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新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下清泉
元末新世界
作者:月下清泉
序章
至正十四年十月初五,山东益都路,益都城南约两百余里袁家乡。
辰时。村内一户厢房内。
在头部一阵阵的隐隐疼痛中,于志龙从睡梦中慢慢的苏醒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耳朵里就传来一嗡嗡的鸣叫声,声音就像海浪一般,时远时近,时大时小,冲刷着于志龙的大脑。刚刚苏醒过来,意识还不清醒,感觉梦中许许多多的似清晰、又很朦胧的画面仍在眼前一帧桢的飞快浮现,伴着嗡嗡的耳鸣声,于志龙努力想认清自己究竟看得到是什么,偏偏这些画面与自己就像隔着流动的雾气,总是无法看清楚。
于志龙慢慢的清醒过来,耳鸣声渐渐远去,渐渐的听到有人在身边走动,小声的说着话,间或传来几声清脆的金属碰击声,远处似乎还有鸟鸣。鸟鸣啾啾,声音清脆明亮,听得时间长了,烦躁不安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许多。
神智终于清醒后,于志龙闭着双眼,微微的叹了口气,这几个月头部的疼痛感觉一直没有消失,最开始时,甚至头痛欲裂,每日难以睡眠,脑海中经常出现许多纷杂怪诞的场面,犹如幼时看社戏时,一场场社戏轮流出演,只是这些场面实在是模糊,更是令他无法理解,似乎自己就在其中出演一个龙套角色,不断地跟着锣鼓的节奏快慢和鼓点走位,又似一个无聊的看客,落寞的在台下观看着戏台上的一幕幕曲目,至于看到了什么,又有多少看进了眼睛,连自己都不知道。曲终人散后,竟是想不起来是人在戏中,还是戏在人中。
后来,于志龙渐渐的多少明白了这些画面的意思,仿佛自己曾经生活于遥远的后世,读过书,做过工,不知怎的,这些思想和记忆竟有部分来到了当今的这具身体中,与这个世界的于志龙合二为一了,但是这些后世的思想和记忆尚很不完整,没有整体的记忆,仅仅是些简短的画面。于志龙无法向周围之人倾心诉说,这个时代的人们无法理解后世的生活和思想,倘若把这些说与他人,只怕大家还以为自己得了癔病。
于志龙曾侧面问询队中的钱正,癔病如何治。钱正绰号秀才,多少懂点岐黄之术。钱正的法子却是向腹内反复灌些粪尿之类腌臜物,一想到那些腌臜物的异味,于志龙就直欲呕吐,暗下决心,把这个秘密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只是疼痛难忍时,于志龙实在难以入睡。白日尚可忍受,入了夜后,人马征战、行军、筹粮、哨警一天,已是人困马乏,一旦择地歇息,众人多已疲乏不堪,纷纷梦入周公,但于志龙偏偏更加苦于头痛难以入睡。无奈之下,只得主动值夜哨警,每日仅仅在白日有暇时,抓紧睡一会,补个囫囵觉。连续月余后,因休息不好,精神更加不堪,最后落得眼圈发黑,面色发白,骑马行军时,几次险些落马。
众人不知究竟,还以为是于志龙爱护同伴,抢着多受些累,同一斥候队中的吴四德、马如龙和黄二等乐得清闲些,而赵石与于志龙的同乡之谊最深厚,平时对于志龙则更加多加照顾。
看到于志龙神情如此不堪,钱正却道这只是于志龙头部受伤的后遗症。
前几个月于志龙被骑马的义军头目用长枪横扫至头部,人当场就昏迷了,幸好当时两耳留出不少鲜血,不曾淤积在颅内,听力和视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头部隆起一个小儿拳头大的肿包,过了十余日才逐渐消肿。
后来钱正在医馆处讨来些金疮药、跌打膏之类加以混合,分数次涂抹在于志龙头部伤处,再缠绕一层层绢布,整得于志龙犹如裹头经商的大食人。钱正还采来多种茅草,捣出汁液,滤过,沸火后,让于志龙多次内服。于志龙只认得其中有不少的蒲公英、车前子、苦苦菜、茅莓根、柴胡草等,好在药汁虽苦,似乎也有些作用,连喝一个月,头部疼痛的症状缓解了许多,晚上能够平静地睡上一会了,原先的焦躁、疲乏渐渐缓解。
钱正见到于志龙前后变化,不禁在人前自诩医术高明,虽不敢自比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但已是常常自比为两位医仙的后世传人,恨不能亲见祖师面,执弟子礼。
众人忙于行军打仗,风餐露宿,队伍中又没有郎中,秀才钱正毕竟在少时读四书五经时,曾在书塾内看了些《伤寒杂病论》和《黄帝内经》,记得些方子,勉强给大伙儿医治罢了,背后大家仍是称他是半桶秀才。
钱正家境较殷实,其父祖等多学文,一直有在科举入仕的心愿。
皇庆二年,经多年争议后,元廷终于以行科举诏颁天下。每三年举行一次,其间由于伯颜擅权,执意废科,还曾停科两次。
