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兰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叶先生
跟着任建宏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周围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架,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也越发强烈,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任建宏自顾坐下,也没有开口,我就不坐了,事先表明一个态度是好的。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唐默,这近一个月来我任建宏没有亏待过你吧”
我硬着头皮看了一眼任建宏绷得紧帮帮的脸,如坐针毡,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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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纸条
这次通话没有虽然没有往常一样的针锋相对,但是也没有和和气气到你情我愿,唐玮终究还是愿意和我说一些理想和现实之类的东西,哪怕有些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其实对唐玮来说,人最大的品质应该是勤劳,他希望我能够吃苦耐劳,哪怕在家里不舍得让我碰砂浆水泥这种类似的东西,他所谓的吃苦是希望我耐得住寂寞,禁得起诱惑,我不知道马叔有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但是对有些事来说,马叔也并不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和任建宏的交流让我发现,其实人就是在一瞬间长大的,这并不是一种主动的行为,而是被这个糟透了的世界恶习到不得不强大起来,而强大的人都必须成长。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我敢肯定的是,一定还有更多的血腥,狗日的命运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
回来后还差几分钟上课,我的桌子上压了一项纸条,藏匿得很好,如果不是我有意翻开书的话还不一定能够发现。纸是从草稿纸上裁下来的方形,边角有一些略微卷起的纸毛,但是不是特别明显,看得出来裁纸的这个人很是细心。
带着疑惑抽出纸条,可以看到娟秀而清晰的字迹,与我的正楷极其相似,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纤细可人,无论是用什么清丽的辞藻来修饰她都不为过。潘果果低着头在复习书上写写画画,我并不会愚蠢到认为这样一张简单的白纸就是情书之类的东西,或许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恶作剧。我并没有仔细去看纸条的内容,我只是想知道罪魁祸首在想什么,潘果果的淡定让我无从下手,我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纸条的封面。
致唐默三个字在纸条的下摆,贴近边线,我发现潘果果写我的名字特别好看,比我写的还好看。我自认为写字算是比较好的了,虽说算不上书法之流,但是好歹看得过去,从一个女子的角度来看我的名字,只觉得一股异常和谐的温柔扑面而来,仿佛是从流江秋日里清晨的大雾中飘渺着,只待细雨佛来,满面清风。打开纸条,还是娟秀细腻的字体,宛如她本人一般秀气。
“二零一七年八月二十日
班上来了一个唐臭猪
我记忆里他穿了一件暗红色t恤
说实话他这只臭猪并不花白
我觉得他应该卖不了好价钱
不过最后我们还是邀请他到我们组来
他一脸羞涩
委婉着拒绝
我们也没有强求
毕竟猪也有猪的思想
后来
也许是班里同学的热情如海浪般拍打着他
一涌又一涌
让他迅速在这个新集体混熟
肆意地嚎叫
肆意地用他的猪蹄奔跑,搂跳
最终一次位置大换过后我们坐在了一组
我突然想用旧时代香港电影里的一句话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低头偷笑,连自己也不明白地傻笑,潘果果的字迹和这篇短话的语气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现,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如浪潮一涌又一涌。不论最后一句话是否是王家卫的经典台词,从蟠果姑的qq头像是<春光乍泄>里面的张国荣和梁朝伟就可以知道,哪怕那部电影早就已经在大陆各大网站上销声匿迹,但始终无法掩盖潜藏在潘果果内心深处的一小丢丢腐女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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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野兽
