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炮的抗战岁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四维
等待从来都是件让人焦躁的事,李四维在院中一角来回踱着步
第三九零章离别在坎巴拉车站
在侵华战争之前,日寇有一句自夸之辞:“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
九州,又称九州岛,岛上拥有丰富的山林和矿产资源,但是多火山,故经济并不发达,绝大多数居民都以开矿、伐木为生,能吃苦耐劳,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九州自古民风彪悍,好勇斗狠,早在战国时代,九州兵便是凶狠和残忍的代名词了。
在二战期间,日寇组建军事单位和兵源征集都喜欢按照地区划分,由九州兵组建的三个师团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便是第六师团,由九州熊本地区的矿工组成,又称熊本师团,代号“明”,号称“黑色的皮肤,红色的血”,其凶悍为各师团之最,早在二八年便制造过济南大屠杀,又在三七年参与了南京大屠杀,随后做为侵华战争的中坚力量一直战斗在华中地区,最终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被中**队打残,随后被改编为三联队制师团,调往太平洋战场。
同样源于九州的第十八师团则由伐木工组成,因擅长丛林作战而一度被日寇吹捧为战斗力第一的师团,代号“菊”,在一战中曾与德作过战,三七年自杭州登陆,参加过南京会战,攻占芜湖,随后南下广东,攻占广州,战斗作风也极其凶悍。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第十八师团作为首支等陆东南亚的部队,在东南亚如摧朽拉枯般席卷马来半岛,成就了山下奉文“马来之虎”的赫赫威名。
相较于前面两个师团,第五十六师团的名头要小一些,但,其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能以“龙”为代号便可忖度。
在同古战役中,正是第五十六师团及时增援才迫使第二百师主动撤离战场。
在四月二十九日,也是第五十六师团上演了缅北千里大奔袭,迅速攻陷腊戍,让远征军彻底陷入了败局。
腊戍失陷,西线英缅联军在“逃跑将军”亚历山大的带领下仓惶向西撤往印缅边境,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还记得远征军是他们们的盟友哪里还记得远征军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腊戍失陷,东线远征军第六军奉命向景东(又译作景栋)地区转移,中路远征军各部奉命向伊诺瓦底江西岸转移。
五月三十日,日寇第五军接到大本营“扩大战果”的命令,遂以第五十六师团步兵第一四八联队附战车第十四联队沿滇缅公路向怒江方向追击当面守军――远征军第六十六军之新编第二十八师和新编第二十九师,以第五十六师团主力沿腊戍、新维、木姐、南坎、八莫、密支那道路向密支那方向突进,以切断入缅远征军的另一条退路――密支那,并以第十八师团、第三十三师团及第五十五师团主力加强对中路远征军各部的攻势,形成三面合围之势,意欲将远征军主力全歼于缅北地区,一时间,曼德勒地区战火愈炽,枪炮声震天,硝烟漫天。
四月三十日,远征军司令部撤退至曼(曼德勒)密(密支那)铁路沿线重镇甘勃卢,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作为司令部直属特务团,六十六团也随司令长官部乘火车撤退到了此地。
甘勃卢南距曼德勒一百四五十公里,到了此处,早已望不到曼德勒方向的硝烟也听不到曼德勒方向的枪炮声了,可,那硝烟那枪炮声一直在李四维心里脑海里翻腾,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老子不只是个小团长,如果老子能左右高层的决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团长,离决策层太远,历史的悲剧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自责的情绪在心底萦绕,挥之不去。
或许,有些生命天生便注定要在自责的情绪中挣扎一生。
缅甸的制空权早已沦入日寇之手,曼密铁路自然没逃过日寇的轰炸,司令部之所以在这里暂住,正是因为北去的铁路已经被炸毁,正在抢修中,后续部队不断被运送过来,都被阻于甘勃卢,小小的甘勃卢被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中,一片混乱。
局面混乱,六十六团便奉命担负起了护卫司令部的任务。
安排好警戒,李四维便匆匆地赶往司令部汇报去了,即使心中的负面情绪再多,此刻也得打起精神来。
司令部设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座大宅子里,此刻,众将佐进进出出,形色匆匆,也是一片忙碌景象,可是,会议室里却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嘀嘀嘀……”
急促的电音此起彼伏,一条条战报匆匆传来,好似一记记重锤敲在了众将心上。
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枯坐会议桌前,沉默地听着战报,眉头紧锁。
“钧座,”
又一个上校参谋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一抹脸上如雨的汗珠,神色凝重地汇报着,“各部伤兵陆续运到,司令部战地医院缺医少药,已经收治不过来了……”
“那就想办法嘛!”
