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姚颖怡
虽然杨锦程起了杀心,但是杨捷对他们几个不薄,想到这里,路友心里就很不舒服,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沈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看向虾头,道:“你接着讲吧,后来呢”
虾头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把那天的事情说完。
他继续说道:“当时差不多整个柳家湾的人都来了,有人救火,可更多的人则是站在远处看热闹。当时人们都在议论,说钱家小姐丢了,钱太太一时想不开,就这么疯了。我就问他们,钱家小姐是怎么丢的啊那些人里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早上起床,就发现钱小姐不见了;还有的说是小孩子淘气,趁着家里人没有注意,悄悄溜到街上玩,被拍花的拍去了。”
这时,沈彤忽然问道:“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人知道钱小姐是怎么丢的了”
虾头点头:“对啊,钱太太已经疯了,她说话颠三倒四,又哭又笑,别说她没有说是怎么丢的,就是说出来了,那也是疯话,不能信的。”
沈彤嗯了一声,又道:“钱家的下人们呢都在宅子里面吗那岂不是都要烧死了”
虾头道:“那倒没有,我到那里的时候,是有几个钱家下人在的,带着街坊们绕到宅子后面救火的,就是钱家下人。”
“那后来呢,这几个下人去了哪里”沈彤问道。
虾头一怔,他扭头看向许安:“许安叔,你记得那几人吗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吗”
许安皱眉,沉吟道:“的确是有钱家下人在场的,后来也确实是他们领着人去宅子后面救火,可是......”
“可是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所有人都知道钱家下人去救火了,但却没有人留意救火之后,他们去了哪里,或者他们去救火就没有再回来。”沈彤打断了许安的话。
许安脸色肃然,默然一刻,他缓缓道:“沈姑娘说的没有错,那些人似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沈彤的嘴角又浮现出笑容,那是属于孩子的笑容,甜美中带了几分淘气。
她看向虾头:“后来呢”
虾头道:“后来里长来了,让大家不要再看热闹了,还说着火有什么可看的,都回家去。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我和许安叔便也走了。晚上的时候,大火终于被扑灭了,钱太太就站在废墟上面,里长让家里的婆子过去,想给她安置个住的地方,可是她死活不肯走,那两个婆
第五十六章 接刀
“沈姑娘,冒昧问一句,你和柳家湾的那位太太可是亲戚”
许安说的是“那位太太”,事到如今,他也不能肯定当日在柳家湾时自己见过的那个妇人是何许人也了。
沈彤的目光在五人脸上一一掠过,就连半躺在虾头腿上的阿治也没有错过。
他们五个人也在看着她,目光中有疑惑,有好奇,也有些许的不安。
“我是沈彤,钱家太太是我娘。一个多月前,我被表舅舅从家里带走,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见过我娘,无论你们在柳家湾见过的太太是不是我娘,我都要去京城,我要去找她。”
没有隐瞒,坦坦荡荡,她是沈彤,令杨捷叔侄千里而来的沈彤。
这本是秘密,但被她娓娓道来,她救下他们的性命,然后才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们,她是在告诉他们,她所说的话并非小孩子口不择言,而是她选择了他们,做为与她分担秘密的人。
一片默然,火焰扑扑,五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小姑娘的双眼亮如星子。
“沈姑娘,我等一介莽夫,与姑娘素昧平生,还是飞鱼卫......这么说吧,虽然我等没有亲自动手,但是那位太太之所以被抓走,也与我等有关,按理说姑娘应该恨我们的,可姑娘不但救下我们,还要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们,请问姑娘为何会信任我们,难道不怕我们把姑娘抓住送去京城吗”
说话的是许安,他说出了五人共同的心声。
沈彤微笑:“你们虽然是来抓我娘和我的,但是你们只是执行者。有人杀人,有罪的是那个人还是那把刀呢当然是那个人,而不是那把刀,而你们只是刀,所以我只会去恨拿刀的人,而不是你们这把刀。”
屋外雨声淅沥,屋内童音清脆。他们是刀,只是刀,任何人都能拿在手里的刀。
飞鱼卫的兵器是刀,绣春刀;他们也同样是别人手里的刀。
刀有很多种,长刀、短刀、弯刀,但是对于持刀人而言,却只有两种刀,好用的和不好用的。
小姑娘的声音还在继续:“以前你们是飞鱼卫,但是现在你们不是了。我找到你们,是因为你们和我是一样的人,亡命天涯,却心系亲人的人。”
“可是......沈姑娘......你还是个孩子。”这一次说话的是王双喜,他不是擅言之人,这句话说出来顿觉不妥,可是话已说出,已无法收回。
但是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他们是刀,但是她想做持刀人,她还不配,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
沈彤站起身来,她绕过火堆,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他们一起看着她,不知她要说什么。
忽然,沈彤身影一闪,下一刻,她的手已经探到王双喜腰下,刷啦声响,王双喜的绣春刀已经在她的手中!
