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伪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黑天魔神
《珍渺集》是文昌帝君留下的书。它上面记载的内容,几乎都是上古时代遗留的信息。由此可以推断,螺屿村的存在时间非常久远,以至于很多事情被后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所遗忘。姓“李”的那户人家肯定存在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衰败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从年轻人嘴里得到答案。谢浩然选择询问目标很直接:越老越好,尤其是上了年纪,老得几乎连路都不动的那种村民。恐怕也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找到关于“李”姓人家的相关线索。
天色渐渐黑了,沉重暮色驱赶着天空中残存的太阳光线,仿佛一个急不可待想要释放**的彪形大汉,带着得意狂放的狰狞,正把可怜少女朝着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死命狠压下去。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街道两边有越来越多的窗户亮起了灯光。
谢浩然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问了很多人,得到的答案都一样:螺屿村从来就没有什么姓“李”的人家。
脚下的水泥路面很硬,周围却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着,远处隐约传来各种声音。有欢笑,有叫骂,也有音量颇高正义感十足的斥责,以及濒死者在最后关头发出的绝望悲鸣。
那是电视里发出的声音。连续剧,或者电影。
毫无收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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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道友
谢浩然在黑暗中奔行。炼气士对外界特有的敏锐感知,使他小心规避着来自脚下的各种障碍,奔跑速度却丝毫未减。
一里地不算远,很快就看到了老妇人所说的那个水塘。面积不大,也就两亩地左右,在黑夜里显得平静。
一间外表破旧的屋子矗立在水塘边上。很小,大约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前后都围着篱笆。贯穿螺屿村的水泥路面出村以后就换成了土路,一直延伸到了这里,分出一条支线,与这间屋子连接起来。
房门关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里面有人。
谢浩然推了推环绕在屋子外面的篱笆围栏入口,发现是松动的,没有扣紧。他下意识的伸手将其推开,走了进去。快要走到屋门前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就在院子内侧靠墙的角落,隐隐约约趴着一只石龟。
在很多古代建筑里,都能看到类似的东西。外形与背负着石碑的龙子神兽差不多,只是后背上缺少了那块碑,体型也较小,长度在半米左右。
这只石龟面朝着房屋,背对着篱笆。
谢浩然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珍渺集》里看到过一段关于房屋风水的记载。他连忙从原路退了出去,重新走回到那条与屋子连接的土路支线上,凭借自己敏锐的视觉能力,屏息凝神仔细观察了近五分钟,然后绕到与土路支线背对着的旧屋后面,站在篱笆墙外,找了一块干净的硬地,朝着屋子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曲起手指,在篱笆墙上用力连敲了三下,朗声道:“后进之辈谢浩然求见道友。”
门开了。
没有想象中道骨仙风之人的倨傲与冷漠,只有一个身材佝偻,满面激动的老人。他开门的动作很大,非常用力。就在谢浩然刚说完“道友”两个字的瞬间,沉重的门板就从里面被拉开,带着很大的惯性,“哐”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请进!快……快请进!”
老人显得很急切,嘴里忙不迭地喊叫着,三步并作两步就跨过了院子,一把拉开篱笆门,冲着谢浩然抱起双拳行礼。他的动作幅度很大,看得出来是在努力控制着情绪。只是显然没有料到自称“道友”的谢浩然居然如此年轻,甚至根本就是一个少年,不由得愣住了,抱拳的双手斜撑在空中,半天也没有落下。
太过于年轻,的确会让人产生怀疑啊!
谢浩然暗自苦笑着摇摇头,再次朝着老者行了一礼,认真地说:“对不起,刚才走错了,没发现那里是后门。”
话一出口,老者心中的那点怀疑,顿时被打消得干干净净。
“果然是同道中人!你果然是修道者啊!”
