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夫妇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画江
人证、“物证”俱全,哪怕太皇太后与王太后极力辩驳,依旧无法逃脱应有的惩罚。
“朕念二位昔日的救护之恩,可以不杀你们。”康平帝纯稚的脸上满是迷茫与哀痛,痛声道,“但是,谋逆之罪,株连九族,死罪能免,活罪难饶。就着尔等到皇陵洒水静扫、焚香忏悔,赎却一身罪行。”
当然,此行是要有人一路“护送”,到了地方是要有专人“保护”的。
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见康平帝金口已开,此事断无转圜的余地,又惊又怒,当即如骂街泼妇一般,当廷撒泼叫骂起来,不外乎是责骂康平帝忘恩负义之类的。
康平帝本就心有不忍,如今被太皇太后与王太后一番呵斥痛骂,更是歉疚无措,整个人都呆在御座上,一时悲痛自责无措,回不过神来。
孙长玉等人见状,立刻上前吩咐侍卫将人给押下去。
侍卫们上前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儿的太皇太后与王太后架起来,封住她们的嘴巴,直接抬了下去。
年幼的康平帝看着犹自挣扎不已的太皇太后与王太后被侍卫们抬了出去,脸上的迷茫悲痛之色难以遮掩。
为什么曾经那么无私地爱护他、帮助他的人,会在数年之后的今天,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恨不能他去死呢
舒予爱怜地看着痛苦、迷茫的康平帝,心疼不已,却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也不好僭越多说什么,只能无声叹息,默默陪伴。
好在很快便散了朝,众臣体谅康平帝的不易,都没有再留下来议事,各自散去。
舒予在偏殿里抱着康平帝良久,任由他哭湿了自己的衣衫。
韩彦守在外间,来回踱步,暗自叹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康平帝这才从舒予怀里抬起头来,顶着红彤彤的肿成核桃的眼睛,带哭腔小声问道:“为什么人会变得这样可怕……”
曾经千方百计护他周全的太皇太后和王太后,方才甚至想冲上来撕了他,就跟索命厉鬼一般。
舒予轻叹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人世沧桑,人心易变,等他长大了,就会慢慢明白了。
她不想过早地让他失去对单纯与美好的期待和信仰,自此后都生活在阴冷、多疑之中,变得极端和疯狂,就如当初的元嘉帝一般——对待与他患难与共的赵贵妃毫无原则地偏袒和宠信,对待其他人则从不肯信任和倚赖。
自己过得痛苦,别人也因此而不幸。
舒予想了想,扶着康平帝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立誓一般地许诺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变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獾子寨的小望之,是娘亲的孩子!”
康平帝愣了下,一头扑在舒予怀里,嚎啕大哭:“娘亲……”
在外间的韩彦五官敏感异于常人,听到康平帝这一声压抑的“娘亲”,轻叹一声,也不由地红了眼圈。
……
叛乱已平,舒予再留在宫中就不合适了,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所有人都觉得韩家即将凭借从龙之功,以外戚的身份独霸朝野的时刻。
尽管万分不舍得舒予离去,但康平帝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亲自将舒予送出了宫门,然后才在王平的陪伴之下,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宫中。
韩彦与舒予一路到得韩府,还未下马车,孟氏与戚氏就已经迎了上来。
舒予见状赶紧跳下马车,扶住孟氏与戚氏,连连笑道:“怎敢劳动母亲与大嫂出门来接,真是折煞我也。”
 
第417章 请医
孟氏和戚氏诉舒予,当日她们眼见着蕊珠将她带走却无能为力,就赶紧派人去皇陵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韩迁父子三人。
韩迁父子三人一听,就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打算,当即将消息禀报给康平帝知道。
于是康平帝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故意回宫入瓮,使得敌人放松警惕,同时派遣谢之仪带着密诏联系镇国公与各处卫所,悄悄召集兵力,伺机进宫救驾。
这些事情,舒予早就听韩彦简单地提过一两句了,但是此时再听,依旧感叹不已,一来感叹以孙长玉为首的一众文武大臣的深谋远虑,二来感叹元嘉帝的看人之准——驾崩之前,元嘉帝曾一再交代康平帝,万万要小心太皇太后。
婆媳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舒予就开始撑不住困倦,忍不住想打呵欠。
孟氏见状,遂笑道:“这些日子你也累坏了吧,快点回房梳洗休息一番。等午饭做好,我再让人去喊你们。”
舒予因为记挂自己月事迟来一事,也不敢逞强,见孟氏开了口,遂起身道谢告辞:“多谢母亲体贴,那我就先告辞了。”
戚氏起身笑道:“我去送送你。”
妯娌二人遂和孟氏告辞,相携出了正院。
