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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千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叶阳岚

    梁氏半生强悍,更是个说一不二的个性,也最看不上懦弱胆小之辈,可是这一次睿王分明是有备而来,六十万大军倾巢出动,已然是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不——”面对她审视的目光景帝终究还是心虚,他掩饰性的半垂下眼睑急忙辩解,“可是有外公在——”

    “你外公是你外公,终究不是你!”梁氏却没有让他说下去,只是声音沉稳冷酷的打断他的话,“不要忘了,日后将要坐在这个位置上接受万民朝拜百官敬仰的人是你,而永远都不可能是你外公,你的那些兄弟个个虎视眈眈,皇叔们更不是善茬,今天你父皇的天威犹在就已经出了一个睿王举兵造反想要将咱们母子拉下马,今时今日姑且有你外公会替你扫平这方障碍,可是将来呢你能依靠他多久你要坐上那个位置,首先就要先向你的那些狼子野心的叔伯兄弟证明你才是可以踩在他们头上的最强者,你要做的并不是简单的占据这个位子,而是站在高高位的同时更要要让他们仰视你,服从你,哪怕不服也要敬畏,只能臣服。”

    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女人的表情一直平稳沉静,但在无形之中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凛冽之气从她的眉宇间散发出来。

    景帝惊奇的发现,这一刻她不再是后宫之中冷漠高贵的国母,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更像是带五分他只有在他父皇身上才能得见的王者霸气。

    “也许你觉得此刻冒此奇险如若有失必定功亏一篑,但你如何不想,此事若成就是一劳永逸的功勋伟业,便是当年的你父皇也好,无论是谁想要稳稳当当的置身高位,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梁氏看着他,双瞳颜色渐深却始终冰冷如初不带任何感情,她像是看透了他心中忧虑,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要觉得是本宫心狠,不肯顾及你的安危,因为在大位之争这种事上从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你要赢,就要拿命去搏一把,如若不然,你永远都只能做一个追随在别人鞍前马后的弱者,明白了吗”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其实这些话景帝一时间是不足以完全消化掉的,只是此刻这大殿之中的气氛仿佛都被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渲染成一种肃杀而凝重的氛围,让景帝也不觉得被她的情绪感染。

    “儿臣愚钝,幸而得母后提点!”最终,动作几乎是在思想的决定之前他已经一撩袍角端正的跪在了梁氏面前,“儿子即刻便去准备,连夜出宫去与外公汇合,定然不会辜负母后的栽培和厚望。”

    这一刻他的眼中是带着信念的,梁氏只是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并不再多做赘言,只道,“你去吧,你外公那边已经做了完全的打算,咱们成败在此一举!”

    “是!”景帝慎重点头,待要起身往外走时突然再想起宫里此时宫里剑拔弩张的形势还是忍不住的担忧,“母后,儿臣此去怕是并非一两日之功便可折返的,宫里这边——”

    “有哀家在,你且安心就是!”梁氏漠然再度打断他的话,几个字言简意赅却仿佛蕴含了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

    一直到了现在景帝也一直没能弄明白,当时他听到这句话时为什么就那么毫不设防的笑了。

    “儿臣就此拜别母后,请母后保重,等着儿臣的好消息!”重新敛了神色之后他便是再无半分拖沓的大步往殿外走去,门外守候的心腹太监为他拉开殿门,外面大片金色的阳光就铺天盖地的把他刚毅挺拔的身影卷了进去。

    “皇儿!”梁氏的声音这时候才又在背后突兀的想起。

    景帝下意识的止步回头,此刻他正完全的沐浴在阳光下,刺目的光线让他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适应,是以他看到殿中的梁氏也只是一个大致的影子。

    她还在原来的地方一步也没有挪动,身后高处那金光闪闪的王座将她的影子明显的烘托出来,然后他就听到了那黑暗中最为冷酷也最为振奋人心的声音:“皇儿你记着,你若功成,他朝你凯旋之日本宫必定在这大殿之中等着你,你若事败,黄泉地府的奈何桥边本宫也带着你一起走!”

