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廿廿转过头来,静静凝视着绵宁,“二阿哥,你又问错人了。你还是要去问你汗阿玛,或者内务府的大臣们。给你额娘过千秋的事儿,是他们管。”
皇后的千秋生辰,巧了,也在八月,是八月二十四日,就在太上皇万万寿圣节之后十天。
宫里为了太上皇的万万寿圣节,自是暂且顾不上旁人的;便是皇后的千秋,因早先太上皇那道旨意,说皇后的千秋令节也不必进笺表之类,倒叫人总觉有些不上心起来。
宫里的宫殿监总管们好歹还记着日子,本以为皇后的千秋会在京里过,故此早就向皇帝就皇后千秋陈设之事请过旨意,这其中就包含陈设的如意等项
可是没想到太上皇忽然叫皇后也上热河来了,这便是要赶在热河过千秋。宫里的陈设是宫里的,到热河这边还得推到重来。
尤其此时已经到了八月中了,皇后不见踪影,太上皇反倒给贵妃赐了如意这总归叫绵宁有些不祥的预感。
绵宁深深吸气,一双眼紧紧凝住廿廿,“小额娘说的是。只是,小额娘到时终究会给皇后额娘行礼,还要进献贺礼儿子想知道,若到时候皇后额娘喜欢小额娘这柄如意,小额娘肯否割爱,以此进献给我皇后额娘”
夜风一凝。
星桂都忍不住轻喝一声,“二阿哥,贵妃主子驾前,请二阿哥检点”
廿廿伸手按住星桂的手,眸光缓缓绕着绵宁,打了几个转。
“二阿哥是主子娘娘的亲生子,想必二阿哥是最知道主子娘娘心意的。二阿哥今日这么与我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定,到时候主子娘娘是必定喜欢我这柄如意,是必定想要的”
“倘若是的话,那我眼巴前儿就也可以许给二阿哥你一个承诺只要主子娘娘真的喜欢这如意,真的示意我想要的话,那我必定进献。”
“二阿哥,你这回能放下心了么”
绵宁一颤,登时撩袍跪倒,“儿子谢小额娘大恩”
廿廿有些疲惫,今晚上的高兴都散了,“二阿哥,你还有旁的话要说么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绵宁原地跪着,扭了个身继续跪,“儿子恭送小额娘回宫”
绵宁终于走了,星桂都忍不住气恼,“主子,这二阿哥这算什么太上皇赏给主子的如意,他非要替皇后娘娘给强讨了去么”
廿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道,“他究竟还是个孩子,心里自是偏向自己亲娘。”
“那若到时候儿皇后真的跟主子要那如意,主子难道当真要给么”
廿廿眸子里依旧沉静,“给,为什么不给她是上位、尊位,她便看中我的什么,我都得给,否则岂不成了我忤逆”
“只是,这如意是太上皇赏的,我敢给,倒看她当真敢不敢要。”
星楣在畔也咬着嘴唇忍了半晌,这会子忍不住了,“还有,二阿哥方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说将来连福晋都不喜欢”
廿廿从镜子里盯星楣一眼。
星楣终究是大宗公爷明安选来给她的,是公爷府那边的家生子,这便情感上更向着大宗十六房那边些儿。
廿廿缓缓道,“他今晚说的都是气话,终究还是个半大孩子,说话也还不知道深浅轻重。”
“他说的这些话,我都没全当真,哪儿说哪儿了就是,亏你们还都往心里去了。”
星桂便也含笑道,“可不是你难道忘了当初挑选女子的时候儿,是二阿哥自己跑到神武门那边去偷看,还特地问那辆马车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呢”
“我便怀疑啊,说不定这位格格就是二阿哥自己已经看好了、钟情的,他自己去向太上皇、皇上讨来的,要不怎么就当真指了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格格给他”
“既是如此的,怎么会不喜欢二阿哥今晚上这是自己都把自己给说糊涂了。”
星楣这才笑了,“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个茬儿他就是喜欢的,这会子在主子跟前,因为星楼的缘故,故意嘴硬罢了”
过完了八月十五,若是按着从前的规矩,太上皇是要在过完中秋之后,离开避暑山庄,入围。
只是太上皇如今年岁大了,倒是有几年没有入围场,亲自行围了。
对于今年的安排,廿廿悄然问过皇帝,“皇后娘娘的千秋便在几日之后,皇上看,妾身是预备着给皇后娘娘行庆贺礼,还是随太上皇和皇上,预备起驾入围呢”
皇帝捉过廿廿的手来拍了拍,“宫里办事,能节俭处自应节俭。皇后的千秋既然与太上皇的万万寿和中秋都在八月里,且挨着也近,这便没必要再办第二回了。”
廿廿张了张嘴,“那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与太上皇的万万寿圣节,一块儿办完了”
皇帝点头,“嗯,办完了啊。皇后千秋的赏银,爷已经赏下去了;至于行礼,命妇们自都是进来给太上皇行礼,皇后前行礼自当免了。”