我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至少不想再看到罗少荣和谢顶坤那样的嘴脸。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像是一个怨妇一样自怨自艾,就好像这个世界所有的悲观事件都集中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但是每当我想要放开手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任建宏和罗少荣那些真实到露骨的话就令人不寒而栗,三年前我将城兰中学当作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洪荒猛兽,因为浓眉大眼的副校长老毛但是真的很讨厌以及可怕。当苏拉走近我的生活,我开始发现这里所藏得小心翼翼的美和温柔,这些东西在苏拉毕业后消失殆尽,哪怕我在这里寻找了那么久,依旧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马潇潇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但是那是一种虚浮不定的幸福,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离开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现在罗少荣和任建宏逼迫着我放下来之不易的幸福,站在他们的角度是因为我挡了罗少荣的路,驳了任建宏的面子,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我现在似乎明白了一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样看似遥远的东西,江湖无处不在,并不仅仅是生活在武侠世界或者是黑白两道提刀杀人这样的勾当才算得上是踏入了江湖纷争,其实就现在而言,城兰中学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江湖了。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和一个水塘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翻起来的浪花大小罢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就好像永远不会停歇,完成一道化学题之余,望着满是水痕的窗玻璃,我觉得只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窗花,珍惜生活的人会感恩每一次意外之喜,就比如眼前的一条条痕迹,用手去触摸的时候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虚幻让人心里直痒痒,谁也无法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矛盾和错觉。而极度的悲观主义者之会觉得这一场雨又一次助长了心里的苦闷,当年岳阳楼上淫雨霏霏时,来来往往的迁客骚人登上高楼,感极而悲,忧馋畏饥,满目萧然和此刻的秋雨连绵被无二致。哪怕有些许乐观也只会理所当然觉得这是上天对待他的所亏欠而偿还的利息。但是我想,应该是不会有真么矛盾的人。悲喜二字不过寥寥几笔,擅长草书的话或许一挥而就,若是那正气凛然的行楷也不过是在转瞬之间,但是真正作用到人身上时,又好比那曹雪芹的《石头记》一般难以捉摸,否则范仲淹范老先生也不会在《岳阳楼记》结语:噫,微斯人,吾孰与归。
范仲淹尚且对前途渺茫,且不说他认识滕子京时是哪番光景,以及这话是否就真的是勉励那位刚刚上位一年就政绩斐然的滕大家,其中的一些心思只留与我们这些后人去诉说。王羲之大书法家就说的很好,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齐致一也。千百年来不说诗仙李太白这样的风光人物,仅仅就是竹林七贤以及什么江南四大才子之流,虽说一生有所波澜,但据我猜测,比之我而言,至少在理想一番方面是胜出一大截。我倒是并没有自比古之贤人的意思,只是想说,随着时代的进步,对于理想这样过于飘渺的东西,似乎还没有钞票来的实在。
奋斗一生,无非是为了吃穿,待温饱解决之后,就是充实内心灵魂,俗话说饱暖思,我看来并非就一定是贬义,“淫”之一字在现代社会看来似乎是过于孟浪和难以启齿,保守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传统,但是在百花齐放的古仁人时代,这个字似乎是别有深意。就如范仲淹所言“淫雨霏霏”,我看来或许就是通假“阴雨”,或许还有更深的意思,我暂时道行太浅,无法理解,说多了又有卖弄的嫌疑。
对比自身,怪不得唐太宗说以史为镜,现在看来我所遭受的,并非就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只是挡在路中央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马叔,我不会怪他绝情,一个可以抛下结发之妻的男人心肠并不会有多软。看开了是一回事,接受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后还是自己没本事,如果我拿着一张不说是清北,就是交大复旦这样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马叔估计很快就是另外一副嘴脸。我也不能说人现实还是怎样,但是始终一些东西还得靠自己去争取,只是失落在心里横亘着久久无法跨越。
雨这种东西,与愁最为搭配,哪怕南朝后主千古词帝将之形容为春水,或许是我还未见过那连绵的春水,但是秋雨就在我眼前,仿佛伸手就触手可及的寒意盘旋在窗外,只待你临门一脚,就如同巨浪翻滚,一口就可以将我吞的渣子都不剩。拍打着砖墙的雨水如果也有思想,是否能够与我共鸣