    到了这会儿景帝的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眼前的光线,那个时候的梁氏虽然也已经不年轻了,但岁月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的容貌端庄美丽,映在大殿之中幽暗的光线下竟然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景帝站在门口极其盛大的阳光下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的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傍着她周身幽暗的空气而生,冷酷决绝,如钝刀割肉每一个字都清醒的切割在他心口感官最明显的那块血肉上,让他觉得胆战心惊的同时体内的血液也跟着翻卷涌动起来。

    她不是在威吓他,这是一种决心,一种信念,是人立于生死之间最为无坚不摧的意念——

    生,或者死!

    如果说曾经有过一次景帝会觉得他们彼此心里因为血缘阻碍而生的隔阂有过一瞬间的融合,就是那一天那一眼,他们母子连心生死与共!

    但也许也正是那一日的梁太后留给了他太深的敬畏和震撼,虽然雷阳谷一役之后他慢慢的熟悉了帝王之道为君之道,只每每想到梁太后当年冷酷嗜血的眸光就会由心而生一种可怕的寒意。

    如今时隔十八年,他终于再度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这种可怖的表情,景帝死死的要紧牙关,冷汗已经从后背蔓延到额头上,只差没有成股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母后——”他张了张嘴,本来是还欲推诿,只是触及梁太后那冷冰冰的目光就知道她已经定了心,在这件事已经完全没了转圜的余地,除非——

    他放弃改立太子的打算。

    “母后莫要动怒,凤体要紧!”无奈之下景帝最终也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用了好长的时间来吸纳一口气把语气里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统统压下去,最后才道,“既然母后坚持,儿子依你就是!”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样做对他而言也是有益无害,毕竟秦宣无过,萧家满门又多一直谨慎本份,他要突然废了秦宣的太子之位,就算是以江山社稷为由也难免会受到悠悠众口天下人的指责,而此时调兵二十万移到萧家人手上,一则是全了当年萧衍为国捐躯的勇士之名,二则也算是对萧家人的补偿,他已经仁至义尽至此,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慈父之心,还是念及着秦宣这个儿子的。

    所以即使并非心甘情愿,要做下这个决定对景帝而言,本身也不是完全的被动。

    从梁太后出来的时候景帝已经有些心衰力竭,出门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扶了下门框才得以站稳。

    “陛下!”管海盛眼疾手快的赶紧迎上前来扶他,见他脸色青白眼底发黑心里更是暗自惊疑不已,只不过他也是个人精,见到景帝这幅模样就猜到这母子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这个时候会去触主子霉头的才是蠢材,他当即也不多言,赶紧招呼手下的连子命人去把龙辇抬到殿前,随着景帝一并回了正阳宫。

    第二日的早朝过后宫里就隐隐有了传来散播开来,说是景帝念及当年旧恩,似乎是有意拨调二十万兵权到萧家人手上。

    当然了,兵权转移是件值得慎之又慎的大事,所以这也就是个捕风捉影的开头,真要定下来只怕是还得需要一段时日。不过单只这样已经够后宫各方势力好好的议论忖度一番了。其实无论是前朝的还是后宫,揣度出来的圣意无外乎两种——

    其一,景帝深知改立皇储风险极大,所以几经权衡之后还是准备把秦宣继续留在那个位子上,但是因为秦宣现在无力自保,所以就移了兵权给萧家以巩固他的地位。

    其二就是景帝已经动了更换储君的心思,但是为了阻塞天下人之口,也间带着安抚萧家,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嘛,也算是全了双方之间的嫌隙。

    但无论是哪一点,最终得益最大的还是萧家,想那萧澄昱不过一个根基浅薄的兵部尚书,要熬到公侯之位不知道要多少年,现在却天上掉馅饼平白无故的成了手握重兵的一方权臣,就算是秦宣的太子之位即将不保,对他们萧家而言也是赚了。

    早朝刚过蓝玉衡就被自己的父亲揪回了世昌伯府,彼时老头子世昌伯早已经得了宫里的消息,让管家守在门口等着迎候二人。

    “大老爷,大公子你们可是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了半天了,你们快些过去吧!”马车刚到门口管家已经擦着汗从门内迎了出来,一脸的急躁。

