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公主又见鬼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风花解语
“公主应该是梦魇了,可能是之前被装在棺材里吓的,虽然公主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心里应该是惧怕的。”魅舞手中捏着一方黑色的锦帕,在上官燕婉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声音清脆。
“梦魇”魑离轻声念叨了一遍,眼底满含担忧。
“公主,都是魑离不好,若是能早点找到你,也不至于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
“魑离大哥,公主现在这样,是不是要先回宫看太医至于国师府……”
“不,公主的话向来说一不二,她说去国师府,定然有她的考量。魅舞,你先行回宫,让太医在重华宫候着。”
“是。”
上官燕婉双眼紧闭,眼皮却在不停地颤动着,额头有冷汗浸出,梦里的场景断断续续。
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那么茂盛,蔓延得好似红色火焰,一人着月白锦袍站在花树下,一头银发若雪,脚下是红霞一样软软的落花。
“婉婉,你真的决定了,要嫁给魏国公”
“是。”
“可是,你曾经说过的,长大后要娶我。”
“我……”
场景转瞬即逝,艳红的榴花变成了满目的鲜血,洒满了冷凄的乱葬岗。
那人依旧是一身月白袍子,即便是在脏乱不堪的乱葬岗中,却掩不住那一身的风华。
银丝勾边的袖子卷起,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沾满血的乱坟堆里挖着,指尖触到冰冷的破席。
那人的身子一颤,弯身将之抱了出来,月白的袍子上染上了脏污,漆黑混杂着鲜红。
他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只颤抖着手把草席掀开,当他看到那张剑痕纵横交错,惨不忍睹的脸时,瞬间崩溃了。
明明是个高大挺拔的人,却生生把身子弯成了弓,他浑身颤抖着,死死地抱住一身红衣的破败女人,有哽咽声从嘴角传出,“婉婉,婉婉,我的婉婉。”
声音撕裂长空,乱葬岗上鸦雀惊呼,扑棱棱地飞向夜空。
上官燕婉只觉头皮一疼,倏然睁开眼睛,耳边好似依然回响着那泣血的呼声,“婉婉,婉婉”,那痛彻心扉的一幕将她紧紧缠绕,全身的皮肉都在痛。
她伸手抚着胸口,想要将心中的钝痛慢慢揉化,眼中积聚着泪水,好似随时都能爆发喷涌而出。
“婉婉,婉婉”,这世间会这般叫她的唯有那一人而已。
“公主,您醒了,您没事吧”魑离见她突然睁开眼睛,也是吓了一跳,待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泪花时,更是惊惧,忍不住开口问道。
上官燕婉用手盖住眼睛,身体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我没事。”
“你曾经说过的,长大后要娶我”,不过是一句儿时的戏言,他竟记了十多年。
当他找上门来,说出那句话时,她已经穿上了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再也没有退路了。
那一天,于他而言,是痛苦的深渊,对她而言,亦是祸事的开端,只不过那时的她浑然不觉。
她尚且不知,等待着她的,是怎样惨烈的未来。
如果当初她听了他的话,如果当初她牵住了他的手,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上官燕婉苦笑一声,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公主,国师府到了。”
上官燕婉将面上的情绪收敛,缓缓地走下马车,即便红色的衣袍有些褶皱,却依然难掩那一身的贵气。
她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三个黑衣人,几人穿行在国师府的大院中。
“王太医,我儿这是怎
梦魂隔
云依斐出生在国师世家,他的父亲、祖父,甚至是曾祖父,都是大端朝的国师,专门负责辅佐天子,地位可谓是万人之上。
天下太平时,可帮天子提出治国之策,天下大乱时,可驱除天子身边的恶灵。
国师能在一定程度上窥探他人命盘,但唯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盘,也就是命数已定。
许是因为泄露天机,国师寿命比常人要短一些,一般都会早死。
云老夫人刚过完三十岁的生辰,老国师便去了,当初进国师府的大门时,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小小年纪便进宫当了国师,原本寿命就短,现在一刹白头,还要折寿,那还有多少时日可活真是越想越心疼。
思及此处,悲从中来,捂住眼睛呜呜哭泣起来。