声音很苍老,有种几近于狂热的激动。老者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情绪逐渐变得平缓。他侧过身子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友请到里面谈。”
房间很小,中间有一个火塘,里面燃烧着通红的炭块。周围的家具很简单,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就只有几个矮脚凳。手工很粗糙,凳面上捆着碎布与干草制成的软垫。
在灯光与火光的映照下,谢浩然看到了老人雪白稀疏的头发。他是如此的老迈,以至于难以辨别真实年龄。瘦长的面颊两边布满了皱纹,仿佛干枯的老树皮。头发和胡须上沾着少许烟灰,每次说话都会被皮肤牵扯着来回晃动。
谢浩然从旁边拿过一个矮脚凳坐下,试探着问:“道友可是姓李”
老人兴致很高,他从屋角抱来了一大捧土豆,把这些灰不溜秋的东西一个个塞进火塘旁边的柴灰。用火钳拨拉着炭块的时候,他很是感慨地点点头:“这都多少年了,自从上一位道友离开,你还是第二个有资格被我邀请进来的修道者。”
谢浩然疑惑地注视着他,耐心等待着老者的解释。
“这房子是我爷爷造的。”
老者把最后一颗土豆埋进火灰,直起腰,用枯瘦苍老的手指了指对面墙壁:“房子有前、后两道门。我爷爷故意把后门开口与外面的大路连接,对道术没有研究或者不知根底的人,就只会从后门进来。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告诉我,真正的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穿这间屋子的风水局。哪怕是再高明的风水先生,最多只是知道房子的正反走向,却不会明白这屋子的真正作用。更不会像你刚才那样,站在篱笆外面,让我把你带进来。”
谢浩然微笑着轻轻点头,心里却在暗道“惭愧”。他其实根本不懂风水,对于道术也只是刚刚入门。如果不是曾经在《珍渺集》上看到过类似的建筑布局,他恐怕只会顺理成章认为与土路连接的这扇门就是正门,然后走进篱笆上前敲门。
这是一间“镇守之宅”。房屋外表虽然破旧,实际上却很牢固。此类建筑很多,也很常见。比如传说中用来镇压某种凶兽,或者恶灵的寺院、宝塔、高楼,其实都属于“镇守之宅”。风水局千变万化,“镇守之宅”也可
第八节 夜叉之后
早已知道答案的谢浩然并不觉得惊讶。只是他对老者的身份有些好奇:“您是修道中人,又常年呆在这里……怎么,您与湖眼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谢浩然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珍渺集》上只提到可以从此地“李”姓人家手里得到湖眼,却没有提及此人与湖眼之间的关联。但是彼此交谈下来,谢浩然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由老人之前就说过,这间“镇守之宅”是他爷爷建造。这就意味着,那是一个有着久远传承的修道家族。
火灰余烬里透出淡淡的香气,埋在里面的土豆已经焖熟了。老人用火钳熟练的将它们一个个拨出。看着他的动作,谢浩然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姓李!
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谢浩然颇为紧张地问:“对不起,您的祖上与李艮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者的动作僵住了。
他抬起头,坐直坐正,眼眸深处闪烁着欣悦与自傲:“多少年了,终于有人知道我李家的真正来历……不错,东海巡海夜叉李艮,乃是我族先祖。”
谢浩然连忙从矮凳上站起,神情庄重朝着老者行了一礼。
传说中,小黄龙吞东海水化为滇池。
湖眼,是整个滇池的源泉。
再加上一个与李艮相同姓氏的守护者,所有的一切,全都完整串联起来。
老者坐在那里丝毫未动,受了这一礼。等到谢浩然坐下,老者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用力将挂件坠子抠出,递了过来。
那是一块大小如围棋子般的椭圆形晶石。淡蓝色浑然天成,入手微凉,色泽晶莹柔和,仿佛一汪凝固的池水。
这就是湖眼。外观形状与谢浩然在《珍渺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捏在手里,可以感受到从晶石内部源源不断释放出来的灵能。
握着这只淡蓝色的湖眼,谢浩然不由得怔住了。
成为修道者后,他对这个世界上隐藏的秘密,有了越发深刻的了解。像“湖眼”这种蕴含着丰富灵能的物件,叫做“灵器”。此类物品异常珍贵,价值远远超乎想象。
《珍渺集》只是提供了湖眼存在的信息,却没有告诉谢浩然如何从李姓守护者那里得到这种灵物。其实方法不外乎两种:买卖交换,或者强夺。
按照谢浩然最初的想法,是选择第一种:交换。
他虽然只是个刚刚入门的初级炼气士,却有着《珍渺集》这本记载着天下珍闻异录的宝书。对于修道者而言,某些特殊情报的珍贵程度,甚至超过了灵器。
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谢浩然,老者再一次笑了。
“拿着吧!这是我送给你的。”
谢浩然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带着疑惑和不解,陷入了沉默。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知道老人肯定有话要说。
老者从地上捡起一颗被火灰焖熟的土豆,又从旁边捡起一块竹篾,用力刮开土豆表面松皱的表皮,露出一片令人馋涎焦黄的同时,空气中也弥漫开令人舒服的浓香。
“我曾经痛恨我的爷爷。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成为守护者。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民国,解放以前。是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修道者的存在,也是他教会了我修习吐纳的方法。我一直以为演义小说里那些故事都是编出来的,却没想到被哪吒打死的巡海夜叉李艮,居然是我的祖先。”
