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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落泪摇头,“福晋,在我心里从未这样想过。”

    “关姐姐跟刘姐姐一样,是跟随在阿哥爷身边儿最久的人;且关姐姐为阿哥爷诞育了大格格……这情分,叫我如何敢比”

    “叫一声‘关姐姐’,我有与有荣焉;况且如今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只有姐妹相称。故此这喜事没的什么要紧,还是先送好关姐姐才是最要紧。”

    廿廿说着冲点额微微一礼,“我想现在就为关姐姐换上素服去,还要跟福晋请一会子时辰。”

    点额垂泪点头,“难得,你这样小的年岁,竟是这样通透懂事。”

    点额转向众人,“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小侧福晋是怎么说的便都依着小侧福晋的话,这便预备起来吧。”

    随即,十五阿哥从外头进来,亲自引了内务府和宫殿监的人,进了关佳氏的屋子。

    几位内管领下的妇差进内帮关佳氏做最后的装扮,只等夜色降临,再将关佳氏挪出宫去。

    当院里便搭起他坦来,地上铺了棕毯和毛毡,众人随地而坐,一边烧着关佳氏生前的东西,算是为关佳氏送行、铺路、“烧饭”。

    三位福晋本不必来为使女“烧饭”,可是廿廿坚持。

    十五阿哥在关佳氏屋子里安排了一会子,走出来先看廿廿一眼。

    廿廿已经换下了朝服,只穿素色、无花绣的衣裳。头上也卸掉了珠翠,只剩下素银的簪钗。

    迎上十五阿哥的目光,廿廿眸光宁静,淡淡摇头。

    “阿哥爷,别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十五阿哥走过来,还是忍不住握了廿廿的小手一下儿,“……难为你。”

    廿廿轻轻摇头,“爷,我已是这所儿里的人,便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家人。自家人与自家人,又哪里有什么难为”

    点额虚弱得已经站不直,需要含月和望月两个人扶着,她走过来哀伤地望住十五阿哥,“……阿哥爷,小侧福晋实在是太懂事,可是这怎么能行呢”

    “今儿是阿哥爷与小侧福晋的洞房花烛夜……还请阿哥爷带小侧福晋回去歇息才是正经。这边凡事都有我呢。”

    十五阿哥微微皱眉,“你的身子……”

    点额极力地摇头,“不怕,还有大侧福晋,还有两位庶福晋呢。”

    廿廿眼波未动,倒是星桂和星楣听了都是悚然一惊。

    庶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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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庆幸
    221、

    “哈!我倒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个有些眼色的!”

    大侧福晋骨朵儿回了自己东配殿,便拍掌笑出声来。

    “原本……我还以为她一来,阿哥爷和福晋眼里便没有我了。没成想,她倒不敢与我争,自己提了这样的话儿出来!”

    星烛和星燧也替自家格格高兴。

    星烛含笑道:“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好在不是白呆的,她本来就比旁人更明白这宫里的水有多深。”

    星燧说,“依我看,她也是得了上回侯夫人被咬那事儿的教训!叫她明白,就算她嫁进咱们这个阿哥所里来了,可是等着她的却都是糟心破烂事儿,她必须得先学会夹起尾巴来做人。”

    星燧冲骨朵儿挤了挤眼睛,“……说到底,还是格格先给她上了这一课,上的好!”

    “那些事,我早说了,不必再提了。”骨朵儿盯了星燧一眼。

    星燧忙小心地朝门外看看,“主子放心,奴才只有关起门儿来的时候才敢说,在外头,乐得当袖手旁观的人去。”

    这事儿终究没牵连到她,可见星烛和星燧两个在外头口风甚严,倒能放心。

    骨朵儿这便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总算解脱了。”

    终究福晋病着,她便是要做做样子,也得每天都得去福晋跟前侍疾。

    这么一来,福晋倒钻了她不少空子去,将她给锁在身边儿,却叫那些侍妾去伺候阿哥爷!

    如今又有新人来了,福晋总不能将两个侧福晋都给圈在身边儿。

    骨朵儿咬牙狠狠地想,只要叫她得了空,她就必定得抢先,先从阿哥爷那得了个孩子来。

    还必须得是个小阿哥!