云老夫人正哭得哽咽,耳边却传来轻轻的梦呓声,她面上一怔,当即停了哭泣,凑到前去。
云依斐双眸紧闭,眉头轻蹙,脑袋无意识地左右摆动着,泛白的唇轻轻开合,依稀可听到,“婉婉,婉婉。”
云老夫人眉头紧锁,转身看着刚刚走进门来的林嬷嬷,低声问道:“你可知婉婉是谁听着像是个女孩的名字。”
林嬷嬷凝眸细思,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云老夫人面上闪过惊疑的光,“是她怎么会是她斐儿何时跟她有了接触”
说罢,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人,眉头越发蹙了起来。
云依斐额上冷汗连连,原本就白皙的脸越发惨白一片,俨然是陷在了梦魇中。
天空下起了小雨,枝头梨花伴着风雨洋洋洒洒飞落,画堂烟雨黄昏。
雨幕中缓缓走来一人,衣摆如同风平浪静的海水轻轻拍击地面,一切都笼罩在漫天水色之中,路过御花园时脚步微顿。
云依斐隐约看到一抹红影躲在假山后,他的目光被吸引,撑着伞缓缓行去,本以为是一只红毛狐狸,走得近了才看清,竟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
女娃娃浑身衣服湿透,哆哆嗦嗦团成一团,一张粉嘟
夜相探
云老夫人见他神智不清,已吓得六神无主,“林嬷嬷,药还没熬好吗”
林嬷嬷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老夫人,您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转身走出了屋子,等她端着药碗回来的时候,却见门口站了几个人,当先一人身形娇小,身后还站着三个高大的黑衣人,裹挟着雨夜的肃杀和寒凉。
林嬷嬷心头一颤,手中的药碗差点没端稳,她疾走几步,待看清当先一人的容貌,吓得跪在地上,却不忘把药碗先稳稳地放在一边,“公主殿下。”
上官燕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目光被那碗黑乎乎的药吸引住了,“这是给国师大人熬的”
林嬷嬷当即回道:“是的,公主殿下。”
上官燕婉眼底幽光一闪而过,低声道:“起来吧,端着药碗跟过来。”
林嬷嬷被她的气势震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端着药碗跟在她身后,心中却惊疑不定,这都几更天了,虢平公主怎会亲自来国师府
到底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国师大人的病以前没听说国师跟虢平公主走得这般近啊,近到让她三更半夜冒雨前来,但是一想到刚刚国师大人在梦魇中呼唤的名字,又觉得其中定然有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又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了上官燕婉两眼,今日的虢平公主看着有些不一样啊,之前偶然见过几次,完全是个娇憨的性子,难道是今夜太冷的缘故吗
云老夫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林嬷嬷回来了,转头一看,却僵住了身形,待反应过来,正要行礼,却被上官燕婉扶住了,“老夫人,不必多礼。”
上官燕婉一边扶起老夫人,转头便看到了床上的人。
当那张脸毓秀繁华的脸映入她的眼帘时,心尖微颤,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即便惨白着,依然好看的不得了,若不是他,还有谁能担得起一个“倾国倾城”呢
上官燕婉恍然想到街头巷尾传唱的一首诗,东胜之宫,美人如玉,倾国倾城,气高华,语若兰兮,笑如歌。
只是当她注意到那一头银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相连
林嬷嬷与云老夫人对视一眼,当即恭敬地把药碗递给了魑离,这才走了出去。
待屋内只剩四人,上官燕婉才在床边轻轻坐了下来,指尖小心地描画着云依斐的五官轮廓,声音好似从喉咙中发出,低不可闻,“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可全部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心里有些害怕,怕他突然睁开眼睛,不知该如何面对,更怕他就这般永远沉睡着不再醒来,心里一片煎熬,艰涩的感觉一寸寸漫至喉咙,忍不住哽咽一声。
“魑离,把药给我。”
魑离当即上前,将药碗递到她手中,面上神情复杂,却并未开口问什么。
“魍生,把你的匕首给我。”
魍生闻言一怔,当即扭头看向魑离,与他对视一眼,才慢慢地伸手递了过去。
“端着。”
魍生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双手平稳地端着,眼中神色复杂。
上官燕婉右手拿着匕首,往左手正中一放,手指蜷起。
魑离见她如此,身影急闪,出手如电,将她的右手抓住了,“公主!”
