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枭途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任鸟飞
耿南仲道:“这也就不怪他如此小心翼翼了。”
赵桓一脸苦涩道:“本宫也知道,现在让冠军伯表态,有些难为冠军伯了,可问题是,本宫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梁太尉刚刚派人来说,老三他又去请战了,还说就算是当一小兵他都要北上为国进一分力,父皇连说了三个好,并准备跟王太宰、童太师他们商量,看看能不能让老三独领一军参战。”
赵桓无比担忧道:“万一此事真的通过了,本宫这太子之位怕是就要当到头了啊!”
吴开劝道:“殿下莫要忧心,殿下是陛下嫡长子,为人谦虚谨慎有德,并无大错,陛下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弃殿下而立郓王的。”
莫俦也劝道:“是啊,殿下,况且朝中不少人都反对郓王率兵出征,此事必不会叫郓王逞心如意的。”
这时,朱琏差不多完恢复过来了,因此,见赵桓忧心忡忡,她主动插话道:“冠军伯虽然没有答应殿下帮他主持婚礼一事,但他却向臣妾保证绝不会叫郓王北上,而且冠军伯还说,等他北上收复燕云回来,就坚定的站在殿下这边,为殿下保驾护航。”
赵桓一听,顿时大喜,他赶紧确认道:“冠军伯真是这么说的?”
朱琏道:“千真万确,冠军伯亲口说的,臣妾亲耳听的。”
有了蔡仍这话,李邦彦、耿南仲等人也是万分高兴。
李邦彦难得的放下酒壶,问道:“蔡仍怎么说的,可曾说过他准备怎么做,用不用咱们助他一臂之力?”
朱琏摇摇头,道:“他说法不传六耳。”
此话一出,朱琏顿时就又想起刚刚的点点滴滴了!
朱琏怕她自己露出马脚,赶紧拿起茶杯装作喝茶!
“法不传六耳?冠军伯这是什么意思?”莫俦道。
耿南仲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他不想别人知道是他出手,才故意不留话柄。”
李邦彦道:“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赵桓才不管蔡仍用什么手段,只要蔡仍能留下赵楷就行,他直指要害的问道:“那冠军伯能做成此事吗?”
李邦彦分析道:“蔡仍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势力不小,关键是,阴差阳错之下,被他占据着大势,如今收复燕云一事,少他不得,这种情况下,他要阻止郓王北上,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耿南仲随后分析道:“蔡仍背后有蔡太师,还有蔡少师、高太尉等错综复杂的势力,他如果力出手,他的保证,还是可以相信的。”
赵桓道:“如此,也不需冠军伯现在就明确站在咱们这边了,等他统兵北上收复燕云回来,再明确站在咱们这边,应该会更好。”
不想,李邦彦却言之凿凿的说道:“他拿不到统帅的位置。”
李邦彦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邦彦,吴开更是直接问道:“拿不到吗?可西军不是暂时出动不了吗?”
李邦彦笑而不语,然后拿起酒壶,继续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
因为想要催促西军尽快集结,赵宋朝廷在旬日以内,连续向西军统帅部发出七块御前金字牌,传达了同样的命令,而且语气一次比一次更加严峻,最后一道命令中竟有“届期大军不能开抵雄州,贻误戎机,惟都统制种师道是问”的话。
御前金字牌只有在传递十万火急军报时,才能应用,一昼夜之间要走六百里,使人手捧金字硃红牌,每过一个驿站,就要换匹好马,疾驰而过,势如电光——历史上岳飞接的那十二道金牌就是这种金字牌。
赵宋朝廷在旬日之内,连发七使,急于用兵的心情,可想而知。
然而——
赵宋朝廷再催也没有用。
熙丰将兵法军制改革后,到赵佶这一朝时,宋朝在西北的正规军兵力约为五十余将。
所谓的将兵法,就是打破原有的禁军,厢军,蕃军的编制,统一整编为系将军。
以“将”为基本战役指挥单位,每将的兵力理论编制从一万到三千不等,平均当在五,六千左右。
但宋朝军队的空额现象十分严重,大多数部队还不到其理论编制的三分之二。
以此推断,赵宋王朝最强大的西军的正规兵力,多说也就二十万。
(除了系将军外,陕西还有大量的乡兵、弓箭手等准正规军,其数量甚至超过正规军。与内地乡兵的乌合之众不同,西北乡兵的战斗力很强,他们粗犷彪悍,吃苦耐劳,很多人是同县同乡,甚至是同族同村,他们的社会关系密切牢固,战斗非常勇敢、顽强,不怕牺牲。
不过,这些乡兵、弓箭手等准正规军通常不会离开西北作战,他们只会在家门口抗击西夏——对于他们来说,抗击西夏就是保卫家乡,因而参军打仗的积极性和热情很高,可要让他们离开西北去别的地方作战,那就想也不用想了。
所以,这些乡兵、弓箭手可以不算在西军之内。)
而这二十万西军中,还包括五万胜捷军。
如此一来,真正能出动的西军,其实只有十五万。
不久之前,赵宋朝廷为了收复燕云调走了胜捷军和五万西军。
结果,这十万大军根本没有北上,而是南下打方腊去了。
这一仗下来,胜捷军和西军共折损了六七万,还被蔡仍挖走了数千。
等西军回到西北,种师道一统计,出去五万,回来不到两万——胜捷军根本就没有回到西北。
再加上原来剩下的西北禁军,能调动的西军,只有十一二万。
这种情况下,你让西军怎么出动,怎么北上收复燕云?
