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的星空

    也正是不认为自己的智慧与知识，会输给那些魔法师大爷们，所以斯皮勒一直在寻找不用依赖魔法天赋的方法。

    如今解答似乎就摆在眼前，但他却裹足不前了。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份解答不是他们想出来的，而是别人送上门的。而且看起来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选项，他们像是要被逼着往这条道路上走。但真的走上去了，就能成功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陷阱。

    对在座，另外一个有所盘算的人而言，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应该算是歪打正着。在一开始，林没有想那么多。或者说，他根本不具备大局观。谁能指望一个宅了小半辈子，穿越之后又是在底层打滚争出头的人，能够笑看江山，指点天下的。很多事情，他都是倚靠源自地球的见识，来个顺水推舟罢了。

    而迷地的占星师这个群体，也是有些不上不下。虽然很重要，但却没有直接性命相关。简单地说，他们会得到尊敬，但却达不到牧师那种拯救性命之人的高度。当然，在金钱方面的收入，也时常是温饱都有问题的那种。

    所以绝大多数的占星师们，都会不断去创造自己的附加价值。博学就是其中一项，成为施政者的幕僚，可以说是最好的出路了。没有多少人，是可以靠着单纯观察天文星象，以及预测下一周的天候，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然而预测的过程不仅复杂，还会因为各种星象的突然变化，而有不同的预测方向。所以每当新的一周开始，占星师们可不是凉凉没事做，而是得要开始细细观察天文的变化，来做预测的准备。

    距离欲预测的时间愈近，当然更容易得到准确的预测结果。不过太近的话就没有意义，所以占星师最低的标准，要能够在三天前给出下一周的气象变化，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占星师。

    所以可以想象，在做完繁重的准备工作，给出了成果之后，留给占星师可以赚些外快的时间实在不多。而那个三天合格的说法，事实上也是占星师寻找第二项财源，来养活自己的最低限度时间。这也是这一项职业，想要进入的最高门坎。跨不过的人，都离开了。

    可以说，跨得过这道门坎的占星师，不管是走正道，还是走偏门，聪明才智都是有一定保证的。而且都不会是什么古板的老学究，或是思想顽固的嘴硬份子。占星师这数百年的发展过程中，是不断去寻找更为准确的预测方式，并致力于创造更多占星师这项职业的可能性。

    但即使在这样的文化之下，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占星师，却发展不出数学、逻辑学，以及更加理论与系统化的天文学，这点倒是让林十分不解。但仔细思考了一下魔法师与占星师的文化，这样的结果却又是十分理所当然。

    当不了魔法师的人才会去当占星师。说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群失败者。在这样的背景下，所以他们对于自己的东西是相当重视且保护的。再加上没有一个如千年前的阿托利大贤者，主张魔法师们应重视交流与传承，建立起魔法师协会的运作雏型。所以这些天才占星师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研究与知识，保护进了坟墓里头。

    想想地球那个号称五千年的文明古国，越王剑、秦弩、木牛流马、唐陌刀这些东西最后到哪里了，就不难理解迷地的占星师发展了数百上千年，还是这副鸟样的根本原因。

    撇除占星师内部的文化问题，在这种整个职业的根基摇摇欲坠的时刻，把这些人纳进一个新的体系中好不好

    这些人有企图心，有上进心，也有脑筋；能够在那繁杂且毫无规律性可言的规则中，推导出未来，所具备的逻辑性与推理能力是无庸置疑的。综观迷地世界所有的群体，有谁是比占星师们更适合转职成为程序猿的

    既然有一个群体适合，那剩下的就是林愿不愿意交出这些知识的问题

    那还用问嘛，程序猿当然是多多益善。靠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想要实现在迷地玩上刺客教条的梦想，那可能比找到地球，然后回家还要更为渺茫。搞不好连整一个像素游戏出来，在有生之年也不一样能看得到。

    秉持着地球开源的理念，越多人的参与，才有可能激荡出越灿烂的火花。林对于程序的态度，就是如此。至于技术的独占与领先，那就是个狗屁。

    看看近期在身边有多少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不难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把东西视为珍宝，跟这样东西烂大街后，大家各凭本事，哪一种对于林的安全会更有保障