廿廿还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皇帝“扑哧儿”一笑,“你光想别人,倒忘了你自己了你自己的生辰也快到了自便一个例儿,谁让你的生辰跟爷的万寿赶在一个月里了,那便也自当节俭,咱们合一块儿过”
说来就是巧,皇后千秋跟太上皇一起赶在八月里了,廿廿的却跟皇上一起赶在十月里了。
廿廿哪儿有遗憾,自然欢喜地使劲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那些行礼啊、繁文缛节啊,我最怕了呢。正好有皇上的万寿节挡在前头,一切都随着皇上的办就最好了”
皇帝搂过她来,上上下下地看,“咱们两个的生辰都在十月,又在一起过,可不又是凑成了一个廿去”
廿廿脸上一红,“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皇帝冲星桂使了个眼色,“爷是说,又该合一合了,说不定又能合出一个小人儿来不是”
星桂含笑垂首,悄悄儿摆手,将里屋、外屋伺候的女子、太监都给带走,亲手将帐子放下,吹了灯,阖上碧纱橱的折扇门。
“若当真能合出来一个那咱们两个的生辰,才真是叫个十全十美了,你说呢,嗯”皇帝嘴上如梦般呢哝,手上动作可不慢。
廿廿已然软了,心里却清晰地浮起小小的心愿来。
若能十全十美,她便希望再合成的小人儿,还是个公主吧。
当年,孝仪皇后额娘诞下七公主之后,还能再有九公主;而她自己,错过了七七,便再生下一个闺女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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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这个宫廷是我的
424、
八月二十七日,皇帝奉太上皇帝,自避暑山庄起銮回京。
回京的路上依旧依稀可见半干的泥泞,可见数日前的豪雨。
“今年汗玛法和汗阿玛不进围的缘故,也是因为围场之中雨多,泥泞难行,故此蒙古王公都奏本请旨,请汗玛法和汗阿玛今年暂停进哨。”
因贵妃在,故此三公主也依着规矩跟廿廿同车,侍奉贵妃额娘。她见廿廿看着那些泥泞出神,这便轻声地解说。
廿廿听罢便笑了,握了握三公主的手,“咱们家三额驸是蒙古郡王,这消息多亏了三额驸。”
三公主的脸腾地就红了,“哎呀,贵妃额娘这,这本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也不是他单告诉我的”
三公主比二阿哥还大一岁,就比廿廿小五岁,故此两人虽说名分是母女,可是私下里说起话来更如小姐妹似的。廿廿便爱逗她。
廿廿见她窘了,便也含笑点头,“不管怎么说,回到京里是必定要办你的厘降之礼了。”
三公主脸便更红,“我还不着急”
廿廿笑道,“你是不着急,可是绵宁着急呀。你是长姐,你若不嫁,难道要她先娶不成”
“再说你已满了十五岁,已是及笄之年,自该出家啊了。都说女大不中留,再留结冤仇了哟”
三公主虽说脸红,却也安安静静地垂首,没再反驳。
到年纪了,自是该嫁了。
傍晚到行宫歇息,廿廿邀諴妃、莹嫔来一起用晚晌,还特地打趣儿三公主,将这话又学了一遍。
諴妃笑道,“咱们大清选额驸,就有一宗是格外好的,所有这些额驸都是年少时候就挑选进京来,在宫里上学,从中再挑好的,年纪合适的指配给公主、格格们。故此他们从小儿多多少少都是见过面的,更容易从自家兄弟、侄儿们打听到这些额驸们的脾气性情去,故此倒彼此成婚之时,已经都有两小无猜的感情了。”
廿廿含笑点头,“谁说不是终究是天家公主、格格,便是指婚都是尊贵,皇上都舍不得亏待,这便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自比咱们命好咱们啊,十三、四岁进宫挑选,几乎个个儿都没见过皇上、皇子、皇孙们都长什么样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人家的人。”
廿廿这么说,諴妃和莹嫔却都不依,两个站起来,一个捏住嘴,一个拿了酒盅就灌酒。
“你也好意思说我们是那般倒也罢了,你却是实岁五岁上就早见过了皇上去生生地在宫里养了八年,这八年里见了皇上多少面、说过多少话去还敢这么说嘴”
廿廿承继阿玛恭阿拉的好酒量,灌两盅自是不怕的。
只是喝完了,举帕子笑着回击,“那二位姐姐呢,说这话就好意思了二位姐姐的母家都是内务府世家,谁家的父兄没在主子跟前伺候过的那皇上是什么样儿、什么脾气秉性,便未必亲眼见过,听也听得两耳朵冒漾了不是”
三人说笑了一会子,终还是都想起那个人来。
“这一路上,倒是没见着主子娘娘。”諴妃道。
四个人都来了热河,此时桌上坐的却只是她们三个,心下便也是难免多挂一条影子的。