罗长官一抬头望向了那参谋,满脸烦躁,“去,征集各部医护兵和药品,由司令部统一调配……一定要尽力收容所有撤退至此的伤兵!”
“对!”
史迪威将军连忙点头附和,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安慰着那参谋,“待铁路抢通,我们就可以顺利撤回八莫,到时候,医生不是问题,药品也不是问题……”
“可是……”
那参谋依然满脸为难之色,“我军撤退仓促,能征集的医护兵和药品……”
“报告,”
那参谋话音未落,李四维便匆匆地到了会议室门口,一个敬礼,正要汇报,却见罗长官精神一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向了自己,连忙一挺胸脯,满脸肃然,“长官,有何吩咐”
“好!”
罗长官大赞一声,指了指那上校参谋,“李团长,局势艰难,各部伤兵纷纷滞留于此,司令部战地医院缺医少药,你马上协助常参谋去各部征集医护兵和药品……一定要把滞留于此的伤兵安顿好!”
“是!”
李四维连忙“啪”地一个敬礼,“请长官放心!”
常参谋望了李四维一眼,连忙转身离去,李四维便匆匆跟了上去。
“唉!”
出了会议室,常缠绵突然一声轻叹,扭头望向了李四维,满脸苦笑,“李团长,这差事……难啊!”
“嗯,”
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先去我们团吧!”
李四维何尝不知道这差事难
可是,事已至此,再难的差事也得有人去做不是
既然接下了这差事,就唯有全力以赴!
自入缅以来,六十六团只在杂泽打过一仗,团里的伤员并不多,又休整了许久,人手倒也富足,听说李四维领了这么一个差事,宁柔便带着医护排去了司令部战地医院。
见状,常参谋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总算开了个好头。
随后,两人又从各部征集了百余号医护兵和一些药品,总算解了燃眉之急,可是,随着后续部队陆续撤退而来,伤兵也在源源不断地增多,战地医院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大。
“唉,”
出了战地医院,常参谋不禁长吁短叹,“只希望铁路能尽快抢通……”
铁路抢通了,伤员便可源源不断地运到八莫,然后运回国内去。
“铁路……”
李四维一怔,欲言又止,默默地掏出两只烟,递了一支给常参谋,便吞云吐雾起来了,心中却满是苦涩。
李四维不晓得铁路啥时能抢通,但他晓得八莫走不通!
五月一日,滞留于曼德勒地区的部队完全撤离,并炸毁了伊江大桥,将日寇阻于伊诺瓦底江东岸。
同日,曼密铁路经过连夜抢修终于通车,各部匆匆登车继续北撤,可是,撤到坎巴拉车站之后便无车可乘了!
前面的路在日寇的轰炸之下已经无法修复。
五月三日,坎巴拉车站,各部的汽车被征集到了一起,大大小小百余辆,医护兵护着伤兵匆匆登车,李四维率部在一旁维持秩序,目光却落在了中间一辆车上。
宁柔和伍若兰都在那辆车旁边护着伤员登车,她们也将登上那辆车,随司令长官部先行,而车辆有限,李四维只得率部徒步行进。
这是无奈的别离,只是,这一别……李四维也不知能否再见到她们,毕竟,前路太难行!
“团长,”
李四维正遥望着两女心绪翻腾,卢铁生便急匆匆地来了,“罗长官来了!”
“哦,”
李四维最后望了两女一眼,一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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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奉命赴杰沙
艳阳高挂,照耀着坎巴拉车站,众将匆匆集结,一张张熟悉的脸孔被那艳阳晒得通红。
目光缓缓从众将脸上扫过,李四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兄弟们,你们不是一直抱怨上面不给我们团上前线的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
说着,李四维轻轻地举起右手,扬了扬紧紧攥在手中的那份手令,“罗长官手令,命我部就地设防,接应后续部队……云升、全徳,地图!”