    至于学了一些入门，就玩得动一些大型专案了也因此不会有人为了这方面的考虑，来找某人的麻烦了

    嗯，迷地的土著们不懂嘛。让他们怀抱着梦想，没有什么不好。而且自己生命的威胁，可以推迟到他们发现这个事实为止，有什么不好的。

    总之，饭是要一口一口吃，先学会入门也是正确的。在不知道变数、迴圈、条件式的情况下，就想写出一个dos，就连比尔盖兹也没办法吧。贾伯斯也许可以，毕竟这位大人物属于出嘴的那种。

    地球名人们的破事这里就略过不提了。林本着推人进火坑的愉快心思，看着一脸苦逼的老人家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可是这样的安排，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呀。

    但早就不是社会新鲜人的林，又怎么不会知道所有人，都会有各自的考虑。我所设想得最好做法，对其他人来说不见得是最好的。简单地说，世界不是围绕着自己打转，更不是我想什么就会是什么。

    所以不能够得意忘形，也不能够逼人太甚。对大势而言，不管占星师们跳不跳这个坑，或者说斯皮勒大师愿不愿意带着整个占星师群体跳坑，林都是会把程序语言这项杀器放出去的。

    一者转移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炮火，其次也是希望有更多人投身入这一项工作中。也许学会写程序的人没有魔法塔，让他们可以一展长才。但是迷地世界的程序语言和地球一样，能有无限的可能性。

    别的不说，芬近期在忙的几个项目，除了帮助某人开发模拟星象的程序外，就是尝试着打造一套即时通讯的软件。林当然有跟她说过，这种东西问世的危害程度。但某个巫妖霸气地说“我写来自己用，不公开，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的姊姊大人呀。即使您不是一边把玩着四把枪中的一把，小的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滴。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恶钱
    送走了被忽悠得找不到北的一群占星师，林摊坐在客厅的古典沙发椅上，两条腿也摆上了椅子。

    今天这场，可不完全是临场反应。有很多事情都是事先想过说词的，今天只是挑情况说出来。即使如此，要应付那一位老人家，可一点也不轻松。

    斯皮勒大师不像那群涉世未深的小伙子，那么容易上当。跟这样的人讲话，就不能有前后矛盾，甚至一些不合常理的内容。

    说错话了，也许不会被当场洗脸，但是自己的盘算也就泡汤了。因为他们会悄悄地，把你的意见打入冷宫，从此不再过问。而自己连怎么阵亡的，都会搞不明白。

    然而这一回，大师在离开时，只说会考虑，没说同意或不同意。这让林的心里头，一点谱都没有。这些老江湖，早就懂得把自己的表情藏得严严实实，谁也读不出来。所以某人也只能对自己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才稍微喘口气，卡雅就出现了。整个早上都在忙的她，直到刚刚才告一段落，便急忙忙捧着一把金币，来找自己的老师。

    “老师，老师，昨天收的基尔里头，有很多恶钱。”

    恶钱，含量不足的劣币。要是在地球那会儿，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伪币。但是迷地世界没有一个通用的法币，每个国家，甚至足够大的组织都会铸造金、银、铜三种钱币。而在有需要的情况下，也会将钱币镕铸回金属锭，再用作其他用途。

    而一些穷疯的国家，或是动起歪心思的组织，就会铸造这种含量不足的钱币，坊间便以恶钱称之。恶钱虽然可以流通，官方组织会收受和使用，但因为含量比例难以判断，怎么去换算也没有一个定例，所以民间为避免纠纷，是不收恶钱的。这也是恶钱一词的源由。

    恶钱的辨别也很容易。含量不足，自然是重量会和规范内的钱币有所出入。但是迷地世界对于合金的工艺还不算优秀，或者说合金这种玩意儿都是工匠大师们秘传的技艺，自然不会用在大量铸造钱币上。

    所以为了补足钱币该有的块头，加进了其他金属一起铸造的结果，就是像补丁一样东一块、西一块，明显不同的金属去拼凑起一枚钱币。这根本是用眼睛看，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再加上钱币不正常的氧化情形，这些判断依据，可以很容易分出恶钱，与相对于恶钱的良钱。

