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炮的抗战岁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四维
“拼!拼!拼!”众将轰然允诺,“枪在手,剑在腰,不令敌服,亦令敌惧!”
这是寸师长在战前动员大会上喊的口号,也是第十二师将士们的信条!
至此,中条山战役已经进入了尾声,而李四维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恍惚中,李四维好似依旧漂浮在汹涌的黄河之中,一切都在晃动……勉强举目四顾,却见那混浊的浪涛之中突然泛起了一团血色。
“咕噜……咕噜……”
随即又泛起了一串水泡,紧接着,一具尸体猛然蹿出了河面,那张脸就浮在李四维眼前:脸上的烟尘和血污已被滚滚的黄河水洗尽,看上去是那样的干净、那样的安详……
黄化!黄化……
李四维怎么能忘记那张脸呢
李四维慌了,乱了,哭了,大声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想冲过去把他捞上来,却又好似被泰山压住了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咕噜……咕噜……”
水面上陡然又泛起了一串串的水泡,整个河面好似被煮开了一般,一具又一具尸体蹿出了水面,一张张的脸是那么的清晰、那样的熟悉:孙大力、富察莫尔根、伍天佑、阿克敦、方德山、吕奉先……
一记记重锤敲在李四维的心上,让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噗……”
“团长醒了,团长醒了……”
紧接着,欣喜的惊呼声突然钻进了李四维的耳朵。
原来是梦啊!
李四维猛然睁开了双眼,看到那熟悉的茅草屋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中惊惧之色未散,心口仍然在“突突”地跳着。
是梦就好,是梦就好……他们不会有事的!
“团长,你可算是醒了,”于秀莲的声音再次响起,手中拿着一张湿毛巾往李四维嘴边伸来,满脸欣喜之色,“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好了,把心中这口瘀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特……勤连的……兄弟回来了吗”李四维艰难地扭头望向了于秀莲,声音艰涩而沙哑,“还有……骑兵连的……兄弟……”
“呃……”于秀莲的手一僵,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团……团长……你的伤可重了,得好好休息……”
看到于秀莲的反应,李四维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吧嗒吧嗒……”
正在这时,两女和各部主官陆续涌了进来。
“四维……”
走在最前面的宁柔温柔地叫了一声,拿过了于秀莲手里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李四维嘴角和脖颈上的血污。
正如于秀莲所说,李四维喷出的那口血并不是在做梦。
伍若兰也到了床边,只是默默地看着李四维,神色疲惫,双眼红肿,此时却在努力地笑着。
“团长……”
郑三羊等人也跟了过来,勉强的笑容难掩悲切之色。
“老子……”李四维艰难地冲众人扯出一个笑容,挣扎着就想坐起来,笑容却突然僵在了脸上,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我……的……左腿呢”
此刻,李四维才发现自己的左腿没了!
宁柔的手一僵,笑得勉强,“还……还在……”
“你……骗我……”
李四维慌忙就要伸手去摸,两只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莫乱动,”宁柔连忙按住了李四维,眼眶一红,“莫事,有我在呢!我……我绝对不会让……”
说着,却是声音一颤,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呜呜呜……”
伍若兰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子伏在床边失声痛哭起来。
唉!
两女一哭,李四维反倒冷静了下来……她们肯定比我还难过吧!
“两……两个傻……丫头,”
李四维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声音依旧沙哑而艰涩,却透着一丝宠溺,“莫……哭……了,活着……比……啥都好……”
闻言,伍若兰却哭得更伤心了,“柔……柔儿姐姐她……她要锯你的腿……呜呜呜……”
太阳渐渐向中天移动,县山阵地依旧杀声震天、硝烟弥漫。
一夜苦战,守军已伤亡殆尽,日寇的包围圈在不断地缩小。
幸存的将士都明白:突围已几无可能!
但是,仗还得打下去!
不令敌服,亦令敌惧!
