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行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羽之城
一头儿接到群众报警有人死亡,当地片儿警汇报刑侦大队,蔡军带着刑侦的人接警赶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似的怔愣当场——死的人竟然是他们老大。
另一头儿,林小力打电话报了林耀东的名号,进了陈文泽的办公室,沉默而恭敬地双手将一张银行卡堂而皇之地放在堂堂东山市长的办公桌上,戴着黑纱,朝神情呆滞的陈市长深深鞠了一躬。
闻讯赶到现场的马云波抢在法医对尸体做完初步检查拍照、装入裹尸袋正要拉上拉链之前,猛踩油门带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冲过来,看了陈光荣最后一眼,潸然泪下中,他小心地、缓缓地拉上裹尸袋的拉链。
而原本正在病房里走圈儿的罗旭随后接到马云波电话,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
还不知道这场惊天变故的武警审讯室里,李维民跟蔡永强坐在审讯桌后面的两把椅子上,两个人的情绪都冷静下来,把话都说开了,反倒没了隔阂,更加坦然平和了许多。
“永强,”李维民第一次这么亲近地叫他,“马云波可能会要求看你的报告和审讯记录,大虾和麻子的关键证词不能出现在审讯记录当中。”
蔡永强笑了一下,“我明白。为了圆‘甜蜜蜜’这个行动,我还得编个故事。好在我手里有一个报案人的人选,已经派周恺和那个人联系了。只要塔寨方面不怀疑,我就能蒙混过关。”
正说着,李维民的电话响了,是马云波打来的,他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问道:“什么事”一时间他整个人都静止了一下,“你说什么……陈光荣死了”
马云波声音沉痛,“……在一条开放式的排污渠里被发现的。”
蔡永强头皮一炸,嘭地站起来,起得太猛甚至撞翻了椅子,他猛地抓起桌上被他扔在一旁的电话,上面只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半个小时前陈光荣打来的……
蔡永强再也坐不住了,没来得及跟李维民打个招呼,猛地转身就往外跑,他一边跑一边疯了似的打电话,可打到最后,却在一圈电话里,绝望地把车开到了刑侦大队,在法医室后面的停尸房冰柜里,见到了浑身是伤的陈光荣尸体,**的胸膛上还有法医尸检后缝合的痕迹……
一直没回去的马云波跟在他后面也走了进来,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看着躺在里面的陈光荣,声音很轻,似怕惊扰了亡灵似的,“他们说躺着的这个人是东山毒贩的保护伞,你信吗”
蔡永强无意义地摇了摇头,“……人都死了,说这个有用吗”
似是承受不了这个事实,蔡永强踉跄着从停尸房出去了,他完全就是凭着肌肉记忆一路呆滞地开车回家,开门就看见餐桌边上放着的那瓶没有喝完的茅台。
上次分开,那人还在说,下次过来接着喝。可是谁能想到,这么快,就没有下次了……
他怔怔地拿过两个酒盅摆在餐桌上,把那瓶封好的酒又打开了,满了两杯——“我也喜欢好酒,我也喜欢好烟,就是消费不起。”他苦笑着摸着酒瓶,拿着酒盅,跟桌上的那只轻轻碰了一下,闭上眼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没想到,这样,就是生死决别了。那个总骂他“老顽固”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他喝这半瓶酒了。
蔡永强猛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半晌后,他站起来,一手拿着茅台的酒瓶,一手拿着剩下的那只酒盅,走到阳台上,将酒液洒向了窗外……
“……敬你。”蔡永强虎目圆瞪,哽咽着把那瓶茅台剩余的酒也倒在了窗外地上,“……走好。”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带人出警,亲眼目睹陈光荣死状的蔡军借着悲痛的理由请了假,栽在家里的吧台边上,也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几次手都抖得把酒洒了出来。他眼里的情绪,与其说是悲痛,倒不如说是恐惧。
陈光荣的死像是一个信号,让跟塔寨牵连在一起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有了激烈的反应。马云波从刑侦大队出来,没再回办公室,谨慎地观察着身后有没有跟可疑尾巴,趁着夜色,将车子开上了往塔寨村去的路……
其实蔡永强怀疑得也没错,市局主管禁毒、眼看就要升任局长的马云波,跟塔寨、跟林耀东的关系,同所有人都不一样。
蔡永强还讲个“随波不逐流”,但马云波其实连个“随波”都不想。可是他在那个位子,太敏感,东山地下的贩毒网络人人都盯着,林耀东脚下踩着塔寨这个超级制毒基地,不可能放过他。
他攻不破,林耀东就冲他的妻子伸了手。于慧中弹重伤的时机简直是千载难逢,在她被体内取不出的弹头折磨得痛不欲生几欲自杀之际,林耀东让人找机会把于慧带进了毒品的坑。上手就是海洛因,纯度越来越高,渐渐地,除了林耀东,别人就供不上这样的货了。从吞到吸再到注射,让于慧再也离不开能完美安抚痛苦的毒品。本来马云波单位忙,平时下班晚,白天更是极少回家,于慧避着他吸,妥善地藏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一次案子的资料忘在了家里,马云波下午开车回家去取,开门就闻到了奇怪的气味儿……
他就是管禁毒的,天天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当时就觉得不对。但即使那时候,他都没相信正在家里吸毒的是于慧,而是以为是什么人报复他报复到了家里来,给他家塞毒品,使绊子。
