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村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橘猫囡囡
几个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窗台前,俯瞰着街对面人来人往的商会贸易大厅。
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河东裴氏、京兆韦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京兆杜氏除五姓七望中的三家之外,关中、河东道与河北道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家主都赶了过来。
其中,为首的一人赫然是当初在长安,秘密对下沟村出手的卢氏家主,卢桢。
“没想到啊没想到,仅仅是半年过去,这朔方蛮夷之地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卢桢旁边,一位年近四旬,中短身材,但眉眼意气风发的文士含笑感叹了一句。
卢桢闻言,心中嗤笑,嘴上却应道“克明这话说得不好,这朔方再是繁华昌荣,那也比不得长安半分,你堂堂大唐尚书右仆射,可莫要长他人志气,这话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主理长安城务的官员们怕是得遭殃咯。”
那中短身材的中年文士便是有“房谋杜断”之称的杜断,杜如晦。听到卢桢那带着挑拨意味的酸臭话,杜如晦本打算一笑置之,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失了礼数。
此次之所以北上来到朔方,便是受了李世民的委托,前来配合太上皇李渊组建官盐司,李渊拉下脸面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成细盐,可是一笔不得了的巨大财富,如今国库空虚,这一成细盐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呵呵,卢家主此言谬以,这朔方虽然远离长安,但也是我大唐边疆最大的一座城池,有此繁华景象,陛下应该高兴才是,只会愈发督促学习,断不会责备长安各级官吏的。”
“呵呵,如此倒是老夫多心了”卢桢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两声,继而朝对面的贸易大厅望去,探道“只是不知,克明此次北上,所为何事,竟劳你亲往至此”
杜如晦嘴角轻扬,摆了摆手“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太上皇与长公主都在朔方,身边总要有人为他们一些帮辅,呵呵,左右这朝堂之中当属老夫最闲,便就来了。”
卢桢眉心微蹙,这话他自是不信的,让堂堂右仆射来给人做保姆,他李二怕不是傻了不过,眼下杜如晦不肯明说,那也没有办法,心念电转,卢桢开口道“既然太上皇也在朔方,那卢某定当亲往拜访才是,届时还望克明引见才好”
第五百零九章:皆为利来
清明过后,离四月也就不远了。
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春风垂柳绿轩窗,原本灰蒙蒙的席家庄,也渐渐被绿意填满。
墙角的杨柳树下,李渊命人绑好的秋千前后摇荡,秋千上喜笑颜开的李丽质与这天地交融成一幅唯美的画卷,让坐在青石板上下棋的席云飞,都忍不住去瞥上两眼。
这丫头是不是长得太急了些,这身段怎么看也不止八岁
啪嗒
“哎呦”
头上吃疼,扭头看去,刚好迎上一脸愤愤的李渊正收回手上的折扇,要说这折扇还是席云飞送的,上书八个大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也不知道李渊当初在书房怎么就看上了这把折扇,拿起来扇了两下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此硬是没离过手。
“臭小子,下棋便下棋,别对我的乖孙动歪脑筋。”李渊指了指棋盘,道“该你了。”
席云飞尴尬的哦了一声,低头朝棋盘看去,接着便是一愣,打开光幕两相一对比。
“不对啊,我这车怎么左移了一格,还有这马,我不是早就过河了嘛”
抬头朝李渊看去,却见这老小子眼观鼻,鼻观心,拿着折扇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
席云飞颇感无奈,这臭棋篓子
“郎君,贵人,打扰二位雅兴了。”
席云飞正想着这盘棋干脆认输得了,院门口老管家的声音刚好传来。
“是老张啊,有事儿吗”
老管家站在门前,朝席云飞再次躬身一礼“郎君,门口有一位姓杜的客人,说是来找贵人的。”说完,目光朝李渊望去。
席云飞微微颔首,扭头朝李渊问道“老爷子,找您的,见不见”
李渊怕是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将折扇收起“应该是克明来了,那就见上一面吧,刚好你小子也在,有些事情怕是还要你帮衬一二。”
席云飞闻言,朝管家说了一声,让他把人直接带到茶室等候,他与李渊一会儿就到,这里毕竟是李渊的住所,不便在此见客。
席云飞与李渊一前一后要走出院子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朝杨柳树下望去,没想到刚好迎上李丽质一脸失落的小表情。
脚步微顿,席云飞有些心虚的打开光幕,迅速买了一件水晶物件儿,当着李丽质的面挂在小道旁开得正艳的波斯菊上。然后指了指那物件儿,又指了指李丽质,才笑着离开了院落。
等他与李渊脚步声渐远。
面红耳赤且期待万分的李丽质才怯生生的朝那颗波斯菊走去。