退一步说,西军如果真的出动了,你让谁来守卫西北六路?一旦西夏趁机出兵横山地区,你让谁来抵挡?
更关键是,西军自种师道以下很多人都反对出兵收复燕云。
种师道在接到赵宋朝廷下的集结令之后,立即将西军难以立即集结的实际情况上凑给赵宋朝廷,并且还明确反对北上收复燕云,他凑章中有这么一句:“今举军巡边,招纳燕京,恐怕不会轻而易得。现今辽国遭到女真人重创,这就好比邻居家遭到匪劫,咱们大宋不仅不去搭救,反而上前分抢其屋内之物,此非仁义之举。况且军队师出无名,恐有所失。”
在这样的情形下,西军想要在半年内集结起来,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接到种师道的凑禀之后,赵佶无奈的看向童贯,道:“西军无法在短时间内集结,怎么办?”
童贯知道,赵佶这是希望他作出一些让步,让蔡仍先带兵前往河北前线,先由蔡仍来主导收复燕地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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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收复燕云统帅(下)(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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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赵宋这边将金使扣了大半年,让金国上下都很愤怒赵宋的无礼,但在辽金两国即将决战的大环境下,在马扩的斡旋下,金人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执行跟赵宋联合灭辽的计划,并派使臣同马扩等人回到赵宋。
王黼分析,金国能主动遣使前来,这首先说明他们对海上之盟还是相当重视的,其次应该是来敲定具体的出兵时间的,最后金国有可能是不放心岁币一事。
可以说,王黼猜得全中。
金国突然遣使前来,是因为金人忽闻大宋将举兵百万北上,似乎要径取燕京,这让他们很高兴的同时,也很担心赵宋一旦收复燕京,遣兵守关,则岁赂不可得,为摸清赵宋的底细,遂派遣勃堇乌歇和高庆裔为正副使臣,出使赵宋。
现如今,马扩一行与乌歇和高庆裔一行已经在登州登陆了。
王师中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禀报给了赵宋朝廷。
赵佶也令徽猷阁待制赵良嗣和起居郎檀棹,为正副馆伴使,赶紧去迎接金使,然后将金使接到班荆馆安歇。
中使李琮和童师礼,则奉旨在班荆馆设御宴招待金使……
金使的到来,意味着定下收复燕云统帅一事不能再拖延了,否则有可能就会耽误联金灭辽一事。
可就在这时,种师道的奏章也到了,说明西军根本无法立即集结,并且还请求放弃北上收复燕云。
这种情况下,赵佶难免动了让蔡仍先率领金吾军北上伺机而动的念头。
可童贯却坚决不同意。
事实上,童贯早就知道了西军不愿意再次离开西北去收复燕云一事。
就在几天前,种师道已经派他的老搭档西军宿将赵隆来京说服童贯放弃收复燕云。
赵隆是为赵宋王朝征战了一辈子的老将,王韶时代,他就从王韶取熙河,又从童贯的义父李宪破西市,讨鬼章,后多次随童贯出征,与童贯着实有几分香火情。
当年,童贯曾就与赵隆讨论过收复燕云一事,那时赵隆就极力阻止。
这次赵隆主动来找童贯,童贯便知赵隆又是来阻止他收复燕云的。
果然!