元廷大都治下合计共300个名额,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和南人均占75名,而山东地域的汉人名额实在有限,分配到山东的名额,汉人只有7人。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功名场上的搏杀惨烈绝对是世所罕有。秀才一家数代虽多次在考场拼杀,均是无果。
到了钱正一代,因家有多亩河滩良田,却被县里的达鲁花赤看中,多次谋求以低价强购,遭拒后,县里的达鲁花赤竟暗结县丞,给秀才家冠以隐匿田亩,私下散播对朝廷的不敬之言等罪名,夺了钱家的田产。钱家在申诉反被冤诬之后,又吃了县衙的板子,秀才老爹伤怒之下,很快撒手人寰。钱正虽是多年习文,身子却颇为硬朗,在乡里也有几分侠气,在爹娘先后含愤冤死后,干脆跟着赵石扯旗入了伙。
“小于头醒了今日感觉可好”一个粗犷的口音在于志龙耳边响起。男人应是在于志龙身边照看了一阵儿,眼见于志龙眼睛微微转动,呼吸加重,知道他已经自梦中醒转。
于志龙睁开双眼,侧头一看,炕边半蹲着一个大汉正在擦拭刀具,此人面红微须,年约三十,体格高大,九尺出头。“有累赵哥了!”于志龙赶紧应道,这些日子,除了秀才常常给他熬药外,就是这位赵大哥最为照顾他。于志龙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十八岁,赵大哥与秀才都是他一个乡里的乡亲。
元至年间,不仅仅山东旱涝频发,其它行省也是天灾不断,官府豪绅年年追索愈迫,民众苦不堪言,社会动荡不安。大大小小的杀官造反此起彼伏,官军东奔西走,反复围剿,疲于兵力不足,朝廷最后不得不允许各地豪绅招募义军,弥补用兵不足。面对日益糜烂的局面,上位者不仅不思悔改,反倒认为汉人、南人奸诈难驯,不服王化,各项官府管理愈加严苛,税赋愈重。
赵大哥本名赵石,家里只有几亩薄田,一家人主要依靠赵石给东家打工度日,好在赵石孔武有力,平日里还担着扁担,兼做小工,勉强饥一顿饱一顿。为活命还不得不与人合伙贩些私盐,后被官府追查治罪,只得落草为寇。赵石曾习得几手拳脚,为人方正却不愚鲁,在多次厮杀中虽屡次负伤,但格斗功夫也是日渐娴熟,在队伍中渐渐崭露头角,日常办事和作战敢担当,很快成为斥候队的百户。
于志龙与赵石一起入伙,虽年少,但作战勇敢,斗志坚毅,现为斥候队里的总旗,两家原先在乡里就熟稔,彼此多有照拂,一同入伙后,两人关系也最为融洽。只是现在,于、赵两人的家人都先后故去,只剩下于志龙和赵石。
于志龙睁开双眼,支撑着身子,从草席上坐起。赵石随手递过来一瓢水,于志龙接过来咕咚咕咚全部喝下去,觉得清爽了许多,头部也没有那么疼了。
现在他们所住的是乡里一个大户的一间厢房,因人多房少,大多数人还是打地铺,厢房里的唯一的土炕现在是赵石和于志龙睡着。
刚放下水瓢,于志龙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听声音有几个人正直接走向这间厢房。随后尚未完全
第一章 军议
众人没有二话,赵石、麻脸、于志龙、吴四德、侯英纷纷起身拾起各自的兵器先后到达了祠堂大厅集合。说是大厅,只不过是村里的祠堂大屋,因为够大,可以集合近百人举行祭拜仪式,这批到处流动作战的队伍自占领了此处后,大头领将它作为暂时的议事场所。
大头领就是大家口中称呼的“大于头”,也是姓于,大名于海,四十余岁。因为是队伍的大哥,渐渐的众人背后称呼他是“大于头”,于志龙年仅十八岁,颇显机智,因为年岁小,众人逐渐称他为“小于头”,亲近些的也有人称“于小哥”的。麻脸马云龙、吴四德、侯英都是斥候队的牌子头,也可列会。
大厅中间摆设有一张大桌案,于海现在坐在大厅正中的桌旁,面冲南边的厅门,左右已经坐了不少头领,职位低的自然站立在最外侧。渐渐的大厅中先后聚合了六十多人,大家或坐或站。于海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大声道:“各位,现在大家已经到齐了,开始议事吧。”
“先请刘头领说说今日探到的消息。”于海接着道。
下手一个头包黄头巾的大汉站了起来,说的主要就是刚才于志龙在厢房中听到的话,最后说道:“诸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北面,东面,西面的官军已经距离我们不过百里,前锋出击只需一天半即可到达;南面的叶志成一直在积蓄力量,他们力量最强,早晚会北上,把我们赶到清水河南岸,是走是留大家早拿个主意。”
