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存活攻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吾九殿
就连八大仙门都不是的修仙门派也敢于使用。
在他还在太学的时候,听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夫子门捧着腐朽的经书,日复一日地念诵着“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四海之内,莫非王土”一类的话,做着“帝如天日, 不可违逆”的白日梦,便觉得好笑。
事实上他也笑了。
年过九旬的老夫子勃然大怒,叱问他为何不专心听讲。
楼石道回答:“天日之上,更有蔽日之云。”
白发苍苍的老夫子责骂他不逊,令他于堂外思过。过了一会儿, 那是还不是皇子的闫子玉也被赶出来了。那时候的闫子玉还整天歪歪斜斜地扎着方巾, 在博士讲义的时候公然和老夫子唱反调, 是除了楼石道外被责骂最多的人。
“你又干了什么”楼石道端端正正地站着, 目不斜视。
闫子玉松松垮垮懒洋洋地往墙壁上一靠,随手不知道就从哪里摸出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他伸脚去踢楼石道,楼石道脸色不动,轻松地闪开了。闫子玉嗤笑一声:“能干什么不就是觉得你刚刚那个蔽日之云的说法比什么长篇大论的《国道》有意思多了,想要和老夫子探讨探讨……结果……”
闫子玉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老四部十遍。”
闫子玉口中的老四部是老夫子们口中奉若圭臬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把这四部抄上十遍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因此楼石道觉得这家伙一定还说了什么话,才会让老夫子动怒到这个地步。
“喂。楼正经。”靠在墙上,闫子玉看着一只飞到庭院中槐树上的凌霄鸟,忽然开口,“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当了重臣,你要做什么”
“昨天勾栏喝酒喝多了”
楼石道翻了个白眼,问道。
其实他现在和老夫子对着干还有一点自暴自弃的味道,科举新制从陈明帝开始创立,但是一直处于世家大族的打压之下,通过科举上来的人根本没办法出任什么重职,绝大部分只能充当一些记录文书的小官。
楼石道的父亲饱读诗书大半辈子,做“勒名钟鼎”的梦想做了一辈子,到最后也就只能使一个小小的师爷。临终的时候,还不忘坑儿子一把,让他一定要穿上仙鹤朝服,给楼家光宗耀祖。
也不想想世家垄断下,他儿子一没钱财,二没与仙门中人交好,怎么当上能穿仙鹤朝服的一品大官。
顶多和他差不多,做个抄书编纂没什么用处的小官。
楼石道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出身在这种世道下,也就这样了。可是有时候读着那些为臣为君之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不甘心。
就算现在是仙门八宗高高在上,帝不为帝,他也想着当一名能够治国平天下的大官,再怎么都不会比一生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文书里,任由世家出身本质却是酒肉饭囊的家伙呼来喝去还要差了。
所以闫子玉突然问他假如将来能够当大官的时候,楼石道的呼吸忍不住重了一拍,血液流得也比往常快。
不过很快他就又平静下来了,目不斜视地嘲笑了闫子玉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舌尖有些苦涩。
“喂,楼正经,你什么意思”闫子玉气得抬脚又要踹他。“你瞧不起我对不对,觉得我这家伙一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
闫子玉嚷嚷着,忽然闭上嘴。
楼石道看了他一眼,眼神令人说不出的难受……让人感觉这个平时总是自付满腹经纶,看不起天下人一本正经的家伙,突然,突然就变成了满怀愤恨的狂徒,最后一定要和什么东西同归于尽才肯罢休。
静了一会儿,闫子玉用楼石道从未听过的低沉声音问道。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所以,如果你能当上大臣呢”
闫子玉罕见地认真起来,楼石道觉得老是嘲讽这个陪自己罚站的家伙也不太好,不由得认真起来想了想,要是在考场上,或者在老夫子面前,就这个问题他可以洋洋洒洒地从赋税制度水利兴修一直谈到天时农耕。
可此时楼石道却说不出那些话。
想了老半天,楼石道最后回答:“竭尽全力,勒名钟鼎。”
鬼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居然对着闫子玉那个和他一样三天两头挨一顿骂的家伙,说出了老爷子死前抓着他的手腕说的话。
再后来,先帝因为下诏命令州郡度田,检核垦田户口,触犯了宗门和世家的利益,于是在一个寒冷的下雪之夜,正直壮年雄心勃勃的先帝突然重病驾崩。随后继位的是被丞相寻回的称是“流落民间”的五皇子,陈闫煜。
