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步禅机
宁无奇放缓速度,绕着军营望东边奔去,边走边问道:“武器可还趁手”
黎歌脱离险地,心情大好,笑道:“不轻不重,刚好趁手,咱们现在往何处去”
“既得了兵器,又吃饱喝足,自然要去与金狗大战一场。”
黎歌没想到他还惦记着此事,一时心情忐忑,但得了宁无奇诸般好处,却有些不好意思再与他顶嘴,加之刚才从金军账里冲出,也觉得金军并非不可战胜,故而不再多言,随他闷头赶路,望东而去。
离东辕门尚有五六里,远远望见营门口火光滔天,忽忽冲出二十余人,速度极快,向东极速而去。
两息之后,一队骑兵自辕门冲出,呼喝着向东追击。
宁无奇骤然加速,带着他赶到骑兵前头,选一狭窄处将他放在当路道:“且挡着这路骑兵。”
黎歌咋舌道:“对方百多人,我一人抵挡吗”
宁无奇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若你挡之不住,便死在这里好了。老乞儿另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眼看骑兵已到眼前,宁无奇身形忽闪,鬼魅般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黎歌见百十骑兵加速撞来,各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赶忙向路边躲去。
可众骑兵来的极快,为首一人二话不说,借着马力,举枪横扫。
黎歌侧身让开,跳脚道:“误会,误会,兵爷们自去追敌,莫要睬我。”
话音未落,第二个骑兵长刀横扫,拦腰斩来。
黎歌眼看避无可避,心中一怒,就地一滚,镔铁棍顺势横扫马腿。
战马顿失前蹄,就地一个跟头栽倒。
马上士卒骑术了得,反应也是极快,甩缰踢蹬一气呵成,勉强从马背上跃起。可惜他去势不止,被抛出马背,好巧不巧,脑袋正好撞在路旁一块巨石之上,顿时脑浆崩裂,惨死当场。
黎歌初次杀人,尚来不及害怕,只见方才栽倒的马匹一口气竟又绊倒七八匹之多,马上士卒或被压在马下,或被抛飞在丈许之外,或惨死当场或骨断筋折。
一时之间,黎歌被惊的手足俱软,连退三步,抱拳道:“各位军爷,稍安勿躁,在下并非有意挡住各位去路。”
道路本就狭窄,金军不得已拉住战马,自有士卒下马救治伤员,清理道路。
领头小校咬牙道:“两条腿的绵羊也敢轻捋虎须,既无意挡道,何不自裁谢罪。”
黎歌生气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是你们无端动手在前。”
那小校笑道:“两条腿的绵羊也要和老虎讲道理吗且看老子如何将你踏成肉泥。”
此时道路又复畅通,众金军哈哈一笑,抽刀跃马冲上前来。
黎歌几次被他比做两条腿的绵羊,心中暗恼,身形一矮,一招怪蟒翻身直攻小校坐下马腿。
镔铁棍轻轻一翘,小校马匹顿时失了平衡,长嘶一声,向左倒去。
左边马匹避之不及,被它一撞而倒,后面马匹收势不住,从上空一跃而过,临空向黎歌踏来。
黎歌气贯双腿,大喝一声高高跃起,铁棍在周身一转,一招担山荷月当头砸下。
马上士卒避无可避,只能平举长枪,向上封堵。
但听“铛”的一声,连人带马,被砸在地上。
转眼间被后边的战马踩成肉泥。
金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一波接着一波,直冲黎歌而来。
黎歌将一套打狗棍法从头使至尾,从尾使至头,却是越战越勇,越打越顺畅,一时气势如虹,忍不住仰天长啸。
金军限于地利,讨不到任何便宜,现在被他气势所夺,丢下五十来具尸体后,却渐渐放缓了攻势。
黎歌也非弑杀之人,既然金军不再来理他,他自不会去找金军的麻烦,柱棍立在原地,暗暗调息。
正为难间,金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三道身影瞬间杀透金军,出现在黎歌面前。
黎歌定睛一看,却是左伯玉、上官有琴和常三问,左伯玉身后还背着一个朱彪。
金军眼看几人东倒西歪,呼喝这又冲了上来。
黎歌顾不得与几人相认,镔铁棍舞成一团,迎着金军冲去。
众金军本是骑兵,现在失了速度,拉不开阵势,比之步兵都颇有不如,见方才凶神恶煞般的黎歌攻来,顿时一哄而散,掉头逃向军营。
黎歌长吁一口气,回头一看,却是被吓了一跳。
几人之中,矮金刚朱彪受伤最重,一条刀疤自腹部斜拉到胸口,好在伤口不深,没有立时要了性命,也不知用了什么药物,伤口已经结痂,只是昏迷不醒。