于志龙仔细看了这个说话的刘头领一眼,这个刘头领任前队千户一职,大名刘正风,做事仔细,胆子大,功夫好,多次任前锋出战,都化险为夷,难得的是能够合理调度人马,善于利用地利,减少手下的伤亡。遇到官军,刘正风常冲锋在前,若是没有他,估计前期作战的损失还得增加许多。在这一年多的流动征战中,刘正风起到了突出的作用,是于海的得力干将。
“爹爹,我们现在集中全力先打下孟家勋,从清水河北上,走淄川,那里人烟稠密,官军比较少,正好休养发展!”坐在于海旁边的一个青年迅速说道。大家一听就知道是于海的独子,于世昌。
于世昌作战勇猛,一旦开打,就热血上头,因为是于海的儿子,有些心高气傲,现在前队任百户,归属刘正风指挥。因为近来于志龙表现不俗,并且二人都是年轻人,于世昌很有与于志龙一比高下的心思。
“不妥,孟家勋可不是孟家山,孟家山急躁易怒,上次是他急于抢功劳,孤军前出,与孟家勋脱节,被我们打了埋伏。孟家勋为人阴猾,往往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上次不主动急于救援三弟,未必没有借刀杀人的想法。这孟老贼年纪打了,手下的四个儿子都想上位,别看人前都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背地里彼此狗咬狗,恨不能对方死光光。而且孟家勋的实力较强,前锋已经有六百人马,后续的大队在两千人左右,现在还不是我们能碰的。”这时右队的千户秦占山首先反对发言。
左队千户刘启道:“我还是觉得南下,争取绕过叶志成,南下投方国珍或者投张士诚,他们势大,听说人马已经好几十万,占了许多郡府治所,官军都奈何不得。”
“方国珍和张士诚不过是盐贩子和渔夫,有什么出息要投最好还是投刘福通,都说人家是先宋龙脉,有真龙天子的气数。”又有人提出建议。
赵石与于志龙、秀才钱正、吴四德等都属于斥候队,赵石是百户,在队里素有威望,斥候队是这支部队战斗力的精华,所以赵石的实际地位可比于各个千户。赵石先看了于志龙一眼,道:“现在官军已经在我们周围压了上来,当务之急是赶紧跳出这个圈子,免得被包了饺子。”赵石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刚才还正议论这事,大家正想听听于小哥的想法。”
“哦,你有什么想法”于海转头对着于志龙道。
于志龙赶紧站出来,冲于海双手一拱,行了礼,道:“大头领,我认为孟家勋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他的目的,孟家山实力受损,在他老爹面前丢了面子,现在缩在清水河附近,一时半会不可能对我们有威胁;孟家勋只需要堵住我们北上的路,就是稳拿的功劳,所以他绝不会让我们渡过清水河。如果我们北上,很有可能和他就是硬碰硬。”
“叶志城的官军实力最强,现在已经基本集结完毕,为了抢功劳,升官发财,他们的动作一定最大,所以南下不是好去处。”于志龙接着道。
“益都路的人马已经和我们交了好几次手,他们的战斗力我们比较熟悉,再说他们吃了几次亏后,与我们作战的最低,现在还缩在孟老贼后面。相比之下西边鲁山的官军实力较强,淄川的县衙距离他们比较近,增援快,即使打败了他们,很快也能恢复实力。特别是淄川位于南北东西的要道,南下浙江的官军和粮草很多都走淄川,如果我们去那里,很有可能会刺激当地的官府,一旦他们觉得治所受到威胁,就很可能向朝廷路府求救。正南下的官军就可能分兵,调头先打我们,到时候形势会更恶劣。”
“这么说,我们只能向东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小头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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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京都暗流
“赵大哥,我们北边的阻力看着似乎较小,但是孟老贼的大队距离前锋不过六十里,虽说孟家兄弟不和,互相支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他们陷于险境,父子连心,孟老贼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况且益都路的督促最近越来越急,这从孟贼的哨探日益频繁就可以感觉到。而且越往北,道路越通畅,益都路治所驻扎的官军绝不会坐视不理,一旦我们过于深入,周围的鞑子军队很有可能也会出动围堵。所以我觉得北边不可以深入,一旦有机会,应立即跳出去。”
“我们回去好好合计今天的哨探路线,准备准备。”赵石道,“四德,你们辛苦一下,先吃饭休息会儿,子时后分批出发!”