时至深秋,树叶逐渐变黄凋零,唯有各式耐寒的秋菊依旧在恣意地盛开,茎叶苍翠,花朵艳丽,平添几分热闹。
舒予和戚氏妯娌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清风院。
院子里伺候的人,见舒予回来了,都连忙迎上去行礼问安,神情间满是真诚的欢悦。
虽然她们与这位二少夫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的宽和和直爽,待她十分敬重。
舒予见得此情景,心中亦是温暖不已,笑着与她们说了两句话,只说自己一切安好,让她们不必担心。
等一众仆妇丫鬟散去,戚氏看了眼舒予依旧平坦的腹部,试探地问道:“弟妹这段时间在宫中,身体可还安好”
她方才见舒予的言行举止,跟她当初怀老二时很相似,这才留了个心眼,要陪舒予回清风院的。
戚氏话里探究的意味太过明显,舒予想忽视都不行。
转念想到自己迟来的月事,舒予微微一顿,立刻明白了戚氏的意思。
戚氏已经生过一双儿女,对于女子怀孕一事很有经验,莫不是看出她那些症状很像是有了身孕,才这么问她的。
这么一想,舒予顿时忍不住激动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一五一十地答道:“别的不适倒也没有,就是特别地嗜睡,怎么睡都睡不够。”
在这之前,她精力充沛到能一宿不睡,第二天早上依旧可以跨马拉弓,进山打猎。
戚氏将舒予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又听她这么说,心里就更加有把握了,连忙追问道:“既然身体不适,那可找御医瞧过没有”
舒予摇摇头,笑叹道:“因着慈安宫纠集赵、王诸家叛乱一事,宫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我想着贪睡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没有惊动御医。”
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康平帝对此事的反应。
突遭生父去世、祖母背叛,康平帝小小年纪独自一人留在宫中,本就心中难过极了,要是再得闻她有了身孕,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更加孤单无依。
“你这孩子!”戚氏闻言忍不住扶额,“宫里就是再乱,难道匀个御医给你看诊的工夫都没有了我问你,你上次月事来是什么时候”
舒予倒也不忸怩,答道:“已经迟了近一个月……”
第418章 融洽
李大夫来得很快。
韩彦一见人来,赶紧把他让进屋里,口中还絮絮叨叨:“内子最近忽然嗜睡,不知是何缘故,一会儿还请李大夫仔细诊脉,查清缘由。”
戚氏闻言诧异地看向舒予。
舒予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不曾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孕,怕万一不是,韩彦会失望,就没有告诉他。
毕竟,在这个时代,二十多岁成亲数年的人却一直没有孩子,还是很少的。韩彦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从他对康平帝的爱护与照顾也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李大夫听韩彦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数,笑着应承了,拿了脉诊请舒予安放手腕,又在她腕上覆了块帕子,抬手仔细诊起脉来。
不过片刻,李大夫就收回手,起身冲韩彦拱手道贺:“恭喜太傅大人,二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韩彦闻言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犹自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内子有了身孕”
李大夫行医多年,这样乍闻自己将要做父亲而惊喜不敢置信的情况见得多了,是以并不惊讶,闻言笑着拱手应道:“千真万确!二少夫人腹中的胎儿已经一月有余,康健无虞。”
韩彦闻言直愣愣地看向舒予,半晌,一拍脑袋,懊恼自责道:“都怪我了!这段时间太忙,都忘了你小日子有些日子没来了!怪我,怪我……”
李大夫愕然呆住。
行医多年,得闻自己即将做父亲了,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过度,而是自责自己太忙没有注意到妻子小日子推迟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戚氏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连忙将李大夫往外让,笑着解释道:“家弟这是太高兴了,一时失态。李大夫这边请,关于弟妹孕期应如何调养,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
戚氏领着李大夫去了外间开方子、付诊金,韩彦则坐在床前,握着舒予的手,自责地嘘寒问暖。
舒予哭笑不得,佯作嗔怒道:“我怀了身孕,你怎么不见半点高兴可是不喜欢……”
“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彦食指点唇打断了。
小孩子可灵着呢,别看隔着肚子,说什么他都能明白的!