    如今她自己处境的尴尬,她都知道。她是个侧福晋,就算占了个“大”字儿,可是上头还有嫡福晋压着,下头的这个年轻,又是十公主的侍读……倒显得她在当间儿,左右都不占优势。

    唯有得了孩子,而且必定得是阿哥,她才能将自己的位置占稳当去。

    她瞧了瞧炕上小格子里的镜子,抚了抚面颊。

    想当初她刚进宫来的时候儿,也是那小侧福晋的年岁。如今看起来,那小侧福晋啊当真还是个孩子。

    这般想来,倒叫她刚进门儿的时候并不受阿哥爷宠爱的遗憾,就这么散了。

    太小了,真的,就是个眉眼还没齐整、还没放开身量的小女孩儿,阿哥爷怎么会喜欢呢

    看看阿哥爷都能同意今晚没有洞房花烛,且还要一年不圆房,就知道阿哥爷也是怕跟这样小的女孩儿在一起的。

    毕竟,阿哥爷的三格格就是乾隆四十六年出生的,比她们都小不了几岁去。阿哥爷跟这样小的福晋在一处,心内怕是有些罪恶感吧。

    可是如今可好了,她再不是几年前的青涩模样。她如今又长了四岁去,已近二十岁的她,正是女孩儿家最美好的时候儿。

    要天真有天真,要成熟也都瓜圆玉润了。

    “今晚上阿哥爷没有洞房花烛,小侧福晋去给关格格守夜了;福晋呢,今儿忍着心酸在养心殿看了一天的戏,方才又那么大哭了一场,这身子必定也是囫囵不起来了。”

    骨朵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盈盈一笑。

    “走,咱们去给阿哥爷做点吃的,给阿哥爷送去。”

    .

    虽是四月,白天已经隐约有了夏天的味道,可夜晚起了风,还是有点凉的。

    守夜的他坦里,因要烧东西,幸还有火盆在。

    廿廿将自己几件素净的衣裳、全新没上过身儿的,也烧了给关佳氏去。

    刘佳氏亲自陪着廿廿,帮廿廿经管着火烛。

    “刘姐姐,今儿是咱们头一次见,倒累得刘姐姐



222、庶福晋
    222、

    刘佳氏也是同样的一愣,与廿廿方才对她的愣怔,其实是一样的。

    稍后刘佳氏离去,星桂小心地与廿廿说:“格格……方才你怎么那么对她说话啊”

    廿廿退回到棕毯上,手中捻着数珠。

    “现在你们也该多少看明白了,那内院里的人多、心乱、水深。与她们比起来,咱们是新来的,一没有根基,二也不明这阿哥所里十年的故事。”

    “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人多的地方心便难齐,便能找见缝隙去。”

    星桂缓缓点头,“格格的意思是,先找到咱们能相信的人”

    廿廿点头,“方才你听见了,倒是她先与我直言不讳……我倒喜欢这样的。”

    “与这样的人说话,便得用诚心换诚心,她既然愿意主动剖白于我,我自然也得以坦诚回报。”

    星桂想了想,却还是道,“可是……那位却是阿哥所里的老人儿啊,总该会跟其他老人儿一条心才是。格格与她年岁相差这样大,她肯当真与格格开诚布公么”

    “况且……格格之前没听见么,内院的人都管她叫庶福晋。庶福晋虽说还是侍妾,可是终究与侧福晋一步之遥。”

    廿廿笑了,“我想说的也是这个。去年我出宫回家的时候儿,还没听说这阿哥所里有什么庶福晋;结果几个月后我回来,所儿里已经多了两位庶福晋……”

    “你们也说了,庶福晋与侧福晋就是一步之遥。冷不丁多出来的庶福晋,用意便是明摆着的。”

    廿廿拍拍星桂的手,“不过不管别人,刘佳氏得了庶福晋去,是她应得的。凭她最早伺候阿哥爷的资历,凭她诞育大阿哥和三格格的功劳,若她不晋庶福晋,别人就更没有资格了。”

    “所以她能晋位庶福晋,我倒心悦诚服,没有半点计较去。”

    “奴才隐约明白了……”星桂回头看向他坦外,“奴才方才也看明白了,另外一位庶福晋,是那位年轻貌美的侯佳氏。”

    廿廿笑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星桂,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为何关格格没能晋为庶福晋呢既然刘佳氏为庶福晋,关佳氏是与她一同最早伺候阿哥爷的人;况且关佳氏也曾为阿哥爷诞育了大格格。”

    星桂也是皱眉,“是啊。若说是因为格格比不上阿哥的缘故,可是那侯佳氏诞育的不也只是格格么”