沙哑的喊杀声一遍又一遍地在毛家沟响起、回荡……刚刚升上中天的太阳好似也对战场上的惨景不忍卒睹,偷偷地躲进了云层里。
时近正午,毛家沟里却没有一丝阳光。
东面防线上,唐军长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冲锋枪,遥望着唐王山上的日寇阵地,牙关慢慢咬紧。
唐王山只有百十米高,山上有一座唐王庙,相传当年唐太宗刚刚起兵时,曾在这一代征战,指挥部就设在山上,后来山上便有了唐王庙……我不正姓唐今日能战死在此,也是天意吧!
想到此处,唐军长一挥冲锋枪,当先一猫身子往山腰的日寇中央阵地摸去,众将士连忙追上,将唐军长紧紧护住。
与此同时,在西面防线上,寸师长也亲率突击队摸向了日寇县山阵地左翼――水谷朵高地。
布防在县山阵地上的就是日寇二二七联队的主力,联队长上田胜大佐开战伊始便是率部对第十二师穷追猛打,可一路上屡屡吃瘪,此时,又到两里之外的胡家谷师团本部临时驻地里挨骂去了。
师团本部临时驻地里,安达中将对着匆匆赶来的上田大佐劈头就是一声沉喝,“上田胜,毛家沟一个小小的阵地,你为什么迟迟攻不下来”
“嗨!”上田大佐连忙垂首顿足,神色惭愧,
第三五九章副团长来了
在雨花台上,李四维为救廖黑牛被炸成重伤,当时,情势万分危机,廖黑牛只能带着八十八师几十号兄弟护着李四维突围,一路上千难万险,就连宁柔和廖黑牛都以为李四维活不成了,可是,李四维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在平邑城,在台儿庄……李四维一次次负伤,但每次都用不了几日便能痊愈,好似他天生就有着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
在麻城,李四维身染疟疾,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好似他的顽强就连疟疾也无法打碎。
所以,团里的兄弟们都相信:李大炮不会死!
所以,每每在形势最危机的时刻,团里的兄弟都会毅然把生的机会留给李四维。
他们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李四维曾让他们吃饱了肚皮,活得有个人样,活得像真正的军人,更因为,李四维寄托着他们的希望!
团长是死不了的,让他活下去,让他替我们活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于是乎,李四维屡遭艰险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
李四维明白兄弟们的苦心,所以,活得很累,很多时候,累得他想向兄弟们一样死在战场上。
可是,他不能死,因为那条命早已部署于他一个人了!
他必须活下去,带着对兄弟们的记忆活下去。
他必须带着六十六团继续向前冲,直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只有那样,他将来下去了,见到那些为他而死的兄弟时,才可以告诉他们:兄弟们,我们胜利了,六十六团胜利了,我用你们施舍的这条命一直在为夺取胜利出力呢!
所以,他不能选择截肢!
截肢之后做什么
离开战场躲进山里苟活吗
不能截肢!
若果老子真的挺不过这一关,下去了也可以对兄弟们说:兄弟们,老子尽力了!
所以,李四维会说:“柔……儿,请你……相信……我!”
这话,宁柔懂,但她的内心依旧在挣扎
腿锯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可是,伤口感染会引起组织坏死,如果不及时截肢重塑血液循环系统根本就活不成……这样的例子在战场上比比皆是!
宁柔想在李四维身上再次看到奇迹,可是,那风险……她承担不起啊!
伍若兰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却又默默地闭上了,这风险她同样承担不起。
众将脸上振奋的神色一闪而过,可最终却都讷讷无语。
“柔……儿,若……兰,”李四维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着,“兄……弟……们,曾经……我以为……苦难……会让人……万劫不复……可是后来……我明白了……苦难只是新的开始……”
说着,李四维喘了口气,“这两年……我经历了……很多事……可是,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不放弃就……就没有任……任何事……能打倒我!”
说着,李四维惨白的脸上泛起两片红晕,那疲惫的眼眸也明亮了起来,好似燃着两团火!
众人默默地望着李四维,脸上的哀戚之色渐渐淡去,一道道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四维,”宁柔轻拂着李四维微微起伏的胸膛,脸上的神色渐渐坚定了起来,“不管你要咋做,我都听你的!”