我想起了家里小灶上陈年的灰和油渍,凝固在一起难以去除,就好像是扎根在门前的老柚子树,挖掘机也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其连根拔起。和这场一直不断算停下来的雨一样,就这样看着它一直不停歇,就好像时光就在我手
第四十二章 逼问
“怎么样,好些了吗”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透过窗户我可以看到是潘晓涵。他没有问我发了什么疯,如果是宁小白他们的话,只会对这样放任自流甚至是不闻不问,虽然二者并无区别。只有苏拉才会如春风润物,悄然无声,或许她和潘晓涵会说出同样的话。
我总是会想起苏拉,这和对她的过分依赖有很大的关系,我是个不喜欢自己做决定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会让苏拉帮着我出主意,她似乎也了得如此,总是把我当小孩子。而如今陪在我身边的苏拉要去更大的地方追求他的梦想,但是家人的期望往往才是我们前进的阻碍,她依着父母的意愿报考了贵医大,去学习她谈不上讨厌但是绝对不喜欢的临床医学,正好是我盼望了六七年的梦想。
不去谈我的过去了,说多了难免会伤春悲秋,患得患失。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透过沾满雨水的窗户,倒映着白炽灯浅淡的灯光,一点白色晕开,我的身影模糊着,看着满脸湿漉漉的那张脸,熟悉而陌生。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才发现前日里才打理过的胡须又冒了出来,身旁路过的人或许是以看傻子一样的心态,又或许是一点也不在乎。
我站了多久潘晓涵就等了多久,韩君玮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不急不躁。
最后洗了一把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潘晓涵,我说:“行了,没事儿了,走吧。”
他点点头,出去的时候韩君玮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教室里正好开始上课,潘果果扬起小脑袋从我进教室起就一直望着我,我现在没什么心思去管潘果果到底会不会误会。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是这样,谁碰我谁就遭殃,就是因为这样我也失去了很多。
老徐好像是有事,匆匆过来说了声大家仔细就走开了。潘晓涵递给我一张纸条,似乎在学生时代传纸条是最流行的交流方式,哪怕抽屉里就放着手机。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不得不说,潘晓涵的字真的是不敢恭维,内容无非是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但是我不想说,也无从说起,难道说因为我文艺青年的牢骚,还是任建宏那一番直白的话让我丧失信心,在面对任建宏的时候心里始终会有一种无法消除的低人一等。就算是面对潘晓涵潘果果他们偶尔的那种过分的热情,心底里的受宠若惊往往火转化为底气不足。
我冲潘晓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说,我看到潘晓涵眉宇间闪过的一丝焦虑,我虽然不喜欢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还是忍住没有说话。能够有人关心已经来之不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奇怪性格而失去一些难能可贵的东西。潘晓涵抑制住了想要深究的冲动,看来他已经是放弃了。
只是潘果果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最近她和宋青云之间似乎闹了不小的矛盾,这是从杨笑语那里听来的,似乎她也希望我能够在一些方面给予潘果果安慰或者是陪伴。没有和杨笑语一组之后,见面的机会就相对少了一些,但是我还是偶尔看到杨笑语嘟着嘴做题的样子。努力的姑娘都很美,这句话一点没错。
再来看潘果果,我无法揣度她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我也不敢先开口,即使这个时候我先开口无疑是最为合适的。我咬着嘴唇犹豫,在心里同时酝酿措辞,该怎样开口才显得不那么唐突,而又足够表达我的歉意。
“男生都有大姨夫,是吗”
什么潘果果突然抬头令我手忙脚乱,一时间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下意识嗯了一声,是升调,表示询问。
“男生都有大姨夫的,是吗”
潘果果又问了一遍,声音稍大一些,也更加清楚了很多。那双好看的眸子光芒暗淡,看不出色彩。
她的声音脆脆的,就像是树上刚刚摘下来还带着清晨露珠的红苹果一口咬下去一样。在眼镜地下略显得有些疲倦的双眼耷拉着,我实在是无法抵抗这种诱惑。脑子里生出一个我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似乎潘果果和宋青云吵架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没人珍惜我来珍惜好了,只是一瞬间就被我藏在我心里的保险柜里,谁也不告诉,哪怕说梦话也不能说。
听到我们谈话的潘晓涵明显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望着潘果果,忍俊不禁地说:“果果,你说什么!”