新帝出身草野,不通政事,生性荒唐,醉乐宴席酒会,很快就成了世家傀儡。新帝干过的荒唐事很多,比如命人捕获很多凌霄鸟就为了看它们群飞而起的样子。其中微不足道的就是,新科殿试的时候,新帝喝得醉醺醺地上朝,连试卷都懒得看,一指站在堂上的楼石道:“这人长得好看,就他了,让他……让他当个……当个郡守得了。”
世家觉得皇帝就是个贪玩的无能之辈,年纪又轻,血气方刚也不能真和撕破脸,有时候也得勉强照顾一下表面上的尊敬。于是楼石道成了满朝文武中,唯一布衣出身的四品官员,在新帝登位第三年,出任雁门郡郡守。
离开京都的时候,曾经的太学浪荡学生,如今的九五之尊遣人送了一折密书给他,有着陈王朝皇帝族纹的宣纸上铁画银钩地写了几个字:
——雁门重地,勒名钟鼎。
字迹凌厉,绝非纨绔子弟所能写出来的。
“大人,大人。”忠心耿耿的老仆轻轻的敲了敲车门,“九玄门,到了。”
楼石道睁开眼,他挑开车帘看向外门,果然,眼前就是檐角飞扬的九玄分门牌坊。楼石道正了正衣襟,从车上下来。曾经闫子玉嘲笑过丑得要死綉有云雁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却不算难看。
“下官前来求见九玄仙长,还请通报一声。”
楼石道
51.不得休止
百里疏靠在墙壁上,垂着手, 微微侧着头, 就像气息一点点弱下去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如果此时君晚白看到他的脸, 便会发现其实这人不冷着脸的时候, 脸庞并没有那种锋利且孤高的冷意,线条柔和。
近乎透明的脸庞,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倦意。
和他平时完全不同。
筋脉里的隐毒肆意地游走着, 指尖的血一点一点地渗透进青铜令牌, 血滴落的时候,就像生命也一同随着滴落了。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感受。
千万的刀锋在血管内肆意纵横,能算得上好吗
然而百里疏的神情就像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虚弱到随时可能死亡的情况,脸上看不到一丝恐惧,只有一种因为太过熟悉太过频繁带来的厌倦。
血液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连同筋脉中的隐毒,而魂魄也像随时要跟着血液一同流逝。还在九玄门的时候,会市那日他曾说“魂兮魄兮, 束尔者谁死者何去,生者悲凄。归兮归兮,吾如随影兮。往兮往兮,时刻不歇兮。”
死亡如影随行,不容反抗。
可是, 如果能活着, 能痛痛快快地活着, 谁愿意死去呢
所谓的修仙, 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永生,归根到底其实也不过是对于死亡的畏惧罢了。
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东陵百里”的时候,百里疏便清楚地自己会死,比所有人更早死。或许今天,或许明天。名满天下的回春手被请来替他看病的时候,说他这病,虽然难,但如果想治是可以,治想活下来也是可以。
“可是公子,您跟我们这些无所拘束的人不同。”上了年纪的回春手头发斑白,眼睛却清亮,透出老者特有的智慧,“想要治病,就必须清心无为,要不听不想。可是……您能做到吗”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静默了许久,轻声回答。
妙手回春的老郎中轻轻叹息着:“我只是名小小的郎中罢了,像我这种人是不能明白公子您这个地位的人的志向。公子名满天下,可是像您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的,死后就算声名远扬又有什么用呢”
“无关声名。”
只有他与郎中的密室里,百里疏侧头看着站在窗外的守卫,那些年轻的百里家族弟子。
老郎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没有人是愿意死的,如果明知必死而为之,那必定是有着比命还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他真的清心无为,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了,那百里家族怎么办呢那些年轻的,眼里还跳动着生命火焰的家族弟子怎么办呢
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家主,将他视若神明。
百里疏靠在墙壁上,低低地垂着眼,脸色苍白。
他指尖上缓缓滴落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修仙者每损失一些就会虚弱一分的精血。叶秋生用了自己一半的精血召唤虺蛇的精魄,就险些交代在灵星祠下的青铜圜土中了。而百里疏却是垂着手,任由精血一直滴落。
而他本人却在想着那些仿佛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
青铜令牌就像饕餮一样,不知饥饱贪婪地吸收着百里疏的血液,令牌上的虬龙兽纹缓缓地亮起来。在百里疏的呼吸逐渐地弱到快要接近没有的时候,令牌上的虬龙兽纹终于彻底地亮了起来。
这是最古老也是最危险的炼器方法。