    卡雅拿过来的，就是很明显可以被归类为恶钱的钱币。明明应该是金币，却有铜绿疙瘩，这就是黄金和铜一起镕铸的含量不足钱币。总数不算少，二十来枚。不过林先问起“昨天总共收了多少钱”

    拿出纸质的记账本，这是早在入驻大贤者之塔前就有的习惯。卡雅翻到最新的一页，里头用得当然是源自于地球的记账法。她说“总共收到五百一十三枚基尔。其中精钱一百二十二枚，良钱三百七十枚，恶钱二十一枚。”

    精钱是指那些大帝国所铸造，特征明显，含量、用料上有保障的优质钱币。某些特别讲究的人或组织，只愿意用精钱交易。所以大部分人收到精钱的态度，就是会特别存起来。

    一般的使用都是用良钱就可以了，而恶钱老实说这玩意儿打赏给平头百姓，还会被人家嫌弃。所以大部分魔法师对恶钱的态度，就是拿去融了，分离成它应该是的金属种类。

    不过今天卡雅拿这二十多枚恶钱来，可不会是问要怎么后续处理的问题。而是说明了昨天那场讲学里，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混水摸鱼。不一定是魔法师，因为林也没有限制只有魔法师才能参加。

    想想昨天那个场面，会只有五百多人吗也就是说，其实有很多人是没给钱的。不过也不能怪人家，那间小酒馆里，目测挤满了人，上限也就两百人不到。

    虽然有些法爷是浮在半空，要不就是站在墙上或天花板上。即使如此，也达不到五百人这个数字。大多数人都还是挤在酒馆外的街道上，不得其门而入，也就无法怪这些人不给听讲费。

    林想了一想后，对卡雅说“这些恶钱就一样存着，够多的时候就一起融掉、分离。往后带恶钱来缴费的，就一样收。反正我们最多就是把黄金的部分提纯出来，再直接用一整坨黄金跟别人交易。不过我们收恶钱的事情，就不要对外宣扬了。以免到时候都是收到这种玩意儿。”

    本着以推广语言为目的的讲学，林要不是抱持着加减贴补家用的想法，以及完全免费的话反而会让人起疑心的顾虑，他还真想免费授课。只求来学的人更多一些，好让自己在迷地的有生之年，哪怕是再摸到一台任天堂红白机也好。

    所以收恶钱这种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再说i基尔对大部分正式魔法师来说，只能算是小钱。但在魔法师以外的群体，可就不一定这么认为。假如寄望着魔法师们会积极地学习程序语言，而禁止其他人学习，那可就违背了初衷。

    事实上，魔法师以外的群体，才是林的目标范围。而对这些人而言，一堂大约两个小时的课程，就要花费一枚金币，也许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与其把这些人特殊化，划分出来用做其他种收费方式的依据，不如从一开始就当作没看到这些人的小动作。

    乍看之下，也许像是吃亏了。但是以人性而言，占了别人的便宜，心态上还会想要得寸进尺的，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藏藏掖掖，生怕被人知道，内心也多少有些愧疚。口头上当然是要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得理直气壮，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才做得下去。

    只要这样的感觉存在，也许这些人会持续占点小便宜，但却不会有把事情做绝的一天。除非欠的是那种天大的人情，人不死，无以偿还的那种。所以到了最后，选择一不做二不休，那就另当别论了。

    定下了未来对这种事情的基调，跟卡雅一说明，她便乖巧地点头示意了解了。而不像是个抠门的管家婆，对这些小钱锱铢必较。

    只是卡雅前脚刚要离开，哈露米后脚就跑了进来，嚷嚷道“老师，老师，又有客人来了。”

    “急什么。妳老师我又不用躲债主，不会跑，妳这么着急是在做什么。”想起不愉快的过往，林念了毛毛躁躁的丫头一句。

    被骂了的金发女孩，连忙停下脚步，打理起自己乱掉的头发，理了理裙襬，装出个淑女的样子说道“老师，是舒尔伊翁大人来了。他说是会长大人想要见你，还派了一辆马车过来。”