刚刚离得远了没看真切,近了才发现,那物件儿竟是一只雕刻细致考究的水晶天鹅,浅粉色的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天鹅的背上连着一条紫金项链,环环相扣的链条设计同样做工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李丽质原本就粉嫩的双颊像是突然被火烧一样涨红,伸手将项链取下,小胸脯扑通扑通的颤动着,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廊道,握着项链的小手更紧了一些。
“哈哈哈,小郎君谬赞了,什么房谋杜断都是坊间乱传的胡话,杜某不过是有点小智慧而已,能够为我大唐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茶室内,一壶清茶沁人心肺,哪怕是喝惯了五味茶汤的杜如晦都对这一壶铁观音赞不绝口。
此时三人相互寒暄了几句,杜如晦对席云飞的印象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好了,克明啊,此次北上事务繁多,刚好这小子今日也在,索性你便将需要他帮衬的地方一一道来,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来这小子也不会推诿。”李渊看了一眼席云飞,让杜如晦先谈正事儿。
杜如晦颔首唱喏,心中却颇感意外。
与席云飞第一次见面,便见他对李渊称呼亲昵,一声老爷子,虽然礼法上有违法度,少了一些敬重,但他却从李渊与席云飞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忘年交的酣畅。
你一句老爷子,他一句臭小子,竟是让他这个大唐仆射都心生艳羡。
“呵呵呵,太上皇说的是,此次成立官盐司确实还需要小郎君一些便利。”
席云飞早就从李渊这里收到了一些风声,闻言也不推拒,点了点头,谦逊道“杜相公说笑了,一块地皮而已,只要小子能够办到,定当不遗余力。”
杜如晦呵呵一笑,拱手道“如此,那杜某便叨唠了”
成立官盐司,自然需要一个衙门,也就是办事处。除此之外,账房、仓管、运输、防护等一些环节也需要两方共同商议,毕竟朔方不比大唐其他州郡,在这里,便是杜如晦也不敢放肆。
还记得离开长安前一日,杜如晦在李世民的立政殿里看到的那份捷报两千精兵击退突厥十万大军,还硬是俘虏了三万突厥狼骑。如此彪悍的战绩,竟然是面前的弱冠少年所为。说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基本没人相信。
商议好成立官盐司的细节后,杜如晦与李渊相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继而低眉垂眼像是假寐。
席云飞见状,便知道杜如晦对自己有话要说,出于礼貌,又泡了一壶茶,做出一副你说我听的姿态。
杜如晦对席云飞的品性又有了一些改观,捻须轻笑道“小郎君,不知道此番城中动静,你可曾有过了解。”
席云飞心中一动,接着倒茶的空档组织了一番语言,和声道“杜相公说的可是各世家云集朔方的事情”
“不错。”杜如晦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颔首说道“以范阳卢氏为首,清河崔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河东裴氏、京兆韦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还有我京兆杜氏,大大小小一共三十几个世家齐聚朔方,呵呵,郎君觉得他们所为何来”
席云飞亦拿起茶杯,却是不喝,只是欣赏着翠绿色的茶汤,笑着应道“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为了各自利益而奔波,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了,我能有什么看法”
“这”杜如晦闻言一怔,他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谈论这件事儿,也不无拉拢席云飞为皇室所用的意思,毕竟,现下各个世家都盯着席云飞这块大猪肉,席云飞不想被人惦记,只有与皇室挂靠才有可能自救。
但眼看席云飞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杜如晦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没了脾气。
见精明如杜如晦也被席云飞堵了回去,一直闭着闭目养神的李渊开口啐道“你小子这心也忒大了些,若是朕被这么多世家盯上,朕怕是已经彻夜难眠,忧思难安了,你倒好”
席云飞笑嘻嘻的为李渊添了一杯热茶,随口道“那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他们好言好语,我便以礼相待,若是他们居心否侧呵呵”
第五百一十章:试探
杜如晦与李渊面面相觑,对于席云飞的呵呵,他们竟然能够秒懂,要不说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呵呵可以是愤怒,也是可以是敷衍,语气一变,不小心就变成了威慑。
既然席云飞不将那些世家当回事儿,那杜如晦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就这个话题纠缠了,世家的手段,还是让他们施展一番,若是席云飞应付不了,届时自己再出面,也算是雪中送炭。
离开席家庄后,杜如晦没有直接返回暂住的城卫所,而是绕道从东桥去了一趟崔氏别院。
博陵崔氏,作为五姓七望之一,又是与席云飞合作最早且最久的世家,杜如晦认为有必要去探一探口风
马车过了东桥,便出了内城的范围,外城的治安明显没有内城好,街道上同样是摩肩擦踵的行人,但马车却没办法快速行驶,路上成排的路人,穿行而过的货车,与长安城几乎一般无二。看过内城的街道,再一对比这外城的喧嚣,杜如晦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席云飞治城有方。
正在他对着街道摇头叹息之际,路边一行公子哥打扮的青年谈笑走过
“裴铭,你也忒小气了一些,那单车就借我三日,等我回荥阳之前定当还你,我付你租金还不成嘛。”
