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世界穿梭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龙升云霄
到了这里,两名跟班的衙役,就不往里走了,而是去了县衙中的班房。
只剩为首的捕头,带着王旭继续往里走,直奔县衙中的后花园而去。
寒冬腊月,县衙的后花园内,依然是绿意迥然,种植着许多不怕寒的植物。
一名五十多岁,穿着儒士袍的中年人,正在凉亭内与一位穿着县令官服,留着白胡子的老者对弈。
王旭赶到的时候,这盘棋已经下到了尾声。
执白子的中年儒士,已经将持黑子的县令杀得片甲不留,而县令不但没有焦急,反而在哪乐呵呵的恭维着:胡大人的棋艺,远超下官百倍,下官还没明白过味来,就在不知不觉中输了啊。
程翁说笑了,要不是你有心事,我赢得也不会这么顺利。
下棋的中年人,便是朝廷的赈灾大使,太常寺卿胡志明。
陪同下棋的老人,则是溧阳县的万里侯,溧阳县令程广荣。
大人,下官那边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告退了。看到王旭来了,程广荣起身告退。
从年龄上说,程广荣足以当胡志明的爹了,但是当官不是比岁数,三十少进士,七旬老举人的现象比比皆是。
不管是前途还是背景,草根出身的程广荣,都比不上出身北方大家族,青云直上的胡志明,所以姿态摆的很低。
程县令一走,胡志明便收了围棋,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老师还好吧?
王旭目光微眯,低头道:家师一切都好
坐吧,我跟你老师相交非浅,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
胡志明指了指程县令刚才坐着的位置,等王旭坐下之后,又说道:因为一些事,我不方便去拜访薛大儒,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向你老师问好。
另外,赈灾的事你做的很好,这里看似天高皇帝远,实际上一直在朝堂诸公的眼皮底下,谁做过什么是瞒不住人的,日后是赏是罚自有定论。
最后,帮我给薛大儒带一句话,就说新政唯艰,那个人已经要寸步难行了,这场风波终是要过去的。
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回去后要记得刻苦求学,千万不要以神童之名自满。
说了没几句,胡志明便下了逐客令。
至于下面的灾情如何,王家是如何赈灾的,胡志明一句都没问,看上去并不关心。
王旭起身告辞,心中满是疑问。
胡志明到底是干什么来的,难道真跟他说的那样,只是前往交州赈灾之余,路过溧阳县歇歇脚?
不对,要是歇脚的话,也不会虎头蛇尾的将他叫来了。
新政唯艰,难以持续,这句话应该是重点吧。
自己的老师薛牧山,之所以告老还乡,隐居三涧溪,便是因为党争失利,不得不急流勇退。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王旭已经知道,老师当年在朝堂上的敌人是谁。
内阁首辅大臣,武英殿大学士严松,以寒门子弟为首的寒党。
严松与寒党,推行的新政不稳,是不是代表自己的老师,清流与士绅阶级的重臣们,要开始重返朝纲了?