    看来是为了之前委请格林温大魔法师转达的，有关建立魔法学院的提案，直到今天那位老人家才得空。马车都派来了，看来不载到人是不会走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的讲学内容，吓到老人家了。毕竟那么明显，要断占星师们的根基。以一位整日里想的都是锡嘉区大局的会长来说，不太可能完全不做反应。除了把闯祸的人叫过去夹卵蛋，立正站好并报告之外，视情况也可能把人当作平息外部怒气的祭品交出去。

    总之小孩子闯祸了，找家长支持是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家长会背后撑腰，还是多加上一顿竹笋炒肉丝，就不得而知了。迷地的生态，很难跟地球的某个时期做比较。所以很多事情，林都是在摸索中，想办法适应。

    “卡雅，那个小水桶记得拿去还得洛伊士阁下。屋子就交给你们打理。中午我应该是不会回来吃饭，所以你们就自己解决。对了，那两条狗有空就拉到城外溜溜。这阵子没有魔兽来送死，看牠们身上肥肉又多了不少。我比较喜欢吃瘦肉，太肥不好。”

    两个女孩闻言，表情一致，都是鼓起了腮帮子，不满地看着自家老师。林打趣地交代事情后，便随着来接人的舒尔伊翁前往中塔，亦即会长橙果伊顿的所在地。

    同样的小会议室。只是这回大佬级的人物，除了会长本人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有专门的侍者，为就座的林奉上精灵花茶。

    倒不是咖啡不受会长的青睐，而是没人会煮的话，再好的咖啡也是白瞎。然后听说会长糟蹋了好几壶咖啡，况且咖啡豆还不多，所以现在这位老人家已经放弃让身边的侍者学好怎么煮了。真要解馋，或是进行什么需要集中精神的魔法前，他都会亲自去林的大宅串门子。

    至于直接把别人的学徒要过来这种事情，迷地还不兴这一套的。假如是仆役，或是普通侍者那就算了。但卡雅可是正经八百，登记在册的盖布拉许崔普伍德魔法师麾下学徒。这样的身分要是随随便便转向其他魔法师的门下，可不算什么良好的记录。

    有别于过往，总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近期林来面见这位会长大人，老人家总会先闲话家常一阵子，关心一下，才进入主题。这种巴结、拉拢的意思相当明显，对于想要抱会长大腿的人来说，更是求之不得。所以两人就这么虚情假意地互相吹捧了一番。



第一百六十九章 魔法师立场的考虑
    总算在恶心死自己之前，谈到了主题。

    橙果伊顿会长作势亲切地问道“小友呀，听说大清早的，斯皮勒大师就带了一些他的学生，前去找你。你们谈得如何呀”

    果然先问的，就是这件麻烦事。不过作为旁观者，而不是受害者，会长的表情似笑非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论及到某些有交情的个人，或是大师级的人物，该有的敬意还是不会少的。但要是论魔法师群体看待占星师群体，会长的态度才是常态，所以林也不好说些什么。

    忽视这位老人家的笑意，林巨细靡遗地将早上的交谈，与心中的盘算全数托出。不过关于语言更深的部分，也就是和那位巫妖之间的盘算，就略过了。因为那些想法，对程序语言认识太浅的人听了，只会造成误解。

    听完林的交代，橙果伊顿的脸色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用上平静的声调说“言下之意，你打算让占星师们作为学习程序语言的主力，发扬这门学问。”

    “会长大人，这件事应该说是大势所趋。我可以说是毁掉了他们一项主要职能，所以就另外一项作为代替，这算是一种补偿，而不是直接把占星师这项职业废掉。再说，占星师承担起天文观察、预测气象等任务，当初也是从魔法师中所分离出来的。只是后来，大多数魔法师也不愿再涉及这方面的知识，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况且研究程序语言，不需要魔法天赋，只需要相关的知识，会不会成为像天文、像气象一样，被魔法师们抛弃，却是谁也不知道。”

    “是这样没错。”虽是赞同，但老人家的语气却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