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毫不掩饰的恨意,男人不以为意,他扶着把手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到铁栅栏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纪暖,眼睛微眯,语气淡漠的说道“你也是部队的女人。”
纪暖被兜头淋了半桶冷水,身上衣服又单薄,这会儿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颤。
她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没有当场杀了她,而是把她抓到这种有点像大本营的地方,大概是对她别有所图,所以她只是装傻,看着那男人,一声不吭。
提着桶的男人稍稍探身,问道“团长,这女人没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团长打断了他的话,“都出去,我单独跟她谈话。”
“是。”
他讲话还是很有权威的,话音一落,栅栏外负责看守的十多个人都退了出去。
这个人……
纪暖被手铐锁了手,腿倒是自由的,她撑着身下的石板缓缓爬起身,等那些人都离开以后,她猛地冲向栅栏,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他“你这个混蛋!杀人魔!”
就算伸长了手,她还是够不着团长,只能像弱鸡一样在这牢房里怒骂不止。
团长也并不在乎她的怒骂,手心朝下一抖,一条项链垂了下来。
纪暖戛然无声,立马摸向自己的脖子。
他拿走了初十给她的钻石扣子!
团长依旧冷冰冰的“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
项链是初十送她的,可初十不是恐怖分子的一员吗?难道除了她,没人知道初十有这样的东西?
敌人想做的事,就是我们要极力阻止的事。
他想知道,她就偏不让他知道。
她别开脸,不说话。
团长明显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他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抓着纪暖的脖子就把她抵在墙上“我是个粗人,不懂怜香惜玉,如果你拒不开口,或是满嘴谎言,我会直接把你丢到外面的尸群里,到时候,你这身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细皮嫩肉可就得重新排列组合了。”
他的力气比起顾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纪暖眼前一黑,差点被他掐断气。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手。
纪暖瘫在地上捂着喉咙,有气无力的咳嗽。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要挂了……
她本来是跟窦斌一起找这群人的,没想到会跟窦斌走丢,还落到他们手里。
这里看起来像某地的监狱,而且从她醒来到现在,她也没听到和窦斌有关的只言片语,这么说,他们极有可能没抓到窦斌。
她稍微放宽了心,在地上后退到墙壁,低头说道“我要见我的同伴,我都看到了,你们抓走了他们……你让我们见面,确定他们安全之后,我就告诉你。”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你也有求于我,不是吗?”
纪暖本以为强势的姿态能让他知道尊敬和平等两个词怎么写,可惜她道行太浅,没什么底气,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团长对门外有节奏的拍拍手,半分钟之后,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被盛在盘子里带进来。
当那盛着血耳朵的白瓷盘子送进来的时候,纪暖看一眼就吐了。
亲手火烧尸体以后,凡是带血的都能让她反胃。
离开建行大厦之后,她一直没吃东西,吐的全是酸水,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团长站在一旁,不动如山“如果你再不听话,你那朋友的另一只耳朵也保不住了,我会告诉他,都是你的过错。”
耳朵旁边还放了一个上尉的肩章,这是吴楚的耳朵。
混蛋……
项链是初十给的,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如果让人知道初十是叛徒……不,团长好像已经知道了,但并没有实际证据,所以她还得帮他打掩护。
纪暖咬牙“项链是我的!我是孤儿,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东西!”
“据我所知,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你父母双全。”
团长把一个笔记本甩在她身上,正是她平时记录死者姓名的那本。
纪暖抱着笔记本,说道“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没见过亲生爸妈,他们说这是我亲生父母留给我的东西,我就一直戴着了……”
她把初十故事里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个团长会不会相信。
看到团长沉默,纪暖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我养父母说,等我十八岁就告诉我身世的真相,可他们没能捱到这个时候……我已经说了,你让我见见我的同伴吧!”
团长攥紧项链,出去锁了门,转身就走。
纪暖被晾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拍栅栏“喂!喂!你到底想干嘛倒是给个准话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的仇恨是没得洗的,但这团长来无影去无踪,自那次问了她有关项链的事情以后,一连两天都没有过来一回。
要不是牢房里还关押着别的犯人,时时有人来送饭,纪暖怕是已经饿死在这里了。
刚进来那会儿,她淋了一身冷水,再加上她每晚睡觉都不盖被子,如此熬了两天,终于如愿以偿的发高烧了。
巡查的恐怖分子发现以后往上报,没多久,两个黑衣蒙面的巡查者就把她抱出牢房,带去监狱另一头的医务室看病。
在去医务室的路上,纪暖沿路观察,把牢房的布局记了个七七八八。
进了颇具规模的医务室之后,巡查者把她放床上,男狱医戴着口罩上前,掰开她的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皱皱眉,不悦的说道“怎么现在才送过来?这是很严重的高烧,再发展下去就变成肺炎了,你们先去吃点药,免得感染,把她留在这儿挂水吧。”
“这是团长的人,”一个巡查者拍拍狱医的肩膀,“下手要知道分寸。”
狱医抖开他的手“老子看病分文不取,尝点甜头也是应该的吧?”