“俺也听你的!”伍若兰连忙点头,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俺永远都听你的……”
李四维望着两女,嘴角也悄然爬上了一丝笑意,“两……个傻……丫头……好傻……好傻……的丫头……”
“我得去病房了,”宁柔连忙撇过头去,若无其事地望向了伍若兰,“若兰,你去把昨晚打的那个药拿过来给他再打一针……”
话音未落,宁柔便起身走了,步履匆匆。
爱他就依他吧!
伍若兰也连忙起身往门口跑去,只留下了一句“俺马上就回来……”
“三……羊……”
见两女离去,李四维又望向了郑三羊。
“哎……”
郑三羊答应一声,连忙上前两步走到床前,俯下了身子。
“特……”
李四维紧紧地望着郑三羊,艰难地张了张嘴。
“团长,”郑三羊自然知道李四维想问啥,连忙打断了他,挤出一丝笑容,“兄弟们昨天又在岸边找到了两个骑兵连的伤兵……他们说,黄连长听说阿克敦把你送过了河,当时就下令突围了!”
说着,黄化的声音笃定起来,“黄连长和特勤连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再说,骑兵连的兄弟大多也是从特勤连出来的……小鬼子想把他们拦住,不容易!”
“对……”
众将纷纷附和,“只要兄弟们能钻进山里去,肯定就不能让小鬼子占了便宜!”
“哦,”李四维心中稍定,“突……围了……就好!”
五月十二日,唐军长和寸师长相继在县山唐王山一带殉国,所部将士大多战死,余者突出了重围。
同日,第十四集团军主力向北突出重围,进入太行山地区。
至此,中条山再无大规模战斗,但各部零星突围的小股部队依然活动在山中,日寇开始封锁北岸各渡口,在山中进行“篦梳”式反复扫荡。
晨曦微露,横垣大道西侧的密林腹地,吕奉先正带着十余个兄弟在密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不少兄弟都身裹纱布血迹斑斑,但那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庞上已经神色坚毅,一双双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在山中,只有猎人和猎物,猎人磨牙吮血,猎物束手待毙!
特勤连的兄弟自然不会甘当猎物,哪怕伤了病了也不会!
突然,当先的吕奉先轻轻地一抬手,停下了脚步,众将士也纷纷隐蔽,一支支枪口对准了朦胧的密林中。
“叽叽……”
细微的虫鸣声在东北方向的山坡上响起。
五月的山中自然不乏虫鸣鸟叫,但如此有节奏的虫鸣声却罕有听闻。
听到那虫鸣声,众将士都是神色一松,缓缓地靠了过去,摸到山坡上,果然便在一颗大树下看到了阿克敦那熟悉的身影。
阿克敦自然也看到了吕奉先一行,冲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便走,众人连忙跟上。
不多时,阿克墩摸进了一处山谷,径直钻进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山洞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个兄弟,正在抱着小鬼子的罐头吃着,个个面色疲惫,不少人还缠着纱布,却都难掩兴奋之色。
看到吕奉先一行进来,两个兄弟连忙提着包裹迎了过来,从包裹里摸出罐头一一递上。
吕奉先接了罐头,径直往围坐在最里面的黄化孙大力等人走去,随行的十多个兄弟接了罐头,就近找了个空地坐下,安心地吃了起来。
罐头是从哪里来的自不用说……进了山还能饿死了猎人
至于安全,隐藏在谷口和山上密林里的兄弟们自会负责。
天黑了就赶路打秋风,太亮了就吃东西睡觉,这就是众兄弟在山中这几天的生活写照。
没有吃的有小鬼子送上门来,缺枪少弹了依然有小鬼子送上门来……一路上虽然走得惊心动魄,却也惬意得很!
“奉先,”看到吕奉先过来,黄化扭头冲他笑了笑,往里面挪了挪,“一路上还顺利吧”
这几天小鬼子的“篦梳”式扫荡一直在南北方向上,即各部排成一列,在南北方向上反复扫荡,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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