    这几年世昌伯本人年岁渐渐大了,景帝体谅他已经免去他的早朝,让其留在府中休养,因为儿子稳重孙子争气他平时是不管事的,这一天大约也是被宫里的变




091夫人苍雪
    两日之后苏沐如期而反,秦菁把他召入正殿,墨荷遣散了一干闲杂人等,和苏雨两个亲自退到门外把守,容他与秦菁独处以便汇报他快马加鞭从探子那里得回的密报。残颚疈晓

    这三天苏沐往来京城和西北,几乎是不眠不休,虽然强打精神眼底还是能看见一片明显的青灰。

    秦菁把他口述的一些情况用心记了,那些文字记录的资料看过之后也马上处理掉,待到苏沐出来之后殿内一切如常,只有火盆里一些轻薄的灰烬。

    接下来的几天秦菁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过日子,每日里依次去给梁太后和萧文皇后请安,再就是探望秦宣,而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呆在乾和宫里闭门不出,任由外头人心惶惶,各种流言揣测满天飞。

    萧文皇后的生辰是在四月中旬,是以过得几日秦菁再去万寿宫给梁太后请按时就顺带着提及自己想去灵隐寺烧香请愿的想法。

    梁太后有意压制蓝家,虽然祖孙二人之间各有各的盘算,但也总算是目标一致,同样也是为了对景帝施压,这段时间梁太后便刻意对秦菁又亲近了些,不时的就留她下来一起用膳或者说说话。

    秦菁的提议她自然是没有驳回的,只是细心的再三叮嘱她要多带些人主意安全,然后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出宫的日子定在清明节的后一天,因为秦菁不想张扬就没有大摆仪仗,只命内务府准备了马车和带上山赠予僧侣们的礼物和丰厚的香油钱,然后清晨时分就和秦薇相携一起出了宫门。

    卯时中整个云都正是炊烟四起饭食飘香的时候,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前一后由左右各十八名身着统一灰色家丁服打扮的年轻汉子护卫着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一路往南城门方向走去。

    苏雨趴在主干道旁边福运茶楼二楼雅间临街的窗户前,远远看着走在队首的苏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瞧我大哥,装的倒是真像!”

    这窗子的设计是推拉式的,开口向下,所以楼上的人能清楚的看见外面街道上的情景,下面的人却轻易看不到上头来,是以秦菁也并不管她,只坐在桌旁端着茶碗面容恬静的饮茶。

    苏雨自五岁进宫,至今已经几年不曾见过外头的热闹,此时便是耐不住性子趴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兴高采烈的扭头跟秦菁说些自己看到的新鲜玩意儿。

    对于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丫头,秦菁向来都是宠着她们的,所以难得出来一次她也不管她,只是自己品茶之余总有些心不在焉的看摆放在墙角的水漏,默默的计算着宫里上朝下朝的时辰——

    她约了萧澄昱!

    这段时间宫里虽然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据苏沐的观察,景帝已经在她乾和宫的外围加派了眼线,而且连秦宣和萧文皇后那里也未能幸免。

    虽然梁太后和景帝都绝口不提,但秦菁想也知道那天在万寿宫这对母子定然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不管梁太后是用了什么强横的手段讨了景帝的口,但很显然,景帝绝非心甘情愿的应下了这件事,所以暗地里他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只怕还是要借机来出这口气的。

    好在如今他对她还没有真心的戒备起来,所以秦菁也并不想让他察觉是自己在后背推动算计了这整件事,毕竟敌明我暗总好过双方明道明抢的对上,在景帝面前她的筹码还没有摆全,一切都还只能秘密进行。

    那二十万兵权的最终归属权会落在谁的手中自然还得梁太后出力,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提前跟萧澄昱通了气,免得到时候横生枝节,当然了,这件事要瞒着严氏就不能进尚书府,所以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在宫外另选了地方见面。

    秦菁低头抿了口茶,床前的苏雨突然手舞足蹈的举着方才进门时从门口的地摊上买回来的团扇招呼她,声音激动道,“呀,小姐小姐你快来看啊,那边来了杂耍班子,好热闹!”