常三问面色苍白,嘴角溢血,想来是受了内伤。
第十八章 群英账里起纷争/土柏岗上觅知音
却说无为道长尚不及说话,黎歌暴喝一声,挥棍朝阮语吟砸去。
众人猝不及防,拦之已是不及。
阮语吟一脚将身前小几踢翻,顺势后跃,待立稳脚跟,软剑已然在手,冷冷斥道:“何处毛贼,敢找姑奶奶的麻烦。”
黎歌一棍将小几砸的四分五裂,去势不减,怒骂道:“恶婆娘,还识得你家黎爷爷吗”
阮语吟闪身避开,惊疑不定道:“黎歌吗你竟然未死”
“大仇未报,小爷必不会走在你这妖妇的前边。”
黎歌身形随她而动,一招担山荷月当头罩下。
阮语吟只听呼呼风响,便知这一棍威力无匹,不敢硬接,仗着身法再次闪开。
黎歌一矮身形,棍花铺天盖地,却是一招怪蟒翻身,如影随形,不离阮语吟身前三寸。
阮语吟避无可避,气贯全身,手中软剑转瞬之间犹如罩上寒霜,绷得笔直。
但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一时间火花四溅。
宁无奇传给黎歌的打狗棍法不过区区十二路,所以反反复复竟是相同招式,但好在这十二路棍法皆是威力奇大,声势骇人,故而阮语吟于急切之间也拿他毫无办法。
无为道长面色一沉,闪身来到二人中间。左手挥动尘拂,轻飘飘一卷,但见黎歌手中镔铁棍脱手飞出,“噗”的一声,插在地上;右手屈指轻弹,但听“叮”的一声脆响,阮语吟手中软剑应声倒卷,差点伤了自己。
大账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无为道长指着黎歌怒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何故在此放肆”
忽又目光一缩,颇有些不确定道:“可是先前姓黎的小子”
黎歌抱拳道:“黎歌见过道长,软妖女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无为道长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淡淡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与天下英雄均有共识:暂时放下所有恩怨,专心对付金狗。念你初来乍到,便不再追究,记得不可再犯。”
黎歌咬牙道:“阮语吟杀我师傅裘日新,屠尽我后庄村34户112人,如此滔天大仇,岂能待得了明日”
众豪杰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均未想到阮语吟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无为道长略一思忖,皱眉道:“老道并非要阻你报仇,只是我等肩负着大宋朝和亿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比之后庄村之事大了不知多少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年人何不耐住性子,以国恨为先”
黎歌朝思暮想着找阮语吟报仇,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可却被他一再阻拦,怨怒交加之下,冷笑道:“道长,若她杀的是你师傅,屠的是你家人,你可愿意等她十年”
群雄见他这般顶撞无为道长,不禁再吸一口凉气。
却见无为道长轻轻一哂,看着他和蔼地说道:“为国为民,老道义不容辞。”
黎歌忽然放声长笑道:“道长高风亮节,小子佩服,但我黎歌本是升斗小民,却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只知屠我后庄村的并非你们口中的金国狗,却是坐在这里和你们高谈阔论的正义之师,若所谓的义军如此藏污纳垢,即使救的了大宋,救的了天下吗”
“妖言惑众,罪不容赦。”
无为道长骤然色变,挥掌拍向黎歌的天灵盖。
黎歌不料他陡施杀手,欲要躲避,已然不及。
常三问一甩算筹,但听“咻”的一声,一颗算珠直奔无为道长内关穴而去。
内关穴为人体要穴,直通心胸气海,若有损伤,轻者内力受损,重者修为尽毁,正是攻敌所必救。
无为道长冷哼一声,长袖一挥,但见那算珠又滴溜溜直奔而回。
左伯玉趁机身形一闪,将黎歌拉回身侧。
“造反吗”
无为道长尘拂一摆,气势陡增,瞪着常三问怒喝道。