他拔了枪,侧耳听卫生间里的动静,猛地推门,却看见开着排风的卫生间里飘着烟雾,于慧正一脸慌乱地抱着乱七八糟的吸毒工具往柜子里塞……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睛看见的一切,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的那一幕,忘不了于慧看他的时候,紧张慌乱又无可辩驳的眼神,“这是你干的”
于慧扶着门框想支撑住自己,可她还是全身瘫软,顺着门框跪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往下淌。而他已经气到发疯,把那些该死的东西狠命地往地上摔,溅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跟于慧的胳膊,他却仿佛都看不见了,“你是谁你是缉毒英模马云波的老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于慧哀切而凄惶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哽咽,“我……痛得实在受不了,我实在是挺不过去了……”
马云波呆呆地望着于慧,他的全身在颤抖着,指着于慧说不出一句话。于慧内疚地无法面对他,“……对不起,对不起了云波。”
当时的于慧爬起来就往厨房冲,抓起菜刀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砍,马云波冲上前一把夺下于慧手里的菜刀扔到洗碗池里,紧紧地一把将于慧抱进了怀里……
“你让我死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云波,你让我死吧!”于慧痛哭起来,撕心裂肺,那个哭声,马云波至今想起来,还痛彻心扉。
那次于慧用的海洛因,是她最后一次自己去市面上买货。但也就是这最后一次,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录了视频。那之后没两天,林耀
第94章 保护伞…
陈光荣的尸检报告隔天就到了李维民手里,因为死的是市局的刑侦大队长,马云波亲自把尸检报告的复印件给陈文泽、罗旭和李维民都送了一份。李维民跟陈光荣之间没有直接联系,所以马云波是在市长办公室挨了红着眼睛几近失控的陈文泽一顿痛骂后,才去的武警驻地。
“李局,陈光荣的验尸报告出来了。他身受多处钝器重击,导致多处骨折。致命伤在头部。另外,在他体内检出东莨菪碱,还有他手上的伤是枪伤。”
李维民本来拿过报告和照片在看,闻言脸色微变地抬起头来,“东莨菪碱”
马云波点头,他在想别的事儿,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注意到李维民转瞬的失态,接着说道:“从伤口恶化的程度来看,受伤的时间应在四五天前。但那段时间并没有出任务……”他说到这儿都没见李维民再说什么,一抬头,竟然发现李维民恍了神,奇怪地喊他,“李局你怎么了”
想到钟素娟和罗佳怡之死的李维民摇头,把思绪拉了回来,“没什么。你继续说。”
“另外,我的人查到陈光荣有经济问题。他在香港有个账户,里面有一千多万港币。家里也搜出八十多万现金,还有很多高档酒。”
李维民的目光锐利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陈光荣的”
马云波坦言,“说实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群众举报说他私生活奢侈混乱,消费水准与收入严重不符。”
“为什么不汇报”
马云波顿了顿,有点难言地哽了一下,低声说:“他是陈文泽市长的亲弟弟……”
“暂时封锁消息,我要彻查陈光荣。”李维民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马云波应了声“是”,也跟着站了起来,为难地看着他,“李局,‘甜蜜蜜’的案子……是不是应该交还给我们东山局”
李维民回头,好像他一提才想起来这档子事儿,“哦,对了,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是我的失误。‘甜蜜蜜’这个聚众吸毒的窝点,影响很坏,我们督导组打算拿来做一个反面的宣传典型。相关工作都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马云波试探地问:“那,那两个人……”
李维民不以为意地挑眉,“蔡永强已经把人带回禁毒大队去了。所有的审讯资料,全都带回去了。你有什么疑问吗”
“哦,是这样的,林辉明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案……”
“哦……”李维民仿佛这才知道似的,恍然大悟地一抬下巴,爽快地点了头,“就让刑侦和禁毒各出两个人,联合办案。”
他说着拉开办公室的门要走,马云波又追了上去,字斟句酌地跟李维民建议,“李局,李飞对蔡永强的怀疑你是知道的。在蔡永强的嫌疑没有完全洗清之前,我建议,要是督导组和禁毒大队有什么工作上的交接,最好通过局里,我统筹安排。”
李维民压根就没把“甜蜜蜜”的案子当回事似的,摆摆手边走边说,“你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
站在办公室门外的马云波看着李维民的背影,脸上的谦恭逐渐褪去,变得沉冷起来……
而在马云波看不见的另一面,李维民难掩脸上的失望和痛惜,无声地重重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
李飞早上刚从陈珂家的水果店回来,他去看了一趟林水伯,把杀害林大鹏的真凶已经归案的事情跟他说了。看着林水伯老泪纵横他有些难受,借口去医院给撞车留下的伤口换药,从水果店躲出来,去人民医院看了看陈珂。