“喜欢喜欢!”韩彦一叠声地答道,这才有了点“新手父亲”的模样,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说起来咱们成亲也有三四年了,先前为着小望之一直拖着,如今朝堂安定,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舒予抿唇一笑,抬手戳了戳韩彦的心口。
韩彦一把握住舒予的手,倾身与她温柔细语。
外间,戚氏着人送走了李大夫,又不想打扰屋内正蜜意柔情的两人,遂笑着摇摇头,亲自赶去正院向孟氏报喜去了。
……
内室里,韩彦和舒予夫妻两个还没有欢喜缠绵够,外间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伴着孟氏欢喜的声音:“快来给我瞧瞧!年轻人就是不仔细,有了身孕也不知道……”
韩彦和舒予连忙从黏腻中分开,要给孟氏见礼。
孟氏连忙扶住舒予,拍拍她的手,不以为然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怀孕的妇人身子可金贵着呢,要好生爱惜保养。你大嫂当初怀恪儿与芸儿时,我也是这么叮嘱她的!”
最后这句话是回头对着身后的戚氏说的。
戚氏听了,连忙上前笑着点头应道:“可不是嘛!尤其是头胎怀着恪儿的时候,母亲恨不能我日日躺在床上才好呢!那真是不能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免得浪费了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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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报喜
舒予打量着柳妈,柳妈也悄悄观察着舒予。
跟她所见过的别的权贵之家的夫人不一样,眼前这位二少夫人少了那份矜贵骄傲、端庄娴雅,看起来平和爽然,自有一股洒脱的气度,让人观之可亲,却又不敢轻慢。
听说是当今圣上的救命恩人,文武双全,虽然出身乡野,规矩气度却丝毫不差,难怪能得孟氏如此看重。
柳妈打起精神来,愈发用心地应对起来。
到底顾虑着舒予的身体,孟氏与柳妈说笑两句,便吩咐她送舒予回清风院休息。
“往后你就在清风院当差了,别的事情一概不用管,只需把二少夫人照顾好就行了。”孟氏笑道,“她们娘俩儿如今可是咱们府中的宝贝!”
柳妈连忙笑应道:“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二少夫人的。”
孟氏笑着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二少夫人最近怀孕嗜睡,经不得久坐劳神,你且陪她去清风院歇着吧。”
柳妈连忙笑着应了,上前恭敬地弯腰搀扶舒予。
舒予遂起身笑辞道:“那我就不打扰母亲了,这就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小心着些身体,别累着了。”孟氏笑着叮嘱道。
舒予笑着应了,由柳妈搀扶着缓步出了正院。
路上,舒予有心多了解柳妈一些,便找了些话来与她说,多是有关孕妇保养之事,譬如孕期该吃何物,是否能适量运动之类的。
柳妈因为和舒予不熟,答话时难免有所顾虑,便只是按照孟氏的吩咐,语焉不详地答了一番。
舒予听出柳妈的隐瞒,倒也不生气,初次见面而已,就让对方跟自己坦诚相待,这根本就不现实。
等回到清风院,舒予耐不住困倦,吩咐管事妇人带柳妈去她的房间安置,自己则又回房睡了个回笼觉。
等她一觉醒来,韩彦已经下朝回来了。
外头,日光明晃晃的一片,洒在台阶、花叶上,漾出晃眼的光圈。
深秋的寒意,似乎都因此而消散不少。
“你醒了。”韩彦听见床上的动静,连忙上前,一边挂起帐幔,一边回头与舒予笑道,“今日下朝后,我跟圣上告了假。方才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午饭咱们就不在家用了,这就去百花巷给爹娘报喜去!”
昨日乍闻舒予有喜,一家人都高兴坏了,安排这、准备那的,忙碌不已,还没有来得及去百花巷报喜呢。
“正好前两日师傅着人送来一些给小平安医治眼睛的药方、药材,咱们顺路一并给送过去。”韩彦笑道,说着,小心翼翼地搀舒予起身。
“我又不是琉璃娃娃,一碰就碎,瞧你这小心的劲儿。”舒予嘴上嗔笑,心里还挺乐滋滋的。
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关心爱护呢。
韩彦嘿嘿一笑,道:“你当然不是琉璃娃娃!那种僵硬、呆滞的东西,哪有你的软玉温香、体贴蜜意的”
舒予见韩彦调笑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小拳头就密密匝匝、轻轻点点地落了上去。
韩彦哈哈一笑,直接一把包住舒予的双手,将人拉进怀里,笑得恣意开怀。
舒予伏在韩彦胸前,听着他胸腔内强劲有力的心跳和头顶开怀的笑声,嘴角高高地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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