“有二阿哥呢,许是二阿哥跟从侍奉着呢吧”莹嫔眼中有些冷。
她一见回程路上这些泥泞,就更恨皇后和她哥哥盛住故意因车马之事为难她母家人。
廿廿轻轻摇头,“未曾。途中还见二阿哥骑马随扈在太上皇车驾后面。”
晚晌撤了,廿廿亲自送諴妃、莹嫔两人到门口。
莹嫔先走了,諴妃仿佛有话,这便刻意留下来。
廿廿目送莹嫔的背影走远,这便问,“姐姐可是不放心三公主的婚事姐姐放心,三公主是皇上长女,又是咱们家办的第一桩儿女喜事,皇上必定在乎。”
諴妃却是摇头,“我自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说额驸是郡王,朝廷便不是看我们母女,也得顾着额驸的脸面去。”
諴妃静静抬眸看廿廿,“我担心的,倒是你我瞧你复述那孩子的话的时候儿,眉心倒是有些攒着,我这便担心是不是那孩子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劲儿了,叫你不高兴了”
“你也知道,她就比你小五岁,时常忘了你是额娘,只当做姊妹了一般,偶然就有口无遮拦的时候。”
廿廿笑了,握住諴妃的手,“姐姐难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三公主对我这样况且若说懂事,这天家所有的公主、格格加在一块儿,又有谁能比得过咱们三公主去的”
“不过姐姐自是明察秋毫,也是我修为不够,终究还是藏不住心事姐姐说对了,我那会子心下是有些儿牵挂的。”
“可与我说说”諴妃握着廿廿的手,耐心地听着。不似两位内廷主位,倒更像是一位母亲对着自己的女儿。
廿廿心头一暖,这便再不隐藏,“不瞒姐姐,实则我今年看皇上不进围,我心下是为皇上忐忑的。”
“姐姐想,大清以弓马得天下,这入围乃为训练八旗子弟,让他们不要忘了祖宗是怎么得天下的。而今年是皇上登基的头一年,皇上便怎么都该入围的,以承继祖宗传统,也承继太上皇这多年来秋狝大典的苦心。”
“便是太上皇年事已高,是有数年未曾入围了,可是太上皇是太上皇,皇上是皇上,完全可以请太上皇在热河行宫里驻跸,皇上亲自入围就是。”
“可是消息传回来,却是今年不入围了。虽说太上皇的敕旨里说是他自己年岁大了,皇上又至孝,故此今年不入围了;而三公主带回来的消息,又是蒙古王公们说是围场里雨多泥泞”
諴妃点了点头,“我听懂些儿了。这些听起来都隐约有那么一点儿托辞的意思。”
廿廿的手便是一紧,“姐姐也这样以为,对么”
“故此我担心,皇上今年不入围了,实则是担心安危。”
諴妃便也深深叹了口气,“便如皇上甫一登基,京师里便传出江南汉人欢呼一片的消息这背后,怕是有人在运筹。”
“正是如此”廿廿的心又控制不住地砰砰跳得急了,“皇上因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这是历代皇上之中从未有过的,这便惹恼了某些顽固的王爷们去了”
“如今虽说历代皇上们逐渐改了王爷们各为旗主子的传统,叫王爷们不再各自领旗,可是王爷们终究也还是手上多多少少依旧有旗下属人、有兵的;再者蒙古的额驸们,更大多数都是王爷们的女婿”
“倘若皇上单骑入围,远离太上皇的羽翼那后果当真是不敢设想”
諴妃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皇上幸亏决定今年暂停入围,太上皇也不准皇上去。”
廿廿却高兴不起来,“可是皇上既然这么决定,就更意味着咱们的猜测,怕是真的”
那这朝堂之上,若缺少了宗亲们的支持,皇上的处境可想而知。
“幸亏太上皇老人家高寿可是有太上皇老人家镇着,局势尚且如此暗涛汹涌,真不敢想倘若太上皇他老人家龙驭上宾而去,皇上的处境又会如何”
諴妃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八月底的北方,夜空尤其高远,却也多了一丝寥落和冷寂的滋味。
諴妃半晌才说,“故此,这后宫里就更不能出事。以皇后高位,凭她这些年的所为,来日还指不定要为皇上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廿廿抬眸望住諴妃的眼睛,“这些年,幸亏还有姐姐在。姐姐是大阿哥生母,又是皇上跟前最早的人,叫她终究还有几分忌惮。”
諴妃笑着摇头,“可是我老了,身份更是无法与她抗衡。故此,这后宫的未来啊,还得指望着贵妃你。”
廿廿“扑哧儿”地笑开,“姐姐这一说,倒将我满脑袋的迷思都给打散了。”
諴妃挑眉,“什么迷思”
廿廿叹口气,“每每想到皇后这些年所为,我便总忍不住也想用那报私仇的法子去以牙还牙去可是我若当真是那样私心为重了的人去,便当不起姐姐这番话了,岂不是要叫姐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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