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不下,而初六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姐姐啊,你是聪明人,再僵持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不如我们都放下手,和平解决。我不追究你反抗的责任,只带走你和九井水,至于你的同伴,我依然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不会放下,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九井水重要,”纪暖也勒紧了九井水,“你的确很厉害,但是别忘了,你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我的刀。”
“你这又是何必呢,姐姐……”
“别一声声的叫我姐姐,听了恶心,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初六依旧微笑,只是眼角开始抽搐。
这个女人,还真是给她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啊,自己对她稍微客气一点,她就敢拿乔作势了!
如果不是初一严令“毫发无伤”,她真想把纪暖的肠子掏出来。
她知道纪暖有神经病,跟神经病是讲不通道理的的,纪暖并非真正的军人,疯起来连平民都杀,甚至捅了初一一刀之后还能生还,要是真把她逼急了,她极有可能破罐子破摔,杀了九井水,到时候她可就没法儿交代了。
据驻扎在检查站的那些家伙透露,纪暖跟初一似乎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是误伤了纪暖,她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贱人,可真会选人质!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也算完成了任务的一半。初六再度展现出微笑,把哑巴推开,然后把枪装回腰间,拍拍手“姐姐,我现在也算有诚意了吧?你的人我不动,你也别一直举着手了,肩膀不会痛吗?”
“不用你管。”
“好嘛,一回生,二回熟,期待我们下次见面咯。”
说着,她小手一挥,对几人说道“撤!”
旁人也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就收枪撤退,没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到他们真的走了,纪暖仍是定定的站着,哑巴上前,把她的匕首从九井水脖子上拿下来,轻轻的拍她的后背。
纪暖缓缓的回神,后退两步倚到车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妈的……
吓死她了……
肩膀都僵硬的动不了了。
一向咋咋呼呼的九井水也倚在一旁,徐刚强给她擦脖子上的血,她也没觉得疼。
纪暖居然敢跟月升团对着干!
连她都不敢!
她一见到跟组织有关的人就害怕,别说对着干,就连对视都不敢,她实在是被吓怕了,不然也不会从组织里逃出来,到处寻找庇护。
纪暖刚才的所作所为真是极大的颠覆了九井水心中组织无法撼动的形象,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她对纪暖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
跟军队和月升团都有如此渊源,如果在华夏,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她,那么,她去寻求纪暖的保护,行不行的通呢?
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虽说送走了初六那帮瘟神,但他们都知道,初六只是暂时离开他们的视线而已,这群人已经盯上他们,这一路上,他们休想再安生了。
星仔是受伤最严重的,几人将霍星晖葬在路边,天寒地冻,土很难挖,可看到星仔那了无生意的眼神,纪暖还是想把墓穴挖的深一点。
深一点,再深一点,丧尸就不会嗅到他的气味,不会再来啃食他的遗体了。
简单的葬礼全程,星仔都坐在一旁愣愣的。因为这场事故,她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孩子,一下子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而且归根究底,是因为那个裴军官看到了纪暖的信。
他们本来是去寻求庇护的,谁曾想,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葬礼结束了,几个人上车,纪暖去扶星仔,见她浑浑噩噩的不吭声,轻声劝道“星仔,先上车吧,你累坏了。”
星仔跟着她上车,坐上好一会儿了又问“怎么不见祁秀儿?”
车里一阵沉默,纪暖回她“秀儿死了。”
“是丧尸吗?”
“……是活人,一个叫自由团的。”
星仔颤巍巍的吸了口气,疲惫的倚在后座上“为什么活人比丧尸还要可怕啊……小纪,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杀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星仔倚在纪暖怀中,带着哭音问道“这是报应吗?我们不告而别,想去章西过安稳的生活,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你,我也活不成了……小纪啊,你说,这是报应吗?”
看到过去顾盼神飞的星仔变成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纪暖再怎么冷情,也是于心不忍的。
难道……是自己的错吗?
如果她不给何伯言写信,裴凉就不知道她还活着,也不会叫月升团的人来追他们,霍星晖和星仔孩子兴许也不用死……
难道都是自己造成的吗?
星仔哭累睡着了,纪暖把小毯子往她身上盖了盖,不由得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孕妇和孩子。
最初是何田田的母亲,然后就是高晨的父母和哥哥,还有小婴儿盈盈的一家……
后来宁浅怀孕,她不肯要那个孽种,把孩子打掉了。
现在是星仔,来之不易的爱情结晶,也死在了路上……
这个世界,这个组织,究竟还要夺走多少人的生命才肯罢手?就算潘多拉利用病毒控制了全世界又能怎样?