常三问将算珠轻轻接住,复又挂回算筹,无所谓地笑道:“无为道兄好大的官威。”
无为道长指着黎歌道:“此子不顾军法,擅挑事端在前,妖言惑众,乱我军心在后,若非金狗派来的奸细,安敢如此老道身为盟主,杀之有何不可”
上官有琴抱拳道:“道长请息怒,黎小哥独斗金军百多骑兵,为余帮主他们断后在先,只身逼退金军,救得我等四人在后,想来定不会是金军奸细。”
邢化鹏疑惑道:“上官姑娘,我不敢说黎兄有问题,但姓颜的妖女做何解释”
黎歌心中一动,急切问道:“素素现在何处”
左伯玉叹口气道:“诸位,黎歌乃左某故人之后,左某可以身家性命为他担保,决战在即,但请各位不要有此疑虑,专心讨论破敌良策。”
左伯玉在江湖中享誉极高,他一出声众人均不再言语。
黎歌拽着左伯玉的手问道:“左叔叔,他们为何提起素素,素素现下何处”
左伯玉拍拍他的手道:“你放心,她平安无事,具体细节咱们稍后再谈。”
说罢抱拳一揖到地,沉声道:“各位英雄,今晚能有此败,皆是我一意孤行所致,各派但有损伤,左某万死难辞其咎。”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秋鸿阴恻恻道:“这事却怪不得左兄,实赖消息有误,咱们不知公孙噬天已经到了汴京城外。”
斐满溪一直在闭目养神,好似此间之事与他毫无干系一般,他身后的孙长老却翻脸道:“我丐帮弟子舍命刺探敌情,还有错了不成”
余秋鸿下首的老者笑道:“大家皆是为国效力,何来对错之说,依我拙见,今晚便得了公孙噬天的行踪,总好过他突然出现在明日的战场上。”
众人听他一说,细思之下,皆是大点其头。
无为道长笑道:“穆师兄字字玑珠,令我等茅塞顿开,无亏称雄岭南三十余年。”
老者淡淡一笑道:“道长莫要奉承老朽,明日如何行动且细做安排。”
当下众人相继落座,无为道长也回到上首坐定,皱眉道:“本来只待明日未时一到,金军疲惫之时,我等与李将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敌酋一战可擒。不曾想公孙噬天竟然现身,此役变数陡增,不容乐观。”
群雄闻言也都一筹莫展,惴惴不安。
左伯玉笑道:“各位不必太过担心,公孙噬天或许有人对付”
无为道长喜道:“哦,是哪位前辈赶来了吗”
左伯玉转头道:“黎歌,且将宁前辈的事情与大伙儿说说。”
黎歌心中一直念着颜素素,加之怨气未消,闻言冷哼一声,扭头不语。
左伯玉苦笑道:“据黎歌所言,有一位姓宁的前辈不仅治好他的丹田顽疾,还传他一套专破骑兵的棍法,若无意外,我四人之所以得以脱身,便是有宁前辈暗中帮衬。”
众人闻言,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直闭目养神的斐帮主突然睁眼,双眼精光爆闪,扬声问道:“宁前辈可以名号”
左伯玉摇头道:“他自称宁无奇,斐兄可识得吗”
斐帮主又复闭上眼睛,缓缓摇头道:“斐某也不识得。”
众人埋头苦思片刻,均是摇头苦笑,一时间气氛颇有些沉闷。
邹洛玉颜轻展,微笑道:“各位前辈何必费神去猜度其人,既然有高人暗中相助,与我等大为有利。”
无为道长颔首道:“诚如邹姑娘所言,可见我大宋藏龙卧虎,能人异士不知凡几,绝非区区荒蛮小族可欺。”
众人深以为是,皆点头称善。
无为道长又道:“既然无须顾忌公孙噬天,明日之战便轻松不少。”
左伯玉皱眉道:“此役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纰漏,若明日宁前辈不露身形,如之奈何”
那姓穆的老头颔首道
第十九章 草莽有义舍生死 /天家无情话悲凉
天为盖,地为炉,骄阳似火,炙烤世间万物。
汴京城外,大金国的将士披挂整齐,耀武扬威。
但随着日头渐高,士气渐转低迷。
随着一声低重沉闷的号角声,各部有条不紊,如流水般向军营涌去。
忽闻一声锣响,东边树林中冲出一队人马来,望之不下四千之数,叫喊着向金军冲去,正是勤王的义军。
金军猝不及防,只略一迟钝,便犹如割菜一般,呼啦啦倒下一大片。
初战得利,群雄气势大增,左伯玉一剑带飞两颗头颅,豪迈一笑道:“斩首,依计行事。”
人群中呼呼抢出几十道身影,均是各派行家里手,不再理会普通士卒,专捡骑马的将军、挥旗的令兵、呼喊的小校下手。
金军失了约束,顿时乱作一团,众豪杰犹如虎入羊群,见人便杀,逢人便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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