    廿廿按住星桂的手臂,眸光轻转,“……侯佳氏唯一的特别,不是她年轻貌美——终究这内院里的人,谁不曾年轻貌美过呢她的特别,在于她在恰当的时候儿,遇见了‘狗咬’的事。”

    星桂和星楣两个便是到廿廿身边儿来得晚,没赶上当初的事儿,可是进宫前廿廿与她们讲说最多的就是此事,倒叫她们二人对这事儿也是心下都有了数。

    “所以格格的意思是……”

    廿廿点头,“两位庶福晋里,有人值得交往,有人却不能不小心防备。”

    “奴才懂了。”星桂越发谨慎起来。

    .

    过了子时,廿廿的成婚的第一日便也过完了。

    趁着夜色,宫殿监派人将关佳氏的尸首挪了出去,送往宫外的静安庄去了。

    十五阿哥亲自带领着,走过之时,目光远远飘向廿廿来。

    廿廿静静而立,不便微笑,却也以宁静的眸子相对。

    福晋带领众人,送到撷芳殿的琉璃大门口,洒泪而别。

    忙了这一天,又熬了这大半宿去,刘佳氏回到自己的屋里也累得不愿动弹了去。

    她的官女子星垣和星坞两个小心伺候着,服侍刘佳氏安歇。

     



223、他还是来了
    223、

    廿廿躺下。

    尽管累了一天,算得上心力交瘁,却又哪里睡得着呢。

    她抬眸望着帐子顶。

    这是一挂大红缎绣金双喜帐子。因缂丝的织法,让那双喜字全都浮凸立体,这么瞧着,就仿佛那一个一个的绣金双喜字就要从帐子顶上掉下来,金灿灿地落满她眼睛去。

    耳边还是福晋方才与她讲说的那些话。

    福晋说,这西配殿原本是刘佳氏与关佳氏分住,因她二人在内院的身份仅次于两位福晋去。

    因为廿廿嫁进来,叫刘佳氏和关佳氏挪出了西配殿,搬进后罩房里去。

    廿廿捋着帐钩上垂下的穗子想:也兴许,早已卧病多年的关佳氏,便是这一挪动,竟病重了吧

    “……奴才倒听饭房的几个妇差嘀咕,说后罩房是‘乌云压顶’,这才叫关格格不好了去。”星楣小声嘀咕。

    之前给关佳氏“烧饭”的时候儿,她倒也看了一眼那后罩房去。

    阿哥所的房顶,用的都是青色的琉璃瓦;可是后罩房是后添置的,顶上覆盖的都是黑色的琉璃瓦,怪不得饭房的人如此说。

    “实则那是为了镇火。但凡书斋,都用黑色琉璃瓦,代表水。”廿廿静静道,“原本后罩房多用于库房或者书斋,故此才用这样的瓦片去。”

    “不过饭房的妇人,都是一辈子只会围着锅台转的,不知道倒也情有可原。”

    星桂和星楣对视一眼,便也都点头。

    廿廿嘱咐完了她们两个,自己何尝不是心下一声深沉叹息。

    她自己扯下帐钩,将帐子阖了,闭眼睡觉。

    天就快亮了,好歹合一合眼。

    ——倒也挺有趣儿,每天都像跟打仗似的。永远不知明早睁开眼去,又要面对什么新鲜的花样儿。

    好在,身在宫廷这些年,她倒早习惯了。

    这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从未进过宫的,便是这一天的经历,已经够吓得半年之内不敢出门了。

    .

    她刚朦朦胧胧睡着,就隐约听见帐子外头窸窸窣窣地响。

    她以为是星桂和星楣两个不知道怎么睡。

    “……不必替我守着,就在碧纱橱外头炕上歇了吧。”

    “外头炕上”帐子一挑,却是十五阿哥,“爷对外头炕上没兴趣。”

    廿廿吓得险些直接坐起来,却被十五阿哥给按住。

    廿廿咬牙,“阿哥爷……不是说好了,今晚不能……”

    十五阿哥哼了一声,“是说好了,可是旁人却不肯安生。我那外书房,外头的炕上也有人守着呢……”

    “你若不收留我,那我就只能回去了。”

    廿廿心下一颤,已是懂了。

    她咬着散乱的发丝,悄然瞟十五阿哥,“……庶福晋”

    她第一个想的,是侯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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