“郑兄啊郑兄,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刚刚你也在场,王兄和萧兄为了一辆单车争得面红耳赤,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借给了你,却不借给他们,你觉得我能好过嘛。”
“嘿,你小子,他们是谁,我是谁我可是你最好的哥们啊,你娘还是我亲姑姑呢”
“要照你这么说,我奶奶还是王兄姑奶奶呢,我姐明年就嫁给萧瑞了,那他还是我姐夫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裴铭也懒得跟这个便宜表哥计较,几大世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姻亲缔结,谁跟谁还不是沾点亲带点故的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跟我叨唠这许多了,一会儿到了内城收着点性子,这朔方可不比你们荥阳,你这世家之子的脾气可得悠着点,别成为哥几个之间茶余饭后的笑料。”
裴铭话音刚落,身旁几个公子们便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白脸俏书生好奇问道“裴兄,我听我五叔说过,那席家小郎君连突厥的王子都敢羁押,是不是真的啊”
“对对对,还有那柳氏的家主,听说自从被人抓进内城后就没再出现过,是不是死了”
“出门前我爹还特意嘱咐我,千万别在朔方惹事,要不然他也保不住我,你说那席家也真够邪乎的,发迹半年的暴发户而已,为什么胆子就这么大呢。”
“你懂个屁,我听我爹说了,太上皇都在席家庄暂住呢,人家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杜构,这话在朔方可不能乱说。”裴铭转头朝那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看去,道“我见过小郎君几次,人家对皇室可没有你们杜家那般恭敬。”
裴铭出身河东裴氏,是李世民打压世家贵族的首批受害者,对于早早归顺李世民的京兆杜氏自然有些看不起,或者说是有些嫉妒也不为过,毕竟人家有个当宰相的爹,不用如自己这般千方百计壮大家族,甚至不惜从事贱业。
杜构便是杜如晦的长子,是个守成之人,半辈子顺风顺水,可惜,贞观十七年,受累于弟弟杜荷谋反,流放并死于岭南边界,算是间接被大唐公主坑了的可怜人。
对于在朔方混得顺风顺水的裴铭,杜构是有些看不起的,奈何人家有钱,还有河东裴氏这座靠山,杜构即便是宰相之子,但因为如今朝廷节衣缩食,老爹杜如晦身先士卒,已经半年没有领过俸禄了,他们杜家可是穷得响当当,出个门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就怕别人让他买单。
“呵呵,裴兄说的是”
“哎,杜构,那不是你爹嘛。”
几人闻言,朝喊话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到杜如晦一脸忧思的靠在车窗后看着街道的行人发呆。
杜构见状,急忙闪身躲到裴铭身后。
“各位快快嘘声,可别让我爹知道我偷偷跑了出来。”
几个公子哥也算是配合,将杜构护在中间,待得马车走远,裴铭才好奇道“你爹不是去内城找小郎君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
杜构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兴许是正事谈好了罢。”
“你爹真的是为制盐坊来的听说太上皇从小郎君手里换了一成份子,你知道是用什么换的吗”
“我,我怎么知道”
见杜构支支吾吾不肯吐露消息,几个世家的公子哥都是一脸失望,只有裴铭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而后一把揽住杜构的肩膀,笑着招呼道“好了好了,咱们哥儿几个好些日子没见,今日不谈公事,只论风月,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今日不醉不归。”
“哈哈哈,还是裴兄大气,走走走,听闻全大唐最好的琼浆便在朔方,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喝个过瘾”
几个公子哥经过一间香料铺不久后,店铺里走出来两个缟衣打扮的中年男子。
“老张,今日之事还请帮忙打探一二,若是能够买到那海底捞的底料配方,我卢氏定当拿出千金重谢于你。”
“唉,老卢啊,咱们二人十几年的交情了,能够在朔方久别重逢,小弟我本不该推脱,可是,你随便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事儿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那辣椒的种子呢”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商会卖给我们的辣椒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辣椒面,那辣椒籽根本没办法培育,要不然我老张早就发了,还会在这朔方虚度光阴不成。”
张老板一番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不过,对方毕竟是大世家的管事,即便事情没有办好,关系还是要照常维护,只是略感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便朝他拱手道“这朔方还真的是遍地黄金啊,可惜只能看挖不着,你这家伙倒是有魄力,离开张家后自立门户,如今有此等规模,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了,何谈的虚度光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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