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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念师雁行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雁过西风

    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去。

    顾念急忙扶住他,但雁行云看上去虽瘦,却很沉,她根本支撑不住,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顾念手忙脚乱的托起雁行云的头,将他抱在怀中。

    她不知道雁行云为什么会说自己是那个几百年前的孩子,但他的感觉她都能感受到,从初时的震惊,到确认后的崩溃,点点滴滴的情绪都直接涌进了她的心里。

    此刻尽管昏迷不醒,心中却仍旧是无法承受亦无处宣泄的悲伤和痛苦。

    顾念感同身受,落下泪来。

    “行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你若是太伤太痛,就这样睡着也好。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坐在地上,低下头,轻轻挨着他的脸,像睡着似的一动不动。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看见一个人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直直的冲向他们。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已毫无阻碍的穿过他们的身体,靠在山洞一角坐下。

    他是鬼!

    顾念一惊,随即看看四周。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洞中的血玉消失无踪,石壁上映出星星点点的白色玉痕,而小行和小月牙也不见了。

    角落那人遍体鳞伤,连脸上也有几道交错的血痕,伤口翻起,深可见骨,煞是可怖。

    一身衣衫破碎褴褛,染上斑斑点点的鲜血,无力的靠在一旁,抬眼望天,却被山洞阻隔了视线。

    顾念这才注意到,那人竟然是她在书中余念看见过的,留下《云门秘术》和《魇镇术》之人。

    她开口唤道:“前辈!”

    无人应答,只有洞中细小的回声。

    不知那人是看不见她,还是不想理会她。

    此刻他的脸上是一种心如死灰的表情,眼中也浑浊不堪,仿佛一具雕像,没有丝毫生气。

    一本书自他怀中落出,掉到地上。

    他听见声音,眼角扫了一下,立刻弯腰捡了起来,将上面的灰拍掉,伸手翻开看了起来。

    似乎想起些什么,他的脸上出现了温柔至极的笑容,使得那些伤口看上去也不那么狰狞了。

    然而书页终于翻到最后一页,他仿佛如梦初醒,笑容凝固在脸上,泪水却流了下来。

    “啊……”他声竭力嘶的喊着,顾念发现他声音有异,仔细一看,他的口中已经没有了舌头。

    他再次翻开书,伸指在石壁上划破,抖抖索索的写下血字。

    顾念明白,眼前的一切,是几百年前早已发生的事情,他们二人不知何故逆转时空来到这里,却无法改变既定事实,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甚至,这里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那人很快便写完了,他将书合上,撕下一片没有血污的衣襟铺在地面,仿佛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书放在衣襟上。

    然后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




第七十三章 垂云若海(十)
    雁行云这才明白,这里的时空并不稳定,他放慢脚步,将顾念的手握在掌中。

    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温暖。

    顾念看了看四周的景物,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周围聚集着很多人,服饰各异,如同军阵一般,相同服饰的人站在一起,整整齐齐。

    顾念伸手去拍身旁一人的肩膀,无处着力,手直接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

    果然,他们回溯时空来到这里,却只是旁观者而已,并不能参与已发生过的历史。

    顾念大致数了一下,共有二十多种不同的服饰,大概是分属不同的门派或家族。

    每种服饰约有四五十人,这样算下来便有上千人之多。

    但人群中安安静静,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人群的前列站着二十几名老者,想来便是各家各派的首领,俱是安静异常,似乎在等待什么。

    “沈兄,云门的人躲着不肯出来,我们又无法通过这里的幻域,怎么办”一个獐头鼠目身材佝偻的老者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口打破沉默。

    他是晋北杨家的家主,名为杨乐林,天生矮小畸形,却惯会见风使舵。

    那位被称为“沈兄”的人名为沈知易,是江南沈家的家主。

    江南富庶,从他的服饰上便可见一斑,一身锦衣华服,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小冠上缀着一块白玉,通透无瑕。

    他的五官看上去颇为柔和,慈眉善目,只是眼中偶尔闪过鹰一样的利芒,使得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冷厉起来。