在医院,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过去取x光片的蔡永强……
蔡永强还不知道他昨天在监控室旁听了多半场,就随口问了李飞一句他怎么在这儿,倒是李飞分外尴尬起来,“我那个什么……来换药。那个……”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蔡永强手里的片子,“你伤得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蔡永强看着李飞,声音虽然没好气,脸上却笑了起来,“多谢你脚下留情,老骨头还没断。”
“没事就好……”李飞闷闷地说,“对不起啊。”
蔡永强挑眉,“你救了我的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李飞一忍再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倏地抬头,目光豁亮地看向蔡永强,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他:“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和宋杨说句对不起”
跟李飞四目相对,愕然的蔡永强就反应过来了。他沉默片刻,拿着片子的手忽然垂到了身侧,看着李飞,特别正式地对他道歉,“对不起!如果那天我没有放你们进塔寨……你和宋杨也不会被卷进这趟浑水里,也许宋杨就……”
“有你这句话,够了。”李飞鼻子又有点酸,他别过头缓了一下,释然地转向蔡永强,摇摇头,“蔡队,没有那么多如果。换了我是你,也许我也会那么做的。”
蔡永强深吸口气,换了个话题,“陈光荣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李飞“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虽然他曾经想要我的命,但我对他就是恨不起来,反而还有点同情。”
蔡永强苦笑,“又没证据,你小子怎么那么确定,是他想要你的命。”
李飞眨眨眼,“直觉。”
蔡永强哂笑一声,感叹,“成佛成魔,有的时候只是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李飞看着他,闭了闭眼,寥落地叹气,“一念之差,好多事都变了!”
蔡永强明白李飞在说宋杨,“庆幸自己还活着吧!”
“我庆幸‘甜蜜蜜’那天晚上踹了你一脚。”李飞打起精神来,对蔡永强挑衅地挑挑眉,“否则,我永远都不知道你是佛还是魔。”
蔡永强拍了拍李飞,笑了,“你踹那脚可真够狠的。年纪大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你你骨头硬着呢。”说着,李飞很不客气地一拳,不轻不重地杵在了蔡永强胸膛上,朝他们队长抬抬下巴,“我看好你。”
两个人从医院出去,一个被马云波叫去了市局,一个被李维民叫回了武警驻地。
武警部队二楼会议室里,李维民、左兰、苏康三个领导坐在一侧,对面左兰问李飞:“你为什么能确定陈光荣就是丰益宾馆枪击案的幕后黑手”
李飞孤零零地坐在对面,美其名曰开会,可看这个意思,俨然又有了当初讯问时的场面。不过李飞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因为湘仔的供词。虽然他人已经被陈光荣打死了,但我把他的证词录了下来。这件事我回来也跟李局汇报过,湘仔说常山跟‘陈大队’关系很好,可惜那天我手机里没有陈光荣的照片,不然,就可以让湘仔当场指认了。但陈光荣打死湘仔以后,我开枪还击,打中了他。”
苏康抬头证实,“法医报告证实了这一点——陈光荣手腕上的伤,确属枪伤。”
李飞露出一个“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说道:“另外,去年10月23日,酒精过敏的蔡松林死于酒驾,蔡松林案的经办人正好就是陈光荣。林大鹏10月22日给陈光荣买过酒,买的都是劣质酒。而据多名知情人称,陈光荣本人,非茅台不喝。林大鹏因而被注射了过量毒品致死。”
左兰看向李维民,“根据现有证据,基本可以断定,陈光荣就是林胜文供词里所指的那个收取巨额贿赂的警方‘领导’,也就是塔寨的保护伞。”
李维民没说话,李飞却在对面摇头,有点一言难尽地看着左兰,“……不是的。”
“李飞,你怀疑过蔡永强,蔡永强不是保护伞。陈光荣是你查的,甚至可以说,他是被你逼到绝境才暴露的。”左兰拧着眉毛,“挖出这个保护伞,你要算首功。可你又说他不是……”
“不不,”李飞解释,“我不是说他不是,我是觉得,不仅仅是他。”
李维民开口,“为什
第95章 正名…
马云波发信息找李飞去家里吃饭,从武警驻地楼里出来的李飞正好看见了坐车要走的李维民。
李飞走上去敲了敲李维民的车窗,趴在窗口,没了刚才开会时不满的样子,很亲热地笑嘻嘻问他民叔,“去哪儿啊”
李维民朝他瞪眼睛,色厉内荏的样子,“我要跟你汇报吗”
“天气预报说晚上降温,多穿点。”李飞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从车窗给李维民递了进去,“已经洗干净了。我这刚披上呢,看见你,正好物归原主喽!”——那是李飞从中山被带回东山那天,李维民给他的那件外套。
李维民看透了他无事献殷勤的样儿,拧着眉毛警告他,“你小子给我老实待着,不许轻举妄动。”
“放心吧,马雯替你看着呢。”他指了指远处,李维民探头一看,果然马雯就在那儿呢,李维民略略放心下来,对前面的司机示意,“走吧。”
他车一走,马雯就过来了,不耐烦地朝李飞翻白眼,“又拿我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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