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尸山血海的地狱而已,千疮百孔,家破人亡。
掌控世界有这么重要吗?要用这么多人的鲜血去铺垫。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
。
291 生病(加更)
九井水发烧了。
她原本只是患了小感冒,被月升团这么一吓,病情加重,很快就烧的不省人事。
她这么一病,纪暖和徐刚强都紧张起来。
整个队伍里最有分量的就是九井水,哪怕他们全都死光了,也得护送她去南云拿到资料。
现在章西有裴凉守着,纪暖自己是不能出现的,月升团的人又认识九井水,要将九井水送进章西可谓难上加难。
一行人在路边的民宿暂时歇脚,接连经过自由团和月升团的摧残,几个人都身心俱疲,必须得好好休息了。
星仔神情恍惚,还没有从失去丈夫孩子的打击中回过神,只好由纪暖来照顾九井水。
她经常生病,熟能生巧,照顾起病人也有模有样的。
他们每到一处都会尽可能的搜集药,所以药是不缺的,喂九井水吃了药,又给她换了衣服、盖好被子之后,纪暖正要离开,九井水忽然从被子下伸出手,一把拽住纪暖的衣袖“别……别走……”
可怜见的,烧的喉咙都哑了。
虽然这家伙平时挺傲娇挺讨厌的,纪暖还是没法把她丢下不管,于是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包着纱布的脖子“还疼么?”
“划你一刀……试试……”
有顶嘴的力气,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那也是形势所迫,不那样的话,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初六把你抓走吗?”纪暖看着她的手,“你还要抓我到什么时候?”
九井水不松手“你跟月升团的人有什么关系?你没跟我们说过……”
“等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
“小纪……”九井水抓紧了她,“我……可以信任你的……对吧?你不是内奸……对吧?”
听到这两个字,纪暖深吸一口气“内奸会说自己是内奸吗?我说我不是你就会相信吗?”
“嘿嘿……咳咳……只要你说你不是,我就相信你。”
“好,我不是。而且下次见到西蒙,我要打爆他的头。说起来,你叫住我就为了问这个问题?真是一个没有水平的问题。”
“还有,谢谢你。”
一起上路这么久,没想到她还会说谢谢。
“……行了,没别的事就赶快休息吧,我去看看星仔。”
“嗯。”九井水钻回被子,“晚安。”
纪暖来到隔壁房间,里面没开灯,只点了一个香薰蜡烛,整间屋子都泛着淡淡的油脂香气。
星仔正坐在床上,两手抱着膝盖,愣愣的看着香薰灯的微光。
纪暖走过去,在床边轻声唤她“星仔?”
星仔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安慰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也不会寻短见的。”
“……好。”
这么快就吃了闭门羹。
纪暖又到了哑巴的房里。
哑巴正背对门不知道在干什么,纪暖一进去,吓得他“啊”了一声扭过头来。
还当他看得出神的是什么东西,原来是那盆小仙人球。
见到纪暖,哑巴松了口气,把仙人球捧到桌上,“啊”了一声。
“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早点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哑巴一听,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点点头“啊。”
纪暖对他笑一笑,出去了。
出门之后,她长出了一口气,疲态立显。
遇见月升团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以肯定的是,初六既然找到了他们,就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大概一直在暗中跟着,伺机而动吧!
她也想不明白,初一那时明明已经放她走了,事到如今,为什么要找她,还要“毫发无伤”的带回去?
想到初一,就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初时。
初雪,初时……
她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窒痛,纪暖捂着咳嗽一声,喉咙里霎时多了血的味道。
待咳嗽止住,她攥紧了手上的血,倚着墙,慢慢的蹲了下去。
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变得虚弱。
这样的身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活到疫苗研制出来的那一天,她想看看死去的大家守护的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来,就算死掉以后也有谈资了啊……
休息一夜,九井水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就连星仔和徐刚强也生病了。
三个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没办法赶路,只好再停留一天。
由于药量变成了三人份,原本足够一人使用一周的药品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
因为担心初六会趁虚而入,纪暖不能离开九井水,哑巴就主动承担起重任,自告奋勇的去临近的城市里找药。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纪暖不同意,“现在已经很接近西省地界了,路上的丧尸越来越多,没有帮手是不行的。”
哑巴啊啊的解释一阵,又是发誓又是打包票,纪暖看着躺在床上病病歪歪的三个人,只能同意了。
送他出门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找不到药就算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了,知道吗?”
“啊!”
哑巴点头,也没有多话,开着他们唯一的小车离开了。
纪暖回到民宿,就坐在充做病房的房间外,一手拿着匕首,两眼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周。
这里是由她来保护的!
大徐自打上路以来就没有生过病,这一病可谓来势汹汹,一米的壮汉一下子病成一只猫,躺在床上汗如雨下。
纪暖给他们轮番擦汗,她自己也有伤在身,三个病人有点照顾不过来,就在她打算出门换水的时候,民宿正门忽然传来一阵愉悦的谈笑声。
“我一看就知道老大的味道最好,怎么样,没错吧?要相信过来人的眼光!”
“得了吧,看你那样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老幺也行啊,年纪那么小,身材却那么出挑,特别是那对……”
一伙人说着荤话,闷头闷脑的进来了,然后跟站在走廊上的纪暖打了个照面。
一二三四,全是衣冠不整、胡子拉渣的男人。
见到纪暖之后,几人一愣,纪暖也是一愣。
然后,下一刻,她就把手里的脸盆对着那几个人,劈头盖脸的摔了下去。
“卧槽!”
“哎哟!”
几人躲得快,没受伤,只是被淋了一身水,他们一抬头就看到纪暖拔刀子,一人赶紧上前澄清“妹子妹子!你误会了!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