“大姨夫啊,女生有大姨妈,男生没有大姨夫吗青云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最近不怎么理我,我打电话也不接,qq也不回,他就说的是他来了大姨夫,情绪不稳定嘛。我看唐默刚那么可怕,所以也猜测是大姨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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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吃醋【上】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最后抽了一口烟,将剩下的摇头直接扔进厕所的便池里。噗地一声,火焰熄灭了,如潘晓涵那双眼睛一样,倏地灭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这或许追究起来可以和“本心”二字挂钩。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心究竟是何,有些东西用语言永远也无法描述。
我冲出厕所,趁着还有几分钟下课,需要自己冷静一下。冷静冷静有个屁用。
走廊上的风很凉,刺骨的那种。夜雨拍打着墙上的瓷砖,溅起的水滴密密麻麻在脸上,那种透骨的凉意和针扎一样。当双手触摸着瓷砖上的积水时,指缝间那种湿润到粘稠的错觉,仿佛是做噩梦时后背的悸动,恍若惊起。一瞬间冷汗直冒的错觉让我从骨子深处生出一种舒爽,从胸腔一股气被释放出来,整个人都好像是轻松了一些。随后潘晓涵追过来,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进去,我自己一个人想静静,看得出来他想追问些什么,但是我已经不打算再纠缠下去。
双手在瓷砖的积水中游荡,如一个又一个噩梦往复循环,这种病态的自我折磨令我在某一瞬间惊悸而后又逐渐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贴紧走廊边缘的地方积水快要漫过脚面,不防水的板鞋内部已经微微有湿润感,着实令人不好受。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有罗少荣和马叔,没有潘果果和任建宏。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哪怕是黑色的,哪怕是难过的。
当知觉渐渐褪去,双手犹如朽木,无力地翻滚着,尽情地享受着冷雨的摧残和践踏。红与白才是两种矛盾的色彩,双手触及眼前,转白为红,劫后余生般的燥热席卷而来,手掌之间如同火烧一般,潜藏在我**深处的火焰在雨水中喷薄了我不是生物学方面的专家,只能将双手藏在裤兜里。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下课,回到教室里拿好伞,今晚要送马潇潇回宿舍。
潘晓涵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我刚刚的举动惹了他生气,我不想过多去解释什么。我的抽屉比较挤,书也比较多,很多杂物放不下,雨伞都是放在潘果果抽屉里的。看潘果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太好意思打扰她,所以我就蹲下来,抽出手往抽屉里掏。从外面来看,这样确实是有些不礼貌,而且不是特别妥当。不过我和潘果果之间应该不是很计较这种小事,或许是我的动作大了些,再加上一直没找到雨伞的位置,把潘果果给弄醒了。
她轻轻嘤咛一声,我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不巧地是,不听话的手抽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某个关键的部位。虽然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未完全发育,但是也已经初具规模。本来还睡意朦胧的潘果果被我这么一碰,小脸倏地红了一半,我倒是脸皮厚,不动声色地坐回位置,刚刚应该没人看到才是。
“你要拿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潘果果是我遇到的为数不多的或者说是绝无仅有的足够了解我的人,如果换做是别人,很大程度上会认为我有所企图。但是她可以,有时候我发现男女之间的某些避障在我们之间并不存在。我和她很多东西都是公用的,草稿纸啊,水笔啊什么的。我比较喜欢a4纸打草稿,这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们班打草稿用纸的习惯,现在a4纸打草稿也算是流行了起来。而潘果果买了一盒笔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自己买过笔了。
“我拿伞呢,这不是看你在睡觉吗……”
潘果果扭扭捏捏地把伞递给我,原来她放到书包里了,难怪没找到。没有再多余的话和多余的动作,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对话,我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潘果果的窘态。至于先前脑海里一闪而逝的那种龌龊念头早就被我掐灭了,这场雨……是注定不会停了。看时钟还有一分钟下课的样子,还是打算去接一次马潇潇,平时都是她过来找我的,而且今天下着雨,我也不打算在教室里多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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