第879章 严松新政
党争,历朝历代都难以幸免,大吴王朝当然也不例外。
目前的朝堂上,大概能分为三党,其中内阁首辅,寒门出身的大学士严松,代表着万千寒门学子的利益,被称为寒党。
寒党,随着严松的崛起实力大增,这个出身寒门,起于微末的党派,深知土地兼并的祸端。
严松主持的新政,便是针对土地兼并的改革,人称严松新政。
新政主要针对三点,第一,方田均税法。
天下间,拥有土地的士绅,或多或少都会隐瞒实际土地,以图减少交税。
方田均税,便是要重新丈量土地,核实土地所有者,并将土地按土质的好坏为五等,作为征收田赋的依据。
第二,农田水利法。
鼓励垦荒,兴修水利,费用由当地住户按贫富等级高下出资兴修水利,也可向州县政府贷款,促进耕地面积的增加,一定程度上,缓解天灾对地方造成的破坏。
第三,青苗法。
在每年二月五月青黄不接时,由官府给农民贷款贷粮,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分别随夏秋两税归还,降低民间高利贷对农民的压迫。
新政好不好,当然好了,对农民来说绝对是好的。
可惜,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这三条政策,有一条算一条,全都在侵犯士绅阶级的利益。
以前,青苗法没有出现之前,百姓买不起种子,就得跟当地的地主借钱。
这个钱还不上,只能拿自己的田产抵债,甚至有的地主会故意使坏,让你还不上钱,从而收走你的土地。
青苗法一出,乡绅的利益就被损害了。
另外两条,方田均税法,针对的是大地主,跟那些良田万顷的世家。
这些世家,乃是当地郡县的名门望族,家家都跟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本身就是官宦人家。
上面有人罩着,当然不会老实缴税,现代都有逃税漏税的,更何况是古代。
有些丧心病狂的,实报的田亩数量,只有真实数量的二分之一。
种一万顷地,只有五千顷交粮税,剩下五千顷当做隐田避而不交。
方田均税法一出,大地主与世家大族的利益就被损害了,至此乡绅与大地主之间,已经被新法得罪了个干净。
至于农田水利法,得罪的则是当地商贾。
商贾之家,经商为业,并不直接参与农耕。
农田水利法,是按照当地贫富等级高下,统一出资兴建水利。
商贾就说了,我又不靠农耕吃饭,你让我出钱,我出的是什么钱。
新法三政,是从乡绅,商贾,世家大族之中,挖肉给朝廷和普通百姓吃。
百姓高兴了,朝廷高兴了,乡绅商贾,世家大族就不高兴了。
而值得玩味的是,掌握话语的阶层,是统治阶层,老百姓是发不出声音的,他们只是被代表者。
所以,新法推行五年,越发的举步维艰,攻讦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王旭这一方,乃至薛牧山这一方,代表的都是士绅阶层,被称为朱党,暗指朱门酒肉臭之意。
屁股决定脑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身与齐家,摆在治国与天天下之前,说明治国与平天下的先天条件,是不能损害我自家的利益。
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但是又有几个能不这样。
王旭观史,张居正了不起吧。
12岁中秀才,16岁中举人,2岁中进士,封侯拜相,主持一条鞭法案,立志要改变明朝后期的积弱局面。
可是在他死后三个月,新政便被废,张家抄家灭族,连张居正的尸体,都被人挖出来鞭尸了,这不是对一条鞭法案的讽刺吗。
张居正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严松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只等严松失势,寒党遭贬,作为清流与士绅阶层代表的朱党,必定会重返朝堂。
寒党,朱党,乃是根深蒂固的两大党派,而在两党之外还有第三党,边党。
边党,不是边缘,而是暗指边镇。
极北之地有妖族,十万大山有蛮族,一直是人类的心腹大患。
儒界中,文士当道,文才便是力量,诗词便是神通。
不是所有人,都对名利感兴趣,于是就出现了不参与党争,一心镇守边关的边党。
边党游离在寒党与朱党之外,不管当家的是哪个党派,只管要钱,要粮,要人马,镇守边境。
从名声来说,寒党与朱党声势浩大,以力量来说,边党才是力量最强的。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封侯,乃是文人的至高追求,古往今来,唯有军功可封侯,哪怕内阁首辅严松,身上也是没有爵位的。
镇守边关的儒士,都是一群战争狂人,朝廷可以没有朱党,也可以没有寒党,却不能没有边党。
一但有大战发生,朱党与寒党都得退位让贤,全国上下都要被边党接手。
新政艰难,严松要失势,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啊。
王旭的屁股,坐在士绅阶层上,当然不会痛哭严松一去,新政反复,天下百姓又将受苦之类的话。
严松要是失势了,自家老师便能上位。
薛牧山归隐之前,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言官领袖,因为反对新政而告老还乡。
寒党失势,朱党论功寻赏,作为朱党急先锋的薛牧山,总不能官复原职就行了吧。
左都御史,与六部尚书齐平,身为言官,往六部上调的可能性很低,再往上只能是入阁。
入阁,执掌朝纲!