赵隆一见童贯,就道:“宣相岂敢为赏以败祖宗二百年之好?异时起衅,万死不足谢责。”,然后赵隆就代表西军跟童贯谈不可出兵收复燕云一事……
那次,赵隆缠着童贯辩了很久。
后来,童贯不得不借故离开,将赵隆踢给了他的门客处理,才得以脱身。
可虽然再也见不到童贯了,但赵隆还是没完没了。
事实上,现在赵隆还在跟童贯的门客们唇枪舌战,想要辩倒他们,然后说服童贯。
试问,童贯怎么可能不知道西军将士的态度?
还有一件让童贯糟心的事。
这件事出自童贯引以为根本的胜捷军。
一到京西北路的淮宁府(或称陈州府),胜捷军的将士就一头扎进了淮宁城中的窑子、勾栏、赌窟、博坊中厮混起来,根本就不理会他的重建命令。
童贯催得急了,胜捷军的一众将领就跟童贯要钱、要粮,还要西北来的补充兵员。
谁不知道,赵宋朝廷的血才输上,这个时候,你让童贯去哪给他们弄钱、弄粮、弄西北的补充兵员?
其实——
童贯心里清楚,胜捷军的将士在南边发了大财,如果不让他们将这些钱财挥霍光了,他们是不会愿意动的,这才是他们迟迟不肯动起来的真正原因。
对此,统兵了几十年的童贯,其实有办法治。
可问题是,治能治,但童贯需要时间,再加上恢复建制的时间,保守估计,最少得一两年。
就算只恢复个五六成,没有半年时间,也根本就做不到。
所以说,童贯其实是知道,他已经赶不上联金灭辽一事了,至少是赶不上第一战了。
但即便是这样,童贯也坚决不能让他已经看透了的蔡仍率兵北上收复燕京。
基于此,面对赵佶希望他作出一些让步,让蔡仍先带兵前往河北前线,先由蔡仍来主导收复燕地一事,童贯突然冲赵佶一拜在地,道:“官家!”
等童贯再抬起头来,赵佶愕然发现,童贯已经泪流满面!
赵佶彻底被童贯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要知道,童贯虽然是一个太监、一个不完整的男人,可一直以来,童贯的人设都是一个铁汉,一个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铁汉。
所以,童贯突然流泪,真让赵佶吃惊不已!
赵佶连忙道:“爱卿,你这是怎么了?”,并想要去搀扶童贯。
不想,赵佶刚伸出手,就被童贯阻止了。
童贯道:“官家,您让老臣说完。”
赵佶没办法,只能收回手任由童贯去说。
童贯道:“官家,老臣今年六十有八,马上就到古稀之年,与我同年之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故去或是告老还乡了,如今只剩我还在担任要职……”
童贯这么一说,赵佶才意识到,童贯已经这么老了,跟童贯同期的蔡京、邓洵武等人,离开朝廷的离开朝廷、死的死,如今朝中的老臣只剩童贯、郑居中等寥寥数人了。
童贯继续说道:“北上收复燕云一战,乃是国运之战,乃是生死之战,乃是动用全国大半之兵之战。”
赵佶道:“这些朕都知道。”
童贯摇摇头,道:“官家,您还不清楚此事的严重性。”
赵佶一怔,道:“严重在何处?”
童贯字字诛心道:“此战若胜,官家您就是大宋第一帝,此战若败,官家您可能就是大宋的罪人。”
赵佶听了,神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童贯说得这些,赵佶不是没想到,不过由童贯说出来,还是让赵佶严肃起来!
童贯又道:“官家,如此重要之事,您能放心将之交给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手上吗?”
赵佶如遭雷击,他心道:“是啊,蔡仍处事稳当干练滴水不漏,朕都快忘了他才二十一岁,让这么年轻的蔡仍去做这么重要的事,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见赵佶沉思,童贯就知道,他击中了赵佶的软肋,他只需继续击打这里,就能取得胜利。
所以,童贯继续说道:“老臣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就算让老臣再活,老臣又能活多久?三年?五年?十年?”
童贯又道:“老臣都已经这把年纪了,野心能有多大?能协兵造反吗?”
“造反?”
这个任何皇帝都会敏感的词,立即就使得赵佶的神色一肃,他道:“爱卿此言何意?谁要造反?”
童贯没有犹豫,就道:“老臣不知。”
赵佶眉头一皱,道:“那你刚刚那番话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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