在以铜为兵的混沌纪元里,凡是用青铜打造的器皿必定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而青铜器上雕刻的符文又象征着这件青铜器的等级地位。虬龙是生着羽翼和双角的小龙,有着修长下垂的毛,鸣声九音,是只有贤德明智的君王才能见到的神兽。
铭刻着虬龙兽纹的青铜器,在混沌纪元是古帝们才有资格使用的祭器。
在使用青铜祭器之前,往往要向青铜本身献上祭品,一般选择奴隶或者异兽的血。随着纪元的更替,这些远古的祭器传到如今就成了修仙者求而不得的强大灵器。那些远古纪元的力量强大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
而眼下百里疏便是仿照远古祭祀青铜重器的方法,用自己的血来炼化这件青铜令牌。
叶秋生觉得百里疏这样的人不可能像亡命之徒,可是太过聪明的人将什么事情都算到了极致,有时候也就和亡命之徒差不多了。
至少也不是所有的亡命之徒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几乎将全身的精血逼出这个地步。
青铜令牌的虬龙兽纹在吞噬了几乎是百里疏全部的精血之后,终于彻底激活了,它亮起来。令牌悬浮而起,停在百里疏身前的半空之中。它微微旋转着,散发出隐晦古老的波动,从令牌中发出一束隐隐蕴含清鸣的红光,连接在百里疏的额心。
红光掠进百里疏的额心之后,百里疏
52.垂垂老矣
九玄门主宗位于金唐王朝和陈王朝的交界处,汾河主干与延水分支交汇的东雍郡, 此外陈王朝和金唐王朝各地的九玄门都仅仅只是它的分宗。
一般的九玄主宗弟子出来执行任务都会落脚于分门, 并不算什么罕事。而能让分宗子弟如此兴奋的应该是九玄主宗的核心弟子。此前城役汇报过有修仙者的青羽光舟降落此处, 能用得起青羽光舟的, 整个修仙界也就那一批人。
各派的长老,宗门核心的弟子。
即使在修仙者的世界,他们也是极其尊贵的那一批人。
沿着石路走出来的那群九玄门主宗弟子一共三名, 左侧独行的那位穿着天蓝色袖口有云纹的长袍, 手中握着柄折扇,翩翩公子般的模样,右边两人则并排而行,一位边幅不修,口中叼着草根, 另一位肃张脸抱着柄长剑。
楼石道听见身前的九玄分门弟子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哎,居然没有大师兄。”
语气说不出的遗憾可惜。
分门正殿前的通报弟子听到他话,也同样叹了一口气。这次主宗来的那几位师兄师姐都是九玄门的风云人物, 可最好看的还是只有那位百里大师兄啊。只是从主宗师兄们来到现在,他们也就见到那位一次。
倒是整天提着酒壶的秦师兄见得最多。
——说实话,看到那位秦师兄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他们对主宗的向往险些就要破灭了。
幸好还有百里师兄。别的不说,光是为了看上一眼百里师兄也要好好修炼, 努力成为九玄门主宗的正式弟子啊。
几位养伤中出来散散心的九玄主宗弟子很快地就消失在视野内了, 楼石道也收回了目光, 在心中微微思索着, 百里师兄,那位九玄门大师兄……九玄门派出了身为下一任掌门候选人的宗门大师兄来到这里。
不愧是传承久远的仙门第一宗,九玄门这么快就已经发现了什么啊。
楼石道心中杂念纷纷闪过,脸上却不露出分毫。
他被引进九玄分门的正殿,见到了雁门九玄的主事长老。这是楼石道第三次见到九玄分门的主事长老,可他始终没办法估算这个人的年纪,对方长着一张白净的脸,眼睛狭长,是年轻人的模样,可是眼神却深得让人看不透。
这在修仙界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修仙的人很难从他们的外表上判断对方的年龄,一名看上去是十岁孩童模样的家伙也有可能已经年过百岁,更何况是九玄门这种庞然宗门的长老——哪怕对方只是一名九玄分门的长老。
但楼石道总对这位九玄分门的主事长老抱着一份戒心,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神色不变地斩杀雁门世家陈氏的一名纨绔子弟,而陈氏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个人并不像能够被望族的财势手段影响的人。
当初他求见对方不得,恐怕除了望族在背后推波助澜外,还有对方自己的考量。
雁门重地雁门重地,在这里驻守数百年的九玄长老真的会对一些事情一无所知吗
楼石道觉得不见得。
闫子玉果然还是当初在太学中总是给他多添麻烦的那个混蛋家伙,一上来就给他一个这么难以下手的麻烦。
又或者说,那个在太学无法无天的家伙,在那金碧辉煌的天下权利之巅中,并没有过得想谣传的那般逍遥肆意。
那家伙,到头来能委以重任的居然只有他这么一个整天顶撞老夫子的“楼正经”。
“楼郡守今日临门看来是有事啊。”
等候在正殿中的主事长老穿着深黑色的长袍,长袍上象征着九玄门的“玄云”绣在衣襟和袖口。
这位九玄分门的主事长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身为高位者的威严,脸庞白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既不像统领整个雁门郡分支的长老,也不像追寻长生大道的修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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