听到这里,谢浩然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难道,《封神演义》是真的”
“假的。”
老者淡然道:“不过修道者是真的。他们存在的那个年代距离现在太久了。他们有着一整套属于他们自己的身份体系。功力高深的修道者,的确有着移山填海之能。功力浅薄的,就只能排在整个身份体系的末尾。巡海夜叉听起来不错,却没什么能力。否则的话,也不会在演义故事里被别人打死。”
“早就没人相信什么神仙鬼怪了。爷爷在世的时候告诉我:为人要心善。我知道我在修炼方面没有天赋,所以中途改学医术。以前村子里穷,大伙儿生病了没钱看病,我就只能代替医生。偏偏我又会点儿三脚猫的道术,对风水也多少知道些,别人婚丧嫁娶都会叫我过去帮忙,顺便帮衬一下,做点儿趋吉避凶的小法事。就因为这个,搞运动那些年我差点儿没被打死。后来总算是熬过来,但是我也怕了,不想再牵扯这些,谈论这些。”
“如果你不是修道中人,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我挺难找的对吧这村里知道我姓“李”的老人没几个了。我给女儿找了个姓“寸”的女婿,孩子都跟着女婿姓。滇池算是东海的分支,巡海夜叉这一脉到我这里算是断了。后继无人,也没人会像我这样,永远守在这间老宅子里。”
“至于我给你的这枚湖眼,其实是真正湖眼的分身。滇池那么大,真正的泉眼到底在哪儿恐怕谁也不知道。就连我爷爷也说不清楚。我们李家之所以成为巡海夜叉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就是因为每隔五十年,湖眼就会凝结出一个分身,而且只有呆在这间宅子里的守护者才能得到。”
 
第九节 时光录像
谢浩然低着头,目不转睛注视着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那段影像。
背景是杨正菊一家临时租住的那间房子。屋子里亮着灯,夫妻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茶几,从时间上判断应该是夜晚。
马国昌坐在沙发上,眼睛里闪烁着野兽捕食前的凶光:“我问过地产公司的那些人,拆迁补偿款就快下来了。小浩可以拿到八百三十多万。”
身材肥胖的杨正菊明显被这个数字震慑住了。她怔怔地看了马国昌两秒钟,猛然间醒悟过来,身子突然坐直,话音里全是不甘心的暴怒:“八百多万……这么多的钱,全部都归那个小杂种”
马国昌点起一支香烟,面色阴沉地点点头:“那幢楼是小浩他妈当年活着的时候盖的。你那个妹妹前些年就病死了,她男人自卫反击战死在了南边。家里就只有小浩一个人。钱不归他,归谁”
杨正菊那双胖乎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看上去活像饿鬼:“尼玛的,咱家那房子赔偿下来也才不到三百万,凭什么小兔崽子他一个人就有那么多这不公平!不行……我得找找人,找找关系,必须得把钱分出来。那楼当年是我妹子盖的,拆迁补偿款也该有我的一份。”
“这事儿行不通。”
马国昌阴测测地说:“我已经问过,那幢楼的房本上只有小浩的名字,补偿款发下来也只会打到他的卡上。装进口袋里的钱,谁会傻乎乎的拿出来你以为小浩是白痴吗”
杨正菊在磨牙。
虽然听不见声音,却可以看见她肥厚的嘴唇紧抿着,两边腮帮随着一股力量在来回晃动。狂暴在她的眼睛里以仿佛具有实质的形态释放,眼眸在反射灯光的同时,也充满了疯狂到极点的凶悍与杀意。
“……弄死他吧!”
这句话显然是在杨正菊脑子里憋了很久,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云淡风轻。
马国昌夹在右手指间的香烟一直没有动过,已经堆起了长达三厘米的一截烟灰。这句话使他为之震撼,也撬动了他心底那扇通往罪恶地狱的封闭之门。沉默片刻,他问道:“该怎么弄你有计划了”
杨正菊那双堪比狐狸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小浩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老房子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明天,或者后天,我找个时间确认他在,提前告诉拆迁公司的人进场。他们不是一直要求我们尽快搬出来吗正好!反正那楼里只有小浩一个人,挖掘机开进去把楼推倒,就算是铁人也得活活压死。到时候咱们就说不知道,把所有责任往拆迁公司身上一推。他们想要解决问题,就肯定得息事宁人。到时候,小浩的补偿款都是咱们的。而且我们还是死者家属,说不定还能从拆迁公司那里再讹上一笔……”
整个场景回放时间长达四十多分钟。谢浩然冷静地看完了这一切,嘴角慢慢浮现出冷酷的笑。
如果没有湖眼,就没办法使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现,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把事情经过全程用手机录下来。
拍摄视角是第三者角度。这个问题也可以得到解释:杨正菊夫妻俩在密谋杀人夺财的时候,把手机忘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也忘记关上手机的摄像头。正因为如此,谢浩然没有使用新手机,而是买了一台二手的旧货。
打开书桌旁的电脑,连接数据线,把手机里录制的图像拷贝了一份。
做完这一切,谢浩然带上那部旧手机,离开房间,把门锁上。
……
省公安厅宿舍区距离三旗村很远,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个方向。
顾钊今年四十一岁了。虽是中年,却没有发福。黑色制服与他安静的性格很配,平时说话待人都很和气。如果不是熟知根底的朋友,根本不会想到他在几十年前曾经上过战场,在南边杀过猴子,还荣立了战功。
谢浩然按照地址敲开房门的时候,顾钊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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