    “杨兄,稍安勿躁。再等等。”沈知易似乎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看着山道的方向。

    像是在响应他的话语,山道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

    他并不是由远及近走下来的,而是像变戏法一般突然出现。

    看见他的脸,雁行云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顾念感觉到他的反应,下意识的挽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又像之前那样突然晕倒。

    年轻人走到这群老者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各位门主好,事情已经办妥,请各位随我上山。”

    “贤侄请。”沈知易似乎是这群人里最有威望的,他迈步之后其他人才跟在后面。

    他们踏上山道,顿时便消失不见。

    雁行云快步跟上,这座山被幻域环绕,他是知道的,至于会不会对他们这两个来自“未来”的人生效,他也不能确定。

    跟着年轻人上了山,穿过一道高入云霄的山门,便到了云门之中。

    一路行来,没有看见一个人。

    走到半山,一座巍峨雄伟的大殿出现在眼前,上书“云门”二字。

    年轻人直接走了进去。

    殿中似乎正在宴请宾客,菜刚入席还未动过,所有人却已醉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杨乐林跟进去,一见殿中情形,立刻吩咐左右:“把他们统统捆了!”

    “谁敢!”殿上主位坐着一人,须发皆白,以手支颐,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似有实质,直直刺入杨门主心里,吓得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云老门主……我只是开、开个玩笑……”杨乐林讪讪笑道。

    “今日是老夫百岁家宴,却不记得邀请过诸位来此。”云老门主居高临下,扫视众人,在场之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沈知易倒是很坦然的看着他:“云老先生自是不曾邀请我等,我等是应令孙弦歌贤侄之邀而来。”

    云老门主巡视的目光落在云弦歌的身上:“不肖子孙,何来面目替老夫邀客你们识相便尽数离去,免得耽误老夫清理门户!”

    他神色自若,声音也并不严厉,云弦歌却吓得躲在沈知易身后,不敢出来,仿



第七十四章 垂云若海(十一)
    中年人隐退已有多年,若非父亲百岁寿诞,也不会归来,却不想因此,侄子竟在寿宴酒中下毒。

    他与妻子正在斋戒,不曾饮酒,但云门上下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若依自己从前脾性,早已将侄子挫骨扬灰,但他是长兄独子,云门尽灭,只剩他一个传人,想到这里又有些不忍。

    云弦歌见他不言不语看着自己,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寒,却又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云不归!被我说中了吧若非为了门主之位,你早已离开,为什么还回来!”

    “弦歌,你定要将旁人看得如你一般不堪”云不归语气之中隐含怒意。

    “是你的行为本就不堪!你当初为何隐退,以为我那时年纪尚小便不知么!”

    云不归看着他,右手缓缓按在剑上。

    云弦歌似乎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再惧怕,大声的说:“你沉迷于妖魔美色,为她夺舍,娶她为妻,生出鬼婴之事,以为能瞒过我、能瞒过天下人耳目么若不是你,我好端端的做着云门少主,怎会出此下策,害了云门上下!”

    说到后面,已然逻辑混乱语无伦次。

    云弦歌自小受母亲宠爱,骄纵任性,祖父常年闭关,父亲和叔叔经常在外除念,无暇管教。

    其他亲族也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多加逢迎,养成他毫无担当,凡事皆推到别人身上的性格。

    云不归看着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眼中出现了一股肃杀之气。

    殿门被人大力推开。

    却是那一群人去而复返。

    杨乐林的手中还扣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顾念认得,正是那个爬树摘果的小男孩。

    另外还有一人,挟持着一名女子,明晃晃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却是那名抄书的夫人。

    云不归见此情景,胸中怒气难抑,层层黑云,密布殿中,云层中不时现出风雷之色。

    对面众人面露惧色,杨乐林紧紧扣住孩童的咽喉,大声叫道:“早就听说云七先生实乃当今云门第一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却不知尊夫人和令郎的性命在您心中,又排第几”

    他们离开之后觉得颇为蹊跷,早就听说云门这位老门主姜桂之性,脾气暴躁,今日却肯放他们安然离去,实在反常。

    于是众人没有下山,反而绕至后山藏书楼,想去偷盗书籍,路上却发现了云七夫人母子。

    一番较量,云七夫人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厉害,母子二人双双被擒。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前往藏书楼,精锐首领却回到大殿。

    云不归从齿缝挤出四个字:“无耻之徒!”