    对于杂耍、唱戏这些娱乐的玩意儿秦菁其实兴趣不大,不够左右也是闲着无聊,她便侧目循着苏雨目光所及的方向看过去。

    下面的街道上卖菜和卖早点的摊子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日用品和杂物的小贩在继续叫卖,这时从街尾一侧正浩浩荡荡的涌过来一群人,先去一群欢乐的孩童,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大声的叫嚷着,三两步一回头的往前跑,然后便是两个并行耍绣球的年轻小生,在后面一个身材粗壮肤色黑亮的中年汉子,他两手空空满脸横肉看上去平凡无奇,不定时的却见他大口一张霍的就吐出一条长约一丈的火舌来,那火苗他控制的刚刚好,从前面两个玩绣球的年轻人中间的空隙直插过去,惊得前面看热闹引路的孩童们做鸟兽状散开。再后面是几个穿着藕粉色半旧短袄的年轻女孩,大的不过十四五,小的约莫只有十几岁,她们表演的是耍盘子的伙计,每人手里五六根长短不一的细杆,上面薄瓷的餐盘旋转如飞,且耍且行,从街尾一路走过来竟无一人失手,引得沿路围观的人群叫好连连。除去这几个开路的表演者,最后还有七八个壮汉挑着行李扛着箱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正好在这福运茶楼下头停下来,几个表演者纷纷收了活计,帮着后面的人开始从箱子里往外搬行头,班主则是趁机绕场一周说了些老生常谈的开场白,等后面的人准备好之后又各司其职的表演起来。

    街道上挤满了人,把整个路都堵了,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莫说是马车,就连行人也难以通行,不过显然两边店铺的掌柜都不介意。

    这福运茶楼算是云都数一数二的大茶楼,平日里闲人雅客很多,它的正对面是百年老字号的医馆回春堂,再旁边毗连着的便是一家有名的饭庄,所以这个位置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

    这一个杂耍班子就在这里简单的搭了台子开始表演,本来还只是各色路人驻步围观,但因为这条街后面就是达官贵人们聚居的吉祥街,不多时消息传开,那些平日里最是愿凑热闹的贵妇小姐们也偶有出来瞧新鲜的,于是逐渐的,这两边茶楼饭庄二楼的雅间也都被包了场。

    秦菁这边她本就是为着掩人耳目,所以上楼就挑了最里面角远离楼梯口处角落里的一间,除了端茶递水的店小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是以她便没有打扰苏雨的雅兴就任由房门开着,仍是心里默默计算着宫里早朝的进度。

    苏雨趴在窗前,一边看着一边不时激动的拍着巴掌叫好,就在这时外面的楼梯上就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间歇夹杂着店小二焦急的解释:“这位夫人,小店儿地方小,楼上这临窗的雅间满了,实在对不住您!”

    然后紧接着是一个丫头惴惴不安的劝道:“夫人,既然没位子了,咱们还是先回车上去吧!”

    那位“夫人”却未回答,脚步声越来越近仍在继续,然后小丫头就有些急了,“夫人,我们还是回马车上去吧,一会儿老爷回来找不见您该着急了!”

    “这才几步路而已,怎么会找不到我们找个临窗的雅间,到时候他过来我就先看见了。”这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音色纯正清脆,她出口的每一个字尾音都断的干脆利落,十分之悦耳,一时反而让人品不出骄纵的味道来。

    “可是夫人——”小丫头不放心的预备再劝。

    “哎呀,兰草,你才多大怎么就这样婆妈不是有我在么回头师兄要是罚你我护着你就是了。”那女子像是恼了,出口的声音却仍是让人心旷神怡愉悦的紧。

    如今的秦菁已经很少会对什么人或事物好奇心来,此刻却是玩味的牵了牵嘴角,对这女子的尊荣生出几分兴趣来。

    “这位夫人,您这都看了一路了,这雅间真的是都被包圆了,小店是做生意的,如果有空房哪有不给您开的道理”店小二仍然好言相劝。

    “那我也要亲自看过了才知道!”那女子却是全然不买他的账。

    她们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就连一直专心致志看表演的苏雨,注意力也被拉了回来,狐疑扭头向秦菁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菁对她使了个眼色,苏雨才恍然大悟,岂料那女子的步调实在太快,她刚反应过来从窗前直起身子要来关门,门外一个窈窕的影子已经猝不及防的站在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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