闪身、出手、夺刀,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五人反应过来时,沈彤已经把绣春刀递给了跟着她走过来的芳菲手中。
芳菲双手捧刀,恭敬地送到王双喜面前:“王壮士,请收刀。”
王双喜面红耳赤,他的右手已残,那把刀对他而言已成摆设。
他没有接刀,满脸羞愤:“沈姑娘,为何要如此戏弄于我”
沈彤脸色郑重:“王壮士,请问王壮士八岁时的武功与我此时相比,孰高孰低”
王双喜明白了,沈彤是为了他刚刚说的那句“你还是孩子”,是啊,她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女孩子,难免会小心眼,所以才会夺下他的刀。
王双喜脸上的羞色渐淡,他苦笑道:“王某八岁时还没有摸过刀,自是比不上沈姑娘的。”
芳菲依然站在他面前,双手捧刀,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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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喝酒
谢天谢地吗
路友愕然,阿治这小子伤的是腿,怎么看着像是连脑袋也伤了
这个沈彤是妖怪啊!
虽然沈彤是挑的他们当中最弱的王双喜,可是她的身法迅速,下手准确,就像砸向孙成面门的那截焦柴一样,稳、准、狠,避无可避,一招中的!
所以沈彤一定是妖怪,否则八岁的小娃娃就是从娘肚子里开始练,也不会练成这样!
“你要和我们一起,就要先告诉我们,你究竟是人还是妖怪!”路友叫道。
“阿友!”许安斥责。
路友假装没有听到,他梗着脖子,一双牛眼瞪着沈彤,鼻孔里呼呼喘着粗气,你是妖怪,可老子不怕你!
沈彤莞尔,这个人居然还在当自己是妖怪,好吧,我就让你心满意足。
“魔由心生,你若是想我是个妖怪,那我就成了你眼里的妖怪;你若是想我是人,那我就成了你眼里的人。所以你问我没有用,先问问你自己。”沈彤微笑。
“噗。”虾头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就连许安和王双喜也勾了勾嘴角。
路友怔怔一刻,嘟哝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加入我们也行,不许施妖法吸我们精血。”
“阿友,不许胡说!”许安大声斥责,又转头对沈彤道,“沈姑娘,我这兄弟是个直性子,可是他心地不坏,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沈彤道:“真性情而已。”
真性情
不知为何,这短短的五个字听到许安耳中,莫名地涌上一股久违了的感觉。
那是很多年以前吧,他还是少年人,也还没有进入飞鱼卫。仗剑高歌,纵马驰骋,最爱的赞美就是这句“真性情”。
后来他成了亲,有了孩子,有了责任,他谨小慎微,察言观色,曾经的真性情,早已化做年少轻狂。
谁能想到,步步为营十余载,到头来他却亡命天涯,那些曾经得到的、引以为豪的,都随着杨捷的死化为泡影。
许安一声长叹,他举起粗壮的手臂,高声说道:“沈姑娘愿与我等同行,许某不胜荣幸!”
半躺着的阿治,拽过虾头的胳膊举起来:“不胜荣幸!”
王双喜也举起了自己的左臂,又看向还在呆愣着的路友:“路友哥!”
路友冷哼一声,悻悻举手:“我和你们同生共死,你们都同意了,我当然也同意。”
沈彤对一旁的芳菲道:“拿酒来。”
芳菲拿过那坛刚刚给阿治清洗过伤口的酒,沈彤接过,举起坛子喝了一大口。
“好酒!”酒是土酒,又冲又烈。
沈彤扬手,把酒坛扔向许安,许安伸手接过,也照样喝了一口,再递给阿治......
最后酒坛子由王双喜交到路友手里,路友接过来,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急得一旁的芳菲直剁脚:“你不要都喝了,还要给阿治哥哥冲洗伤口呢。”
众人哄堂大笑。
......