    沈知易淡淡道:“阁下隐瞒鬼婴之事,危及天下,我等自知不是阁下的对手,只能出此下策,还请阁下多多担待。”

    云不归的目光扫向云弦歌,心知这门中秘事必是他告知旁人。

    当初他因此事归隐,并非承认事实,不过是想息事宁人罢了。

    “我夫人是云门仆役之女,我儿亦非鬼婴。”如果不是妻儿落入敌手,云不归绝不愿与这些人多说半个字。

    杨乐林笑着说:“仆役之女怎会入得云七先生法眼更何况尊夫人元力虽弱,元魄却不小,至少也是王级除念师的水平。若非鬼婴吸取生母元力,尊夫人如今怎会如此不济”

    元魄,是体内元力汇聚之所,随着修为的提升,元魄也会逐渐变大。

    云不归按捺怒火,回答道:“我夫人元力耗尽,是为了救治我父亲。”

    只可惜朱厌之血太过霸道,元力耗尽也难以回天。

    方才说话吓退众人



第七十五章 垂云若海(十二)
    云不归见沈知易等人还有还手之力,直接张口让雨刃割下自己的舌头,刺入身体,血肉喷入云海,雨刃以十倍之势激射而出!

    玉碎术便是自残术,施术者越是狠绝,术法的威力越大。

    但他并未直接取了那几人性命,只是断了他们四肢经脉,碎其元魄。

    沈知易瘫在地上,喃喃道:“云七先生果然不愧是云门第一人。给个痛快吧。”

    云不归脸上扭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他已无舌头,不能言语,手上的结印也是众人从未见过。

    结印划了许久方才停下,整个大殿开始摇晃,如地震一般。

    顾念往外看了一眼,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她看了看雁行云,不知该不该叫他离去,但她亲眼见到云门之人的悲惨遭遇,不忍在此时叫他与自己一同逃命,只紧紧抓住他的手。

    雁行云明白她的想法,牵着她向山下跑去。

    一路上不断有巨石落下,声势骇人,虽然明知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但如此真实的场景也让顾念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跑至山下,便见整座山连根拔起,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深坑,山顶天湖之水如银河曳地,倾泻而下,落入深坑之中。

    一头龙鲸自天湖中游出,背上伏着一个小孩,指挥着它扑向大殿,含起一人,才跃入深坑。

    龙鲸入水的刹那,连顾念都感觉到了某种术法的元力波动,浮在半空中的山消失了。

    龙鲸背上的小孩子也消失了。

    顾念这才发现,周围的景物是如此的熟悉。

    虽然深坑中的水量并不多,她也认出来了。

    云若海。

    原来云若海,便是云门旧址。

    “龙鲸背上的那个孩子,是你”顾念问道。

    “是我。”雁行云回答。

    当初他与弟弟双生出世,云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内情,大多数人都以为云不归只有一个孩子。

    因着谶言之故,来到云门之后,他与双生弟弟就没有一同出现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看书,偶尔在后山天湖与龙鲸玩耍,寿宴也只让弟弟一人前往。

    那日他与龙鲸在湖底潜泳,未曾听见母亲的呼唤,待到云山拔地而起,天湖之水落下,才知道出事了。

    他强行启动了龙鲸身上并未完成的传送域,却出了差错,没能和父亲一同离开,独自落入陌生的时空之中,因此遗失了记忆。

    顾念紧紧挽住他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只一个“贪”字,便让高高在上的云门跌落尘埃,听上去有些可笑,却又那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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