“没问题!”吴四德大大咧咧地回道。吴四德摸了摸头,又扭头对马如龙道:“麻脸,别忘了告诉秀才一声,早做准备!”
“秀才刚才给杨家哥哥敷了药,又去了村西给大伙儿检查伤患,估计现在还在村西头呢。”吴四德道,“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马匹和马掌彻底检查检查,到时在村口集合。”
“让秀才先歇息会儿吧,四德,你们先出发!”赵石道。
众人说完,分开行动,赵石和于志龙又回到刚才休息的厢房。过了不到半柱香时间,斥候队的几个小首领,除了钱正外都到齐了。赵石把今天首领会议的决定告诉了大家,准备子时把斥候队按照小队划分,四方探查,重点是清水河虎丘方向,务必探查明白孟老贼各部人马的动静和实力大小,为大部队避开敌军的主力,平安通过清水河做准备。
“赵哥,我和四德哥一起,探查北面吧”于志龙主动请缨道。
“中!于小哥你们多留心孟老贼的探马,别中了对方的埋伏。”赵石接着道:“二队,三队分别探查前方道路的左侧和右侧,前方道路则有一队的于小哥负责。于小哥,我会带着侯英、黄二、钱正几个跟着你们,大家回去人马吃饱,备好干粮,自今晚开始我们就要连续探查,行军了。有家人的赶紧着再去聚聚,一定要轻装,重伤员都留在辎重队,让他们跟中队一起走,轻伤的几个跟我居中一起行动。”
众人唱个喏,纷纷出屋准备。
于海这支起义军总人数千余,作战人员林林总总共七百余人,各色辎重人员、家属、伤员约两百余人。其中斥候队原有百人,因为这一年的转战,现在剩下的约有七十余人,分为一至四队。脚力好的马匹多在斥候队了,剩余的主要是骡、驴、牛,用于载物,因为牲畜较少,部分随队的车辆还不得不依靠人力拉车。
大都,皓月当空。雄伟的都城里各条大小街道笔直纵横,贯穿东西南北,将城区划分为一块块整齐的坊区。
一座华府内高屋林立,鳞次栉比,府内大厅四周摆列的有数十枝粗大的红烛,燃烧正旺,映照的富丽堂皇的厅内明亮如昼,愈显府邸富贵。厅内正座两侧还分别摆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熏香炉,里面的沉香木不断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一个中年华服男子在大厅内正沉默踱步,不时地捻须沉吟,他面色微白,体长微胖。几个锦衣的侍女低头屏息静静的站在角落不敢发出声响。不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冲着华服男子单膝跪地,道:“老爷,二爷到了!”
“嗯。”华服男子停下步子,抬头看向厅外,管家话音刚落一会儿,一个男子大步进了大厅,看年纪比厅内男子稍小些,也不招呼,直接坐在了侧面的座椅上,早有侍女赶紧奉上香茗,再退至一边。
华服男子一挥手,示意管家和侍女全部退下,管家诺了一声,带着侍女退至厅外,顺手掩上厅门,自己守在了门外。
“你此去面见太子,太子何言”
刚才进来的男子名雪雪,正是华服男子的弟弟。雪雪抿了口香茗,舒服的喘了口气,道“与阿哥预料的一样,脱脱行事跋扈,不仅对我们这些老臣不予看顾,即便是皇后和太子的事也常常不予方便,自元年以来,做了多少呕心事!太子殿下早已对其不满,现在只是缺一个机会。”
雪雪称呼为阿哥的正是当今元廷的中书平章政事哈麻,进阶光禄大夫,惠宗跟前的红人。
至正初年,脱脱曾为相,因政见不和,脱脱与太平、别尔怯不花等有隙,哈麻此时是支持脱脱的。但不久,哈麻兄弟俩的利益因为受到脱脱新政等措施的抑制和消弱,又与脱脱发生不合,现在正是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之时。
张士诚自至正十三年起事后,连占泰州、高邮等地,截断运河漕运。元廷震动,曾屡次下诏招降,但张士诚嫌官职小,数次不应。后帝诏书脱脱亲率大军南下平张士诚,同时连调西域、吐蕃等地番兵共同归入脱脱麾下,再加上高丽的数万兵马,号称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一时间旌旗蔽日,刀戟如林,南下大军的军容之盛令元廷上下雀跃不已,仿佛大军一到,立时反贼冰消雪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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