魍生反应也是迅速,当即把药碗移向了一边。
魑离面上俱是痛苦之色,声音低沉,“公主,不可,您身份尊贵,怎能用您的血……公主,您若是需要,可以用我的,多少都行。”
上官燕婉见他这般倔强的样子,不觉笑了,“傻魑离,若是随便什么人的血都可以的话,国师大人岂不是要成喝血的老妖怪了。”
魑离、魍生与魉杀皆是一脸惊疑地看着她,异口同声道:“那为何非要用公主的血”
上官燕婉浅浅一笑,那笑却带着恍如隔世的凄凉,“因为国师大人吐血晕倒,昏迷不醒,都是为了救我的命。他折损寿元,逆天改命,全部都是为了我。
有些事,你们不懂,但希望你们相信我,这是我欠他的,就算是舍了我这条命,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只是一点血。”
三人对望一眼,眉头紧锁,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是国师救了公主什么
诉衷肠
上官燕婉看着他拧巴到一处的五官,不觉伸手在他眉间戳了戳,“魑离,本宫发现,你现在怎么像个嬷嬷一样,唠里唠叨,完全把我当小孩子。”
魑离身形一顿,手上动作一停,很快又继续包扎起来,虽然没有回她的话,心里却在想着,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上官燕婉抬手看了看,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嗯,技术不错。”又转头看着魍生,“把药给我。”
说罢,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来。
“公主,可要属下把国师扶起来”
上官燕婉嘴角微勾,笑容有些苦涩,又有些宠溺,“不了,你难道不知,国师大人爱整洁,不喜别人碰么他若是醒来,知道你抱了他,肯定会跟你没完的。”
魍生嘴角一抽,悻悻地站到一边,不知想到什么,又往后退了一步,身板一颤。
据说国师大人永远只穿白袍,而且每天都要换,身边很少会留伺候的人,即便跟着两个小厮,也都在一米开外。国师不是爱整洁,而是整洁到病入膏肓吧,还好刚刚没冲动行事。
上官燕婉一手将云依斐从床上轻轻抬起,用手臂揽着他,一手将药碗递到他唇边。
可他即便昏迷着,也似乎保持着惯有的警惕性,嘴唇一直不肯张开。
上官燕婉有些急了,抬头看了魑离三人,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国师大人有话要说。”
国师不是在昏迷么这要如何说话
魑离三人互视一眼,表情纠结,却还是瞬间消失了身影。
上官燕婉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似哄小孩子一般,柔声道:“依斐哥哥,我是婉婉,婉婉来看你了。你是不是嫌我来得太晚了,所以生我的气,才不愿张口的,对吗”
原本还在梦中挣扎的人,突然便安静了下来,那般安然地枕在她怀中,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上官燕婉见怀中的人面容变得平静,心知有效,便接着道:“依斐哥哥,都是婉婉不好,你用十年阳寿换我重生,这些我都知道的。
此生婉婉再不会负你,婉婉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即便你疾病缠身,即便你阳寿将尽,婉婉也会不离左右。上一世,你把婉婉视作心肝,这一世,你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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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心机
上官燕婉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熟悉的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榴花,这是她的闺房。
感觉手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正是泪眼朦胧的陈皇后。
她的唇张了张,声音沙哑,只吐出了两个字,“母后。”
陈皇后听到她的声音,喜极而泣,眼泪流得越发凶了,“虢平,你终于醒了,母后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上官燕婉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母后,皇儿已经没事了,您不要担心。”
“是啊,母后,您不要再哭了,一会儿虢平该跟着你一起哭了。”陈皇后身后走过一人,正是太子上官泽沐,温润如玉,韵致楚楚。
“我们家虢平最喜欢掉金豆子,母后若是再这般流泪,她一会儿真要跟着哭了。”太子身旁站着一长身玉立的威武男子,面容俊挺,正是景王上官泽辰。
突然间看到三人,听他们说着安慰的话,上官燕婉只觉恍如隔世,若不是重生,谁能想到,短短一年内,他们都会相继死去呢明明是那么鲜活的生命。
想起床榻上面色青紫的人,想起那血色的大殿,仿佛灵魂都跟着战栗起来,疼痛袭上心来。
上官燕婉眼前血红一片,好似又回到了逼宫的那一夜,只觉心痛难当,眼角不觉流出泪来。
“看吧,我就说虢平要跟着哭,眼泪都出来了。母后,你快别伤心了。”上官泽沐看着默默流泪的人,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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