“总之提醒你一句,别做太过分了。”
。
126 身世
巡查者交代完就离开了,把纪暖和狱医留在一起。
狱医倒是个手脚麻利的人,没一会儿就给她挂上水了。
纪暖烧得迷迷糊糊,脑海里不住回想着刚才在路上看到的布局,她得记住,一定要记住,一有机会就要去救人,要逃跑,落在恐怖分子手里是没有好下场的。
在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她。
那不是不小心蹭过的感觉,而是一双手,从上往下,一寸寸的抚摸着她的皮肤。
想起傅浩行对她做过的事,纪暖一下子就惊醒了,跟那个戴着口罩的狱医大眼瞪小眼。
狱医见她醒了,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把捂住她的嘴,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衣服往上推。
纪暖大惊,想也不想就扇出一耳光。
她是下了狠劲儿的,狱医隔着口罩挨了一下,力道丝毫未减,一下子就被她扇得别开脸。
他手上动作一顿,慢慢的回头看着纪暖,而后摘下口罩,擦了擦被打出血的嘴角,露出一张过分苍白又尖刻的脸“力气真不小。”
“滚开!别碰我!”
纪暖挣扎着爬起身,狱医扑上来,将她牢牢摁在床上,不让她乱动“药品是很珍贵的,如果不想死,就乖乖躺着别乱动,给我摸几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你摸鬼去吧!老东西!”
纪暖猛地拔了针管,对着狱医就扎,狱医赶紧抬手挡,但她一错手,那针管又脆,居然断在他的胳膊里了。
纪暖拿着断针,摆出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狱医看着胳膊,脸色生冷“臭娘/们/儿,你敢对我动手?”
“你算哪根葱,凭什么我不能对你动手?”
“老子可是这里唯一的医生!你特么的小命都在老子手里,知不知道?”
“我就算病死,也不会求你救我!占病人便宜,该死的垃圾!”
狱医听到这话,嗤嗤的笑了起来“病人?哪儿还有什么病人,只有活人和死人!你想活下去就给我乖乖躺着,不许动,老子高兴怎么治病就怎么治,不然你就等死吧!”
说着,像是验证他的话,纪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糟糕……
她可不想把小病拖成大病,在过去,小感冒也能死人的,更何况她都快发展成肺炎了!
但是让这种医生给他治病,让他占自己的便宜……
她没法接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团长从门外进来,他一言不发的走到狱医跟前,拔刀削了他一根手指。
断了根的手指吧嗒落地,狱医惨叫一声,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
团长眼神冷漠“拿过来。”
后面的一个马仔立马上前,将一个小号手提箱放在狱医身边,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箱老人头。
狱医嚎声渐歇,仰头看着团长。
“这是你的诊金,以后再对医务室里的人伸爪子,剩下的九根手指也会落地。”说着,团长瞟了纪暖一眼,又别开脸,对狱医冷冰冰道,“该干活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吓唬纪暖的狱医被削了手指以后就乖了,他提了钱箱放在自己的座位上,飞快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断指,又换了新的针头,给纪暖挂水,然后就和钱窝在一起,验明真伪之后,开始龇牙咧嘴的挑胳膊里的那根断针。
纪暖倒是没想到,团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付医药费,虽然这钱的来源十分可疑。
团长给了钱以后并没打算走,他叫人出去看着,然后在另一张床上侧身躺下,正好面向纪暖。
被这恐怖分子的头子盯着,高烧也抑制不住她的愤怒了,她也看着团长,眼角余光无意识的在身边寻找武器。
这会功夫,狱医已经给自己包扎好了,他看了看团长,似乎有点明白自己是撞在枪口上了,难怪那两个小子送她进来的时候还嘱咐说她是团长的人。
看这阵势,团长同志是想自己尝尝鲜啊。
妈的,狗东西,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做,有好事的时候,他却连根毛都摸不到。
他待在这儿都几个月都没碰过女人,想抱女人都快想疯了。
但狱医到底还是有理智的,他提起那箱钱,对团长说道“团长大人,小的要去藏钱了,小的告退。”
团长似睡非睡的“嗯”了一声,狱医转身就跑了。
医务室本来就只有纪暖一个病人,狱医这么一跑,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她和团长了。
如果把对付初十的那招故技重施,这个团长会上钩吗?
不不不……
她受够了,她接受不了。
一个初十就够呛了。
就算只是一厢情愿,她也想忠于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而不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所幸那团长对她似乎也没那个意思,只是看着她,在把她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之后,他终于坐起来,开口道“如果项链真的是你的……你可能是我妹妹。”
纪暖瞪大了眼睛“哈?”
团长坐起来,在口袋里一掏,在她面前摊开手。
只见他掌心里赫然躺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项链!
皮绳的编法和材质、做吊坠用的钻石扣子完全一样!只是皮绳的色泽和新旧程度不同,可见这两条项链的主人有着不同的经历。
项链是初十送给她的,团长说她可能是他妹妹,那也就是说——
初十极有可能就是团长的弟弟!
这……搞什么飞机啊!兄弟俩为同一个组织效命,他怎么可能没见过初十的项链呢?
亦或是,这是一种新型骗术,这团长想装傻收买她,然后套出常司令和特别小队的下落?
她试试探探的的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团长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们出生于杀手世家,十八年前遭仇家灭门,父母族人带着我逃命,母亲路上难产,父亲就让我跟族人一起跑,他带着母亲去找医生,结果我们失散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说着,他拿起了比较陈旧的那条项链,说道“这是父亲临走那天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扣子,我亲手编制皮绳穿起来,一条给我,一条留给我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所以,如果你在骗我,最好现在就坦白,不然我会让你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我月升初一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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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监狱
不得不说,团长同志自报家门的方式十分特别,他成功的让大背景从末日生存转换成了黑帮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