入夜,雨停,夜空中笼着一层薄云,星星透过云层艰难地透
出淡淡的光辉。
飞鱼卫镇抚戚树豪眉毛拧到一起:“孙成和招振凡呢怎么两天不见人影了”
“昨天孙成那组人去了郭县还没回来,可能是被雨阻住了。”副手解释。
“郭县去那里做什么”戚树豪问道。
“也就是顺路去看看,虽说焦世通死了,可是说不定还有同党,唉,可惜了老张。”副手叹气,焦世通临死还要拽个垫被的。
最近这一个月来,戚树豪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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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安昌侯
京城,秋寒。
安昌侯府内,飞鱼卫指挥使李冠中看完戚树豪的信,冷哼一声,想把信撕碎,可终究还是忍了。
他把信递给书吏:“交衙门归档。”
书吏应声退下,李冠中望着关上的门,骂道:“烂泥扶不上墙!”
这时,一名小厮隔着门喊道:“世子,侯爷请您到内书房。”
李冠中微微蹙眉,叹了口气,杨捷在的时候,他这个飞鱼卫指挥使只是摆设,现在杨捷死了,反倒成了他的过错,就连老父亲也不得安宁,太皇太后已经宣过父亲进宫,训斥他教子不严,不给丝毫颜面。
去父亲内书房的路上,李冠中问那小厮:“今天侯爷可有见客”
小厮道:“侯爷见过一位书生打扮的客人,小的不知来人身份。”
“嗯你不知道”李冠中停下脚步,这名小厮是父亲身边跑腿传话的,但凡是有客人来,都是由他把拜帖送到父亲手中,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父亲的,能见到父亲的人并不多,他又怎会不知道来人是谁呢
“那人没有拜帖,只是拿出一枚猛虎下山的玉佩,他说侯爷看到玉佩,就会决定见或不见。小的仔细检查过,玉佩没有机簧,就是一枚成色尚可的玉佩而已,这才大着胆子把玉佩呈到侯爷面前,没想到侯爷看到玉佩,立刻就让小的把那人请进来了。”小厮说道。
“那人何时走的”李冠中问道。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那人走后,侯爷就在书房里,谁都不让进去,后来侯爷就让小的来请世子爷了。”小厮道。
李冠中默然一刻,他知道那枚玉佩,因为父亲也有一枚。
安昌侯李永基有嫡庶五个儿子,李冠中排行第二,他的长兄死在战场上。长兄李冠英去世后,亲随把他留在营帐里的遗物交给李永基,其中就有一枚猛虎下山的玉佩。据亲随所说,这枚玉佩是李冠英和异姓兄弟结拜时的信物,那时天下动荡,李永基父子各自领兵在外,分别已久,李永基直到此时才知晓李冠英与人结拜的事。
彼时李冠英已经下葬,这枚玉佩就被李永基收起来了,李冠中在父亲那里不止一次见过这枚玉佩。
至于李冠英的那位结拜兄弟是谁,李冠中没听父亲提起,但是想来兄长的随从定然会告诉父亲的。
真没想到,隔了几十年,兄长的结拜兄弟会找上门来。
安昌侯李永基已逾七旬,须发皆白。自从小皇帝登基后,他就以年老体衰为由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就连朔望朝和大朝会,他也没有上过朝没有进过宫,侯府内外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几个儿子,谁也没有想到,八年之后第一次进宫,竟然是被太皇太后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普天之下,也只有太皇太后能这样骂他了吧。
当年在军中,他穿过太皇太后亲手缝的棉衣,喝过太皇太后亲手煮的粥饭,所以太祖还在世时,每每有人上折子请求另立太子,他都会站出来反对。
太子之所以体弱多病,是因为早产所至,之所以早产,又是因为杨皇后,也就是后来的太皇太后,亲自在军护营里照看伤兵,劳累过度,在那之前,太皇太后已经小产过两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挺过来,还是早产了。
太子是他们这些老将看着长大的,抛开嫡庶不谈,也不论沈毅那些文官们叽叽歪歪,他李永基也会反对另立太子的。
他做到了,他也亲眼看到了。
只是可惜坐上那张龙椅的并非是体弱却宽宏仁厚的太子,而是年仅五岁的皇太孙。
他看到了那个他不喜欢,却也挑不出太多毛病的首辅沈毅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他也看到了定国公府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儿子,人头高悬于城门之上,挂了整整三个月!
李永基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次子李冠中走了进来。
“父亲,您找我”李冠中问道。
李永基屏退了跟着李冠中进来的小厮们,摊开手,手掌上有一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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