旗号，心里面说不出的痛快和高兴，这个都不是哪个主子的，而是我潘正参与建立的啊，高郎君也真是的，早先不跟我说一下，我心里也有挺多方案的呢……等等，这么重要的事不会交给外人，那肯定是矾山县绣工的作品，这旗子是白卉绣的吧！≈lt;/p≈gt;

    潘正心里热的发麻，跑到来回巡逻的高俊那里报告，希望自己带领本队殿后，毕竟自己是最重要的一队，应该有这种职责。他心里想的是到后面好好看看旗帜。≈lt;/p≈gt;

    高俊不客气的拒绝了，一切都要按事前的安排来，两个时辰后要休息一下，那个时候潘正的队才会被安排到最后一阵。潘正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喏喏答应，高俊看着潘正，转过头看看队尾，想起何志也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用刀鞘敲了敲潘正。≈lt;/p≈gt;

    “你小子，别不老实啊，这面旗子给你。”≈lt;/p≈gt;

    “这是？”潘正接过一面一尺长的三角红旗，外面滚着黑边，他有点疑惑的端详着。≈lt;/p≈gt;

    “这是虞侯的队旗，这两面没有黑边的是你们行两名队正的队旗，赶快拿回去，这是矾山县的白卉她们好不容易做的。”高俊还不忘教训一句:“安心做好虞侯队正该做的事。”≈lt;/p≈gt;

    “谢，谢郎君。”潘正激动地接过队旗，一溜烟跑了回去，双手死死地攥着旗帜，感受着上面的温度。≈lt;/p≈gt;

    休息的时候，潘正也是忙里忙外，等到再度启程之时，潘正的队留在最后，看着人群一节节走过，矾山县的牛车过来了，白卉这些绣工和陆娘她们都坐在这上面。潘正按耐住心中的狂跳，故意偏过头，不看白卉经过。≈lt;/p≈gt;

    “白姐姐，潘大哥不喜欢你，一见到你就怪怪的。”敏丫头小声对白卉说。≈lt;/p≈gt;

    白卉有点讶异地看了一下不远处刻意偏着头的潘正，略一思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把敏丫头搂在怀里。“你这个小丫头啊，知道什么。”≈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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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杞的挽马（下）
    【】(iishu)，

    押剌百户的队伍在陆路的第二天晚上抵达了莘县，堪堪就在城门关闭之前，好说歹说留了点时间，孛涅察尔匆匆进城采买油药给伤病员，何志也主持在县城外面布置营地，冯达非常自觉地检查了全部岗哨和各个帐篷的基本内务，赵汝凡则将今天的日志交给了高俊和张成武，上面准确记录了今天发布的一系列命令，都是在颠簸的牛车上写完的，看样子为了这个东西，赵汝凡确实没少下心思。≈lt;/p≈gt;

    三位虞侯找来各自的队正、队副，分别在三个方向扎下了营地，整个军营就像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一样，潘正、郭延嗣、僧虔分别在三个方向拱卫着高俊、何志也的牙帐。≈lt;/p≈gt;

    即使是再混沌无知的人，这会也意识到何志也的地位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虚弱了，高、何二人依旧共处一帐，亲如手足，不过也为潘正发现、周虎发扬的那个秘闻增加了可信度。≈lt;/p≈gt;

    孛端察尔买来了油药，今天当值的是潘正那一队，他们十个人负责今天的晚饭，烧好之后由孛端察尔检查勘验完毕，全都用餐。孛端察尔把买油药的账目交给冯达勘验，确认后楼升记录归账，这样的新奇规矩丝毫不使他们厌烦，每一步都认真的执行了。≈lt;/p≈gt;

    当天晚上，高俊和何志也讨论的是军兵薪资的问题，搞出一点初步方向之后，何志也开始埋头编写初稿。高俊颇为疲累的伸了个懒腰，掀开帐篷的帘子，在月光里凝视自己的军兵们。≈lt;/p≈gt;

    高俊信步在帐篷间走着，守夜的军士纷纷问好，这些人都来自郭延嗣下面的一个队，九个队按照日程表轮流当值。高俊点点头回礼，没有出声，巡视完人住的帐篷之后，又到了拴着牛马牲口的马围那里。≈lt;/p≈gt;

    高俊现在拥有十头牛、二十二匹马，这些牲口让他心里很是踏实，没有这些东西，他起码需要上百号劳动力才能弥补差距，这些牛马在船上得亏李铭的照顾才能一路有惊无险的到大名府，除了有四匹马、一头牛目前状况不算太好之外，大部分都是健健康康的。≈lt;/p≈gt;

    靠近了高俊才发现，马围里面居然还睡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李铭。≈lt;/p≈gt;

    “高郎君？”李铭一骨碌爬起来，给高俊行礼，倒把高俊吓了一跳。≈lt;/p≈gt;

    “你刚才看见我了？”高俊拍了拍胸口，平复一下心情。≈lt;/p≈gt;

    “我刚才睡着了，是马看见你了。”李铭恭敬地站着，高俊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躺进马位子里面的干草上，这些干草干燥柔软还挺保暖，比起帐篷的被褥和船舱的甲板还强一点。≈lt;/p≈gt;

    “这些马匹还能告诉你什么？”≈lt;/p≈gt;

    “很多……他们自己的情况，我的情况，天有多黑，人有多少，我的箭应该射向何方，附近五里之内有没有人……他们的眼睛比我们的强，能看到咱们看不见的细微变化。”≈lt;/p≈gt;

    “人的眼睛要看的太多，就不关心这些了。”高俊摆摆手。“好骑兵都能像你这样，和战马亲密无间吗？”≈lt;/p≈gt;

    “好骑兵就应该能做到，可是骑兵不多了。”李铭也躺了下去，和高俊继续说:“现在找个能懂马的意思的人太少了。”≈lt;/p≈gt;

    “话说这次，我没给你们骑兵一个编制，你是怎么想的？”≈lt;/p≈gt;

    “一开始挺懊恼，现在也想明白了，家底太薄，养不起。”高俊推心置腹，李铭也就无所顾忌了，把心里的想法都一股脑说了出来。≈lt;/p≈gt;

    “别看咱们有二十二匹马，真正的战马只有五匹，还有五六匹可以充当战马的，就算是精细打算，最多也只能弄五个骑兵，太少了，不如不搞，反正用不着。”李铭打开话匣子就合不上了。“养一个骑兵也太贵，想和黑鞑打仗，就至少一人三马，光是军马的刍粮就不知道要多少。”≈lt;/p≈gt;

    听见李铭能考虑全都的情况，而不是拘泥于骑兵这一小块自己的领域，高俊心里是非常满意的，良久，他才叹了口气。“李铭，我们没有你懂骑兵。”≈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