“是!”
谢云升和陈全德连忙允诺,走到李四维身侧,将军事地图展开,抓着两端呈现在了众将眼前。
李四维上前两步,侧身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一点,“这里就是坎巴拉车站,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说着,李四维的手指沿着曼密铁路缓缓北移,神色凝重起来,“坎巴拉向北五十公里是杰沙,杰沙以东五十公里就是八莫……根据最新战报,日寇已经攻陷畹町,正在向八莫逼近。”
“狗日的!”
陈怀礼听得皱起了眉头,一咬牙,“团长,让俺去杰沙吧!”
“好!”
李四维望向了陈怀礼,神色肃然,“你带一营和三营和直属连过去……”
“不行,”
李四维话音未落,陈怀礼却连忙摇头,“兄弟们都走了,这里咋办”
“都带过去吧!”
李四维摆了摆手,神色笃定,“后续还有数万兄弟,只要给他们一块合适的阵地,一个喘息的机会……追击的小鬼子就奈何不了他们!”
说着,李四维神色一肃,“但是,杰沙万万不能给老子弄丢了!”
“是!”
陈怀礼稍一犹豫,轰然允诺,“请团长放心,俺在,杰沙就在!”
说罢,陈怀礼当先便走,“一营、三营、直属连,即刻整理装备,准备出发!”
“是!”
卢全友石猛等人连忙跟上。
目送一行人离开,李四维回首环顾众将,继续布置防御,“特勤连沿铁路向南搜索警戒,严防小鬼子的渗透部;二营和炮兵连进入既设阵地,严阵以待;工兵连、补给连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待命!”
“是!”
众将轰然允诺,匆匆散去。
布置妥当,李四维暗自松了一口气,摸出一支烟塞进了嘴里,就摸出了火柴。
“四维,”
李四维的火柴还没划燃,便听得伍若兰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浑身一僵,慌忙举目四顾,便看到伍若兰背着个大药箱跑了过来,衣衫上沾了些草屑,眼眶红肿,俏脸上泪痕未干,看上去有些狼狈,但那双大眼睛已弯成了月牙儿,目光热切又透着一丝忐忑。
“啊呀……”
伍若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四维脸上,却忘了看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慢点,”
李四维一惊,连忙冲了过去。
“俺莫事,”
伍若兰稳住了身形,继续往李四维冲来,俏脸上笑容灿烂,眼中的忐忑之色已然消失殆尽,只剩下热切之色。
“慢点,”
李四维迎了过去,连忙扶住了伍若兰,责备的话语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温柔地帮她拍打着身上的草屑,有些心疼,“摔跤了吧”
“呵呵,”
伍若兰讪讪地一笑,俏脸微红,“俺从车上掉下来了……”
多么拙劣的谎言啊!
可是,李四维却听得心中一热,轻轻地拂了拂她鬓角的乱发,“傻丫头!”
“你才傻呢!”
伍若兰嗔怪地白了李四维一眼,“把俺们都赶走了,兄弟们要是受了伤咋办”
“呃……”
李四维一滞,唯有暗叹一声,拉住了伍若兰的手,“断后……自然有断后的方法嘛!”
撤退是为了保存主力,以利再战,牺牲自然在所难免,而断后部队就好比那壁虎的尾巴……当断则断。
闻言,伍若兰浑身一颤,反过手紧紧地攥住了李四维的手,柔和的俏脸渐渐坚毅起来。
这个道理,李四维懂,伍若兰何尝又不懂
自此,六十六团便在坎巴拉车站以南的两里处的既设阵地上严阵以待,很快便接应到了一些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员和小股部队。
五月三日夜,八莫失守,日寇第五十六师团主力继续向密支那方向突进,并派出小股部队向杰沙方向攻击。
杰沙,地处要冲,向东五十公里是八莫,向西北一百七十公里是密支那,向西一百公里是温藻。
在罗长官那份手令中,温藻便是司令长官部为六十六团和后续部队预订的撤退路线――过温藻,向西一百五十公里便是印度境内的英普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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