想到妙处,王旭都忍不住偷着乐,上面有阁老罩着,未来的路想不通顺都不行。
胡志明真是这么对你说的?
返回九泉镇,王旭拜见了薛牧山,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听到王旭的话,薛牧山却没显得太高兴,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老师,您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高兴?
薛牧山眉头紧锁,手上拿着本中庸,轻声道:你可知,新政推行了几年?
五年吧?王旭对新政不太了解,只知道青苗法是五年前出现的。
是啊,五年,还不是时候啊!
薛牧山将中庸放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时间太短了,如今新法刚见成效,寒党失利,新法必定被废。要废新法我不反对,可现在不是废除新法的时机,依我之见,新法怎么也要推行十年才是。
说到这里,薛牧山转头看向王旭,问道:你可知为什么?
弟子不知王旭微微摇头。
其实,他知道一点,只是不好说。
新法让利于民,贫士绅,富国库,这些年来,国库渐丰,连往边镇的拨款都多了不少。
历史上,张居正变法之后,保证了万历年间的国库充盈,实现了万历中兴,为万历三大征打下了基础。
严松变法也是如此,变法之前,朝廷基本上入不敷出,而现在却是国库充盈。
朱党之中,未必没有这种见识,但是他们的身份,位置,不允许他们实行新法。
如果让严松与寒党,实行新政十年,二十年,再将新政打落尘埃,新政留下的家底,又将保证数百年的稳定。
数百年之后,再次陷入入不敷出的轮回,到时候,又该是新一轮的变法了。
寒党,朱党,周而复始,犹如夏冬交替,才保证了王朝稳定。
现在就打落新政,确实是早了点,朝廷还没有积累出过冬的家底呢。
第880章灾民的请求
朝廷的赈灾,并不是从扬州开始的,哪怕很多灾民逃到了扬州,这群人也注定将被遗忘。
南方灾情的源泉在交州,那里才是动乱的根源,钦差南下的目的地。
一连一个多月,灾民一天增加个两三万,一个月之后,徘徊在九泉镇外的灾民,人数便突破了八十万大关。
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有人关上了水阀一样,涌来的灾民一下就止住了,每天从外来的灾民,一夜之间从几万人,减少到了七八百人。
这七八百灾民,也不都是刚从交州过来的,很大一部分,属于徘徊在溧阳县外的灾民,听说这边有人赈灾才赶了过来。
一问才知道,赈灾大使胡志明,已经在交州主持赈灾。
那边的灾民虽然还是吃不饱,却也不至于留下就是等死,有活路,谁还愿意背井离乡。
此时,正值一月份的小寒,人人皆道,小寒过了便是年。
伴随着小寒,外面下起了小雪,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装,距离过年,只有一个半月了。
少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一日早上起来,王旭正在粮仓清点存粮,刘权便嚷嚷着跑了进来。
王旭闻声抬头,看着一脸喜色的管家,问道:什么好消息,是溧阳县开城赈灾了,还是金山府往外派粮了?
一听这话,刘权的兴奋变成了苦笑。
溧阳县令,就是个年过古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老混子。
或许年轻的时候,程县令有不管不顾,放手赈灾的豪情。
现在嘛,县城不失,便是他的最大功劳,整天就知道躲在城里混日子,哪会用县里不多的粮食去赈灾。
至于金山府,其实还不如溧阳县呢,赈灾大使的粮食从哪来,还不是从扬州与冀州调过去的,现在的金山府就是个空壳子。
金山府内要是有粮,也不用溧阳县一催再催,早就有粮食下拨过来。
什么也没有,就说明金山府乃至整个扬州都不富裕,毕竟,先北方,后南方,两次闹灾下来,人族九州都伤了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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